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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生态的浑朴,骨髓里的忧患|忧患

    时间:2019-02-07 03:26:24 来源:雅意学习网 本文已影响 雅意学习网手机站

      徐源的诗歌沉郁凝重。在时代的手臂可能忽略的地方,徐源以发现的眼睛再现真实,诗章里漫漶着迂缓滞重,凝汽结血的水流,生存之苦与时代潮流有机地结合,深入现实世界,诗的蕴藉穿透空间,在时间的线性里关怀生灵。人与自然,人与现世,人与疾病衰老,人与无常生灭的抗衡等,在徐源的诗歌里都能够找到对应。从2007年到2010年,短短三年间,徐源创作了六七十个组诗,组成了他作品的主体部分。每一个组诗中的各首诗歌相互独立又围绕着同一个主题,诗性底蕴深厚,气势、情感、神韵弥散其间,形成徐诗特有的气势,深度和广度都具有强大的影响力。
      徐源的诗歌有着深厚的人民性。关切民生,反映民间生活,突出正义主张,求实公正。叙事性地记录今天底层人民的生存状态,诗歌的良知在诗句间吐露,诗性气息开阖,个性特立。诗人在受到生存之痛触击时,吟咏成诗,情感跌宕,轰鸣尖锐,悲悯深刻。在诗歌光芒的笼罩下,徐源可以在一个针孔里安居乐业,也可以把一个高原安放在心中。徐源讷于言而敏于行。他的诗性,他的语言,他的正义,他的关切生命与生活的忠厚,他凝望家园的神情,他守望国土的公心,他关乎人类生存环境的赤诚等,全都在大脑的沟徊里流转,越过嘴唇的厚度,凝结为诗句,直逼人类灵魂。忧患磅礴,不容躲避。
      徐源的诗歌里绝无一己小我的悲欢。他穿过人群,穿过人群里走动着的痛和悲。他把生命疾苦与困惑的同源事物搂在怀中,焐焙烘烤,写出的诗句带着热度带着体温带着血液里的无疆深情。徐源形体清瘦,宛如造物主蓄意捏造的一个为诗歌而生的灵魂。他的沉默成就了他内心的激烈,他用紧闭的双唇频闭掉一切外在的吵嚷,无时不再解读自然、社会、国家、民族、历史、文化和文明的大书,思索的当下性决定徐源诗歌的时代气息。
      《致某些诗人》写于2007年,是徐源的早期诗歌。此诗可诠释徐源作为一个诗人对生活和社会的担当。诗歌,作为人心灵最高灵光的反射,诗人应该关心什么,诗歌应该表现什么,在徐源的心中是有着明白理念的。“他们跷着二郎腿/坐在修辞的尾巴上/迫不及待剥光每一个词/他们呐喊或者呻吟”这种无不讽刺的勾勒,某些伪诗人的脸谱便悄然纸上。“他们从不会去关心生活/更不会去关心国家大事/他们有时也会感到莫名的孤独/他们吐了一下口水/他们撮了撮肥厚的手掌/他们把一些风花雪月/涂抹在自己扔掉的卫生纸上”如果,一个诗人,感受不到时代,坐在自己的一己小我里呻吟哀嚎,矫揉造作,那么,他的文字就只能是物质生活的饱食终日之后,伸着懒腰打出来的一个饱嗝而已。
      生活和国家大事是徐源诗歌的两个重要内容。
       《中国,贵州,冷冻村》一诗是关于2010年春西部抗旱的诗歌。冷冻村,成为贵州精神,成为一个时事,一个史实,成为阳光汹涌滚动成灾的西部不屈的象征。“我想把祖国,置放在温暖的胸口/我的贵州,我要把它藏匿在阳光拂起的袖中//我想把冷洞村,从一棵倔强的小树上/抽出它两只绿色的手掌/举着春天/一路向前奔跑”你能够感觉到徐源的脉搏跳动的频率,血液奔流的速度,血质的声响里诞生爱,爱养育诗歌。
      小人物,边缘人物在徐诗里正襟危坐。徐源感受他们的苦和悲,一如自己的身世所必经的磨难和痛楚。一只蚊子,一条受伤的蛇,一个猴子被攥在耍猴人手掌中的自由等,都会搅动徐源的悲悯与忧患。这是徐诗最能让人感受生命原初疼痛的所在。生活,巨大的生活笼罩下的一切都是徐源诗歌的背景。徐源凭着自己对世界人生的天然责任感,以真挚的情感体验为触媒,日复一日地耕耘着诗歌大地。取材全部来源于亲历的生活,或亲眼目睹和感受的身边人和身边事。社会和自然组成了徐源的大书房。诗歌呈风暴状滚动,簇拥生命激越情感,包围了年轻的诗人。
       《漆棺材的人》传递给我们底层人的别样人生。“他的双手黑点如火/灼伤我的目光/一辈子漆过/千百人最终的卧室//当他举起刷子/他想到了鸟/他觉得这样很疲惫/于是放下工具/像鸟一样/息在了自己的木里//漆人走后时间苍白/没有谁/大把大把地/为他刷黑最后的心愿”正由于这种对底层人物命运的细致描述,徐诗多维立体,莹润丰满,真实可信,从一丝一毫的敏锐感触里窜出诗意的悲悯。情感,始终是浓厚的,挂在每一个文字的面部。漆棺材的人是孤独的,他的命运只与生老病死有关,他的荒寂的生命凋零只与古朴冷清的人世有关。
      若《漆棺材的人》叙写了农村版的底层生命,那么,《钉子户》却突出了城镇小市民的尴尬命运。这个比喻恰当钉子 无孔不入/谁敢抚摸铁冰冷的光请正视它/让你的双目坚硬发痛//把你们矮小的窝拆掉夷平/从一个洞迁入另一个洞你们这些/世居的蚂蚁啃着骨头/请走给你们平方米让这儿耸立出/这座城市最辉煌的脸//脸当然不是你们的一只螳螂/从你们的胃里运走了面包/把你们掏空然后举着牌坊/跑到了下水道里当婊子//不然给你们一点点乳汁/先酥软你们的肉/让你们生锈如果留恋/来点盐酸腐蚀你们的骨头//是的 一个“拆”字/我们听到了这座/城市拔节的声音/它洪亮让人忽略/一枚钉子微弱的呼吸“这是一首尖锐的诗歌。诗人提出了一个问题,要怎样才能够处理好民生与发展的关系?拆迁中的中国经济正以牺牲小民百姓的利益为代价,而成全市场经济下,企业寡头的利益。经济在奔跑,少数人确实先富裕起来了,而民间利益被抽空,一枚钉子的声音被时代的合唱淹没,这渺微的生命构成了沉默的大多数,他们微弱,他们在自己的窝里蜗居了几十年,却一下子面临拆迁,获得平方的补偿,却失去了地理的优势,被迫迁到另一个蜗居之后,原来求生存的优越地理位置成了富人攀升金钱殿堂的风水宝地,城市的脸面容光焕发起来的时候,他们卑微的身影在另一个暗处蜷缩。他们仿佛这世界的单细胞生物,生活在光芒不能抵达的湿地,卑微,渺小,可以忽略。
      组诗《董地,董地》把家乡所经历的灾变和人民的隐忍以及守望表达了出来。董地的忧伤是中国农村边缘山区人民的忧伤,是渺小无力的人类面对自然灾害时无力的悲哀。这种悲哀与现代社会的发达与进步形成巨大反差,让人们想起,在工业文明,后工业文明乃至于信息时代,人类这个物种还有这么原始地生存着的同类,他们以自己微弱的力量与大自然的残酷无情抗衡,同时也以自己的敬畏和朴质保持着与大自然的相依。发过两次洪水的董地,是亲人们无怨无悔的家园,董地人苦苦相守的是自己生根发芽的土地。徐源从一个细小的细节里展开了洪水对董地肆虐扫荡的描述,以及董地人对家园的眷恋和爱,“水翻过桥耳朵冲走一家的土墙房/天明以后从一小石缝里/找到了他家的小儿子/周身是泥他还活着让人欣喜”这就是徐源的讲述,徐诗朴素的叙写告诉我们,自然的无情处露出慈爱,那石缝拥抱的生命是自然的手臂保留的仁爱,自然的凶猛无情仿佛又有了特别的灵性。洪水的凶猛,被刮走的土屋,以及洪水退后,庄稼人面临重建家园的艰辛等,诗人并不提及,而是欣喜于幸存的孩子。是的,董地人将继续躬着卑微的脊背,匍匐在生老病死的大地上,求生的原始本能决定了这种貌似顽强的生存。村庄,因为灾难的洗劫而更加的忧郁了。
      面对今天人们无边际的大迁徙,守候土地的人是多么稀缺。能够面对灾难也还心怀对土地的爱恋,是农村人质朴生命的泥土本色。与土地同生与土地同死的决然是土地所赐予的;以脆弱的形式以柔弱的忠诚,完成对土地的膜拜是生命所赐予的。而《黎明来看我的董地》一首写得深情而忧伤。故乡是梦魂里的离别,还是现实里的遥远?“突然我对着远方大喊/我的声音去了许多年仍不见带回故乡的炊烟”那炊烟怎么就这么遥遥不见归期呢?我的声音消失在悠长时空里了,了无音信,董地成了诗人坠在胸腔里的哀愁。而生命的消隐一如声音在空气里的无影无形,寂寥原来是一切情感状态的空茫载体。乡愁,家园,灵魂中无涯高妙的向往都追随故乡的炊烟去了,诗人那去了多年的声音,踪迹何处,隐隐牵动着绵绵无尽的怀想啊!
      若说董地是对家园的爱恋和疼惜,那么《西部,西部》(组诗)却是对生态、环境以及人类生存境遇的忧患了。徐源在忧患的行吟中,凸显了生命与永恒,生存与生态的主题。徐源关心时政,关心当前民族国家的命运。若艾青一代老诗人所面临的是国家危难,那么今天的徐源们面临的却是人类共同的困境――自然的大灾难。《西部,西部》(组诗)共48首。每一首诗歌或选材细微或想象的莫测奇特,或气韵的动感奔涌,或悲悯凝结的突围,或浩瀚无际的驰骋,或鸿茫浩荡的隐喻象征等,都围绕着西部展开,诗境弥漫浩然之气,现实主义的骨骼,浪漫主义的灵魂,澎湃激情在抑扬之间恣意纵横,洋洋洒洒,气势磅礴。
      《西部,天空》一诗,诗人运用了大写意的手法,一改往昔繁茂铺陈的风格,情韵风神都在旷远腾挪的明丽中洒脱起来,轻灵大气,邈远无极。整个画面风起云涌:云层一样的人影;奔跑着的瘦小的村庄,如一粒红高粱的身影烧灼着岁月,大风刮过,��作响,燃烧在秋天颓废的额头;放大了一千倍的草垛,缩小了一千倍的蚂蚁;从一只鸽子的哨音里掏出呼吸,种植一些可以飞翔的灵魂。整首诗歌宏大与精微自然融贯契合,浑朴空旷又天然隽永。骨子里写着现实的忧患,情调里却是俊逸浪漫的悲悯。结尾处出现浮雕一样的意境“天空之上漂浮着天空,把阳光一片一片地晾晒在鸣蝉的翅翼上/一群羊将在明天放弃草地,跪在高高的坡头/悲悯地望着远处……”鸣蝉的翅膀上晒着一片一片的阳光。阳光普天铺泻的宏阔巨像与精细灵动的微小鸣蝉遭遇了,暗绿鸣蝉的身体上覆盖着暖意光明,这是高原天空下特有的细腻。西部多美啊!太阳的仁慈与博爱,西部并不缺少。然而羊怎么跪在了高高的坡上,还眼含悲悯?羊悲怆的跪倒使得西部的天空陡然凝固。草原呢?为何放弃?远处天空的更远处会出现羊群碧绿的梦境吗?家园,有谁愿意离开天堂一样欢乐的家园?脚下的山坡还可以站立多久?明天,明天会在羊们悲悯的神情里明晰起来吗?这些仿佛都是羊跪倒时纠结缠绕的悲伤。至此,全诗的生态主题昭然若揭。西部,人与自然,人与动物,人与环境建设所组成的生态链,显得与时间一样的易朽与时间一样的沧桑永恒,而,诗歌,是这些永恒主题之下明洁的光焰,诗人,擦亮西部洪荒的隐忧――用他骨髓里忠诚的情怀。《西部,天空》一诗,无疑是关于生态的序曲。
      “大风吹起,大风卷走了草地/大风卷走了泥土,大风掏出西部嶙峋的骨骼/置放在苍天之下”(《西部,石漠化》)森林砍伐是一个老生常谈的问题。风沙无情,乱砍滥伐已经造成严重的水土流失,政府行为对人们私欲的管制没有达到理想的效果。诗人将其诉诸诗歌,作为环境中的一个颗粒,诗人感受到了时间之后所要到来的地质性困境――石漠化。这是生命荒寂的前奏,人类只是其中的一个类属,而造成自然界伤痕累累的始作俑者却是人类自己。赋予智慧和情感的人类在提高自己生活水平的同时,忘记了自然的诸多警示和提醒。是的,人类征服自然和改造自然的能力在不断地提高,人类自己的一己文明在不停地趋于丰富,然而,地球只有一个,在人类无休止的索取中,生态文明更应该成为人类文明进程的一个重要内容。和谐,是全球问题,是全人类的问题。西部,石漠化显然是地理环境恶化的表征之一。西部,一把贫穷的大剪子在不停地剪裁着自己赖以生存的土地。诗人在这块土地上圆睁着双眼,清醒,忧患。胸怀苍生。
      石漠化是地表的,而小煤窑不同时间段的灾变却是地下的,是西部的重症之一。诗人这样叙写西部的愁肠:“那一场瓦斯爆炸的背后,全源于我们的欲望/和欲望背后艰难的生活。一个黑口/我们容易把它炸封;一颗毒瘤我们把它铲掉/一堆复燃的死灰,我们容易把它扑灭/但一群人忧伤的眼神/一个村庄慌张的心跳/我们在春天,却找不到一个很好的形容词来安慰它们”(《西部,小煤窑》)。煤,黑玛瑙似的煤,她的呻吟在诉说着人的需求与生态的冲突。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这一群人的忧伤以及一个村庄慌张的心跳无法得到安抚,那是面对自然天谴一般的惩罚而没有能力忏悔的毁灭性惊惧啊!借此,生存与苦难真正成为一对连体词语。
      西部的贫瘠是一个亟待解决的命题。地氟病的存在由来已久,西部人的嘴巴张开是不能悦目的,若丑陋的山怪妖魔,龋齿,氟斑,黄垢,不一而足,是西部人命里的羞耻,而佝偻的腰却是西部人难逃的劫数了:“别张开,否则这满口的牙齿/就会飞奔出来,洒落在尘埃里/它们疼痛。它们呻吟。它们挣扎。它们呐喊/它们是西部/一粒粒坚硬的泪滴/和你们苦难的灵魂一样,拒绝与草叶上的露珠/站在一起”“你们不知道――/这养育了几十辈人的水,有毒/这温暖了几十辈人的煤,有毒/这滋长了几十代人的泥土,有毒/有毒的五谷。有毒的石头。有毒的小路。有毒的天空/都是你们深爱着的/不离不弃的亲人”(《西部,地氟病》),诗人殚精竭虑,身在其中。西部,灰色的天空,灰色的面容,灰色的身影,灰色的巨大的忧伤,在五毒俱全的西部的土地上沉落又升起,世代交替,习以为常。
      西部人的命运在西部特有的轨迹上蜿蜒匍匐。西部人的向往和追求纵使低矮,但也还存在和期盼,在时代的和声中构成柔弱的低声部。“一颗十五瓦的灯泡,它奉献的暗淡的光/全被这六十多个拖着鼻涕的孩子吸收在饥渴的眼睛里”(《西部,乡村教学点》)。这是西部肠胃的饥渴部分,诗人着一“吸”字尽显这种饥渴的迫切。西部特有的眼睛蕴涵太深的忧郁,如一个难测的深潭,蓄着疾病,贫困,落后的幽光。而,教育,是一个想要摆脱一切生存之困境的企图。西部人在以自己仅有的能量牧放着心中的向往和追求。西部人的生命形式如低矮的草丛,抓紧自己脚下那一撮泥土,也是要春绿秋黄的。
      徐源在丰富的意象铺叠中展示西部人生存的疾困。可是,并非为了单纯地描写疾困,徐源跨越诗歌叙述的低谷区域,一如生命正常经历的轨迹。徐源描述西部人平实厚道的内在精神,面对贫穷时的搏斗与坚持,在与生俱来的性灵里亦歌亦泣,这种亦歌亦泣是西部特有的生活波澜。西部人亦步亦趋地行走,痛也往前,苦也往前的整体忧愁被徐源架着诗歌的柴火烘烤。西部人的品格中光芒的部分透着生存困厄,而困厄本身的存在打磨着西部人,西部人在命里滚打也在命里安居。
      《西部,汗水》一诗就是这种安然滚打的状态。“在西部,我们浇灌的庄稼奔腾成一个绿色的大海/汗水向下,是贝壳里的珍珠/汗水向上,是夜空里的星星” 美好的一切,在西部人汗水的浇灌之中,是一个远离凡尘的梦想,也是头顶不可企及的星空。但是,在仰俯之间,西部人还是那么勤勉地走过一代又一代;在生死之间,西部在沉默中继续着沉默;在昼夜之间,西部人心中含蓄地胸怀光明。珍珠和星空,成了西部美好理想的象征。西部,脚尖上飞舞着汗水,指尖上挥洒着汗水,额头上浸润着汗水,血液里荡漾着汗水。汗水滋养了西部荒瘠的土地,汗水汇聚成海洋一样的包谷林。汗水,西部特有的生命圣水。
      《西部,酸菜》写得愁肠百结。酸菜,这人间低矮的菜系,阴郁的梦里,皲裂的手指触摸土地。西部的女子,西部山脊上独有的韵味,谦逊,柔顺,低眉含蓄。以清寡的酸味养育西部,渗透民间肠胃。以其柔韧,以其随处可见的谦恭,稀释西部群山延绵的忧伤。毫无选择,以祭祀的神圣与燃烧的柴火一起,沸腾,猩红的火焰照亮空巢一样的西部――老人额头的沧桑,孩子眼眸里的泪痕。西部,大地上的茫茫柔情是酸菜豆汤里的咂咂声,是锅碗里亮汪汪的清淡的福音,也是素朴自然的修身养性,是西部日常的洗礼。只有西部才能接近自然清冽的泉水,只有西部才知道天涯无际的渴望。酸菜,就像西部的气候,酸酸的雨水酸酸地下。西部的女人素颜世代,皱纹里的日子如酸菜平常的命运;“她们不关心自己的容颜已如秋叶/酸菜在生活的最低处,是高原上营养不良的女人/在一口锅里,她们的守护和辛酸,是西部以西/难于启齿的幸福”幸福,一个可能灼疼神经的词语,西部人的嘴唇上坠着山脉,幸福是西部在脑沟里挤压着的词汇。
      《西部,柴》一诗,直逼时代决策的隐疾。西部人,守着煤山无煤烧的现状是铁的事实。煤价的上涨让西部人在烧不起煤的情况下,把注意力自然的转向了柴。“一把炊烟涂黑小屋子/砍柴的人像鹰的尸首悬挂在岩上//柴在火炉里啊!奔跑得心慌/它古老的光,照着那些刚从煤井下走上来的人/不是挖煤人了,煤都到哪儿去了?/煤在大地的荷包里,多过了遍地的石头/用来发电了,电都送到东部去了”诗人指出时代疾患,实乃“位卑未敢忘忧国”的慨叹。万代千秋的良知逼退眼前功利的急促,西部,那一滴生命终极的泪珠不应成为悔断天涯的悲怆。诗人的忧患凝结在诗句沉重的旋律中,“――柴没了,就砍天空和大地/天空和大地没了,就坐在自己孤独的内心/忏悔。思过。祈祷。流泪”
      《西部,鸡蛋》细述了西部人经济来源的细节。
      《西部,人畜一家》告诉我们,西部人生活的空茫和空间的拥塞。
      《西部,母亲》述说着西部养育之母的一生,苦荞一样细小的身影与高原庞大广袤间的对峙和不可分割。西部岁月的平常是母亲们一世的血汗浸润的快乐和悲伤,而,淡淡的幸福混合着悠长的苦味,母亲们沧桑的脸一如沧桑的大地一样的宽广,养育西部,养育宗族,养育清苦的岁月。
      《西部,院坝》讲述时间嬗变过程的西部人家,宿命与家园的诗史演绎。
      《西部,荒地》不是上个世纪五十年代“百里无人断午烟,荒原一望杳无边。”的北大荒。不似无数的军人和知青献出对祖国建设的热情和挚爱所投身开垦的北大荒。西部的荒地是城市文明迅猛发展的过程对农村劳动力魔幻吸纳的必然结果。西部的荒地有留守的老人和留守的儿童,西部的荒地是村庄边上忧郁徘徊和守望的一只空空的托盘。而,归来的白骨带来的风雨冲毁了村庄悲痛的泪腺。春天的焰火为之熄灭,大地沉默,老人们依着一粒玉米悲戚无声,膝下蹲着满脸污垢的孙子。
      《西部,二胡》是西部人活着的艺术根据。西部人的生命活动在一把蛇皮和马尾制成的二胡上坚守内心信念,自我沉醉的村庄,自我冰释的智慧让西部人感怆,陶冶。二胡是生者的音乐天堂,是西部人灵魂的圣奏。
      和《西部,二胡》相比,《西部,唢呐》是死者的告别曲。一把唢呐奏响,一个生命离开了人间。“唢呐喊得前后苍凉,在乡村的送葬路上/它想喊醒西部,我们无以歌唱的家园,又一个卑微的人/为它而来/路边的冥纸,是天空撒向大地的花瓣”唢呐,吹奏的是高原凄惶的顾盼和不舍的沧桑人间。在来世和今生的焊接处,一个人的死意味着另一个人的生,那洒向大地的冥纸是来自天庭的花瓣。徐源把沧桑美构筑在西部人世代演绎的生死路上。
      《西部,寒衣》和《西部,癌症》是贫瘠的外部世界和疲乏的内部心灵的悲愁混响。在癌症一诗中,徐源足具悲悯的心,他给妓女以故乡,在多年以后的风尘中,他将妓女变成了朴素村子里某一个人家的贤惠媳妇,让她们飘零的灵魂有最终的归宿,让她们忘却过去,疗治伤口,慢慢获得养育儿女的能力。他给提着旱烟袋的“二伯”批上城市女人的红色披肩,让他度过一个温暖的冬天,让他暂时忘记关节里的风湿痛,让他在寒风里满足着简单的幸福,像一场奔跑的大火,乐呵呵地走在乡村的田埂上。
      借此,诗人把西部装在心中,把奔忙的大地和山峦装在心中,把家园和家国的忧愁装在心中。
      徐源诗歌是对民间文化的保存。《穿青人》(组诗)的发表标志着徐源诗歌走向成熟。民间,民生,即将散落的民间文化等,被徐源用诗歌挽留了下来。那些民间的声音,与神秘的命运对话的哀诉,仿佛迷信的,实则灵魂的祈望:泼水饭,过血河,救苦解结,叫魂,生命树,忌见生人,跳菩萨等。生老病死,祸福攸关。这些即将远去的祭祀,这些即将泯灭的生命活动,在穿越乡村的过程中,诗人明亮的眼睛摄制了他们。
      生命之岸,时间之流,诗人驻足在一粒尘埃的中心,聆听娘千里之外的叫唤“盛一碗陈旧的稻谷在一枚鸡蛋上/我嗅到了佛香的青烟迷拉的灵咒/遗漏在远方田埂上的三魂七魄/别在山前山后转游” “娘叫千里第三声我终于一路风尘仆仆/从长满老茧的手捧着的鸡蛋上走下来/走到我的肉体中走到我的时间中紧握稻谷/欲言咒语充盈眼眶 ”娘的叫声是世界上唯一可以牵动灵魂的声音,肉体从娘胎里出走,灵魂从肉体里出走,娘喂养肉体却担心着灵魂,娘的叫声是不朽的招魂贴。魂灵与肉体在娘的呼唤里回归合一。
      长命百岁,无病无灾是农村人厚道的心愿。乡村情绪里的爱被寄托在一棵树的上面,象征地活在一棵树里,“在我的村子里一个人对应一棵树/多为果木老来砍下/做一盒枕放在自己的棺材里/这是肉体与灵魂重合的时刻/畏惧而神圣骚动而沉寂//闭上双眼返回到神的子宫/再去酝酿来生的艰辛和幸福”(《生命之树》)这样的生命形式具体起来,在一棵树上发芽长出叶片,结出果实,艰辛和幸福都是神的赐予。诗人平实的内心泰然陈述,没有故作的呻吟也不夸张,如幽深洞穴里的流水,在生命的暗处低缓从容地流淌。仿佛一个淡定的人在摆放着枕头,仿佛一个即将就寝前的人安详的整理床铺,属于日常的作息。挽留生命于一片树叶,安息生命于一棵树的内部,徐源不谈天人合一,徐源只说自然回归,大地,包孕与收留,是我们恩情的土壤。上面长树,树开花,花结果,果养人。
      徐源的诗歌也有灵秀的表述。比如:《观音山诗章》、《参佛》以及《昆明小唱》等组诗。青翠的诗境,空远的意境,剔透的情景,让徐源的诗歌呈现出淡逸空灵的风格。“八百里滇池/像你胸前的一块玉。”(《滇池小感》)“满湖的鸥,一片白/它们不唱歌,静得/天空的心跳/卧在一块温暖的冰上,均匀柔和。”(《翠湖看鸥》)这样赋有性灵的诗歌在徐源的诗作中比比皆是,漫溢的诗才随时被诗人附形于文字的形象比喻,雅趣闲适的心境暖暖的捧起诗歌的身体,光彩靓丽。
      徐源抒发感怀时,谦逊的品格成就着他实事求是的素朴审美。《做一个小小人》无疑是诗人的生活写真。“大千世界里,我只愿做一个/小小人。小小的鼻子小小的耳朵/小小的灵魂/小小的爱。//小小的如尘埃。多一粒/看不见,少一粒/也看不见。/轻了或重了,都不会影响/阳光爬行的/速度。//这么小的人,只要一个缝隙/就够了/在里面安居乐业。/春天来了,蜜蜂拾落/一丁点儿花粉/我的幸福,也是小小的。”徐源提供了一个普通民众的人生是如何在一种安适的内在心灵里把生活过得有滋有味的范本。正因为有这么多小小的人怀抱小小的幸福,组成社会安定的团体,社会的和谐构建才会得以实现。小小的人,实际应该是洗涤浮躁社会情绪的活络性情。
      徐源的诗歌风格多样。明白深邃,想象驰骋,情感强烈,词语陌生,浑朴流转,纵横捭阖,安静明雅,细腻融通。时而低回起伏,时而寰宇翘首,时而奔泻逶迤。穷尽苍穹的宽广,深究地域的极地,探尽人世的冷暖,关怀苍生的命运。不一而足。徐源说:“每隔半年回望一次原来的诗歌,都又觉得不行了。”徐源就是这样不断地在自我否定中前进。回望,否定,陌生;再回望,再否定,再陌生。如此回环,徐源的诗歌不断的鲜活不断的诗意。徐源是纯粹的,纯粹得可以平息世界的喧嚷。在徐源的世界,每天簇拥着诗歌的锦衣卫,无声无息,肃穆竟然。徐源能够在一簇特异的光芒上隐居,他的目光从驳杂的声音里逃逸,越过人群的表面,进入人心的悲欢心灵,成为惯常性生命状态。写诗,对于徐源来说如呼吸一样的必须,从生活里攫取素材,从素材里提炼诗歌是徐源的日常生活。从生命追求的角度来讲,徐源是幸福的,诗歌成为一种信仰多么不易。徐源的骨髓里有着巨大的诗歌的能量。他师从自然、生活、生命。他默不作声,飞翔,自由,纾缓内心囤积的激情。他是地道的一个山药蛋,仿佛土地里生长而出,嫣然一个会行走的土豆,带着风尘,带着民间特有的朴拙。他不似杜甫,三十五岁安史之乱之后,才深入人民,离开皇帝的身旁,发现人民生活的水火。也不似李白的家道殷实,过着五花马千金裘的逍遥生活。更不似艾青们漂洋过海,学贯中西,富饶丰盈。徐源是民间的,最正宗的一个百姓。他天才的思索与骨髓里的悲悯和忧患有关,他走在人群中间,剖开文字黑色的腹部,发现生活生存的一切都在眨巴着诗意的眼睛。与乡土共生,生在其中而感受其痛是徐源诗歌的真实,平视而深刻。带着边缘山区农业文明的胎记――穿青人部落的风俗。
      “徐源的写作自然地根植于脚下的土地和我们所共同面对的时代。他就在乡间教书、写作,少了一些进城文人对乡村的虚妄赞美和浅薄怀想。这种书写不虚假不矫情,他和他笔下的乡土是融为一体的,处处流淌着深沉、古老的忧伤,‘双手握住的比看见的还要多’,‘这一生的辛酸/铺平来多像一张苍白的纸’……些许的苍凉、悲怆和更多的热爱、赞美奔涌而来” 这是中国权威诗歌刊物《诗刊》的编辑陈因的荐稿语,我借做本文的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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