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真旧俗_金世宗在汉文化与女真旧俗的冲撞与融合中的态度与政策问题
时间：2019-01-15 03:33:16 来源：雅意学习网 本文已影响 人 
摘 要:金世宗在女真民族的汉化进程中起到了重要作用，他本人既深受汉文化影响，并依此来制定治国方略，同时又不忘女真旧俗的恢复，在其看似矛盾的心理当中，我们看到了其政策的合理性与统一性，并且触摸到一个民族在一段时期内文化心理变迁的心路历程。�
关键词:金世宗;汉文化;女真旧俗��
金世宗大定十一年以后，其政策中颇多出现恢复和维护女真旧俗的举措和政令，并主要出现于文化领域。历来学者多认为这是金世宗后期认为女真民族严重汉化而意识到民族危机，为此而采取了一系列改革措施。因此也使得完颜雍本人身上呈现出明显的矛盾色彩。对此笔者多有不同看法。首先，金世宗时期依然是一个女真民族汉化的巩固与发展时期，其次，金世宗前后的政治策略是统一的，并非矛盾的，后期政策也并非是完全阻止学习汉文化而恢复女真旧俗。�
从完颜雍本人来看，他是一个受汉文化影响极深的人，是一位受汉儒家思想影响极深的君主。他登基之初即说过“朕尝慕古之帝王，虚心受谏，卿等有言即言，毋缄默以自便”①又如他曾对大臣们提到“朕虽年老，闻善不厌，孔子云‘见善如不及，见不善如探汤’大哉言乎”②他曾对臣下举齐桓、管仲的例子来表明自己求贤若渴的心迹。这里所说古之帝王自然是指汉民族的古代明君，可见，完颜雍对于汉家文化非常熟悉，并且践行于他的治国方略之中，他“主要是撷取儒家的“仁义道德”的观念体系，力图使之成为女真民族的思想基础。”③因此，很难想像他的后期政策是为了推翻前期所苦心建立的民族基础。而且，正是因为他平息战争，南北讲和，注重节俭，重视农耕等一系列政策的施行才使国家在他统治时期能够繁荣安定。而这些的主要原因大概是在完颜雍之前的金代统治者，就已经将汉文化的根基牢牢植入女真人的土壤，从太宗、熙宗采用中央集权的政府体制到海陵王的迁都南方，都使女真人的汉化急剧加速，而完颜雍本人就是在这样一个大环境下成长起来的，不可能超越历史、逆转历史。�
然而，另一方面就完颜雍本人来说，他身上的女真人血统是一以贯之的，《金史》记载他“善骑射，国人推为第一，每出猎，耆老皆随而观之。”④他认为：“女真旧风最为纯直，虽不如书，然祭天地，敬亲戚，尊耆老，接宾客，信朋友，礼意款曲，皆出自然，其善与古书所载无异，汝辈当习学之，旧风不可忘也。”⑤并且在他眼中，汉文化只是并且只能算是一种工具，这从他对汉人的看法可以看出。大臣唐括安礼言于世宗曰：“猛安与汉户，今皆一家，彼耕此种，皆是国人”。世宗随即说：“朕谓卿有知识，每事专效汉人……卿习汉字读诗书，故置此以讲本朝之法。前日宰臣皆女直拜，卿独汉人拜，是邪非邪。所谓一家者皆一类也。女真，汉人其实则二。朕即位东京，契丹汉人皆不往，惟女真人偕来，此可谓一类乎？”⑥而且在登基之前他并非养尊处优，曾历任会宁牧、中京留守、燕京留守、济南尹、西京留守、东京留守等职，对于女真民族的社会生活是非常熟悉的，并且是热爱的。他曾对臣子说过“上京风物朕自乐之，每奏还都，辄用感怆。祖宗旧邦，不忍舍去。万岁之后，当置朕于太祖之侧，卿等无忘朕言。”⑦�
从以上两方面来看，我们就能很清楚地理出金世宗前后政策的原因与目的。首先，对于女真民族的传
统，金世宗从来也没有抛弃过，他执政后期所采取的一系列改革措施也并非是在大力实行汉化之后的一次醒悟与反拨，我们重读当时的历史就不难发现实际上在他登基之初，即使想采取措施改革女真旧部根本是有心无力，由于海陵王大举南征而给金世宗留下了一个内忧外患、岌岌可危的政局，而从太宗、熙宗朝即已开始的汉化改革也早已成为历史的主流，尤其迁都燕京的举动已成为女真民族的一个历史转折点，已经使得女真人再也不能恢复到原来的生活状态，海陵王因为忌惮上京女真宗室的反对势力，而迁都燕京，已成事实而不可逆转，金世宗虽多次表示要回上京看看，但终因国事难以成行。更为重要的是，契丹人的反叛也使得金世宗不得不以大局的稳定为第一要务。他越来越发现在民族争战中，对于其他民族的统治与管理是一项非常艰巨的任务，必须本着儒家文化的“民本”思想，而采用“兼容并包”的政策，借鉴历史得失，平息战争，才能获得社会的稳定与发展。�
当政局刚一稳定下来，国家步入正轨开始，金世宗即开始了对于女真民族的整顿与改革，但是，其措施主要是推广女真文字，加强女真青年的教育，“译经所进所译易、书、论语、孟子、老子、扬子、文中子、刘子及新唐书……‘朕所以令译五经者，正欲女真人知仁义道德所在耳。’”⑧“在世宗看来，女真民族淳朴自然的‘旧风’，不但不与儒家的伦理观念相背谬，反而十分契合，因此要加以弘扬，以这种‘女真旧风’来实践儒家伦理思想，世宗还希望通过艺术途径，给女真旧风打强心剂。”⑨这是指在一次宗室宴会上，世宗感慨族人唱歌都用汉语而说到“吾来数月，未尝有一人歌本曲者，吾为汝等歌之。”⑩他还设立女真进士科，针对女真贵族的特权为女真平民人才进入官僚体系创设条件。同时他还重建祖宗龙兴之地――上京会宁，并亲自巡视慰问当地的女真父老，强化各地女真共同一体的观念。从这些改革的各项措施来看，并非是要抗拒所有的汉文化的影响，推翻所有的汉文化产物，尤其是政治体制与制度。例如他加强青年子弟的教育也是以儒家经典作为教材，他选拔人才的方法也是依照汉例。我们可以看到，其中更多的主张是文化与传统的恢复，对女真故地的重建，提倡骑射，也并没有完全恢复汉化之前的金代政治传统，对猛安谋克的改革与军事上的重用也是扬金之长以补汉之短，因为汉文化的特点就是儒雅而尚文，女真民族的特点则是骁勇剽悍，尚武力，深受两种文化影响的金世宗自然是取两者之优点，而这一切的基础是世宗一朝励精图治，国家的政治军事终于强盛起来，因此他可以暂时放下汉文化这个工具，而回归民族文化之本。例如他禁止女真人改易汉姓、穿汉服，大力提倡打猎、击鞠等女真旧俗等措施都是精神文化方面的举措，这不能不说是精神和情感的回归与升华。重建上京也是希望恢复自海陵王逐渐割断的与女真宗室的联系，而使民族全体更为团结，更为强大。重视女真人的任用与选拔，也是作为民族首领的必然选择，文化相对落后的民族统治文化相对发达的民族，甚至多个民族，必然是采用其先进文化，而最终重用本民族人才，这是历史的共通，其发展规律也必然是先学习先进文化，而后为我所用。因此我依然认为，在整个女真人的文化变迁中，金世宗时期依然是一个女真汉化的巩固发展时期，后期的改革措施也并非否定前期政策，而是金世宗始终没有忘记和抛弃的民族之根本，是只有在民族强大之后才能够更好发扬与保留的民族之根本，因为如果没有前期的汉化改革，女真民族只会在群雄争战中越发贫弱而最终退出历史舞台，因此它必须通过一系列汉化改革使自身更为强悍，而实力的增强恰恰是为了更好的延续民族精神。�
更为重要的一点是金世宗对女真传统的恢复，也并非简单意义上的复原，其中很大成分是对女真族人现状的不满，女真人手握绝大多数土地，享有特权，形成骄奢淫逸，不思进取的现状，当女真政治重心南移，并且吸收很多汉文化的先进血液的同时，这些女真贵族也沾染了汉人的骄奢、腐化、浮靡的恶习，这也是金世宗决心改革的重要原因。他多次告诫族人要节俭有度，他曾下诏“豺为祭兽，不许采捕，东月，雪尺以上，不许用速撒海，恐尽兽类” (11)曾因臣子射杀孕兔而大施杖刑。他极力提倡女真旧有的风俗传统，是为了恢
复早期女真猛士勇猛善战、淳朴节俭的本性，也是要保持女真人的强悍的战斗力，从而加强军事实力。才有在上京的劝诫之语“太平岁久，国无征徭，汝等皆奢纵，往往贫乏，朕甚怜之，当务简约，无忘祖先艰难。”�B12)�
但是，历史的客观发展不可能依照个人的主观愿望，当金世宗终于有精力来发扬本民族传统文化时，才发现，女真人的传统已失落太多，于是才有颇多感慨，才能歌到“‘慨想祖宗，宛然如睹’，慷慨悲泣，不能成声，歌毕泣下” �B13�但是，金世宗的言论与政策却是明显地
显示出在汉文化面前女真人文化心理的变化轨迹，并且通过其行动影响了女真人的心理变迁，使其在汉文化与女真文化的融合与斗争中近一步向汉文化靠拢。�
�注释：�
①④脱脱等�金史.卷六世宗纪上.中华书局，1975.125，121��
②⑦⑧⑩(11)(12)(13)脱脱等�金史.卷八世宗纪下.中华书局，1975.195，188，185，189，190，189，189
③⑨脱脱等�文化融合与排拒中的金代诗歌.张晶.殷都学刊,2002,(3)59~61.�
⑤脱脱等�金史.卷七世宗纪中.中华书局，1975.164.�
⑥脱脱等�金史.卷88列传二十六.唐括安礼.中华书局，1975.196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