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勒被诬为同性恋】 马勒
时间：2020-03-26 07:40:05 来源：雅意学习网 本文已影响 人 
有同性恋倾向的古典音乐家数起来不下一箩筐，柴科夫斯基、圣桑、布列顿、伯恩斯坦、霍洛维茨、里赫特……马勒的大名也不时载入这个花名册，不过马勒是被冤枉的，如果要找到谣言的源头，恐怕就是那部著名的电影《魂断威尼斯》了。
这么说吧，1912年，德国作家托马斯•曼写了一部同性恋小说《魂断威尼斯》。六十年后，意大利电影导演维斯康蒂把它拍成了电影，他只是凭着直觉认为小说主人公奥申巴赫的原型其实是逝世于1911年的音乐家古斯塔夫•马勒，于是便把主人公从作家变成了一名指挥家，让他在威尼斯的海边绝望地死去，远处自己爱慕的美少年在嬉戏⋯⋯这件事情随着托马斯•曼1955年死后最终真相大白，小说其实是他自己的亲身经历，同性恋者托马斯•曼借别人来言明自己“不敢说出名字的爱”。
《魂断威尼斯》给马勒扣了一顶同性恋嫌疑的帽子，却也把马勒写给妻子的音乐情书晒出来，流传为经典。电影的配乐之一是马勒第五交响乐的第四乐章小慢板，它数次在镜头深处意味深长地升起来，既唯美又深情，既热烈又绝望，让多少同性恋者黯然神伤；同样是这个乐章，由伯恩斯坦相继在肯尼迪遇刺和艾森豪威尔总统去世的纪念仪式上奏响，一时风靡为时代悲音。正是这首曲子，马勒将它作为定情之礼，献给了维也纳贵族女孩阿尔玛，请求她做自己的妻子，那是1901年的事情了。
直到进入二十世纪，马勒的生命才被骤然照亮了。之前，他一直在黑暗中苦苦摸索，找不到明确的方向。他的公众形象俨然一个怪物：矮小、跛脚、神经质、苛刻、自私、高傲、情感无度、爱讽刺、不讨人喜欢⋯⋯但他又是个天才，苦苦追寻一种无法达到的完美。他辗转在莱比锡、布达佩斯、布拉格和维也纳之间，在大大小小的歌剧院和音乐厅游走，不是被排挤就是被撵走⋯⋯转折是从1897年他担任维也纳歌剧院总监开始的，一切都改变了：指挥大师，作曲名家，音乐暴君，仅次于皇帝的名人，而照亮这一切的，是阿尔玛，或者是阿尔玛让这一切变得有了意义。
用马勒自己的话说，见到阿尔玛，就好像见到“温暖光芒的源泉”。她22岁，维也纳最美丽的女孩，优雅迷人，颠倒众生。为了得到这位女神，42岁的维也纳歌剧院总监发起强烈攻势，把手上正在写作的第五交响乐的第四乐章作为音乐情书相赠，为了表达他的一往情深，他特意拿掉了所有的木管、铜管和打击乐器，只剩下弦乐和竖琴，并赋予别名“因美生爱”这几个字，道尽马勒对阿尔玛的全部。
马勒的音乐和他的为人都有一种毫不妥协的态度，人们都说交响乐作曲家逃不过“第九”的命运，他就避开第九的称号；对婚姻亦如是，谁都不看好他和阿尔玛的结合，但是他无视所有的异见，包括他和阿尔玛之间年龄、身份、修养的差距。因为他在阿尔玛这里找到了归属感。他说，我是没有故乡的，在奥地利，我说我出生于波希米亚，在德国，我说我是奥地利人，而对这个世界，我说我是个犹太人。但他是有条件的，阿尔玛要进入他的音乐朝圣之旅，就必须服从于他的统帅，就像他统帅他的歌剧院、他的管弦乐队和他的音乐思想。他与她约法三章，规定她的“三从四德”，包括放弃自我，放弃作曲，理家生子，抄写乐谱，分房而居，以及随时分享他的成功与喜悦、挫折与痛楚。他写了一封长达二十页的信，与阿尔玛约定，“如果你成为我的妻子，我将爱你，哪怕用我全部的生命和快乐交换。”
马勒说到做到了。至少在最初的五年，阿尔玛也做到了。在迈尔尼格天堂般的别墅和作曲小屋里，马勒像个普通的丈夫和父亲一样幸福，妻如玉两个女儿如花，他在欧洲声名鹊起，指挥事业平步青云，他的健康开始好转，长年吃素的他竟然开始吃荤，最重要的是他完成了第五、第六、第七交响曲，大部分都是写给妻子的。然而幸福是如此短暂，阿尔玛带来的痛苦也接踵而至，她出轨了，情人追到家里来了，信写到马勒这里来了，对年轻的妻子来说，马勒强大的精神之爱终抵不过一个夜晚的销魂。而在这之前，先是大女儿夭折，紧跟着，马勒又被迫辞去维也纳歌剧院总监之职，而死亡的阴影随之也笼罩下来――心内膜炎恶化。婚外恋的事情幸亏有了弗洛伊德来帮忙才得到化解，阿尔玛最终选择留下来陪伴马勒。虽然这并不能延长马勒的寿命，但却大大延长了他的创作生命。在他最后的一两年，他重新在阿尔玛身上找到了创作的源泉，完成了自认最伟大的杰作《千人》交响曲并献给她，最后还完成了三首死亡交响曲：大地之歌，以及第九和第十两个乐章。在第十交响乐的手稿上，马勒写下了给阿尔玛的誓言：为你而生，为你而死！
马勒献给阿尔玛的《千人》交响曲首演是在1910年9月12日。在慕尼黑，那是西方音乐史上继贝多芬《欢乐颂》以来最登峰造极的音乐会之一。马勒几个月之后就要死了，他强撑着病体上场指挥前对阿尔玛说：“每个音符都是为你而写。”马勒孱弱的身体与磅礴壮阔的场面，形成强烈对比。乐曲最后神秘的合唱响起：“变化无常的一切，只是比喻而已。不能达成的愿望，在这里已经实现。不可名状的奇事，在这里已经完成。永恒的女性，引领我们的性灵升华！”观众席上，坐着激动不已的作家托马斯•曼，他后来告诉马勒：“我相信，你以最深邃最神圣的形式表达了我们这个时代。”
（摘自《北京晚报》，作者雷淑容；标题与内容略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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