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染病史料的计量史学研究
时间：2023-06-17 11:15:04 来源：雅意学习网 本文已影响 人 
周 瑶
传染病史料的计量史学研究
周 瑶
（黄冈职业技术学院 医药学院，湖北 黄冈 438002）
应用计量史学的方法，研究中国历史上瘟疫（即传染病）形成的影响因素及特点。搜集公元前680年～公元1948年之间的疫情史料，收录出发生瘟疫的年份及相关资料，并对其同时存在相关自然因素和社会因素进行计量史学的方法研究和分析。在2628年之间，瘟疫流行年为766年次，占29.15%。经二元Logistic回归分析，瘟疫的流行与气温变化（＝0.000，95%的CI：1.516～2.184）、地震（＝0.000，95%的CI：4.274～6.609）、灾荒（＝0.016，95%的CI：1.081～2.142）等有明显相关性，而与战争不相关（＝0.056，95%的CI：0.995～1.474）；
南方气候地理条件更易产生瘟疫（X2＝75.787，＝0.000）。瘟疫的防控要结合气候变化、自然灾害、地理环境，要保护监测河流水源、做好边境检疫等。
瘟疫流行；
传染病学；
计量史学
瘟疫在人类历史进程中扮演了重要角色。历史上的瘟疫，即为现代的传染病。研究瘟疫历史，并发现其发生发展的规律，有益于人类了解疾病、对抗疾病，为人类的发展和健康产生积极的意义。计量史学是一门新兴的学科，旨在运用现代数学、统计学方法和手段，把历史资料数据化，并进行分析，找出规律，使史料研究精确化和科学化[1-2]。本研究即在此基础上，对中国历史上的瘟疫进行分析，得出一些有益结论。
1.1 研究资料
疫情史料：《二十四史》《中国古代疫病流行年 表》[3]、全国各省府县地方志等；
地域、战争史料：《中国历史地图集》[4]《中国战争史地图集》[5]《中国历代战争年表》[6]；
地震、气温史料：《中国地震历史资料汇编》[7]等；
使用Adobe Flash制作瘟疫发生发展时空动画，辅助判断疫情传播的时空关系。
1.2 数据录入及处理
瘟疫：以年为单位，逐年考察当年疫情及相关的情况。
（1）疫情发生的地域归属：结合《中国历史地图集》地名，以《基于GIS的中国南北分界的计算和模拟》[8]提出的南北分界线为准，将疫情的流行地域分为三种情况：北方、南方、南北方；
（2）疫情流行强度：局限于某一省或州内为“流行”，流行地域大于一省或州为“大流行”；
（3）年气温升降变化：以竺可桢《中国近五千年来气候变迁的初步研究》[9]和刘禹等[10]研究结果为依据，并使用Engauge Digitizer软件，将气温曲线转换成气温数据，判断出当年气温的升降幅度；
（4）有无战争：判断依据为《中国战争史地图集》《中国历代战争年表》等；
（5）有无地震：《中国地震历史资料汇编》，以大于5级以上地震为判断依据；
（6）有无旱灾、洪涝等灾害：根据《中国救荒史》[11]及史料记载推断；
（7）瘟疫的发生发展：根据史料记载中时间空间关系判断，并结合制作的Flash动画；
（8）发病季节：根据史料记载，考虑发病的潜伏期，以12月～5月为“冬春”季，6月～11月为“夏秋”季。
数据处理和统计软件为Microsoft Excel 2010、SPSS 24.0。统计学方法根据具体数据类型进行统计分析。
2.1 古代瘟疫发生总体情况
结合多种文献[2,12-20]，收录自公元前680年至公元1948年的2628年间的数据，有记载的瘟疫年份为766年，占比29.15%；
其中，流行强度为大流行的年份348年，占比45.43%。
2.2 瘟疫流行的地域规律
中国历史随着经济文化中心由北向南转移，瘟疫流行也随着变化。公元前680年至1127年，有记载南、北地域的249年次，其中发生在北方145年次，南方104年次；
公元1127年至1948年，有记载分南北地域的有320年次，其中发生在北方72年次，南方248年次。数据统计学处理表明，随经济文化中心转移，瘟疫也相应的发生转移（X2＝75.787，＝0.000）。
部分瘟疫有沿长江、黄河、淮河向下传播的特点：结合制作的Flash动画观察时间——地域的疫情发生发展过程，部分流行情况总结如下表1：
表1 部分有时间－地域特点的瘟疫蔓延经过
虽然不能全面总结瘟疫发展的特点，但可以看出：在古代交通不发达的时候，战争能加速瘟疫的传播；
很多瘟疫在1～2年内传遍大半个中国；
有些瘟疫有逐水传播的特点，即沿长江、黄河、淮河向下游传播。提示水域微生物监测有重要意义。如图1：
图1 Flash动画显示部分瘟疫沿长江向下游传播（以1706～1709年为例）
各省份频次：将各省份瘟疫年次进行统计计数，结果如下图2：
图2各省自公元前680年～公元1948年瘟疫发生的频次（n＝766）
总体印象是长江、黄河中下游区域的瘟疫发生率高，当然也可能与经济发达、人口众多有关。其中，环太湖区域有记载的瘟疫年份有104次之多，是一个特别高发的地区。
2.3 瘟疫的发生与地震发生的规律
统计公元前680年～公元1948年共2628年之间，发生5.0级以上地震共460年次，有瘟疫288年次，无瘟疫172年次。统计学结果表明，地震的发生更易引发瘟疫的发生（X2＝289.679，＝0.000）。
2.4 瘟疫的发生与气温变化的规律
将竺可桢的气温曲线[9]和刘禹等根据祁连圆柏树轮研究的气温曲线[10]进行Engauge Digitizer软件处理，得出气温历年近似数据，再与瘟疫发生进行相关研究，绘图如下图3：
图3 竺可桢气温曲线与瘟疫频次（世纪）关系图
从每世纪发生瘟疫频次与曲线对比关系图可以看出，当气温变化较大时，更容易发生瘟疫，分别体现在6、12、13、14、16、17、18、19世纪。因此，气温进行数据处理时，取其变化斜率作为判断依据。
2.5 瘟疫与各种灾害之间的关系
统计自公元前７世纪至19世纪之间发生的水灾、旱灾等[11]，并与瘟疫发生的频次进行分析，见表2：
将上表数据单独与瘟疫频次进行线性回归分析，值均为0.000，进行多重回归分析时，对应的灾情类别VIF分别为9.850、9.909、13.039、13.081、6.071、4.988、4.982，存在多重共线性问题。
2.6 瘟疫发生的季节规律，以及瘟疫发生的周期规律
有记载起始时间为冬春季的155年，占56.98%，夏秋季的117年，占43.01%。
按瘟疫年份发生的时间顺序，进行runs test（Z＝－24.822，＝0.000），说明瘟疫发生在时间顺序上存在一定规律。再按60年一周期（甲子）进行频次统计，如图4：
表2 以世纪为单位灾情与瘟疫的关系
图4 按60年一周期瘟疫发生频次统计图（n＝766）
总体印象是有一定周期规律的，即约10年左右一个周期，或者4～5年左右一个周期，并非为“庚子年”更容易发生瘟疫。
2.7 瘟疫的影响因素二元Logistic分析
将瘟疫发生与否、地震有无、战争有无、气温聚变（相邻年气温变化＞0. 5%）是否、是否是救荒年[11]等，进行1、0数据转换，进行二元Logistic分析，如下表3。
表3 瘟疫发生原因二元Logistic分析结果
从上表统计学处理结果来看，地震、气温骤变、需要救荒均是导致瘟疫发生的原因。需要救荒的年份，显然当年存在各种自然灾害。虽然战争没有成为瘟疫发生的原因，但=0.056非常接近=0.05，可能原因是战争的当年与瘟疫的发生存在一定时间差。通过动画演示和流行时期内战争情况分析，战争能加快传播瘟疫。例如，研究瘟疫流行Flash动画发现，207年襄阳之战、208年赤壁之战之后，随着战争，首发于襄阳等地的瘟疫在魏国和吴国蔓延了数年。
瘟疫，或称疫疠，是中医对传染病的称呼，既包含病毒感染，也可能是细菌、立克次体等感染。比如公元318年：“比岁有疫病，天行豌豆，癍疮状如火烧疮，皆戴白浆，随决随生，不治，数日必死。”从临床表现来看，应该是水痘或天花之类的疾病。有些病，如公元405年：“十月，大疫，发赤斑乃愈。”可见，有些传染病，出过疹子后，即能痊愈，有似麻疹或其他出疹性疾病。有些瘟疫，比如“吊脚痧”，则为细菌性疾病霍乱。
3.1 管理和控制传染源，适当预判
疫情是否可以预测预判？从研究结果中可以看出，瘟疫伴随着地震、旱灾、水灾等灾害后出现。俗语“大灾之后必有大疫”，所以每次洪水、地震过后，政府及防疫部门均进行大规模消杀，对大灾后的大疫进行了有效的防控。
结果表明，气温异常变化是瘟疫发生的因素，如果出现气温异常，也应该进行传染病的预防，这个结论与吴晓旭等[21]研究结论一致。王颖，梁丁元，李垚等[22]研究也表明，很多病毒性传染病是气候敏感性疾病。而历史文献来看，多次出现“夏四月”而后瘟疫流行，可见气候异常是瘟疫发生的“前奏”。
积极治疗和管理病患，能有效控制传染源。“壬申，碎通天犀和药以疗民疾。”还有一些特殊的手段处理传染源：1207年，“余亲见泰和六年丙寅，征南师旅大举，至明年军回，是岁瘴疠杀人，莫知其数。昏瞀懊依，十死八九，皆火之化也。”，可见古人已经使用火化处理尸体，1910年东北鼠疫流行期间，伍连德处理方法亦是如此。
隔离传染源，限制传染源的活动范围，做好边境检疫工作，古人也做得非常好。“永和末，多疾疫。旧制，朝臣家有时疾，染有三人以上者，身虽无病，百日不得入宫。”看来古人很早就认识这个道理，还形成了制度沿用下来。“时疫疙瘩肿毒病者，古方书所论不见其说……自天眷、皇统间，生于岭北，次于太原，后于燕蓟。山野颇罹此患，至今不绝，互相传染，多至死亡。”根据描述，此病可能为鼠疫（腺），因蒙古军与西域战争而传入。提示边境检疫工作的重要。
3.2 阻断传播徐径，监测水源、管好饮用水
限制人口聚集和流动、控制人畜共患病、水域水源监测、戴口罩等均是控制传播途径的有效方法。
1228年，“春，大疫，比屋相枕藉，安吉尤甚，户减十五六。烹鱼者，率从腹中得人指发。”1315年，“会昌民素不知井饮，汲于河流，故多疾疠。”1520年，“瘟疫大行，得疾者，亲友不相访问，染之即不起。”人畜共患病的描述有：1681年，“晋宁疫，人牛多毙；
曲阳大疫。”1698年，“秋，房县人牛俱疫。”人牛共患病，可能是天花牛痘之类。一些传染病有沿河流流向发展的趋势，并且不是一个偶然现象，且邻长江、黄河、淮河流域的省份疫情发生明显比其他省份要高。现在全民使用自来水，经河流水域传播传染病已经成为历史。
3.3 做好易感人群的保护
我国开展的计划免疫接种，避免了很多传染的流行，很多疾病的症状及预后明显得到控制。《痘疹定论》一书《种痘论》篇中：“宋仁宗时，有丞相王旦，初生诸子俱苦于痘……”详细讲了宋仁宗时期种痘的方法。“又闻种痘法，起于明朝隆庆年间宁国府太平县，姓氏失考，得之异人丹传之家，由此蔓延天下。” 1657年，“春正月，痘疫时，民家延医种痘。”比如“大头瘟”，历史上万历十年记载：“肿项，人见病及哭者即死。”“大头瘟”即流行性腮腺炎，现代普遍进行了计划免疫接种，病情轻，传播范围小。
可见，历史上的瘟疫防控，有许多措施和方法值得我们借鉴，中医学在预防接种、处理传染源、阻断传染途径上，均有较大贡献，需要挖掘。随着现代科技的进步，很多影响瘟疫形成和传播的因素，已经被有效的阻断。计量史学在史料研究中的应用，有利于中医学的发展，找到更多的文化自信，也有助于课程思政建设。
[1]霍俊江.计量史学研究入门[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3.
[2]杨奕望.计量史学方法在中医史学研究中的 探索[J].中华中医药杂志,2017,32(8):3381－3383.
[3]张志斌.中国古代疫病流行年表[M].福建科学技术出版社,2006.
[4]谭其骧.中国历史地图集[M].北京:中国地图 出版社,1996.
[5]中国人民军事博物馆.中国战争史地图集[M].北京:星球地图出版社,2007.
[6]中国军事史编写组.中国历代战争年表[M]. 北京:解放军出版社,2002.
[7]王会安,闻黎明,等.中国地震历史资料汇编[M].北京:科学出版社,1983.
[8]谭忠厚.基于GIS的中国南北分界的计算和 模拟[D].兰州大学,2011.
[9]竺可桢.中国近五千年来气候变迁的初步研究[J].中国科学,1973(2):168-189．
[10]刘禹,安芷生,Hans W,等.青藏高原中东部 过去2485年以来温度变化的树轮记录[J].中国科学 (D辑:地球科学),2009,39(2):166-176．
[11]邓云特.中国救荒史[M].北京:商务印书馆, 2011.
[12]龚胜生,刘杨,张涛.先秦两汉时期疫灾地理 研究[J].中国历史地理论丛,2010,35(3):96-112．
[13]谭晓东.历史上传染病疫情特征与处理[J]. 人民论坛,2020(10):53-57.
[14]吴雨.民国时期云贵川地区疫灾流行与公共卫生意识的变迁研究[D].华中师范大学,2019.
[15]齐晓钰.民国时期京津冀地区疫灾流行与 公共卫生意识的变迁研究[D].华中师范大学,2019.
[16]石晴.民国时期云南常见传染病流行与防治研究（1937-1949）[D].云南农业大学,2017.
[17]廖扬.民国时期成都地区鼠疫防控研究（1912年 -1949年）[D].四川师范大学,2017.
[18]张琳.民国时期东北地区疫灾流行与公共 卫生意识的变迁研究[D].华中师范大学,2016.
[19]石国宁.民国时期两广地区疫灾流行与公共卫生意识的变迁研究[D].华中师范大学,2016.
[20]苏东敏.民国时期闽浙地区疫灾流行与公共卫生意识的变迁研究[D].华中师范大学,2016.
[21]吴晓旭,田怀玉,周森,等.全球变化对人类传染病发生与传播的影响[J].中国科学:地球科学,2013,43 (11) :1743-1759.
[22]王颖,梁丁元,李垚,等.历史传染病疫情的环境与气候特征初探及对新冠肺炎疫情的思考[J].环境 科学研究,2020,33(7) :1555-1561.
R183
A
1672-1047（2022）06-0111-06
10.3969/j.issn.1672-1047.2022.06.29
2022-11-02
周 瑶，男，内蒙古托县人，副主任医师。研究方向：医学与教育。
[责任编辑：曾华]
猜你喜欢 瘟疫传染病气温 基于FY-3D和FY-4A的气温时空融合成都信息工程大学学报(2022年3期)2022-07-21《传染病信息》简介传染病信息(2022年3期)2022-07-15传染病的预防肝博士(2022年3期)2022-06-303种传染病出没 春天要格外提防今日农业(2021年8期)2021-07-28深冬气温多变 蔬菜管理要随机应变今日农业(2021年2期)2021-03-19绘画中的瘟疫 下少年漫画(艺术创想)(2020年6期)2020-10-23抗击瘟疫的那些事基层中医药(2020年3期)2020-09-11绘画中的瘟疫(上)少年漫画(艺术创想)(2020年5期)2020-09-11瘟疫算个啥北方音乐(2020年3期)2020-04-20呼吸道传染病为何冬春多发基层中医药(2020年3期)2020-02-1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