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天人之变记人篇之三:究其变

时间：2019-04-23 03:25:22　来源：雅意学习网本文已影响人

　　人是复杂的。要认识一个人、表现一个人，并非易事。一来是人的个性往往有不同的侧面。他给你的第一印象，不见得就是他的本来面目；他当下的所作所为，也不见得能揭示他的基本品质。二来人是会变的。在经历了一些事情、经历了一些时间之后，人的思想、性格乃至相貌，都会发生或大或小的变化。所以，要写好一个人，有时需要真实地写出他的变化。这种变化，可能是我们对他认识上的变化，也可能是他自己成长、历练的结果。
　　《中学生阅读·初中版》曾经刊登过一篇文章《女生葛菲》。开头是这样的：
　　所有的人都不赞同我与葛菲交往。
　　葛菲是我们班最晚来报到的学生。她进寝室的时候，把下颏微微抬起，表情肃穆得如同进了教室，眼睛只轻轻一瞟，就算是把我们这等待的七双眼睛过目一遍，然后径直走向那个空的床铺。
　　显然，这是个孤傲而冷漠的女孩子。文章中间还有一个细节，也同样证明了这一点：
　　在寝室里，葛菲从来不用别人的东西，也不让我们用她的。一次，小美洗衣服，顺手拿了她的盆放净衣，她看见了，径直上前，把人家洗好的衣服从她的盆中捡起，放在别的盆里，拎起盆就走。
　　如果文章只是写到这里，也算是写出了一种个性。但是，作为对一个人的个性的整体把握、记述和表现，却留下了很多空白和疑问。
　　幸好，作者并不以此为满足，而是深入地记述了在相互的接触中，葛菲的性格之谜逐渐揭示的过程，这也是作者对葛菲从知之甚少到了解渐多的变化过程。“我”逐渐发现，葛菲在“我”的妈妈面前“显得很温驯”，她把自己的母亲的照片夹在书中，却从不提起自己的父亲。后来在一次献血活动中，葛菲还表现出了一种过人的勇敢。在全班的女生几乎无一例外地望风而逃的时候，她却镇定地为陌生人献出了她的200毫升热血。毕业的时候，全寝室的女生不惜半夜起床，一起去为葛菲送行，葛菲也一反往日的孤傲，流下了感动的眼泪。这使“我们”发现，在葛菲冷漠的外表下同样藏着一颗火热的心，也同样渴望真诚的友谊和理解。
　　“我们”心目中的葛菲有了变化，“我们”对她的了解从肤浅到深入，从片面到相对完整。作者把这一变化过程作为写作的重点，这就使作品有了一种突破，使读者得到了一种新的人生体验和审美满足。
　　鲁迅在《故乡》中描写闰土的有关文字，也是突出了一个“变”字。由于“多子，饥荒，苛税”和“兵、匪、官、绅”的重重压迫，致使闰土从一个健康活泼、天真烂漫的农家少年变成一个迟钝麻木而且迷信的贫苦农民。这里，作看主要运用了对比的手法，少年闰土“紫色的圆脸”和中年闰土那饱经风霜、皱纹很深的“灰黄”的脸，少年闰土“红活圆实的手”和中年闰土那“又粗又笨而且开裂，像是松树皮”的手，少年闰土的开朗健谈和中年闰土的恭谨木讷等，无不形成鲜明的反差。正是这种令人心酸的变化，揭示了苦难重重的岁月对人物身心的种种磨损和侵蚀，展现了一种深沉的人生悲剧。
　　其实，凡是和我们相处时间较长的人(比如我们的长辈、幼年结识的玩伴)，在他们身上通常都能看到一些变化。关注这些变化。表现这种变化，对于了解这些人物、写好这些人物，有着重要的意义。
　　我在《记人篇之二：察其行》中曾经提到过一篇题为“悟空”的文章。其中写到“我”的一位小学同学毕务权，他擅长恶作剧，习惯于被老师批评，甚至被母亲打耳光。但这并不是这个人物的全部。在文章的后半部，作者又写到了他后来的成长变化：
　　上初中他仍和我同班。老师让我记自习课讲话的人的名字，我每每记下他，他挨训却不生我的气。只有一次他生气了。因为我冤枉了他。他当着全班同学和老师站在那里对我吼：“我没有!”
　　后来他去读技校，我碰见过他一次，他骑车从后面，叫着我的名字下了车，陪我走了一段。他长大了些，似乎更懂事，举止比以前稳重，依旧眉清目秀而添了俊朗和轩昂。我问他谈了女朋友没有，他说有了，有点腼腆。
　　在这些后来的段落里，我们看到了毕务权的成长，看到了他的另一面。顽皮和压抑渐渐隐去，真诚和自尊渐渐凸显，而且变得有几分稳重和腼腆，变得俊朗和轩昂，像一个真正的男子汉。这就使我们不能不对他刮目相看，同时，也促使我们开始反思以前对他的看法：究竟是他由坏变好了，还是我们的小学教育原本就存在着一些问题，扼杀了孩子活泼好动的天性?由此，可以看出，当作者对人物下足了“究其变”的工夫之后，不仅人物形象更加鲜活丰满，而且文章的内涵也变得更加丰富，更加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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