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方女性的坚强与柔弱:人之生也柔弱 其死也坚强
时间：2018-12-25 03:31:29 来源：雅意学习网 本文已影响 人 
摘要： 在作品《简・爱》和《倾城之恋》中，其主人公简・爱和白流苏面对同样的生活遭遇，由于不同的文化背景，对生活的态度，特别是对爱情的态度采取了截然不同的表现形式。本文就东西方女性的性格的异同对两个女性形象进行了分析。
关键词： 简・爱 白流苏 女性 坚强 柔弱
一座城市的倾覆成全了她的爱情，一座庄园的毁灭挽救了她的婚姻。范柳原伴随着炮声回到惊慌的白流苏的身边，简・爱满怀微笑返回失明的罗彻斯特的庄园。同样是游离于爱情中的女人，由于文化环境和思想观念的不同。白流苏和简・爱面对同样的生活境遇所采取的态度从某种程度上说表现了东西方女性对于爱情追求的同一性与差异性。她们同样是刚柔相济的女性，尽管二者采用了不尽相同的表现方式，却同样展示了对生活的反抗和挣扎。
一、简・爱的反抗与白流苏的挣扎
简・爱的心里蕴藏着对社会压迫的自发反抗。在劳渥德学校，她对海伦・彭斯说：“当我们无缘无故挨打的时候，我们应该狠狠地回击；我肯定我们应该回击――狠狠地回击，教训教训打我们的那个人，叫他永远不敢再这样打人。”［1］早在童年，简・爱就公然起而反抗富有而虚伪的舅母及其粗暴而娇惯的孩子。小说一开始，第一章中，年幼的简・爱就和欺侮她的表哥约翰发生了冲突。骄横残暴的约翰把表妹简・爱看作任她欺负的丫头一样，简・爱不畏强暴，怒斥这个迫害她的小魔王：“你这男孩真是又恶毒又残酷!你像个杀人犯……你像个虐待奴隶的人……你像罗马的皇帝！”，接着和他扭打起来。当然，结果是简・爱吃了亏，关进了红屋子，但一个瘦弱的女孩以她勇敢积极的反抗立即吸引了读者。
白流苏看透了亲情的虚伪，在传统封建思想的夹缝里垂死挣扎。当家人要她为死去的前夫奔丧时，她淡淡地说道：“离过婚了，又去做他的寡妇，让人家笑掉了牙齿！”［2］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做她的鞋子，尽管手指头上直冒冷汗，尽管三哥他们极力赶她去，甚至搬出了传统的三纲五常“生是他家的人，死是他家的鬼”，她还是不答应去做前夫的寡妇。她虽然没有像简・爱一样像欺负她的人直接抗争，呜呜咽咽哭了起来道：“妈，妈，你老人家给我做主！”但却死活不肯答应去奔丧，直到徐太太劝说为她介绍人家才让事情有了个了结。白流苏既反抗不了，也不愿屈服，只能为自己的命运而挣扎。然而正是因为白流苏不愿服从于家人的逼迫，才有了后面一系列的故事。
二、西方式的拯救，坚强掩盖下的柔弱
伴随简・爱一生的是她的反抗精神，这是与英国传统女性的刻画模式悖反的。在传统的英国小说中，女主人公往往被描写成美丽、善良、温柔的天使，是男人的附属品，缺乏独立的人格。夏洛蒂向传统提出挑战，在《简・爱》中塑造了一位新型的女主人公，她不是那些司空见惯、无病呻吟的贵族资产阶级小姐，而是一个来自平民、敢于反抗、具有高度尊严和顽强性格的典型的新女性。
简・爱的反抗不同于白流苏，她的坚强更多地表现在言语、行动等外在上，让读者直观地看到她的内在美，即坚强不屈的性格，勇于抗争的叛逆境精神，对自由、平等和独立人格的执著追求，以及纯朴、真挚、热烈、丰富的感情。对于孤儿院的欺辱她不是隐忍地等待时机，而是不断地大胆反抗；对于爱情她不是千方百计地控制自己，而是大胆地表白。但是，表面笼罩着坚强光环的简・爱内心却时不时流露出一丝柔情和脆弱，尤其在感情方面，这份柔弱表现得更为深刻。
这份脆弱首先来源于自卑，尽管简・爱一直在强调平等自由，但是在强烈的自尊却暴露出简・爱内心深处的自卑。自古以来，漂亮，总是女性的资本，人们总是对红粉女子倍加宠爱，于是矮小纤弱、五官不匀的简・爱自然产生了一种自卑心理定势，再加上出身低微，从小寄人篱下，简・爱变得异常敏感。当她被舅妈虐待关进红屋子时，便受到自卑的折磨：“我知道，如果我是个聪明、美丽、快乐活泼、无忧无虑而又爱纠缠的孩子―――哪怕我还是一样地要靠人养活，一样地没有朋友……里德太太见了我一定会高兴一些；她的孩子们一定会像伙伴那样对我真诚一些。”年纪如此小的时候便因为自己的长相觉得“低人一等”，甚至用这种强烈的自卑来保持她的平静：“往常的自卑心情，自我怀疑，无可奈何的沮丧，像冰一样浇在我的怒火上。”由此可见，简・爱的平静看似坚强却恰恰是对内心脆弱的一种掩饰。
爱情中的简・爱对自身的自卑达到了极致，以至于只能借助上帝的力量来不断面对现实。就连那段脍炙人口被用来赞美简・美大胆追求平等爱情的台词，也掩盖不了简・爱心中浓厚的自卑情绪：“你以为，因为我穷、低微、不美、矮小，我就没有灵魂没有心吗?你想错了!假如上帝赐予我美貌和财富，我就要让你感到难以离开我，就像我现在难以离开你……我的灵魂跟你的一样，我的心也跟你的一样!”如泣如诉的道白，赫然可见简・爱那炽热的渴望爱情的真性情，但这勇气和追求，却都来自一个缥缈的假设，即“假如上帝赐予我美貌和财富”，显而易见地可以推论出，潜台词便是：“我没有美貌和财富，因此不可能让你难以离开我，不可能获得爱情和幸福。”在简・爱心中，所有关于爱情、幸福的强烈渴望，原来只能借助上帝。而在面对俊美的圣约翰时，她首先想到这位男子比自己的优越之处：“我看看他的五官，它们匀称、美丽……看看他那仪表堂堂的高高的身材。我在心里想，做他的妻子。哦!永远不可能。”接着又一次借助了上帝的力量：“我只要相信是上帝的意旨要我嫁给你――那我就可以此时此地立誓嫁给你――不管以后怎么样!”简・爱的自我意识在上帝的要求面前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连最精彩的复归，也是以经济财富做后盾，在上帝神秘力量的操纵下――旷野中罗彻斯特的热切呼唤中完成。假若没有那笔遗产，没有上帝的呼唤，简・爱还能回来吗？正是简・爱的坚强，和不可或缺的女性的柔弱，促使她完胜了这充满着基督徒式的拯救。
三、东方式的隐忍，柔弱后的强悍
张爱玲说：“在上古时代，女人因为体力不支，屈服在男性的拳头下，几千年来始终受支配，因为适应环境，养成了所谓的妻妾之道。”《倾城之恋》写的是特殊的时间、特殊的个体，白公馆里说：“我们用的是老钟。”“老钟”代表了白公馆的日常生活特点，依然是家长做主，几代同堂的大家族聚居，依然是成员间财产的纷争、婚姻的变故、陈陈相因的生老病死。新时代的冲突在这里一点儿也谈不上。正如一家之长三爷道：“你别动不动就拿法律来唬人！法律呀，今天改，明天改，我这天理人情，三纲五常，可是改不了的！”这句话代表了白公馆对历史时间的感受，时代固然在变，但张爱玲小说世界的众多家庭中，一切如旧。这样的世界决定了硬来是不行的，白流苏的隐忍让她永远以柔弱的一面示人，将强悍深藏在内心，才得以在这场爱情战争中获利。
白流苏和范柳原都是自私的，他们都是“精呱呱”的人，一个工于心计要嫁，一个绞尽脑汁要玩。一个以自己最后的青春作为赌资，去寻找一个依靠；一个只求寻欢，调剂自己空虚的心灵。然而白流苏赢了，她不是赢在强硬，而是赢在柔弱。这种“示弱”的做法在白流苏和范柳原的交往中还有许多：“我什么都不会。我是顶无用的人。”“我不过是一个过了时的人罢了。”白流苏非常懂得这一点：保持一些距离的神秘感，采取一些退避的姿态，其实是加速感情发展的催化剂。因此在她与范柳原的交往中，她也是用心良苦，颇费心机的。连范柳原都不得不称赞她“你的特长是低头”、“无用的女人是最最厉害的女人”、“真正的中国女人是世界上最美的，永远不会过了时”。
从感情付出的角度来看，白流苏很懂得克制自己的感情。在她和范柳原的交往中，白流苏的真情投入并不多，受伤害的风险也并不大。虽然白流苏在情感上是对范柳原有一些爱意的，在物质上更是是需要范柳原帮助的，但她能不动声色地隐忍这种喜爱和需要，并控制自己不投入太多的感情，始终掌握着感情发展的主动权，控制着自己感情发展的程度。
男人靠实力掌握世界，女人则靠男人来掌握世界。在一个男权社会里，没有自主生存能力的白流苏能够利用自己的智慧和心计，强烈的自制力，借助范柳原改变自己的命运，赢得了生活的主动权。我们权且不讨论她的做法是否合理，但是我们可以毫不犹豫地断言，生活在20世纪30年代大上海的白流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东方古典女人中的强者。
四、异样的性格，一样的人生
范柳原伴随着炮声回到惊慌失措的白流苏身边，简・爱满怀微笑返回失明的罗彻斯特的庄园。似乎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张爱玲在文末说道：“在这不可理喻的世界里，谁知道什么是因，什么是果？谁知道呢，也许就因为要成全她，一个大都市倾覆了。成千上万的人死去，成千上万的人痛苦着，跟着是惊天动地的大改革……”《简・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也许正是为了实现了她要求的平等，罗彻斯特的庄园烧毁了，疯妻子死了。他们的爱情已经超越了一般意义上的才子佳人、郎才女貌，实际是建立在知己基础上的“木石前盟”。
两个性格截然不同的女子，打破了传统的完美女性模式，塑造出丰满人性化的文学形象。无论是白流苏的外柔内刚或是简・爱的外刚内柔，都是平凡的女子，却依着自尊自爱的坚持，掌握了自己的命运，赢得了自己的幸福人生。
参考文献：
［1］夏洛蒂・勃朗特.简・爱.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97年.
［2］张爱玲文集.安徽文艺出版社，2000年.
［3］刘琅.女性的张爱玲.中国友谊出版公司，2005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