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石头记》两种注本比较】 两种会计处理基础的比较
时间：2019-05-03 03:29:52 来源：雅意学习网 本文已影响 人 
摘 要：《新石头记》是晚清小说家吴趼人的一部重要作品，现有中州古籍出版社王立言校注本和东方出版中心黄霖校注本，两种校注本因出版年代和学术倾向不同，注释各具特色，又都存在着不足。本文就《新石头记》两种注本的特点进行比较分析，以利于《新石头记》的进一步研究。
关键词：《新石头记》 注释 比较
《新石头记》是清末小说家吴趼人以《石头记》（《红楼梦》）为蓝本创作的一部小说。全文情节跌宕起伏，采用了谐音双关的手法，表现了作者一己之爱憎以及鲜明的政治理想。《新石头记》在发表时标为“社会小说”，署老少年撰。原载于光绪三十一年（1905）八月二十一日至十一月十九日的《南方报》，报上连载仅至第十一回，光绪三十四年（1908）十月上海改良小说社出版单行本，四卷八册，共四十回，每回附有绘图。中州古籍出版社于1986年出版了王立言校注的《新石头记》（以下简称王注本）。近几年，《新石头记》由于成功预言上海世博会的召开而备受关注，东方出版中心在2010年出版了黄霖校注的《世博梦幻三部曲》，其中收有《新石头记》（以下简称黄注本）。
第一，这两种注本的相继出现提升了《新石头记》在学界的关注度，为今人研究《新石头记》提供了资料参照，而王立言与黄霖的注释亦各有特色。
王注本根据改良小说社刊本加以整理并注释，是《新石头记》的第一个全注本。纵观全书，共解释词语一百九十五处，书名二十三处，人名二十一处，地名二十八处，神话传说四处，报纸七处，引用诗文典故二十六处，所以王注本的第一个特点是详细具体。这部书面对的是普通读者，原文的一些用事用典、官职名称，都成为一般读者阅读欣赏的障碍，因此，王立言无论难易将这些条目一概注释出来，以飨广大读者，是十分必要的。此外，王注本还有其独到之处。一方面，在解释一般性词语时，除了给生僻的单一的字词作注，有时还引用相关的诗句解释，如第一回中“迷离”的注释：“模糊不明，难辨真假。古乐府《木兰诗》：‘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以古乐府《木兰诗》作解，更加生动，使得迷离之态跃然于眼前。第十九回“天君泰然”的注释：“形容心情安定不以为意的样子。宋人范浚《心箴》：‘天君泰然，百体从令。’天君：指‘心’。《荀子·天论》：‘心居中虚，以治五官，夫是谓之天君。’”诸如此类不胜枚举。有时还不拘于表面意思，引申到其他领域，如第二回“尘寰”的注释“即尘世、人世。宗教界常用以与‘天堂’、‘仙界’相对”。这些注释不仅有助于读者理解文意，同时具有一定的知识性，拓展了读者的阅读范围。另一方面，对于文中出现的书名、报纸、诗句典故，皆考证其源流。对于书名，除著录作品的年代、作者外，对作品的版本、流传都有一个简要的概述，具有一定的资料价值。以第一回中《西厢》的注释为例：“元代著名杂剧，作者王实甫。全剧共五本二十一折，《惊梦》是其中的第四回，全名是《草桥店梦莺莺》，对《西厢记》的作者，存在不同看法，一种意见认为前四本，即《惊梦》以前是王实甫作。第五本《张君瑞庆团圆》为关汉卿续写。”这种注释不同于以往注释，它解释了本书的作者以及主要内容，具有一定的文献学价值，但也脱离了一般读者的阅读要求。对王立言来说，本意可能是想多提供一些参考资料，却不免失之繁琐。最后一方面，《新石头记》作为当时流行的一部小说，内容以晚清社会为依托，包含大量当时社会出现的新鲜事物以及世俗俚语。本书前二十回描写了贾宝玉的第一次穿越，即在晚清他自南向北依次经过南京、上海、北京，后又南下武汉，王立言对于书中出现的方言俚语基本都做了注释，如“开了茶钱”，“伙友”，“打尖”，“你家”等。此外，当时洋务盛行，特别是在上海这一对外开放程度最高的城市，那时流行的许多与西洋有关的人和物的称谓与今大有不同，如“西崽”，“保险行”，“打簧表”等，王立言也一一作了注解，这为研究当时人民的生活状态提供了社会资料。
第二是注释的方式灵活多样，先分后总，或先总后分。有的不仅对注释进行解说，也对其中的词语详加解释，这一类主要集中于字数略长的短语或诗句。如第六回中“海虎绒马褂”的注释“海虎：海獭，其毛柔软滑泽似天鹅绒。马褂：穿在外面的短褂，原为乘马时的服装。”如此，便节约了条目篇幅，更加便于读者理解。另外，从结构安排的详略来看，虽然有的过于详细，但基本上做到了应详则详，应略则略。当详之处，给人以资料性的考证，如报纸、书名等，而当略者，仅一二字即可释义，如第六回“嬲”的注释“纠缠”，第八回中“躐等”的注释“超越”，这些条目虽简洁，但意义明了。
第三，虽然王注本较为详实，但其中也有许多不足之处。首先，小说中出现的具有特别意义的人名，王立言没有进行解释。小说中的人物大多采用谐音双关的取名方式，表明了作者的爱憎喜好以及政治观念，这也是晚清小说受制于报刊连载而具有的共同表征。“晚清小说人物的名字，在政治小说中是象征性的，象征着一种理想；在谴责小说中则是类型性或影射性的，代表某种类型，或影射某个真人。”如前二十回出现的人物柏耀廉（不要脸）、环梅来（还没来）、柏耀明（不要命）等，揭露了洋场买办卖国求荣的奴才嘴脸。在“文明境界”中出现了东方德、东方文明、华自立等，都寄寓了作者真心希望我们的国家能够奋发图强，有朝一日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的理想。其次，注释方式虽然据内容而定，不拘一格，但有些地方考虑欠周，出现疏漏。如第九回中的五种洋酒“皮酒，波得，拔兰地，威士忌，香饼”，他只解释了其中的四种，并未对“波得”进行解释。有的应注而未注，也有的该串讲而未串讲，如第六回中出现的《历代名人年谱》。最后，有些注音及词语的解释出现错误，或有待进一步商榷。如第十八回“缧绁”中“缧”的注音应为二声，而书中注为四声。第二十一回词条是“秦观望安长”，原文则是“秦观望长安”，注释十三“孔林：在山东曲阜县城北门外，是孔子及其后裔的基地”，其中“基地”疑为“墓地”之误。注释十四“古楷：应为‘古隶’，秦汉时的隶书称为‘古隶’。曲阜有著名的汉代‘乙瑛碑’，全名《汉鲁相乙瑛请置孔庙百石卒史碑》，又名《孔庙置守庙百石孔龢碑》，东汉永兴元年（153）六月刻，钟繇书。记汉鲁相乙瑛请于孔庙设置守庙官‘百石卒史’执掌祭祀之事。”这里对“古楷”解释有误，“古楷”应为黄连木，孔子墓旁存古楷。《说文·木部》：“楷，楷木也。孔子冢盖树之者。”孔林中多楷树。第二十九回中对“《水经》”的注释写道“今传郦道元《水经注》一百二十三卷”，而郦道元《水经注》今传本仅四十卷。第三十四回“斜刺”的解释“斜巷”，而根据上下文义可知，“斜刺”应解释为“倾侧的方向”。文中注释经常使用“标帜”这个词，而此词现在多书写成“标志”。 黄霖注本比王立言的注本晚出，所以注释更趋于科学合理。黄霖注本的注释同样精详，共有词语二百一十一处，书名二十二处，人名二十一处，地名二十八处，神话传说四处，报纸七处，引用诗文典故十九处。就注释条目的数量来说，与王注本基本相同。但就内容来看，黄霖的注释更加精简扼要，以达意为首要目的，重在帮助读者理顺文章，理解文意。例如文中对一般性词语的解释仅释其义，并没有如王立言那般旁征博引，但这并不能说明黄霖的注本单一，他对小说中的典故章句也都标明了出处。此外，黄霖注本一个最大特点，就是更加贴近普通读者，这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第一，注释的内容更加形象生动，这主要集中于人名、书名、报纸，在王立言对书名的注释中，他注重书名的版本，而忽略了主要内容的讲解，而在黄霖的注释中，更加注重对主要内容的解释，虽然有部分书名未概括其内容，但基本上比较重要的作品都做到了对主要内容的串讲。第二，对文中出现的一些文言词语的解释比王立言的注本更加详细，更加有利于读者的理解如“怎奈”、“镇日”等。第三，对于文中出现的人物的注释，黄霖的注本更加详细。以第十八回中“吴三桂”为例，黄霖注：“吴三桂（1612-1678），明末任辽东总兵官，镇守山海关。李自成攻进北京，吴三桂引清兵入关，与清军联合大败李自成，受清封平西王。吴又为清军先锋，追击李自成，并平定陕西、四川、云贵等地区。康熙元年（1662年），吴三桂杀南明永历帝于昆明，清廷晋封吴三桂为平西亲王，兼辖贵州省，永镇云贵。清廷于康熙十二年（1673年）下令撤藩。吴三桂闻讯后叛清。康熙十七年（1678年）在湖南衡州称帝，国号大周，同年秋在长沙病死。”王立言注：“吴三桂（1612-1678），明末任辽东总兵，封平西伯，驻守山海关。李自成攻克北京，吴引清兵入关，又为清兵前驱，镇守四川，陕西农民起义。1673年又举兵反清，自称周王，不久病死。”相比王立言的注，黄霖的注释包含的内容更丰富，对人物生平大事以及受封官职都有一个简要的叙述，为读者的理解提供了历史性依据。黄霖注本中的有关人名的注释大抵如此。
黄注本的另一个重要特点是其科学性。首先，在注释条目的选择上更加规范，例如黄注本第十三回“比差严缉”这个条目，在王注本中类似的注释条目是“比差严缉凶手”。显然对于现代汉语来说，“比差严缉”属于生僻词语，而“凶手”则完全可以不用附加其中。此外，相对于一些短语，黄霖采用分条陈述的结构，如此既清楚明白、重点突出，又不显得繁乱无章。王注本第十八回条目“总办出脱了一票废料”的注释是“总办卖出了一批废料。总办：清代后期，中央及地方都有临时设置的机构，其主要官员称督办，或总办。出脱：货物出卖成交。票：批”。同样的短语，黄霖采用分节式的注释方法，即“总办，清代后期政府临时设置的某些机构，其主管官员称督办或总办。出脱，将货物出卖成交。一票，一批”。这种注释简洁，却一目了然。其次，在注释的内容上更加科学，主要有两个方面。一方面选词用字更加严谨，还添加了行业术语。如黄注本第六回“《游戏报》，晚清较早的消遣性小报，由著名小说家李宝嘉于光绪二十三年（1897年）在上海创办，宣统二年（1910年）终刊”。而王注本为“《游戏报》：晚清时最早的小报。著名小说家李宝嘉光绪二十三年（1897）五月在上海创办，宣统二年（1910）终刊。”其中一个为“晚清较早的消遣性小报”，另一个为“晚清时最早的小报”，“较早”和“最早”仅一字之差，但从中可见黄霖严谨的注释态度。文中还出现大量有关航海和机械的专有名词，相比王注本，黄霖的注释更加专业。另一方面，词语解释更加准确，个别词语更能联系时代背景以及上下文说明词意。如第三十七回中对“腻”的注释，黄霖注本“腻，粘腻，这里指泥古不化”，而王立言仅解释了词意“腻烦”。最后，黄注本排版更便于阅读，每个注释都标在该页下方，方便查找，而王立言的注释统一标在每一回的最后，给阅读带来不便，浪费了查找的时间。
黄注本虽然较王注本有诸多优点，但还有很多不足之处。首先，小说中涉及谐音双关的人名都未加以注释。其次，对于一些词语的解释出现疏漏和错误。如第二十一回注“碧霞宫，原名昭真宫，明称碧霞灵佑宫，清改称碧霞元佑宫。宋建，明清均有增修。位于山东省肥城市境内，在湖屯镇吕仙村东北小泰山顶。碧霞宫供奉碧霞元君，群众称‘泰山老奶奶’”，其中“清改称碧霞元佑宫”有误，实际上清时已改为碧霞元君宫。第三十八回“琛赆”中“琛”的注音有误，原注中标为二声，应改为一声。还有“韬钤方略”的注释“韬钤，古代兵书有《六韬》、《六钤》篇，后因以泛指兵书”，其中“《六钤》”应为“《玉钤》”之误。最后，漏注现象也与王立言的版本相似。第九回中未对五种洋酒中的“波得”进行解释，第六回中未解释《历代名人年谱》。《历代名人年谱》为清代吴荣光编，吴荣光是吴趼人的曾祖父，原名燎光，字殿垣，一字伯荣，号荷屋、可庵，别署拜经老人、白云山人、南海人，是嘉庆四年（1799）进士，改庶吉士，授编修，迁监察御史，以事革职。《历代名人年谱》起于汉高祖元年，迄于国朝道光二十三年，分类聚剖为五册十卷，第一册包含卷一汉高帝元年至魏文帝黄初元年，卷二蜀汉昭烈帝章武元年至宋顺帝昇明二年。第二册包含卷三宋顺帝昇明三年至唐睿宗太极元年，卷四唐玄宗开元元年至唐昭宣帝元祐三年。第三册含卷五唐昭宣帝元祐三年至北宋仁宗嘉佑八年，卷六北宋英宗治平元年至南宋高宗绍兴三十二年。第四册含卷七南宋孝宗隆兴元年至南宋帝昺祥兴二年，卷八元世祖至元十七年至英宗正统十四年。第五册含卷九明景宗景泰元年至明庄烈帝崇祯十七年，卷十清世祖顺治元年至清宣宗道光二十二年。此外另有存疑的附录一篇，及生卒年月无考者。该年谱以纪年、时事、生卒为纲，简明扼要地记录了两千多年间的重大事件和人物。陈庆镛在序中称赞道“非读史之深，而用力与心之专且一，必不能知之，而且条而贯之者也，”指出吴荣光“酷嗜经史，老不废学，尝辑筠清馆金志一书梓行”。此书在学术史上影响较大，现代仍有排印本，上海书店于1989年曾据排印本影印发行，而王注本和黄注本均未注出，实为憾事。
《新石头记》中提到的一些书名，多是当时实有之书，并非全出虚构，注本理当注出，而竟多付阙如。如第六回中出现的《大题文府》和《小题三万选》皆为当时八股文参考书。《曾文正公大事记》为清王定安撰，共四卷，版本众多。根据小说情节发展的时间，第五回“薛蟠赶着过去，拿在手里观看。稍为过一过目，就递给宝玉道：‘这是今天的报纸，你瞧！’宝玉接在手里一看，就是头回在那破庙里看见的东西。忙去看他那头一行时，刻的是“大清光绪二十七年二月十二日”。可知宝玉应在1901年到达上海，所以该书应是1901年之前的版本。第九回中的《电报新编》是清光绪年间（1875—1908）石印本。《无师自通英语录》是清末（1851—1911）清绿竹山房编的石印本。第十二回中提到的《英字入门》是清曹骧编译的铅印本，上海文英书局于清光绪30年（1904）印行。马礼逊编著的《华英字典》，是世界第一部英汉——汉英的对照字典和中国境内最早使用西方活字印刷术排印的第一部中文书籍，由隶属英国东印度公司的澳门印刷厂所印制，共为6册，在澳门于1815年至1823年陆续出版。以上诸书王注本与黄注本皆未注出。
总之，两种注本各有特色，也都存在缺点。笔者希望在此基础上，有更好的注本出现。
参考文献：
[1]魏绍昌.吴趼人研究资料[M].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
[2]杨义.中国新文学图志·上[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8.
[3]吴趼人著，王立言校注.新石头记[M].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1986.
[4]梁启超，吴趼人，陆士谔著，黄霖校注.世博梦幻三部曲[M].上海：东方出版中心，2010.
[5]吴荣光.历代名人年谱[M].上海书店，1989.
（毕华静 山东省烟台市鲁东大学文学院 26402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