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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诗经全文【从《说文》所收《诗经》用字谈许慎《诗》学】

    时间:2020-03-26 07:26:01 来源:雅意学习网 本文已影响 雅意学习网手机站

      摘要:汉代《诗》学的今古问题是一个非常复杂的概念,这是由《诗》文本传承的历史状态决定的。检诸古文字材料,《毛诗》文本中亦有不少“从女”字,很可能是汉代以后才出现的。许慎《诗》学既宗《毛诗》,亦取“三家诗”之说,这不仅源自于许慎的学术渊源,还与许慎强烈的文字本借意识和模糊的文字今古认识有关,也与《诗》学和小学的复杂关系有关。
      关键词:《说文解字》;《诗经》;“从女”字;许慎《诗》学
      中图分类号:1206.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5242(2011)06-0104一07
      收稿日期:2011-05-11
      基金项目:河南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项目“《说文》所收《诗经》用字考"(2011BYY001)阶段成果
      作者简介:康国章(1971-),男,河南商丘人,安阳师范学院文学院副教授。
      许慎曾师事贾逵,为东汉古文经学大师,时人誉之为“五经无双许叔重”,在汉代《诗》学传承过程中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许慎生活的时代是古文《诗》学向今文《诗》学发起猛烈攻击并逐渐取得学术优势地位的时代,在他之前的古文《诗》学派先有卫宏,撰有《毛诗序义》,为专门研究、阐释《毛诗序》的第一人,史家称其为“得风雅之旨”;接着贾逵撰有《毛诗传》、《毛诗杂义难》等,并辨析《毛诗》与“三家诗”之异同,深得汉章帝的支持;又有郑众著《毛诗传》,并因治古文经官至九卿,表明古文《诗》学业已大昌①。许慎受学于贾逵,撰有《五经异义》和《说文解字》两部著作,对古文经学的兴盛做出了杰出的贡献。然而,许慎并不拘泥于古文之学,于今文之学多有采撷,实为融合今古经学之先驱。对于许慎《诗》学思想的探讨,深为当今学术界所重视,但许慎并没有撰述专门的《诗经》学著作,研究他的《诗》学思想也只能由《五经异义》和《说文解字》人手。《五经异义》早佚,虽有清人陈寿祺之辑佚疏证本,也仅存有94条佚文⑦,对之进行探讨的当今学人不多:李学勤撰有《(今古学考)与的经学贡献》④,黄珊撰有《论引经考》⑥、黄永武的《许慎之经学》⑦;这方面的文章有朱绍侯的《字圣许慎》⑧、杨天宇的《略论许慎在汉代今古文经学融合中的作用》、陈双新的《试论(说文解字>的历时与共时研究》、蒋泽枫的《许慎博采通人、兼顾今古文经的治经方法对经学发展的贡献》和《许慎(说文解字>对东汉经学的贡献》①等。至于通过《说文解字》研究许慎《诗》学思想的论文则主要有吴培德的《凡例说略》③、杨合鸣的《(说文>引(诗>略考》④、郭全芝的《《说文>引(诗>例说》⑤、刘立志的《许慎之学》⑤等。综观以往通过《说文解字》对于许慎《诗》学思想的研究,基本上都把关注点集中于《说文解字》的引《诗》问题;除李先华的《凡例说略》一文外,少有涉及《说文解字》所收《诗经》用字问题的论说。《说文解字》是一部字书,其收字与释义方面多有透露许慎的《诗》学思想之处。限于篇幅,本文仅就《说文》所收“从女”的《诗经》用字来探讨许慎的《诗》学思想。
      一、汉代“四家诗”及其文本用字的古今问题
      汉代《诗》学所涉及的今古文字问题是一个非常复杂的概念。首先,它是一个绝对时代的概念,即以先秦六国遗书而非汉代写本者为古文,以汉代隶书写就的文本为今文。其次,《诗》学的今古文字问题又仅是一个分别家数的标志,古文《诗》学并不以古文字文本原貌流传,而是“以古文《诗经》转写作今体,以利流通”,“字之结构及假借均予保存”。⑦凡以此为据者,虽字体书写特征历代均有更变者,世代亦皆为古文,这就是《尚书序》所说的“隶古定”。唐代的孔颖达说:“言隶古者,正谓就古文体而从隶定之,存古为可慕,以隶为可识,故日隶古,以虽隶而犹古。”⑧而今文《诗》学自用今文写成,自觉以今体字代替古体字,以本字代假借字,全无存先秦之古文字意识。其三,《诗》学的今古文字问题既成今古学派的分野,遂渐次转变为一个相对的概念。身为古文学派的《毛诗》文本在流传的过程中先是隶定为今体字,已失其古文原貌,又其初始阶段长期流传于民间,难免不会部分地存在着如今文学派那样以今本字代替古借字;汉代今文先是大炽,地位隆高,古文学派在向今文学派发起挑战的同时也部分地吸收了今文之学。由此数端,《毛诗》也绝无可能是纯古之学,甚至当古文《诗》学派最终取得优势地位的时候,其最明显的标志已经不是其《诗》文本之古的优势,而是其解说经典的方式与取得的硕果、其学派代表人物身份地位的上升。今文《诗》文本自是由汉初经师用汉代今体字写成,但其流传过程家法甚严,至后汉已历数代,当初之今字有些已被广泛认可为《诗》本字,且仅文字自身来说相较于后混入古文《诗》文本的今字来说也显得更为古远、贴切。《诗》之今古文之学的问题是如此的复杂,也难怪即使是古文学派的嫡正弟子如许慎者,其《诗》学亦糅人今文学派的学术因子。
      汉代《诗》学的鲁、齐、韩“三家诗”为今文《诗》学,其《诗经》文本乃汉代经师凭记忆口传用汉代文字写就。在西汉时期,“三家诗”之学深受社会上层认可,先后由官方为之立博士,显赫一时。“三家诗”文字也互有异同,但在古文《诗》学于文字方面发难之前,并未引起人们的关注。随着《毛诗》出世,其文字多与今文《诗》不合,遂引起诸家《诗》学派在文字上的疑惑与争斗,以至于汉代皇帝不得不多次称制临决:今文“三家诗”在学术上有着致命的缺陷,特别是后期的“三家诗”之学日益走向繁琐,《鲁诗》的抱残守缺、《齐诗》的阴阳灾异、《韩诗》的“引《诗》证事”、“微言大义”等问题也充分地暴露了出来。且随着今文经师业已取得权贵地位,潜心进行学术研究的人越来越少,渐渐养成浮华相尚、不依章句的腐朽风气,渐为古文《诗》学派所压倒。东汉后期的郑玄以《毛诗》为宗,兼融今古《诗》学,《毛诗》遂行而“三家”废矣,“三家诗”文本也于三国至北宋相继失传。“三家诗”之遗说在典籍中屡有记载,自宋代王应麟著《诗考》起,辑佚“三家诗”遗文渐成风气,经清人范家相、阮元、冯登府、陈寿祺父子等人的努力,至陈乔枞著《诗经四家异文考》,“三家诗”之异文的辑佚渐成规模,而集“三家诗”辑佚之大成的王先谦著有《诗三家义集疏》,力图恢复两汉今文经学派的正统地位。
      古文《毛诗》出自民间,自谓子夏所传,号称古文,但其所传《诗》文本“亦恐为西汉隶写之文,存古字而已”⑩,并未有真正用古文写成的《诗经》文本流传下来。河间献王刘德雅好儒学,亦好存古,得古文先秦旧书《周官》、《尚书》、《礼》、《礼记》、《孟子》、《老 子》之属,支持“古文经学重学术、重经籍本义的朴实学风”,其“政治思想是地道的儒家淑世思想,其核心主张即通过礼乐教化来推动政治”,①这些恰好都是重诗教、尚美刺、解诗具有强烈历史化倾向的《毛诗》学派之所长,于是自称传自古文的《毛诗》顺理成章地被献王立为藩国博士。但由于当时的《诗》学已被身为中央权贵的鲁、韩、齐“三家诗”所把持,起于民间的《毛诗》又不合于统治者的现实需要,河间献王的倚重并没有使《毛诗》跻身于中央学官②,遂回复民间。在野的《毛诗》学派少受政治的干扰,相对较为完整地保留着自己的学术品格,越发表现出旺盛的学术生命力,至东汉以后则出现了卫宏、贾逵、郑众、许慎、马融等一大批杰出的学者和昭炳后世的学术著作,最终取代了“三家诗”的官学地位,至郑玄著《毛诗笺》,《毛诗》遂独行天下。但由于《毛诗》亦非纯古之学,加之在后世流传过程中的辗转失真,虽经六朝至唐代的陆德明、颜师古、孑L颖达等努力考订,又有清人阮元主刻、顾广圻校雠,今传《毛诗》文本的文字问题仍是相当复杂。
      二、《说文》所收“从女”的《诗经》用字
      由天津古籍书店影印的《说文解字》“女部”下共收字头238个,重文13个③,两者合计251个。考诸阮刻本④,《毛诗》文本所用“从女”字有:“女、姓、姜、姬、姑、媒、嫁、姻、妻、妇、母、姑、威、妣、姊、妹、娣、姨、媾、娥、螈、始、媚、姝、好、婉、嫒、委、娱、如、嫔、娑、媛、娈、妯、娄、婆、姒、妥”,共计39个。其中“女、姓、姜、姬、姑、媒、嫁、姻、妻、妇、母、姑、威、妣、姊、妹、娣、姨、媾、娥、螈、始、媚、妹、好、婉、嫒、委、娱、如、嫔、娑、媛、娈、妯、娄”36个皆为《说文・女部》所收。《说文・女部》字头没有收“婆、姒、妥”3字:“婆”字《说文》全书所无;“姒”字见于“鄯”字条下的说解;“妥”在“樱”、“绥”二字条下被作为构字部件而出现,段玉裁《说文解字注》补“妥”字条,并云:“《说文》失此字,偏旁用之,今补。”⑤“娈”字除单独列为字头外,又见于“娟”字条下的重文。
      “三家诗”异文的数量是难以确切统计的,笔者以王先谦《诗三家义集疏》⑥为主要依据,参诸马瑞辰《毛诗传笺通释》⑦、程俊英《诗经译注》⑧等清人与今人的《诗经》训诂之作,并结合《说文解字》及段玉裁《说文解字注》,共检得“从女”的“三家诗”异文18个,分别是“嫂、踊、晏、婪、些、蜞、婧、殓、姣、嫁、掰、嫡、媪、够、蜕、婚、娶、嫡”,全部为《说文・女部》所收。“妓、诵、晏、婪、些、盘荚、墉、鲶”这8个字在《说文》相关字头下的说解中还有引《诗》部分,如“晏”字条下日:“晏,安也,从女日声。《诗》日:‘以晏父母’。”“些”字条下日:“些,妇人小物也,从女此声。《诗》日:‘屡舞些些’。”“嫉”字条下日:“嫉,巧也,一日女子笑貌。《诗》日:‘桃之嫉嫉’。从女芙声。”“埔”字条下日:“嬉,含怒也,一曰难知也,从女眚声。《诗》日:‘硕大且靖’。“烩”字条下日:“烩,女黑色也,从女轮声。《诗》日:‘烩兮蔚兮,。”
      三、“从女”的《诗经》用字出土语言文献考
      从出土语言文献方面来探讨《诗经》用字的最早来源,能从根本上考察今古文经学所涉及的文字的今古问题,这是因为今古文《诗》学的区别首先就在于所用文字的今古之别。《毛诗》自云传于子夏,所据为古本《诗》,其所用字当从古字隶定而来,如果其述为真,且其经字未经后世篡改,所用之字当全部产生于先秦时代;“三家诗”用汉代文字写就,由于文字传承与创新的原因,其《诗经》文本所用之字自当一部分源于先秦,一部分源于汉代之后。在汉代今古文斗争的时期,事实是否如此,由于那时的学者所见古文字材料有限,此问题只能限于理论方面的讨论,所以是不可能得出什么可靠结论的。自20世纪初以来,大量的古文字材料出土并公之于世,古文字的研究与整理工作也取得了巨大的成绩,已编纂成了包括《甲骨文编》(1965年)、《甲骨文字典》(1988年)、《甲金篆隶大字典》(1991年)、《甲骨文字形字典》(2004年)、《金文编>>(1985年)、《金文常用字典》(2004年)在内的大量的古文字字典辞书,这为我们研究《诗经》用字的今古问题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只要我们秉承实事求是的学风,深入调查《诗经》用字在古文字材料中出现与使用的情况,《诗经》用字的今古问题则显而易见。
      基于上述思路,笔者就“从女”的《诗经》用字查检了《甲骨文编》①、《甲骨文字典》⑦、《甲金篆隶大字典》③、《甲骨文字形字典》④、《金文编》⑤、《金文常用字典》⑥共6部字典辞书,分别考出《毛诗》与“三家诗”异文所用“从女”字的今古情况如下:《毛诗》方面,39个《毛诗》文本所用“从女”字中的29个(女、姓、姜、姬、姑、媒、姻、妻、妇、母、姑、威、妣、姊、妹、媾、娥、始、媚、好、娠、委、如、嫔、媛、娈、妥、娄、姒)见于秦代以前的语言文献,而包括“嫁、娣、姨、螈、妹、婉、娱、娑、妯、婆”在内的10个《毛诗》用字未见于先秦文献(《甲金篆隶大字典》未收“姨、螈、姝、娑、妯、婆”6个字;搜集的文献材料中“嫁”最早见于西汉,“娣、婉、娱”最早见于汉魏);“三家诗”异文方面,18个“从女”的“三家诗”异文用字中只有“晏、娶、够、婚、蛹”这5个字产生于秦代以前,而计有“嫂、墼、些、立荚、婧、赊、姣、嫁、督、燎、娓、蜕、嫡”共13个字很可能是汉代以后才出现的文字。
      通过对《诗经》所用“从女”字进行的出土语言文献方面的考查,我们对《诗经》用字的今古问题的判断就有了可以量化的依据。仅就“从女”的《诗经》用字而言,《毛诗》所用“从女”字约有74.4%为起源于先秦的文字,而约有25.6%的用字很可能是汉代以后才出现的汉字--这一数据比较符合《毛诗》文本的传承情况:先是依古文字文本隶定为汉代文字,后在历代传承过程中掺和了部分的后起字;“三家诗”异文所用“从女”字大约只有27.8%为产生于先秦以前的文字,约有72.2%的用字很可能是汉代以后才开始出现的--前者反映的是汉字的传承,后者反映的是汉字的创新。由此,《毛诗》与“三家诗”异文的今古问题就显而易见了:“三家诗”异文多用今字;《毛诗》多用古字,但也糅人了部分的今字。四、许慎的今古《诗》学观
      从学术渊源来说,许慎无疑属于古文《诗》学派。《毛诗》之学始于汉景帝时的大毛公毛亨,大毛公授小毛公毛苌(河间献王博士),小毛公授贯长卿,贯长卿授解延年(阿武令),解延年授徐敖,徐敖授陈侠(王莽讲学大夫),陈侠传于谢曼卿,谢曼卿传于卫宏、贾徽,贾徽传于其子贾逵,许慎师于贾逵,可见其《诗》学渊源脉络是非常清楚的。许慎编纂《说文解字》的目的固然是出于解经的需求,其要旨也是为了捍卫古文经学的地位,然《说文》的体例决定了它属于小学范畴。许慎之学既入小学范畴,其学术道路 就不完全等同于经学。在许慎时代,古文字材料有限,许氏之今古文字概念主要只在于理念层面,他在大多数情况下并不能辨明具体的某个文字到底是产生于先秦还是产生于汉代,他对于文字的今古问题总体上来说是相对模糊的概念。《说文解字》注重的是本字本义,而《毛诗》文本却是充满着假借现象,与《说文》条例多有不合;反而是今文“三家诗”多用本字,如“三家诗”所用的“些、嫉、婧、烩、姣、嫁、舒、炼、蜕、嫡、娶、够、婚、霸”14个字相对于《毛诗》所用的“馐、天、俨、荟、佼、僚、齐、燕、脱、逋、取、提、昏、娈”,“三家诗”异文为“本字”,而《毛诗》皆为“借字”。鉴于今古文《诗》学的实际情况,许慎纂《说文》超越古文《诗》之范畴而兼采“三家诗”就成为必然。许慎著有《五经异义》,其于“四家诗”就各有取舍,融合今古之《诗》学已蔚然成风。《说文解字》是一部字典,许慎尽可能地务求收字齐全,兼之许慎博学多识,于“三家诗”也是了然于胸,所以《说文》收入了大量的“三家诗”异文作为字头。要之,许慎的《诗》学思想体现为宗《毛诗》而融入“三家诗”之学。
      (一)《说文解字》宗《毛诗》
      首先,许慎著《说文》而宗《毛诗》,在《叙》中予以明申:“其称《易》孟氏、《书》孔氏、《诗》毛氏、《礼》周官、《春秋》左氏、《论语》、《孝经》,皆古文也。”出于对古文经学的维护,许慎在理论上对于今文经学的批判是旗帜鲜明的,《说文解字叙》中就指出了那些鄙俗的今文经学家们的种种谬行:“诸生竞逐说字,解经谊,称秦之隶书为仓颉时书,云:‘父子相传,何得改易!’乃猥日:‘马头人为长,人持十为斗,虫者,屈中也。’廷尉说律,至以字断法:‘苛人受钱,苛之字止句也。’若此者甚众,皆不合孔氏古文,谬于《史籀》。俗儒鄙夫,玩其所习,蔽所希闻。不见通学,未尝睹字例之条。怪旧艺而善野言,以其所知为秘妙,究洞圣人之微帽。又见《仓颉篇》中‘幼子承诏’,因号:‘古帝之所作也,其辞有神仙之术焉。’其迷误不论,岂不悖哉!”
      其次,就总的倾向来说,《说文》对字义的说解多有同于《毛传》者。如《商颂・长发》“有娥方将,帝立子生商”句,《毛传》:“有娥,契母也……契生商也。”《毛传》于《商颂・玄鸟》“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宅殷土茫茫”下日:“玄鸟,配也。春分,玄鸟降汤之先祖。有娥氏女简狄,配高辛氏帝,帝率与之祈于高襟而生契,故本其为天所命,以玄鸟至而生焉。”《毛传》以有娥氏女简狄为高辛之妃,而属于鲁诗学派的《列女传》则不言简狄为高辛帝之妃,其《简狄传》日:“契母简狄者,有娥氏之长女也,当尧之时,与其娣浴于玄邱之水。有玄鸟衔卵过而坠之,五色甚好,简狄与其妹兢往取之,简狄得而含之,误而吞之,遂生契焉……《诗》日:‘有娥方将,立子生商。,又日:‘天命玄鸟,降而生商’,此之谓也。颂日:‘契母简狄,敦仁厉翼,吞卵产子,遂自修饰。教以事理,推恩有德。契为帝辅,盖母有力。”①《列女传》所引《诗》句“有娥方将,立子生商”无“帝”字。《吕览・音初篇》高诱注:“《诗》曰:‘有娥方将,立子生商。”’与《列女传》相同。②鲁说与《毛传》在简狄生契的年代上也存在着差别:《毛传》以简狄为高辛氏之妃,契生于高辛帝之时;而鲁说则为契生于尧帝之时。许慎之《说文》宗《毛传》,于《女部》“娥”字条下说:“娥,帝高辛之妃俣母号也,从女戎声。《诗》日:‘有娥方将。”’
      再如“婉”字,《毛诗》凡8见,如《邶风・新台》“燕婉之求,蘧僚不鲜”,《传》:“燕,安。婉,顺也。”王先谦《诗三家义集疏》:“韩说日:燕婉,好貌……《文选・西京赋》李注引《韩诗》日:‘嫡婉之求’,炼婉,好貌。”③《郑风・野有蔓草扩有美一人,清扬婉兮”,《传》:“清扬,眉目之间婉然美也。”王先谦《诗三家义集疏》:“《韩诗》:‘青扬宛兮。”。④《齐风・甫田》“婉兮娈兮,总角帅兮”,《传》:“婉娈,少好貌。”《齐风・猗嗟》“猗嗟娈兮,清扬婉兮”,《传》:“婉,好眉目也。”《曹风・候人》“婉兮娈兮,季女斯饥”,《传》:“婉,少貌。娈,好貌。”《诗》中“婉”字“三家诗”异文有作“宛”者,《说文》宗《毛诗》作“婉”;“婉”字义“四家诗”一般作“好貌,少貌,好眉目”,独《毛诗》有训“顺”者,《说文》即宗《毛诗》而训为“顺”,《说文・女部》:“婉,顺也,从女宛聱。《春秋传》日:‘太子痤婉。’”段玉裁说“太子痤婉”句为“襄二十六年《左传》文,按:传云‘弃生佐,恶而婉。’太子痤美而很。‘佐’即宋元公也。”又如《大雅・生民》毛序说:“后稷生于姜螈”;“厥初生民,时维姜螈”句《毛传》说:“生民,本后稷也。姜,姓也。后稷之母,配高辛氏帝焉。”王先谦《诗三家义集疏》:“韩‘螈’作‘原’,说日:姜,姓;原,字。”《史记》“嫘”字亦作“原”,王先谦说《史记》本于鲁诗⑥。《说文・女部》收“螈”字,说:“螈,台国之女周弃母字也,从女原声。”字宗《毛诗》之“螈”(鲁齐《诗》亦有作“螈”者)。根据笔者所检古文字材料,“婉”、“螈”二字并未在甲金文等古文字材料中出现,很可能是汉代以后才出现的后起字。许慎于此表现出强烈的经学意识与文字的“本借”意识,并没有体现出今古字意识。
      (二)《说文》融合今古《诗》学
      第一种情况,《说文》主尊《毛诗》,以“三家诗”为辅。如《说文・女部》:“嫒,美女也,人所援也,从女从爰。爰,引也。《诗》日:‘邦之媛兮。”《庸风・君子偕老》“展如之人兮,邦之媛也”,《传》:“美女为嫒。”王先谦《诗三家义集疏》:“韩‘媛,作‘援,,云:取也。……《列女传・仁智篇》载许穆夫人之言日:‘古者诸侯之有女子也,所以苞苴玩弄,系援于大国也,……《列女传・卫姬篇》载齐桓欲伐卫而卫姬请罪,桓公因止不伐,引此诗‘展如之人兮,邦之嫒也,,亦取结昏援助义,读‘媛’为‘援’。皆鲁义也。……许(笔者按:指《说文》)引《诗》义,亦谓此人为我邦援引取之意,与韩同而与鲁诗‘援助’训异,所引《诗》与鲁韩毛及《内司服》注引俱别,是《齐诗》异文。”⑦王先谦所论有欠妥之处,但《说文》以《毛诗》“美女为媛”为主,辅以“三家诗”之义,以成“嫒”字之训,当为成说。段玉裁《说文解字注》:“《庸风》‘邦之嫒也,,《传》日‘美女为嫒’。援者,引也,谓人所欲引为己助者也。郑笺《诗》云‘邦人所依倚以为援助也。“援、媛’以叠韵为训。”
      第二种情况,《说文》取《毛诗传》训字之义而不取《毛诗》之文。如《邶风・静女》“静女其姝”,《传》:“姝,美色也。”《都风・干旄》“彼姝者子,何以畀之”,《传》:“妹,顺貌。”王先谦《诗三家义集疏》:“‘彼姝者子’,犹《简兮》‘彼美人兮’。”《齐风・东方之日》“东方之日兮,彼姝者子,在我室兮”,《传》:“姝者,初昏之貌。”《毛传》于“姝”字虽是随文而训,各有不同,但其要义是“好”义,此为许慎所认同,《说文・女 部》:“姝,好也,从女朱声。”但《说文》通篇3次引《静女》诗句,皆为今文《诗》学派的鲁齐之文,这一点《诗三家义集疏》说得很清楚:“鲁齐‘姝’作‘姓’,亦作‘袜’……《说文》‘嫂’下云:‘好也。从女,殳声。《诗》日:静女其妓。“袜’下云:‘好,佳也。从衣朱声。《诗》日:静女其袜。”袋’下云:‘一日若静女其袜之袜。”妓“袜’皆三家异文。”①就“姝、嫂”来说,据笔者所检古文字材料,可能都是汉代以后才出现的文字,《说文》舍《毛诗》文字而从鲁齐《诗》说,未必有道理。又如《小雅・鼓钟》“忧心且妯”,《传》:“妯,动也。”《说文・女部》:“妯,动也,从女由声。”此处并无引《诗》,许慎却于《说文・心部》“怕”字下引有《诗》句:“怕,朗也,从心由聱。《诗》日:‘‘比心且恼。”’王先谦说:“韩作“陇心且陶’,陶,畅也。……《说文》引《诗》‘忧心且恼’,羞齐鲁诗文。”⑦《毛传》训“妯”为“动”,虽没有“三家诗”准确,但在诗句中也讲得过去;从字形来说,“妯”之本义绝不可能是“动”,《说文》以“动”训“妯”,明是宗《毛传》而舍“妯”字之本义而训其借义,引《诗》时却采纳今文《诗》学派而体现他的本字本义理念。
      第三种情况,《说文》释字义不合《毛诗》,引《诗》亦不取《毛诗》但合于毛意。《大雅・闵予小子》“娠娠在疚”,《传》:“疚,病也。”《毛传》没有解释“嫘”字,郑玄笺日:“媛嫒然孤特,在忧病之中。”可谓深得毛意。《说文・女部》释“媛”字并不合《毛传》:“媛,材紧也,从女爰声。《春秋传》日:‘娠嫒在疚’。”段玉裁注“材紧”日:“谓材质坚皱也。紧者,缠丝急也。”注《说文》此处引文日:“哀十六年《左传》公诔孔子文。按:《一部》引《诗》‘畿畿在交’,此引《传》‘娠嫒在疚’,正与今《诗》、《春秋》‘畿”娠’字互易。《魏风》又作‘爰爰’,《传》日:‘无所依也。’盖依韵当用‘焚声’之‘畿’,而或用‘媛、曩’者,合音通用。”③王先谦《诗三家义集疏》说:“齐‘媛’作‘筏’,韩作‘悍’,鲁作‘畿’,‘疚’作‘突’……《说文》‘交’下引《诗》‘畿畿在灾’,‘畿’、‘芡’皆与毛异,当是鲁文。”④由此,《说文》虽收“娠”字,却不以《毛诗》之“嫒”字为正字本义,而取鲁诗之说为正字本义,臻栝《毛诗》之意耳。笔者所检古文字材料的结果显示,“媛”字产生于先秦时代,借“娘”为“畿”很可能是依古文《诗》,《毛诗》并无不妥。但由于许慎有着强烈的正字观念,舍古文《毛诗》而取今文《诗》鲁说。
      第四种情况,《说文》未收《毛诗》之字,字用“三家”却不违《毛传》。《陈风・东门之扮》“子仲之子,婆娑其下”,“不绩其麻,市也婆娑”。《传》:“婆娑,舞也。”《说文》通篇无“婆”字。《说文・女部》:“墼,奢也,从女般声”;“娑,舞也,从女沙声。《诗》日:‘市也婴娑。”’前文释“墼”之本义,“墼”不见于《毛诗》,为“三家诗”异文,许慎以字形训其本义;后文释“娑”字,取《毛传》“婆娑”的连文所训之义。《说文解字注》“娑”字条下日:“《陈风・东门之扮》日‘婆娑其下’、‘市也婆娑’,《尔雅》及《毛传》皆日‘婆娑,舞也’。《诗音义》日:‘婆,步波反。’《说文》作‘婴’。《尔雅音义》但云‘娑,素何反’,不为‘婆’字作音,盖陆所据《尔雅》固作‘娑娑’……按今经传‘娑娑’字皆改作‘婆娑’,《诗》、《尔雅》即以‘婴娑’连文,恐尚非古也。然古书中用‘婆娑’字者不少,存愚说以俟考订可耳。”⑤据笔者所检古文字材料,“婆”、“婴”都很可能是汉代以后才产生的文字,看来段玉裁的推测是有一定道理的--段氏没想到的是,据笔者所检古文字材料,“娑”字也很可能是一个汉代以后才产生的文字。
      还有一种情况,《说文》释义迥异于《毛诗》。如“娈”字于《诗》中凡6见,《毛传》皆有释文。《邶风・泉水》“娈彼诸姬,聊与之谋”,《传》:“娈,好貌。”《陈风・静女》“静女其娈,贻我彤管”,《传》:“既有静德,又有美色,又能遗我以古人之法,可以配人君也。”《齐风・甫田》“婉兮娈兮,总角卯兮”,《传》:“婉娈,少好貌。”《诗三家义集疏》:“三家‘娈,作‘蛹’。”⑥《齐风・猗嗟》“猗嗟娈兮,清扬婉兮,舞则选兮”,《传》:“娈,壮好貌。”《曹风・候人》“婉兮娈兮,季女斯饥”,《传》:“娈,好貌。”《小雅・车牵》“间关车之牵兮,思娈季女逝兮”,《传》:“娈,美貌。”《毛传》是随文释义,训“娈”之义略有区别,但其核心意义是形容女子的美貌。许慎训“娈”之义截然不同于《毛传》,《说文・女部》:“娈,慕也,从女亦声。…‘慕”字不见于《说文》字头,却见于其他字的说解之中,《说文・汶部》:“次,慕欲口液也,从欠从水。”“次”即古“羡”字,“淡、慕、欲”三字意思相近,即至念、思慕、向往之意。验之上引“娈”字所出现的6处《诗》文,唯《邶风・泉水》“娈彼诸姬,聊与之谋”一例可合于许慎之说。郑玄笺“娈彼诸姬”日:“所至念者,谓诸姬诸姑伯姊。”王先谦说:“《笺》与《传》异,盖用三家义。如郑意,‘娈’当训‘思慕’。《说文》:‘娈,慕也。’《楚辞・怀沙》注:‘慕,思也。’是‘娈’与‘恋’同义。诸姬未嫁之女,故思彼而欲与之见。”①比较《毛传》与许慎之说,《毛传》于此句训“娈”为“好貌”虽然能说得过去,但许慎训“娈”为“慕”似乎更妥帖。郑玄深谙许慎之意,申许说训“娈”为“至念”(王先谦由于过于尊崇“三家诗”,以为郑玄此用“三家义”,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此论过于武断)。关于《说文》释“娈”为“慕”的理据,段玉裁《说文解字注》“娈”字条下日:“《广韵・三十线》日:‘恋,慕也。“娈“恋,为古今字。”②
      这里还有两个问题:一是许慎释“娈”为“慕”不合《说文》以字形说解字之本义的常规,这只能解释为许慎著《说文》虽入小学之门,但其动机还是在于解经,有时候他甚至不惜破坏《说文》体例而依经义说解,实际上是弃本字本义而释经书之借字借义。二是许慎释“娈”为“慕”只合于《邶风・泉水》之文,《毛诗》中其他5例的“娈”都只能释为“美貌”义。检诸《说文》,“娈”另见于“蛹”字之异文,《说文・女部》:“煽,顺也,从女丽声。《诗》日‘婉兮蛹兮。,娈,籀文确。”《说文》全书训为“顺”义的有“蛹、婉、娓”3字,都是状女子之“柔顺,美貌”的字,《毛传》中训“顺”与训“美貌”者亦通。由此,许慎认为训作“柔顺,美貌”的“娈”经文正字为“媚”,古文字作“娈”。这样,许慎就把“娈”一分为二,分两处列出字形,不嫌重复。段玉裁于《说文》“霸”字条下出重文“娈”有着精辟的论述:“宋本如此,赵本、毛本删之,因下文有‘娈,慕也’,不应重出。不知小篆之‘娈’为今‘恋’字,训‘慕’;籀文之‘娈’为小篆之‘蛹’,训‘顺,。形同义异,不嫌复见也。……今《毛诗》作‘娈’,正用籀文。”③据笔者所检古文字材料,“娈”最早见于西周时期,“蛹”最早见于春秋战国时期,正合许慎之说。
      综上所说,许慎的《诗》学思想总体上是宗《毛诗》的,但也融人了“三家诗”的学说;许慎著《说文解字》名为小学,但其中融入了包括《诗》学在内的经学因子,有时经学甚至成为他说解字义的决定性因素。许慎对于《诗》文本有着强烈的本借意识,但对于文字的今古意识相对模糊,这主要是因为他所见材料有限;当他有了古文字材料作为认识工具时,就有可能超越前人,其《诗》学训诂就显示出强大的学术生命力。
      [责任编辑刘剑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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