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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颓垣废井【废井的宿命循环】

    时间:2019-04-29 03:28:17 来源:雅意学习网 本文已影响 雅意学习网手机站

       《妻妾成群》讲了一个发生在富贵人家后院的故事。十九岁的女学生颂莲为了生计,嫁给陈佐千为妾,随即目睹了陈府四房妻妾之间的明争暗斗;已经五十岁的陈佐千极力从性生活中寻求活力,但毕竟力不从心,也渐渐失去了对妻妾的驾驭能力,三太太梅珊红杏出墙,四太太颂莲对大少爷飞浦暗生情愫;颂莲日渐失宠于陈佐千,后宅斗争又渐趋白热化,心境躁动不安之下逼死了丫鬟雁儿,在急需情感安慰时却发现飞浦是同性恋;梅珊与二太太卓云的争斗全面爆发,卓云将梅珊与医生捉奸在床,陈佐千令人将梅珊投入后花园的废井,颂莲受刺激而发疯,此时距她初进陈府,不过一秋一冬,半年而已。
       读《妻妾成群》时,我常感到颂莲和梅珊之间惊人的相似性。颂莲住陈府后花园南厢房,梅珊住北厢房;颂莲年轻、水灵,梅珊有“倾国倾城之貌”;颂莲本性有纯真的一面,梅珊性子直,有脾气;颂莲介意自己在陈府的尊严地位,梅珊悻悻于“人是有贵贱之分”;颂莲喜欢上大少爷飞浦却遭到感情上的打击,梅珊与医生的暧昧关系直接导致她的死亡;颂莲的感情寄托是菊花,蟹爪紫色雏菊枯萎的雏菊大丽菊,梅珊把情感寄托在戏里,每一次粉墨妆扮且舞且唱都是感情凝结处······最重要的是,颂莲和梅珊都是不甘于寂寞空虚的女人,她们就像彼此在镜中的投影,看到对方就像看到了自己。
       而真正成为两人那面镜子的,是陈府后花园紫藤架下的一口废井。
       废井第一次出现是在颂莲进陈府不久。作者用了一段十分散文化的描写,刻意营造了一个幽静得有些诡异的环境,令颂莲“感到一种坚硬的凉意,像石头一样慢慢敲她的身体”,于是“开始往回走,往回走的速度很快”。这是一种逃离一样的速度,意味着废井已经给颂莲带来了某种不安。“她吐出一口气,回头又看那个紫藤架,架上倏地落下两三串花,很突然地落下来,颂莲觉得这也很奇怪。”“倏地”和“很突然地”是一种重复,但这个重复似乎并不多余,因为它展现了颂莲由眼睛捕捉到花落的信号到心理上作出反应的过程。事实上,读者到这里也觉得奇怪了:作者反复强调这种“奇怪”的感觉,究竟有什么用意呢?
       秘密是逐渐揭示的。卓云到访,闲话间点出了废井的名字:死人井。但是死的是谁?为什么死?卓云不能往下说了,一是还不到彻底揭牌的时候,二来以作者设定的卓云的性格她是不可能把真话对人全盘托出的。在陈佐千的四方妻妾中,卓云是看起来最温柔无害而事实上最会伪装的一个,这一点从颂莲刚进府时的拜会就埋下了阴影。卓云对颂莲的态度看起来是最正常、最热络的,嗑瓜子、送衣料,家长里短,然而这种正常却恰恰显示出了她的不正常;忆容忆云姐妹对颂莲的抢白暗示了其母亲的真实态度。作者让人隐约感觉到卓云就像天上的一片云一样是摇摆不定的,虚虚实实,或许这种半真半假的面具才是陈府生活的真相,妻妾相处的真相。妻妾成群一开始就埋下了深深的隐患。
       妻妾争宠的秘闻,红杏出墙的暧昧,背后隐隐约约的是紫藤架下的那口废井。废井的第二次出现,是在一个风雨萧瑟的秋日,陈佐千与颂莲一次不满意的欢爱之后。这口井出现在对话里,上一辈的两个姨太太死在了井里,死因仍然不明。秋雨、废井的作用下,窗内的房事染上了“垂死的气息”,欲望和死亡仅有一线之隔。
       妻妾成群的生活被限制在陈府后院这个封闭的世界内,在这一潭死水中,任何一点小事都能搅动起波浪。作者利用了这一点,使颂莲在陈府的生活由胜转衰,从一管箫开始。箫是一个象征。在此之前,颂莲还能不理会废井的传闻,安心富贵人家宅院内的生活,而丢箫之后,她开始意识到这种生活的代价是她作为人最后的尊严和保留。箫牵出了众多的人物纠葛和情节发展:大少爷吹箫引发颂莲找箫,从而发现了卓云利用雁儿诅咒颂莲,颂莲与卓云的对立开始搬上帷幕;颂莲的箫却是被陈佐千拿走的,证实了陈佐千对颂莲的信任危机;颂莲剪了卓云的耳朵,却“不知道自己的心对那一剪刀负不负责任”;梅珊指斥卓云“慈善面孔蝎子心”,揭出了更多内幕。颂莲开始认识到在这个后院中,妻妾之间,任何话语的真实性都是值得怀疑的;而读者到这里也开始怀疑人物语言的不可靠,于是只好转向自己的感觉去重新判断。颂莲的焦躁开始爆发,烧树叶事件是她后来数次爆发直至疯狂的一次预演。
       陈佐千的生日当天,废井又一次出现在我们的视线里。围绕碎花瓶妻妾又展开了口舌之争,而在这场“热闹”背后,却是孤寂的后花园,“凋零的紫藤”,那口废井向颂莲“隐晦地呼唤着”。我所不满意的地方在于,这里作者画蛇添足地加了“颂莲捂住胸口,她觉得她在虚无中听见了某种启迪的声音”,作者似乎是太急于表达些什么,或是太低估了读者的领悟能力。这是整篇小说中最奇诡的一段,梦幻中掺杂着想象,似梦非梦,似真非真,废井向颂莲呼唤“颂莲,你下来。颂莲,你下来”,鬼气森森,完全是一个不祥的预言。它太像鬼片,读者也难免被恐惧攫住,而这时作者又开始了他的干预:“谁知道那口井是什么?那片紫藤叶是什么?她颂莲又是什么?”这是颂莲的自问,而读者替她回答:是被异化的符号,被压抑的欲望,和被扭曲的人性。
       寿宴风波是颂莲在陈府生活的一大转折,作者直接借女仆之口公布。接下来的镜头对准了两个同样空虚寂寞的女人,颂莲和梅珊。两个女人对坐,“好像两棵树面对面地各怀心事”,而引起人注意的是作者却说“这在历史上也是常见的”。人群中的孤独,相伴的痛苦,妻妾成群是对人与人之间关系的极度扭曲。“女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就像狗、像猫、像金鱼、像老鼠,什么都像,就是不想人”,因为她们本来就是被金钱或权力买来的。颂莲把自己交给继母“卖了”,卖给了陈佐千,她的婚姻本质上是美色与金钱的一场交易。“心”在交易里是中侈谈,在买主陈佐千眼里,“女学生”颂莲和“戏子”梅珊,实质上是一样的,因此他可以骂梅珊“狗娘养的”,骂颂莲“做了婊子还立什么贞洁牌坊”。女人的低贱地位来自于这种自愿的买卖和依附。
       颂莲和梅珊在废井边的谈话是这口井第四次出现,起因是一段《杜十娘》。戏词为谶是中国小说常用的手法,这里作者又一次用了古典的套路。井是偷男人的女人的葬身之地,是“屈死鬼”的魂归之处,而读者也已经能够猜出,这将是颂莲和梅珊的归宿了。然而在死的冷寂占领阅读者头脑之时,作者又一笔荡开,将妻妾斗争推向另一个高潮。儿女又一次成为后宅斗争的导火索,而对于无子女的颂莲,这是一种刺激。在逼雁儿吃草纸时她表现出一种惊人的残忍和狂躁,她已经快要被陈家后院这种生活逼疯了。但我们注意到处在崩溃边缘的不止是颂莲和其他妻妾,还有这些女人的主宰者陈佐千。在这场女人之间的争夺中,男人并不一定是受益者,至少陈佐千已经觉得“你们谁也不好惹,我现在见了你们头就疼”,远不复当初挥手说“女人永远爬不到男人的头上来”的气概。事实上陈佐千对后院女人们已经失去了绝度的驾驭,至少对于梅珊他就是“又爱又怕”的,以至于后来他在处置梅珊时“有一种真实的轻松”,就像潜意识里终于丢掉了一个可怕的包袱。
       雁儿走后老女佣宋妈来伺候颂莲。我一直觉得,作者让宋妈唠叨陈老爷娶四方太太时的金饰由多到少到无,表现陈家“一天不如一天”,是一种太过熟套的写法。宋妈存在的唯一价值似乎就是透露死人井的隐秘,前代小姨太太与卖豆腐的私通的故事,以及传递雁儿的死讯。小姨太太与颂莲和梅珊遥遥对照着,指向故事最终的那个结局;雁儿则是废井又一个冤魂的前驱。但是飞浦的秘密暴露了。同性恋解释了之前飞浦与顾公子的种种奇怪之处,于是颂莲在陈家的最后一丝情感上的安慰和寄托也失去了。不需要作者再怎么解释我们已经知道颂莲差不多“死到一半”了,雁儿入梦是死亡的最终判决和预告。
       梅珊的结局是顺理成章的事。卓云为报女儿被打之仇将梅珊和医生捉奸在床,于是梅珊被填入了那口废井。于是所有的秘密都摊开了,前代的姨太太究竟如何死亡,梅珊被填井的始末,都在黑夜中颂莲的耳朵里一清二楚了。颂莲在窗外的秋雨声中对陈佐千说“我走到那口井边,一眼就看见两个女人浮在井底里,一个像我,另一个还是像我”;梅珊在紫藤架下对颂莲说死在井里的“还能是谁?一个是你,一个是我”,随着梅珊填井、颂莲发疯,全部成谶。而在这里我们也清楚地看到,废井是陈府处置犯过女眷的传统,如同摆成“福禄寿禧”字样的菊花、扎红缎带的寿礼、秋天在后花园烧落叶一样,是陈府世代相传的规矩。妻妾成群是财色游戏一种古老的规矩,废井是对破戒者的惩罚,也是后院压抑着欲望、生机的女人最终的宿命。废井是后院女人宿命的轮回,前代的小姨太太是梅珊的前身,梅珊是颂莲的前身。颂莲在秋天进陈府,冬天发疯,演示了命运衰落下滑的那一半轨迹,而故事的结尾是第二年春天五太太文竹进府,意味着轮回又一次开始。“女学生”颂莲随着她的发疯走到了末日,完成了“妻妾成群”的生活对健康人性的最终扭曲和伤害;而陈府下一代的代表人物飞浦的同性恋倾向,则使得废井轮回彻底终结成为可能。但令我失望的是作者好像并没有给我们带来更多的东西。陈佐千和颂莲、梅珊的关系很容易令人想起西门庆和潘金莲、李瓶儿,但在男女关系和后宅争斗的复杂性上都远不及后者;颂莲和飞浦的几段对话又像是白流苏与范柳原的暧昧调情,与飞浦“怕女人”的心理状况似不相合。梅珊在受难夜唱的是《霍小玉》中的一段,像是最后的示威和抗议,也是对梅珊自己和颂莲的悲剧的共同总结;颂莲崩溃发疯后重复“我不跳井”,是对废井召唤的抗拒,也是对命运仅能做的反抗。但无论废井如何恐怖,陈府的压制如何森严,人追求幸福的天性是无法扼杀的,一代代出墙的女人是欲望的伸展。废井的宿命循环是死循环,它从内部被瓦解和埋葬,绝非偶然。
      
       (作者简介:赫志远(1989.8-),男,河南商丘人,武汉大学文学院本科生;曲红梅(1989.12-),女,黑龙江哈尔滨人,武汉大学文学院本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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