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革命时期的周保中|大革命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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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保中是我党高级将领中一位富有传奇色彩的人物。他是云南白族人，戎马半生，青少年时代就踏入军旅，满怀报国救民壮志，在轰轰烈烈的大革命时期，随国民革命军出师北伐，骁勇善战，立下了卓越功勋。更在风云突变之际认清形势，坚定信念，毅然投身于中国共产党，从此踏上无产阶级革命事业艰难而光辉的道路。
1925年4月，时年23岁的周保中经香港抵达革命军大本营广州。15岁即踏入军旅生涯的他，满怀壮志，曾辗转服役于云南陆军、护国军、靖国军，并进学于著名的云南陆军讲武堂。因不满旧军队的腐朽作风和军阀混战的现状，周保中一度脱离了军队，随商队游历东南亚，亲见社会现实与底层人民困苦，由此，富国强兵、民族解放的思想，渐渐在他心中生根生长。在获悉革命先行者孙中山先生逝世的消息后，周保中悲痛之余，决心结束游历，回国投身于革命生涯。
来到广州之后，通过在云南讲武堂的同学赵承梁，周保中加入了杨希闵所部粤滇军，任第一师步兵第一团第二营营长。杨希闵为滇军首领，1922年底曾参加过孙中山发动的讨伐叛军陈炯明的战争。1924年，孙中山在广州召开国民党第一次代表大会，倡导国共合作，杨希闵也积极赞成拥护。因此，周保中对杨很有好感，抱着满怀热情，希望留在滇军中为革命斗争出力。但随着时局变化，杨希闵也发生了蜕变，在讨伐陈炯明的东征中不顾大元帅府命令，选择按兵不动；1925年3月孙中山逝世后，杨希闵更是勾结桂军首领刘震寰和军阀唐继尧，企图发难推翻广州国民政府。第一师师长赵承梁的立场也在杨的一边，广州局势一时紧张起来。周保中闻讯后，以同乡和部属关系极力劝说赵承梁，“一定要认清时局，真心拥护革命政府，切勿与革命政府为敌，乱粤乱政。”但此时的赵承梁早已忘记讲武堂和靖国军时的革命壮志，反而训斥周保中“小心军法从事。”故此，周保中对杨部彻底失去希望，更不愿继续追随叛军，愤然辞职，离开广州，前往河南投奔冯玉祥的国民军第三军。
1925年6月，周保中来到河南，通过靖国军时的上级、国民军第三军副司令叶荃介绍，留在了第三军参谋处。不久，周保中任该军教育团参谋、连长、营长等职。同年秋天，周保中随部队转战陕西。11月，经第三军军部副总参谋长、同乡杨杰的举荐，周保中转赴国民军第二军第六师邓宝珊部，担任新组建的工兵连连长。之后，周保中率工兵连随军出征河北，参加国民军讨伐奉、直、鲁系军阀的战争。在攻打天津前，工兵连扩编为工兵营，周保中任少校营长。他亲率工兵营攻城架梯，在战斗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受到军部嘉奖。1926年4月，直系军阀吴佩孚联合奉系军阀攻打国民军，周保中率工兵营随第二军前往河南救援，虽经奋战，但终因敌众我寡，遭到失败。军阀连年混战，民生凋敝，生灵涂炭，周保中在军中亲眼目睹，这对具有强烈爱国热情的他冲击极大，他经常思索，什么才是救国救民正确的道路。
1926年5月，周保中在第六师师长邓宝珊的资助下离开第二军来到广州。在那里，他邂逅云南时的同学、已成为中共党员的赵济。经赵济介绍，周保中认识了云南共产党组织创始人之一张伯简。见面之后，周保中向他们讲述了自己在国民军中的经历和寻求救国救民出路的心情，于是，赵济和张伯简建议他加入同乡杨杰所在的国民革命军第六军。
国民革命军是1925年7月国民政府在广州成立后，将所属军队统一编制改称的“国民革命军”。当时下设六个军，聘请苏联顾问，学习苏联红军制度，部队内设政治部和党代表。第六军由程潜任军长、杨杰任总参议、林伯渠任党代表。周保中到第六军后，经杨杰举荐，任第十七师第五十二团上尉参谋，之后又担任团长、第十七师副师长和湘东警备司令等职。之后，经张伯简介绍，周保中与党代表林伯渠相识，通过和这些共产党人的接触，周保中的思想发生了巨大变化，由此也转变了自己的人生道路。赵济曾回忆说：“我在这时，还把保中同志介绍给张伯简同志，张写了一部《社会发展简史》书，给了周保中同志看。当时书馆比较少，保中同志这时还看过《共产党宣言》、《唯物史观》等著作。我与保中同志经常谈论国内外政治形势，保中同志表现很进步。他讲，中国革命没有中国共产党领导不可能造成大的形势。张伯简对保中影响很大，当时林伯渠是六军党代表，对保中同志也一定会有影响。保中同志这时思想转变很大。”
1926年初，直系军阀吴佩孚与奉系军阀张作霖建立反赤联合战线，进攻国民革命军，威胁广州。同年夏，在中国共产党的推动下，广州革命政府决定对吴采取积极攻势，国共两党实现合作，展开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反帝反军阀革命战争，即北伐战争。1926年6月，周保中奉令调集囤在广州的军需物资至曲江，以作北伐之用。当时大部分江船被总司令部封管，运力不足。为完成任务，周保中只能调用被封船只，结果被总司令部以“违反军纪”的罪名要求军法处查办。消息传出，大家皆为之不平。林伯渠闻讯，积极相救，让周保中化名为“奚绍黄”，秘密调到第十九师第五十六团第二营任连长，对上则称此人畏罪离军不知所踪，因而使周保中逃过一场灾祸。经过这件事，周保中对林伯渠等共产党人的思想主张有了进一步的认识，对其热诚和革命精神更加感佩。他后来在给同学的信中曾回忆说：“我于十五年（中华民国纪，即公元1926年）春，在西北国民军失败后，重回广东，此时已深能了解中国的环境，是需革命的。外受帝国主义者的种种压迫，内受军阀官僚土劣的摧残，不惟中国民族丧失了政治地位、经济地位，连垂死的生命，也快难保了。这时不急起直追，努力革命，尚待何时？在我个人有了这种认识，定要向革命的道路走去。”
1926年7月9日，国民革命军以蒋介石为总司令，誓师广州，正式北伐。根据敌我形势，制订了“集中兵力、各个击破”的战略方针，部队首先进攻直系军阀吴佩孚所盘踞的湖南、湖北。周保中随第六军由广州出师，转战湘鄂，参加了打垮吴佩孚主力和攻克长沙等战斗。1926年8月，北伐军移师东南，进攻孙传芳部。同年9月，国民革命军第六军进入江西，与第二、第三军协同作战，成为战场上的主力。不久，周保中调任第六军第十九师第五十六团第二营营长，多次参与和指挥作战。9月上旬，第五十六团进攻孙部第七混成旅所在的修水城，团长张轸命令第二营担任攻击任务，周保中率部冒着枪林弹雨突破敌军工事，攻上北门外凤凰山，敌军全线撤退，第六军胜利占领修水、铜鼓与宜丰。10月上旬，第六军进攻南昌失利，军长程潜的指挥部被敌军包围，形势危急，周保中率领二营进行反突击，打退敌人多次进攻，最终保护程潜安全突围脱险，周保中却被敌弹击中负伤。11月初，第六军再次组织进攻南昌，周保中不顾伤势未愈率部参战，由于孙传芳调集军队不断反扑，战况呈现胶着状态，第六军战士伤亡很大，阵地不断被压缩。关键时刻，军长程潜令周保中协助第五十六团团长张轸指挥作战，周保中动员官兵，激励士气，全团最终突破敌军防线，攻占南昌外围乐化、桃花岭等阵地，此役周保中立下大功。11月8日，第五十六团随全军英勇作战，攻占南昌，周保中再次立下战功。 1927年1月，第六军即将赶赴皖南前线，军党代表林伯渠和原第五十二团政治指导员郭德昭来见周保中，勉励他能像张伯简一样成为白族的优秀代表和献身劳动人民解放的英勇战士，同时也告诉他在任何情况下都要认清方向，坚定地站在革命一边。
1927年2月，第六军经彭泽进军芜湖一带，团长张轸调至九江，周保中被任命为第五十六团代理团长，随军转战皖南、江苏等地。3月下旬，国民革命军第六军和第二军开始进攻江苏首府南京。周保中所在的第五十六团负责正面主攻南京外围牛头山阵地的任务。当时守敌不仅有直、鲁军阀，还有部分白俄雇佣兵，战事异常激烈。周保中率领全团战士经过三昼夜苦战，终于突破敌人阵地，占领牛头山。随后，他按照军部指示，以牛头山为阵地实施攻坚作战，指挥突击队由西面迂回，奇袭雨花台，经过一小时激战，攻占雨花台，为进攻南京扫平了道路。防守南京的直鲁联军副司令褚玉璞见大势已去，匆匆逃往浦口，3月24日，第六军和第二军胜利占领南京。此役，周保中以其骁勇善战，扬名全军，赢得北伐军“铁狮”之誉。
1927年4月，蒋介石在上海发动“四一二反革命”政变。为排除异己，蒋介石以“整训”之名将第六军调往苏州。4月27日，周保中率第五十六团随军登车，在列车上遭蒋所派部队包围缴械。随后，军长程潜亦遭软禁，党代表林伯渠被通缉，部队被整编为第十八军。逢此动荡时局，原第六军军官纷纷寻找出路，第十七师师长杨杰亦以同乡情分，许以举荐高官，邀周保中前去投奔蒋介石。但此时的周保中从事变中得到警示，对蒋介石的行径颇为忿懑，经过深刻反思，他认清了中国共产党才是真正的反帝反封建斗争的领导者，遂拒绝了杨杰的邀请，决心走革命之路，向共产党靠拢。不久之后，第六军军长程潜摆脱软禁，在江西九江重建队伍，周保中前往投奔，被任命为第六军第十八师参谋处长。1927年5月，他回到武汉，任第六军教导团中校团长兼先锋营营长。5月17日，鄂军第十四师师长夏斗寅在湖北宜昌发动兵变，联合川军军阀杨森向武汉政府发动进攻。周保中奉命率部赶赴鄂西，指挥部队参加了对川军驻守的天门镇、宜昌等地战斗，保卫了革命成果。川军被击败后，周保中返回武汉，以军功晋升为第六军第十八师第五十二团上校团长。
1927年7月，汪精卫叛变革命，在反共基础上与蒋介石达成“宁汉合流”，第一次国共合作彻底破裂，北伐战争中途而废，轰轰烈烈的大革命运动遭到失败。此后，国民党反动势力在全国大肆逮捕、屠杀共产党人，白色恐怖甚嚣尘上。在此革命低潮、危难之际，周保中却毅然在武汉前线加入中国共产党。此时腥风血雨密布全国，很多意志不坚的共产党员在压力下纷纷退党，周保中却能坚定信念，不畏牺牲，坚决地站在革命一边，可谓“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他后来在回忆这段历史时曾说：“中途生变，宁汉分裂，继以国共分家，于是联合战线土崩瓦解，革命实力分化复分化，复杂复复杂……然而革命事业非常重大，且是人类社会整个问题。中国革命，为世界革命的大部分，岂是轻轻容易，就会咄嗟可办到的吗？艰难险阻，振起颠仆，是必然的过程。我很相信最后胜利终属大多数人需要革命者的胜利，并且我个人主观的革命概念，是要站在大多数人方面。我更需要拿全副力量，真挚确实的努力去做，决不因一时现状不良而灰心。”
加入中国共产党之后，鉴于当时的革命低潮，中共中央长江局指示周保中继续留在第六军中做兵运工作，在部队中秘密宣传共产党的方针政策，进行反帝反封建斗争。1927年12月，周保中随第六军参加讨伐桂系、湘系新军阀的战争，并升任第六军第十八师副师长兼第五十二团团长，授少将军衔，其时年仅25岁。1928年1月，周保中率领第十八师三个团赴湖南醴陵驻防，兼任湘东警备师司令。2月，受中共中央长江局和湖南省委指示，周保中组织了第十八师士兵暴动，因叛徒出卖，未能成功，部队被调回长沙改编，周保中也被调回军部任两湖政务委员会军事参议。同年3月，中共湖南省委机关被国民党当局破坏，周保中的身份也随之暴露，遭到通缉。在同乡杨杰的营救下，周保中借到南昌出席北伐阵亡将士善后会议之机逃脱，离开长沙，经杭州转赴上海，开始在中共中央军委工作。
大革命时期，是周保中一生重要的转折点。在轰轰烈烈的北伐战争中，他满怀救国救民热情，身先士卒，骁勇善战，功勋卓著，为后来领导东北抗日联军斗争打下了重要基础。同时，他身经革命洗礼，在共产主义的影响下，坚定信念，选准方向，在最艰难危险的情况下加入中国共产党，从此将一生同人民大众的利益，同无产阶级革命事业联系在一起，真正成为一位杰出的共产主义战士。□
参考文献：
[1]赵济：《回忆周保中同志》（1979年12月27日），转引自赵俊清：《周保中传》，黑龙江人民出版社2011年11月版，第30页。
[2]《周保中给赵荣光同学信》（1928年7月25日），《周保中文选》，云南人民出版社，1985年5月版，第310页。
（作者单位：中共黑龙江省委党史研究室）
责任编辑：褚永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