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疾等级 残疾,不麻木
时间：2019-04-24 03:25:04 来源：雅意学习网 本文已影响 人 
4月22日，扬州瘦西湖，我问检票大姐能否免票，我们没带证件。大姐先说不行，然后忽然对周云蓬说：“要不你把眼镜摘下来看看。” 我和周云蓬都愣了，大姐旁边一中年男子也热情地劝说。我赶紧说：“算了算了，我去买票。”但周云蓬已经跟大姐对上了话：“凭啥要我摘眼镜？”大姐：“这是规定。”中年男：“现在骗子很多，她也是职责所在，你就摘下来给她看看怕什么呢？”
他俩一个在职责之内想通融，一个想让我们省钱，均无恶意，但周云蓬只能通过语言判断，这你一言我一语的让他感觉被许多人围观、怀疑、嘲弄，他气得微微发抖。
我们买了全票进去。周云蓬没逛，一个人呆着。后来发了条微博：“扬州旅游点，对盲人是免票的。但今早，在瘦西湖南门，检票大姐让我出示证件，没带，然后让我摘下眼镜证明看看，并说这是规定。我说这是对残障人的不尊重，坚持不摘眼镜，还是买了九十元全票。请问扬州旅游局，有这规定？盲人要看眼睛证明，那肢残还要卸下假肢吗？扬州好地方，吵架一次不容易。”
对我来说，重点在于周云蓬那条微博下的回复。很多人说：“大姐有什么错？骗子这么多，都戴着墨镜往里走，还得了吗？”更多人说：“大姐好心，摘眼镜看看就让你免票，你还叫什么？”还有人说：“盲人进什么公园？”
我想起《我与地坛》中史铁生说，他瘫痪后，母亲对“踩”、“跑”这些词比他还敏感——我到现在都无法坦然说出“残疾”两个字，仅仅是汉字，对残疾者及其亲人都显得残酷，何况摘下眼镜展示伤残处？那些评论的人，他们认真想过这件事吗？而我们（作为盲人的女友，我也成了这个群体的一部分），会接受残疾，但永远无法麻木。
在法国阿维尼翁和德国汉堡，我和周云蓬也曾游历多个景点，门票以欧元计，对我们来说不便宜，我总问：“他是盲人，可以优惠吗？”在阿维尼翁，通常是连我一同免票，理由是他需要我引路。在汉堡，我得到过半票的优惠。无论哪个景点，都没有要求看证件，更别提要求摘下眼镜了。
你可以说，中国人素质低，骗子多，所以我们享受不了外国人给予我们的信任。但可怕的是我们自己心里的那个顺序：是九十块重要，还是自尊重要？我们虽然和世界同步分享着科技进步带来的自由，但很多人的思想还停留在几十年前。
【原载2012年第5期《人物》标题有改动】
题图／冷漠／杨树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