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名卡门》四重奏_准妈妈四重奏
时间：2020-02-21 10:47:58 来源：雅意学习网 本文已影响 人 
好像是1990年的时候，刘毅然借我的录像带，他在解放军艺术学院教当代电影。80年代末90年代初，是一个极端地迷艺术电影的时期，我们到处找欧洲大师们的录像，然后三五好友会边吃边喝一本正经地讨论，对戈达尔们都是十分的虔诚。我当时喜欢《芳名卡门》是因为它那种形而上的表达方式，那时候在艺术圈子里，形而上是最时尚的词汇。我喜欢大海的色调、鸟鸣、不经意间驶过的列车和贝多芬弦乐四重奏意象的交叉，这种交叉耐人琢磨。
我不知道戈达尔是在什么情况下选择贝多芬的《第十五号弦乐四重奏》作为配乐，不断切割的一个四重奏团的排练实际已成为情节的一部分。我理解这部电影是要通过对爱和暴力、罪恶的关系来表现“我们不是命运的主人”这个主题。而这个主题在贝多芬这首最有味道的晚期四重奏的衬托下，就特别有层次。
贝多芬晚期四重奏是他所有作品中的精华，而晚期的5首中我最喜欢这首A小调。这首四重奏中最动人的是第三乐章，这个乐章长达近20分钟，因为这个乐章，这首四重奏的标题叫《对上帝治愈我疾病的感恩之歌》。这首四重奏作于贝多芬经历了一连串命运打击之后，他去世前4年。其实他心力交瘁，充满沧桑感。作完前两个乐章，他大病一场，中断半个多月，所以第三乐章要用最单纯最诚挚的心情来感恩。在日常生活中的贝多芬是个粗旷而不修边幅的人，因此而被上流社会不屑。这样一个粗旷人的细腻情感表达常常是最动人的。贝多芬作品中的魅力也就在狂放与美丽的细腻的对比。这首四重奏的五个乐章我把它看作三个部分：第一第二乐章成为一个整体，第一乐章持续的是深沉抑郁的神秘，是抑郁纠缠的无法排解。第二乐章从容的快板中使用了较为轻快的小步舞曲节奏，但抑郁仍在记忆中追逐。直到第三乐章，贝多芬使用了单纯的古希腊利地亚调式，在极慢中听到的是帕莱斯特里纳那种纯净的赞美诗的感觉。就像《芳名卡门》中的大海与我们神圣的呼吸。这个乐章中断“感受新生力的行板”是为恢复到慢板“更深刻的情绪”作了极好铺垫。第四乐章只1分多钟，形成通向尾声的进行曲式的转机，第五乐章本来打算用作《第九交响曲》的末乐章，是一首雄伟的回旋奏鸣曲。但因为第三乐章已经达到了太高的境界，它的情绪表达还是很难再推向高峰。我觉得这首四重奏的第三乐章中那种清孤又最能引起的怀旧情调提供了的深刻悲剧性，这也是贝多芬的晚期四重奏与他的早中期交响曲极不一样之处。
这首四重奏我听过最好的版本，还是成立于1919年的布什四重奏团1937年在伦敦的录音（收于EMI公司CHS5 65308-2，全套CD四张，收有布什四重奏演奏贝多芬的1、9、11、12、14、15、16 七首四重奏，另有一首小提琴奏鸣曲，舒伯特的《死神与少女》）。布什四重奏团离我们虽年代久远，但那种高贵的情怀现今已难寻觅。琴声中的理性思考更是难得。立体声录音听过多个版本，从表现效果而言，梅洛斯、埃默森都很出色，但这两个四重奏团都过于讲究色彩与线条感。相比之下，我还是偏重喜欢意大利四重奏团（PHILIPS公司重制的廉价版全集，CD编号454 062-2，共10张）。而东欧四重奏团更强调情感冲突，比如评介很高的韦格四重奏团的解读。但在解读这首作品时，我觉得缺少的是那种高贵舒缓中所凝聚的悲剧性。紧张的冲突容易出色彩与效果，但高贵舒缓中的优雅的感伤，我只在反复听老布什们的琴声中才会感动得难以自制。
思想其实可以被消解，《芳名卡门》现在留在我记忆中最深刻的，是大海在黑暗中只剩下一道白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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