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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特卫普:那里,你不是在自己的地方_安特卫普

    时间:2020-03-29 07:18:22 来源:雅意学习网 本文已影响 雅意学习网手机站

      印象中的安特卫普是一座黄昏里的城市,古老疲倦又暧昧不明,带着白天的余热,在蛛网般的巷道中缓缓下沉。画家们不约而同地使用了红棕色,将它永久地定格。钟声雨水一样敲打着石板路,狭窄的巷子里,石头深深嵌入地面,老铺子有低垂的屋檐。
      迷宫般的小路会合于市中心的圣母大教堂脚下,这座哥特式建筑有着细密得令人眩晕的装饰,好像披了一层灰白色的蕾丝纱。一群中世纪最优秀的工匠花费169年的心血,将它寸寸雕琢而成,500年后依然伫立此地。你也能在细小的尖顶上找到时光蚕食的痕迹,直到某一天,崩溃不可避免地来临。如今,远远看去,它好像漂浮在这座城市之上,为迷途的游客指引方向。
      教堂里收藏着鲁本斯的几幅巨作,《圣母升天图》《上十字架》和《下十字架》,安特卫普最伟大的儿子正在它脚下安睡。这位巴洛克大师去世时,全城500座教堂丧钟齐鸣,它赐予他荣耀,他则还之以更持久的荣耀。几个世纪以来,安特卫普都因鲁本斯的名字而光芒闪耀。
      在安特卫普,不同世纪和风格的建筑可以并列在一条街道上。狂热的现代建筑紧邻着虔诚的哥特式教堂,行会时期巴洛克式的富商房屋,正面镀金,门楣带着雕塑画,400年来从未改变。“二战”中的比利时像个笑话,三年时间建造的号称“世界第一”的埃本・埃马尔要塞(Foft Eben Emael),30个小时内被400名德国士兵攻破,所幸仓促的投降却也让这些老建筑免受摧残。古老脆弱,被历史反复冲刷的老城,斯凯尔特河横穿而过,灰色,宽阔,河岸适合慢步行走,下雨也无须急归。
      一个周末就可以看遍安特卫普的风光,但了解它,需要更长、更长的时间。
      这是一座含蓄的城市,文化外衣之下,它是一个繁忙的贸易大港(欧洲第二、世界第四),一座商业重城。沿着斯凯尔特河走到港口,穿过梦幻的教堂尖顶,穿过废弃的旧码头,好像是一场从17世纪到21世纪的时光之旅。桅杆、烟囱和白色的帆,大型集装箱进进出出,源源不断地带来香料、纺织品、银器、钻石,以及金钱、辉煌、耻辱和秘密,一直延伸到北海。
      这是一座特别的城市,从天主教到新教,从西班牙人的马蹄到纳粹的导弹,无数君主和王朝统治过这里。40万居民中,有2万是哈西德派犹太人,摩洛哥和土耳其移民在这里讨生活,而极右翼党派Vlaams Belang的支持率高达30%。画廊、古董店和时尚品牌的旗舰店无处不在,安特卫普人会告诉你:“六英尺之内,必有一个时尚设计师。”一长串钻石商店占据了中央火车站旁的街道,全世界80%的钻石的打磨工作在安特卫普完成。打磨钻石的机器,像一张飞速旋转的唱片,技师用镊子夹起钻石毛坯小心翼翼放上去,好像按下唱机的唱针,车间必须封闭,因为钻石有时会飞出去。
      
      与米兰的那一套不同
      
      与其说安特卫普人是《丁丁历险记》里的探险家,不如说他们向往《蓝精灵》式自给自足的田园生活。他们循规蹈矩,固执地只喝瓶装水,他们是荷兰人吝啬的邻居,是世界上最热爱使用购物折扣券的人(平均每人每年使用14张),他们有最好的巧克力和樱桃口味的啤酒。
      逛腻了富丽堂皇的巴黎时装店的人,选择到安特卫普挑选时尚产品。这里是欧洲最时尚的城市之一,名牌奢侈品的旗舰店,会选择开在巴黎、米兰、伦敦、纽约,以及安特卫普。这一切全拜上世纪80年代初六位名不见经传的比利时设计师所赐,他们曾经开着大篷车,马戏团一样浩浩荡荡来到伦敦时装周,连入场券都没有的他们,用简陋的T台和先锋的设计打破了时尚界的主流秩序,后来他们被称为“安特卫普六君子”。
      “法国人高雅而有鉴赏力,你能从香奈儿拿烟的方式中看出来,比利时人总是过于严肃,但是他们诚恳,他们相信自己的情感。”设计师凡・萨纳说。
      每年,时装公司的高层都不忘到安特卫普时装学院挑选天才设计师,但大多空手而归。毕业生们宁愿选择创立自己的品牌,在安特卫普不知名的角落开一家小店,每年两次,到400公里外的巴黎参加成衣展示。他们大多深居简出,拒绝拍照、拒绝采访,心甘情愿地被排斥在壁垒森严的时尚圈外。
      “比利时的问题就在于他们不跟媒体合作,跟谁也不讲话,他们是如此的害羞,简直见不到人。”一个顶级时装商场的主管说,“我真的尊重他们所做的,但是一个好设计师要有好的时尚感,也必须到人群中,跟每个人打招呼。”
      但安特卫普的设计师们并不这么想。一位设计师说:“我想强调我们对时尚的思考,强调我们对待时尚的方式,显然与米兰的那一套非常不同,有比秀场和迷人的比赛更重要的事情。”
      最顶级的奢侈品也不是独一无二的,但在安特卫普的小店,你能淘到只属于你的时尚。安特卫普设计师的艺术天赋与小手工业者般的独立姿态是同源的,从中世纪晚期开始,安特卫普就是世界视觉艺术的中心,优秀的绘图工匠聚集此地,开启了艺术品订制业务的大门。法国画家尤金・布丁曾经在1871年夏天来到安特卫普,他表现得对这座城市没多大兴趣,但在通信中却吐露了真情:“当地的风景是绘画爱好者所寻求的,因此,订货很多,价钱也不错,只有想到这点才能使人耐下心来,并生出勇气。”
      
      画在橡树原木上的风景
      
      连接安特卫普和佛兰德斯的道路笔直,两旁的树木由于常年暴露在风中,大多呈现出弯曲的姿态,将沿途风景包裹起来。
      佛兰德斯并不是特别可爱的地方。平淡无奇的平原上,牧草和耕地连成一片,破败的灰色钟楼把钟声敲得揪心。远处是漫长得令人绝望的地平线,驳船从又高又绿的大树旁边驶过,庞大的船身逆着阳光,变成了黑色。
      没有哪个后代画家观察风景比彼得・布鲁格尔更专心。他400多年前去世时,人们还没有意识到,世界失去了它的第一个、可能也是最好的一个风景画家。
      在布鲁格尔笔下,乡村生活第一次获得了尊严:三月的洪水,在狂欢节时呼啸着穿过佛兰德斯的堤坝,寡妇在夜色里开垦那片贫瘠的土地,冬季的灰尘像奄奄一息的鸟在扇动翅膀,堆着干草的土地上覆盖着无穷无尽的蓝色,牲畜脚步沉重,山上的绞架上摇晃着一具尸体……
      很少有人知道布鲁格尔(Brueghd)。一个叫卡雷尔・凡・曼德的人曾经在一本布鲁格尔死后35年出版的书中提到他:“在布拉班特一个无名的村庄,大自然找到并占有了这个男人,他注定将她塑造得恢弘无比,他是一个农夫,他是机智又充满天赋的彼得・布鲁格尔(Bruegllelo)。”――他甚至把画家的名字都拼错了。
      这个农夫在20岁时到安特卫普寻找自己的未来,一个出版商雇佣了他。16世纪的安特卫普,艺术家比屠夫还多,但所谓的艺术大多不过是复制。在出版社里,布鲁格尔 的主要工作是临摹名画、地图、圣经插图、科学图表和年历。他是一个极好的技师,有能力复制任何东西。
      那时的安特卫普在新教的庇护下摆脱了西班牙天主教的束缚,菲利普国王下令平复叛乱,以最残忍的方式把异教徒处死在鹅卵石广场上,而跟王室或教会没有联系的知识分子,都成了嫌疑犯,布鲁格尔被迫从出版社退休。1563年,他与老师的女儿结婚,生了两个儿子,在婚后的第六年,布鲁格尔就去世了。没人知道死因,他当时还不到40岁。
      这六年里,他匆匆创作出了自己大部分作品。他用老橡树的原木作画,先锯出厚木板,然后抛光,刷上白色的石膏底,然后是白垩粉……他画佛兰德斯村庄,英国士兵在雪地上杀害小孩,他们的父母祈祷着、哭泣着,徒劳地伸出手来。他画的巴别塔是对老安特卫普的讽喻,你能从中看到现代曼哈顿的影子。
      这个早逝的绘图技师用笔追问着瞬间与永恒,你能在他留下的木板上看到人类的忙碌和渺小,他笔下的天空像华盖,一瞥就洞察了核心。
      上世纪70年代他诞辰400年时,世界没有举办关于他的大型展览,因为那些作品都过于珍贵了,如果在运输中损坏或遗失,将是不可饶恕的罪过。
      
      “哦,国家!你应该珍爱你的伟人”
      
      1837年8月,维克多・雨果来到安特卫普,他热烈地赞美了城市的哥特式建筑,并惊讶于艺术杰作是怎样充满了全城:市政厅有美丽的文艺复兴式门楣,里面的壁画竟出自鲁本斯手笔,而人们应该在教堂门前后退一点,好好欣赏它的大门。
      此外,他没忘记给妻子带半打英国的长筒袜,“袜子的花式很漂亮”,甚至用30个苏买了一本自己的盗版诗集《心声集》,相当得意“在布鲁塞尔和安特卫普,我看到处张贴着此书的广告,大小版本一应俱全”。
      当时的安特卫普是名副其实的欧洲之心,一座充满活力的工业城市,铁路把比利时与荷兰、法国、德国、瑞士和意大利联系起来。在尤金・布丁的《安特卫普的港口》中,天空的云彩和工厂的烟雾交织在一起,泛出深浅不同的灰色,“他把令人着迷的灰色分为无数种,从深紫灰色直至像鱼肚上的银灰色……”
      “我跟铁路和解了。”雨果在写给妻子阿黛尔的信中说,“去布鲁塞尔的列车跟我们的列车在道中相遇,两个飞速行驶的巨物擦肩而过,仿佛增加了速度,人们看不清车厢、男人、女人,在掀起的旋风中,只看到一些灰白的或昏暗的形状,他们发出一阵阵尖叫、欢笑和唿哨声,两车都有60节车厢,载着千余乘客,一个向南,一个向北,仿佛掠过一场风景。”
      但他又感叹,火车只是一个怪物,一架机器,“这是我们时代的缺陷,只讲实用,毫无美感……在我们祖先看到生命的地方,我们看到的是物质”。
      50年后,1885年11月,梵高也呆头呆脑地到了安特卫普,这个痴迷于绘画的疯子,除了色彩、线条和名画之外,没有流连于这座城市更多的东西。他只是一次又一次地去参观博物馆,只看鲁本斯和约尔丹斯画的头和手。鲁本斯用红色的长笔触画人的脸和手指让他着迷,“当我深入观察生活本身的时候,我得到了相同的印象。我看到街上的普通人――好极了,我常常想,工人比绅士们更加有意思,我在这些普通人身上发现了生气勃勃的力量。谁要是想把他们的特殊性格表现出来,他必须用一种坚定的笔触,用一种纯朴的技巧去画他们”。
      “安特卫普是一个色彩富丽的城市……我的脑子里充满伦勃朗和哈尔斯,因为这里使我想起他们的年代。”他写道。他也发现自己画安特卫普郊区的色调比画城市的色调要明亮,但为什么呢?他没有想更多。在美术学院画了几周画后,他就因跟教授争吵被赶出了校门。
      大艺术家里,有的人生前就名利双收,譬如鲁本斯和雨果,他们兼具了艺术天赋和世俗的智慧,有的人死后才被认可,譬如梵高,你一看他的自画像就知道他无可救药。在这一点上,安特卫普并不比其他地方更温柔,这是一座商人统治的城市,如果艺术不能带来一个苏的收入,它就一钱不值。
      小说《佛兰德斯的狗》讲了一个残酷的故事,一个(很可能是绘画天才的)贫穷男孩和他的狗在冬天冻死在圣母大教堂门口。书中写道:“假如没有鲁本斯,安特卫普又算什么呢?不过是肮脏、阴暗的闹市而已。除了在码头忙碌的商人,谁也不稀罕对它瞅上一眼……哦,国家!你应该珍爱你的伟人,因为唯有他们才会使你在将来名扬天下。”
      但鲁本斯飞黄腾达的一生也并非全拜国家所赐,他出名的原因,一是因为他的作品气势恢宏,为达官显贵所爱;二是因为他出色的外交才华,晚年的他甚至去当了大使。从他写给委托人的信件中,你又能发现他其实是个商人。他雇佣了不少画家和学生为自己操刀,且擅长讨价还价,比如:“《最后的审判》,由我的一位学生起稿,由于此画尚未完成,我得亲手润色,故亦可视为我的原作,价1200弗洛冷。”
      这是伟大又无奈的佛兰德斯传统,如比利时诗人维尔哈伦在诗中所写:“风车在夕暮的深处很慢地转,在一片悲哀而忧郁的长天上,它转啊转,而酒渣色的翅膀,是无限的悲哀,沉重,又疲倦。”
      
      您不是在自己的地方
      
      2008年3月19日,比利时国宝级作家雨果・克劳斯用安乐死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饱受老年痴呆症折磨的他,用这种方式保留了自己生而为人的尊严。比利时是少数几个安乐死合法化的国家。在安特卫普,还有一个同性恋婚姻的登记所,这座城市在某些方面无比前卫,某些方面却又踯躅不前。
      这座城市曾经是中世纪晚期的曼哈顿,忙碌的港口不断地吸收各种文化的新鲜血液。1585年,它进入西班牙人统治后,很多有影响力的市民逃亡了阿姆斯特丹,之后的几百年来,佛兰德斯都像皮球一样,在欧洲的强权势力之间传来传去,曾经深感骄傲的佛兰德斯人成了欧洲的二等公民,小国的悲哀和身份认同的焦虑像噩梦一样萦绕在人们心中。
      雨果・克劳斯在他的诗歌《佛兰德斯的田野》中写道:“佛兰德斯的联合收割机运行的圈子/愈来愈小,环绕着僵硬沙包构成的/蜿蜒的回廊,死亡的肠子/这个地区的奶油/吃起来有罂粟的味道。”
      克劳斯最著名的作品《比利时的哀愁》,回忆了“二战”前自己在佛兰德斯村庄的童年生活,日常琐事之后,是一心想维持中立的比利时,在纳粹面前不堪一击的背景。小主人公看到德国军队时,竟然心生好感:“德国人纪律森严,行军时唱着军歌,他们是非常奇特的敌人,像路易斯一样,我也很喜欢他们。”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随着移民的涌入,这种政治身份的不安全感加剧了。欧洲最右翼、最种族主义的政党Vlaams Blok在一次选举中,居然得到了安特卫普33%的选票。Vlaams Blok被勒令解散后,又出现了Vlaams Belang。
      比利时如今的无政府状态,本质上也是北部佛兰德斯人与南部瓦隆人的分裂导致的结果。这是一个缺乏向心力的国家,尽管是欧盟总部所在地,却只是由于交通便利,大家容易聚在一起开会。一位比利时移民引用了斯特拉文斯基的话表达自己的不满:“那里,您不是在自己的地方,亲爱的。”
      克劳斯曾经讨论过佛兰德斯的困境,他写到年轻诗人与老诗人的会面。酒过三巡,年轻人心中的愤懑和嫉妒涌了出来,他说:“这话就说给我们两个听,为什么你要对现代世界敬而远之?为什么你那么关心死去的大师?为什么你对技巧着迷?我不想冒犯你,但是有时我觉得你非常封闭。你的哲学到底是什么?在一个壳子里吗?”
      老人听到这话后,想起了自己的童年时光,想起了拜伦、庞德、杰拉德・史密斯,“垫脚石”,他回答,“我是垫脚石,为了后人能往上爬。”
      雨果曾以这段话作为自己安特卫普之行的结尾:“当我写完这一页时,我听见大钟楼的排钟响起,它告诉我该结束这封信了。除了这声音外,此时又传来一阵美妙的音乐,钟楼那看上去表面脆弱的尖顶肯定特别坚固,这大钟日夜轰鸣,一个钟头八次,至今已经300年了。”
      斯凯尔特河的水日复一日地流动,一个人的歌唱完了,另一个人接着再唱。
      无政府的状态并没有影响比利时人的生活,他们天生循规蹈矩,在世代沿袭的生活方式中静静度过自己的一生。中央车站里的旅客川流不息,父母在公园散步,孩子们的单车后座上插着小旗帜,苦闷的人在酒吧点一杯樱桃啤酒……安特卫普的钟声又敲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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