劳动报酬 对外开放与劳动报酬占比

　　摘 要：通过采用中国1995―2009年省级面板数据，构建了一个劳动报酬占比决定模型，实证检验了经济发展过程中，对外开放对我国劳动报酬比重变化的影响。研究发现对外开放对提升劳动报酬占GDP的比重有积极影响，其中出口的作用最显著，从区域来看，对外开放对东部地区提升劳动报酬占比的作用最为明显。因此，要提高劳动报酬占比，应创造公平竞争环境，合理引进外资；调整产业结构，转变经济发展模式；加大中西部地区的对外开放度，缩小东部和中西部地区间的差距。
　　关键词：对外开放；劳动报酬占比；面板数据
　　
　　Opening to the Outside World and the Proportion of Labor Remuneration
　　- A Provincial Panel Data Analysis for 1995―2009
　　LV Pin, ZHENG Li�feng, ZHOU Yan�bin
　　(School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 Zhejiang Sci�Tech University, Hangzhou, Zhejiang 310018, China)
　　Abstract：This paper uses provincial panel data of China for 1995―2009 and constructs a model for the determination of the proportion of labor remuneration to make an empirical analysis of the effect of opening to the outside world on its changes in the course of economic development. It is found that opening up has a positive impact on raising the proportion of labor remuneration in GDP, with exports having the most significant effect. With regard to regions, opening up has the most evident effect in the eastern region. Therefore, in order to increase the proportion of labor remuneration, we should create a fair competition environment and rationally introduce foreign capital, adjust industrial structure and transform economic development pattern, and enhance openness of the central and western regions and narrow the gap between the eastern region and the central and western regions.
　　Key words：opening to the outside world; proportion of labor remuneration; panel data
　　
　　一、引言
　　 经济发展过程中劳动和资本的分配关系一直是学术界关注的热点问题。数据显示，以省际收入法GDP衡量的中国劳动者报酬占GDP的比重（劳动报酬占比）2000年为50�48%，2003年为46%，2009年降为43�1%。与世界大多数国家55%―65%的劳动报酬占比的水平比较，存在一定的差距，而与发达国家的差距就更大。关于对外开放与劳动报酬占比的关系，多数学者是从贸易的角度进行分析。随着我国对外开放程度不断加深，出口占GDP的比重从1995年的21%上升到2009年的36%，而进口占GDP的比重在此期间也上升了10个百分点；在引进外资方面，我国在1991年成为世界第一大吸收FDI的发展中国家，实际利用外资额逐年上升。
　　 大多观点认为贸易和FDI对经济增长有正向作用，但对收入分配的影响在理论和实证上都存在争议。Heckscher―Ohlin贸易理论认为劳动报酬份额随着国际贸易增加而提高。Stolper―Samuelson定理则认为国际贸易将提高一国丰裕要素所有者的收入，降低稀缺要素所有者的收入。讨价还价模型认为，在全球化背景下，各国为吸引资本展开竞争，弱化了工人的谈判地位，劳动报酬比重会降低。①①Harrison A. E. “Has Globalization Eroded Labor’s Share? Some Cross - Country Evidence.”UC - Berkeley and NBER working paper, October,2002; Ortega, Daniel and Francisco Rodriguez. “Openness and Factors Shares.”mimeo, Santiago, CEPAL, Raul Prebisch Conference, August,2001; Lee,K. and Jayadev,A. “Capital Account Liberalization on Growth and the Labor Share of Income: Reviewing and Extending the Cross-Country Evidence,” in G.Epstein,eds.,Capital Flight and Capital Controls in Developing Countries,Cheltenham:Edward Elgar ,2005.国内关于对外开放与劳动报酬占比两者之间关系的实证研究在最近才出现，一般认为，决定劳动报酬份额的因素有资本―产出比、技术进步、全球化和其他因素（包括经济发展水平、对劳动力的保护程度、人力资本积累、财政支出等）。［1］姜磊基于二元经济假说构建了计量模型，用进口总额占GDP的比重来度量贸易开放度，研究结果表明贸易开放度对劳动报酬占比具有积极影响；在此基础上把29个省级单位分为高发展水平组和低发展水平组，在低发展水平组，贸易开放程度对劳动报酬占比没有显著性。［2］白重恩和钱震杰通过省际面板数据分析，认为开放程度对劳动报酬份额的影响与开放的形式有关，对外贸易程度越高，劳动报酬占比越高；外商直接投资在经济中比重越高，劳动报酬份额越低。［3］白重恩、钱震杰和武康平认为，中国在要素市场不存在讨价还价机制。［4］姚洋和钟宁桦通过对全国12个城市的抽样企业调查数据的实证分析，认为工会能够通过组织集体谈判和集体工资协议以及签订劳动合同改善工人的福利。［5］可见，讨价还价机制对中国劳动报酬比重变化的影响存在争议，进一步的实证研究显然是必要的。
　　 中国的对外开放是政府主导的，由于各种开放政策存在时间先后和地区差异，导致我国地区间和行业间经济开放程度上呈现显著差别，在劳动报酬占比上也呈现不同的趋势。本文拟采用我国1995―2009年省级面板数据，构建一个劳动报酬占比决定模型，实证检验对外开放对我国劳动报酬占比变化的影响。
　　 二、模型构建、指标解释与数据来源
　　 本文建立如下全对数模型：
　　 在（1）式中，i代表截面单位（各省），t代表不同的时期，α1代表总平均截距项，β1、β2……β6为待估计参数，ε为残差项。为了研究对外开放对劳动报酬占比的影响，本文在（1）式的基础上增加对外开放项：
　　 模型（2）中各变量定义如下：
　　 W为劳动报酬占比，即劳动者报酬与收入法GDP的比值。收入法核算的GDP包括劳动者报酬、生产税净额、固定资产折旧和营业盈余四部分。国家统计局于1993年开始公布地区收入法GDP数据，2004年开始调整劳动者报酬的统计口径：（1）个体经济业主收入从劳动收入变为营业盈余；（2）对农业不再计营业盈余。根据白重恩和钱震杰的分析，这会导致2004年后的数据偏小。［4］统计口径的调整会对实证分析造成很大影响，本文选取《中国国内生产总值核算历史资料（1952―2004）》和《中国统计年鉴》数据计算得到统计口径可比的劳动报酬占比。
　　 PGDP为经济发展水平，用实际人均GDP衡量。李稻葵、刘霖林和王红领发现，在世界各国经济发展过程中，初次分配中劳动报酬占比变化趋势呈U型规律，并证实了中国也符合这一规律。［6］但本文没有在模型中加入实际人均GDP的平方项，因为它在本文的模型中并不显著。原始数据取自《新中国55年统计资料汇编》、《中国统计年鉴》，并用各省（市、区）人均生产总值指数消除价格因素后得到实际人均GDP。
　　 KTY为要素相对价格的变化，用资本―产出比衡量。根据张军、吴桂英和张吉鹏的方法计算得到1952年为基期的资本存量数据，［7］并将《新中国55年统计资料汇编》、《中国统计年鉴》提供的各省（市、区）GDP数据折算到1952年价格，计算得到资本―产出比。
　　 Gov为政府干预程度，用政府财政支出与GDP的比值衡量。数据取自《新中国55年统计资料汇编》、《中国统计年鉴》。
　　 Ind为产业结构系数，用第二产业生产总值占GDP的比重来衡量产业结构变化。数据取自《中国统计年鉴》。
　　 Market为市场化程度。本文定义Market为各省（市、区）非国有经济单位职工人数占职工总数的比重，数据来自《新中国55年统计资料汇编》、《中国统计年鉴》。
　　 Union为对劳动力的保护，用从业人员加入工会的比例来衡量。各省（市、区）工会会员人数取自《中国劳动统计年鉴》，从业人员总数取自《中国统计年鉴》。
　　 Open为对外开放。Open的系数是本文着重考察的数据，由（2）式可知，Open的系数正（负）号代表与劳动报酬占比的正（负）相关，类型为指数型，其值的大小反映影响幅度，Open每变动1%，则使得劳动报酬占比变动约为β%，推导过程详见附录。为了反映对外开放各个方面的作用，本文构建了一个新的简单指标来综合衡量对外开放程度。①①对外开放包括进口（IM）、出口（EX）和外商直接投资（FDI）和对外直接投资（ODI）等方面。考虑到我国ODI起步晚、规模小，而且占ODI80%以上份额的国企主要投资于能源、矿产资源领域，对本国劳动报酬占比影响甚小，所以本文的对外开放衡量指标只包括IM、EX和FDI。设IM、EX和FDI的权重分别为W1、W2和W3，则
　　 由于熵权法是一种在综合考虑各因素提供信息量的基础上计算一个综合指标的科学方法，本文采用该方法来求解上述3个指标的权重。熵权法的原理是：已知研究对象有n个样本，评价指标有m个，分别为Xi(i=1,…,m)，设其矩阵为R=(Rij)m×n，(i=1,…,m; j=1,…,n)，其中Rij为第j个样本在第i个指标上的统计量。于是第i个指标的熵Hi可以定义为：
　　由于数据的可获得性原因，我们的研究不包含海南和西藏。另外，将重庆的数据放到四川一起计算。因此，本文实际研究样本包括28个省级单位1995―2009年期间的数据。
　　 三、统计结果分析
　　 （一）面板数据模型的确定
　　 与截面数据和时间序列数据相比，面板数据能够较好地控制不同地区之间的异质性，给出更多的信息，减少诸解释变量之间的多重共线性，增加自由度，提高参数估计的有效性等。根据常数项和系数向量中各个分量的不同限制要求，面板数据模型有混合估计模型、随机效应模型和固定效应模型等3种基本类型。因此我们必须选择最合适的模型，以便提高实证结果的准确性。首先对以上3种类型分别进行回归，结果见表2。
　　表2中的模型（1）、模型（2）模型（3）分别对混合估计模型、随机效应模型和固定效应模型进行了回归。从表2可以看出，Hausman检验拒绝了随机效应模型所需要的假设，故我们不必考虑随机效应模型。F统计量定义为：
　　 其中SSEr、SSEu分别表示混合估计模型和固定效应模型的残差平方和。容易解得F=35.59>F0.05(28-1,28×10-28-1)=1.55，于是拒绝混合估计模型。
　　 因此，本文采用固定效应模型。回归结果显示R2=0.968，模型拟合性较好。ln(PGDP)系数在1%水平上显著，符号为负，说明随着我国经济发展，劳动报酬占比有下降趋势。ln(KTY)系数不显著，说明劳动力价格的上升对劳动报酬占比没有显著影响。ln(Gov)显著程度不明显，说明政府财政支出对劳动报酬占比影响不大。ln(IND)均在1%水平上显著，说明随着我国第二产业比重的上升，产业结构变动对劳动报酬比重有负面影响。ln(Market)不显著，说明市场化并没有对劳动报酬占比产生明显影响。ln(Union)在1%水平上显著，符号为负，说明对劳动力保护程度的增加会降低劳动报酬占比。在工会这一备受争议的因素中，本文的结论支持了白重恩等的研究，即现阶段中国在要素市场中不存在讨价还价机制，工会并没有对劳动报酬占比产生正面的激励作用。正如罗长远指出，很多地方政府为了招商引资，在基础设施、要素价格和环境保护方面不惜竞争到底，弱化了劳动力的谈判能力，最终导致劳动报酬占比下降。［1］ Open的系数为0.225，符号为正，在5%水平上显著，说明对外开放对劳动报酬比重有明显促进作用，对外开放度每上升1%，劳动报酬占比会上升0�225%。
　　 （二）对外开放的分解：FDI、EX及IM
　　在证实了对外开放对我国劳动报酬占比有显著影响之后，再来讨论对外开放（Open）的各个指标（FDI、EX和IM）对劳动报酬占比分别有何种影响，分别对应表3中模型（4）、模型（5）、模型（6）。
　　 从表3的结果可知，模型（4）中FDI系数不显著，说明FDI对劳动报酬占比并无明显促进作用，就资本的效率而言，外资企业高于内资企业，更容易用资本替代劳动，由于在1995―2009年期间，尽管实际利用外资额在不断增加，但外资在经济中的比例还是很低，并且逐年下降，因此导致了FDI对劳动报酬占比没有显著影响。模型（5）中EX系数在1%水平上显著，表明出口对劳动报酬占比有明显的促进作用，在1995―2009年期间，我国对外贸易发展迅猛，出口成为拉动经济增长的主要动力之一，大量对外贸易增加了劳动密集型产品的需求，同时提高了劳动力相对价格，提高了劳动报酬占比。模型（6）中IM的系数仅在15%水平上显著，说明进口对劳动报酬占比的影响很小。在模型（4）、（5）和（6）的基础上进一步将FDI、EX和IM综合回归得到模型（7），可以得到类似的结论。
　　（三）地区分解：东部、中部和西部①①本文中部省份包括山西、内蒙古、吉林、黑龙江、安徽、江西、湖北、湖南和广西；西部省份包括四川、云南、陕西、甘肃、青海、宁夏和新疆。
　　 由于中国各地区经济状况、资源禀赋差异以及区域性政策的直接影响，中国进出口贸易、吸收FDI的地区分布呈现出显著的“东高西低”非均衡特征。因此我们将地区分解为东部、中部和西部，分别对应表4中的模型（8）、模型（9）和模型（10）。
　　 在对外开放上东、中和西部存在较大的差异，1995―2009年，东部吸收FDI总额占全国的75%左右，中部占全国的13%，西部占12%；进出口方面，东部占91%，中部占6%，西部占3%。从表4可知，比较模型（8）、模型（9）和模型（10）中的Open项系数，只有模型（8）是显著的，并且符号为正，说明相对中部和西部，对外开放对提升东部的劳动报酬占比有促进作用。同时，相对中部和西部，东部的市场化指标显著，且符号为正，说明市场化程度的提高促进了劳动报酬占比的上升。
　　四、结论
　　 本文采用1995―2009年省级面板数据，实证检验了对外开放对我国劳动报酬占GDP比重的影响。在控制了其他变量后，发现对外开放程度对促进劳动报酬占比提高有积极作用，分解指标实证结果表明出口的促进作用最显著，分区域的实证检验显示对外开放对提升东部地区的劳动报酬占比作用最为明显，这与我国的现实相符。对外开放使中国从一个封闭经济，通过利用国内外两个市场、两种资源，发展成为世界上最具活力的经济体之一。然而，随着对外开放的深入，我国低产品附加值、低利润的外向型加工贸易模式也对提高劳动报酬占比产生不利影响，世界经济形势和国际贸易环境都对这种发展模式的可持续性提出严峻挑战。与此相关的企业面临日益恶化的贸易条件，为了维持已经摊薄的利润，它们将进一步压低劳动力成本，导致劳动报酬占比下降。因此，要提高劳动报酬占比，我们应该创造公平竞争环境，合理引进外资；调整产业结构，转变经济发展模式；加大中西部地区的对外开放度，缩小东部和中西部地区间的差距。
　　
　　 参考文献：
　　 ［1］罗长远.卡尔多“特征事实”再思考:对劳动收入占比的分析［J］.世界经济,2008(11):86-96.
　　 ［2］姜磊. 我国劳动分配比例的变动趋势与影响因素―基于中国省级面板数据的分析［J］. 当代经济科学,2008(7):7-12.
　　 ［3］白重恩,钱震杰.中国的国民收入分配:事实、原因和对策［J］.比较,2009(6):7-29.
　　 ［4］白重恩,钱震杰,武康平.中国工业部门要素分配份额决定因素研究［J］.经济研究,2008(8):16-28.
　　 ［5］姚洋,钟宁桦.工会是否提高了工人的福利？―来自12个城市的证据［J］.世界经济文汇,2008(5):5-29.
　　 ［6］李稻葵,刘霖林,王红领.GDP中劳动份额演变的U型规律［J］.经济研究,2009(1):70-82.
　　 ［7］张军,吴桂英,张吉鹏.中国省际物质资本存量估算:1952-2000［J］.经济研究,2004(10):35-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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