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散文世界游弋五十年的丁继松] 中国100篇名家经典散文

时间：2019-04-22 03:30:37　来源：雅意学习网本文已影响人

　　记得一首老旧儿歌，门铃叮叮大门开，绿衣天使送信来……，这会儿来的不是信，是一本书，丁继松写的——《能不忆江南》，书名甘甜，洁白素雅的封面上，镶了一幅柳枝垂于水面的小小一画，不期然地使我想起朱自清的《荷塘月色》，从形式到内容在显示是一部江南的散文，写的却不止于江南。
　　丁继松和我都是1958年的转业军官，后来都在北大荒文艺圈里。我是只在此生活了五年的匆匆过客，丁继松直到现在仍是北大荒人，只是随着司令机关迁移而住到佳木斯，忽忽五十余年。
　　1962年，丁继松出版了第一本散文集《漫游乌苏里江》，今年——2012年，出版《能不忆江南》是他的第十五本散文集。1962—2012，足足五十年，是个值得纪念的典庆大年。
　　天下不缺写散文的人，作家偶尔写写散文的人也不在少数，然则，持续五十年不变，出版十五册散文集，我不敢言大，在黑龙江省我找不到第二个；更难能可贵的是，生于中国古典文化荟萃之地皖南的丁继松，尽管忆江南，还因为写江南而得国家专设的散文奖，这是重要的，却不是主要的。
　　丁继松执着于散文，把全部心血交给了北大荒，诚如他在《能不忆江南·序》（以下称“序” ）中言：“北大荒是个美妙的世界，是充满纯净理想的一方圣土，我的许多散文元素都是在这里孕育形成的。”当年转业官兵豪气放言：“密（山）虎（林）宝（清）饶（河）千里沃野变良田，完达山下英雄建国立家园”的屯垦戍边，通过丁继松的十五册散文集，放射出非比寻常的历史大投影。在序中他还写道：“几十年来，我将青春、事业、人生最美好的岁月都奉献给了这片土地”。此话不虚，掷地有声，五十年了啊，第十五册的《能不忆江南》此是“对我散文创作的总结，但不是终结”。好一个“不是终结” ！丁继松给了我们一个新的起点，第十六集，十七，十八……
　　去年是鲁迅诞辰130年，今年是胡适逝世50周年，全国文化人都在回顾往昔，也使我值此温故知新佳期就丁继松新一轮创作伊始，追踪散文发展轨迹说些感言吧。
　　散文，相对于韵文（“吭吁”歌，诗、词），可谓历史悠久，中国的新的散文，得益于清末民初猛烈抨击文言文的白话文运动，成熟于五四新文化运动，从世界文苑谈散文的发展，非吾辈学力所及，但1921年是个可以关注的年份。这一年英国的一位女作家在伦敦发起Pen Club的在中国译为“笔会”的组织，很快获得国际文坛的认可。Pen 的字义是钢笔。把这三个字拆开来：P是poet（诗歌）e是Essey（散文）n是Novel（小说）。这笔会所包容的三种文体相当于中国作家协会的职能。从五四运动兴起并形成足可自立于世界文化之林的散文，其发展速度，从总结中国新文化运动第一个十年（1917—1927）十卷本的巨著《中国新文学大系》中的两册《散文集》（第一集周作人编选并导读，第二集郁达夫编选并导读）中予以约略统计，鲁迅已经写出围绕《朝花夕拾》中如《阿长与山海经》、《藤野先生》、《故乡》等散文。周作人以《自己的园地》开始数十年不变的散文生涯，出版了至少三十本散文集。在大系两册散文集中，从八岁到八十岁的读者见到了冰心的长篇连读《寄小读者通讯》。徐志摩写康桥写欧陆，丰子恺说不尽的孩子情。许地山的《落花生》，至于朱自清，连被丁继松视为经典的《背影》也已获得大众喜爱日后编入语文教科书。当年知识分子对文学的认知和规范多有争议，唯独最大的争议在散文文体上，如周作人编的第一集中编入了历史学家顾颉刚长达十万字的《古史辨·自序》，更不必提把刘半农围绕文白之争与钱玄同做“双簧戏”引起轩然大波的《答王敬轩先生》编入了，终于形成把社会纠结、突发性的问题调查，甚至政论也当是散文，以至形成了“大散文体”。现今，大概再也不至于把《古史辨·自序》这类专门的历史学者看起来都费劲的文章纳入散文即Essay了吧。1929年，中国加入笔会，足见从五四运动到笔会中国支部成立时，中国的散文已经形成，自成一体。当然散文文体之争仍然存在。这里，我想举一个“近在身边”的散文轶事来看看中国新型散文体逐步形成的过程。
　　黑龙江不简单，1980年黑龙江大学外语系刁绍华教授送给了我他翻译的俄国大作家契诃夫的黑龙江出版社出版的《萨哈林旅行记》，竟然印了十八万五千册！不敢怠慢立即展读，一部二十四万五千字的长篇调查报告，我只花了不足三天看了个精光，有些段落还引起再读一遍的兴趣。这是一部揭露十九世纪末沙皇暴政最残酷时期在萨哈林（库页岛）上开辟关押最严重的政治犯和刑事犯的重地，这里提到此书当然不必言内容，其最令我吃惊的，这是一本散文集！绍华先生在介绍此书的《译者前言》中引了契诃夫一些话，其中有一段说到这部游记的文体，契诃夫说：“我很高兴那散文的衣橱里将要挂上这件粗硬的囚衣”。可见早期中国散文中纳入顾颉刚、刘半农就不足为奇了。那么刁绍华对契诃夫把此书说成是散文，有何看法呢，在《译者介绍》中指出：“《萨哈林游记》就其体裁来说是一部大型报告文学。”可见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中国的散文文体已基本形成。
　　契诃夫的散文定义，正是周作人把《古史辨·自序》纳入散文的理由，它是相对于韵文，又将一切非虚构类的文章都视为散文的“大散文”范畴，这些不必抻延开去研究了，还是已故刁绍华教授说得好，这是“报告文学”，另类的。而丁继松文体诚如他在“序”中所言的是从柳宗元、欧阳修到冰心这个古老而又新生的散文之路。仅写乌苏里江和黑龙江就写了五册散文集，又为三江平原写了三册。
　　丁继松在抒发“从北大荒到北大仓”的过程中，还把笔力倾注在人物素描上，这方面的成就，使我不得不从1958年说起。
　　1957年的反右派运动，隔年初的军队减员，为黑龙江输送来了一批流民和受命屯垦戍边的大批移民。生于皖南朗溪，就读于蔡元培创建的国立西湖艺专，毕业于刘海粟主政的上海美术专门学校的这个移民丁继松，与聂绀弩、丁玲、吴祖光、尹瘦石等流民结缘，后来又与在北大荒足足生活了12年的丁玲和陈明，交结为朋友，甚至在丁玲逝世后，还与农垦局领导一起受陈明等亲友相托参与了丁玲身后事。八十年代当时的政策还未落实到能给拥有52年中共党龄的丁玲遗体上覆一面党旗的程度，大尴尬的陈明只得求助参加丁玲丧仪的当时的农垦局长赵清景。赵局长舍弃不了在延安、在北大荒结缘丁玲的双重友谊和同志爱的智慧，建议遗体覆盖上书“丁玲不死——北大荒人献”的红旗（丁继松参与其事）。
　　当丁继松把聂绀弩、丁聪等流民以及把林予、林哨等转业军官写入《能不忆江南》时，丁继松已经异化成为了曾经军人的政治良心的一个符号。正是这些转业军人在政治失控时期，给流民们在政治方向上、情感上和劳动上生活上以令人感动的温馨，助他（她）们有生活下去的信念，日后还为回到本单位落实政策作个好鉴定——用当年的语言说：就是让流民早日摘下右派的帽子。
　　谈右色变的年代，这符号也不是好来的，他们受到一个声音的感召，是农垦部部长、上将王震的一句话：“艾青，是我的好朋友。” 这里的“艾青”也是个符号，他代表了流民。将军的话实际上起到了政策公告的作用，执政党是不会放弃他（她）们的。而丁继松的北大荒50年散文15部，正是这段历史的一个散文式的见证，读读这些书吧。
　　
　　写毕于2012年清明时节少有的阳光照拂下的4月4日凌晨。
　　
　　责任编辑白荔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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