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对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基于城市群产业结构的视角
时间：2023-06-04 16:25:15 来源：雅意学习网 本文已影响 人 
李 沁 黄远浙 杨文豪
(宁波大学商学院，浙江 宁波 315211)
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结果显示，全国人口总数正式突破14亿。与此同时，随着经济的稳步增长，我国人口结构也得到很大的改善，15岁以上人口的平均受教育年限达到9.91年。这表明我国正从人口大国向着人才强国的道路上大步迈进。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我国经济已由高速增长阶段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这就迫切需要高素质人才提供坚实的支撑。新经济增长理论认为人力资本是推动经济持续增长的源泉和动力[1-2]。然而，在中国人口红利不断消失的今天，许多学者认为中国经济本身还存在相当多的问题，即存在发展不平衡、不协调、不可持续的问题[3]。以初级人力资本向高级人力资本演进为特征的人力资本结构变化与经济增长同步，是中国经济发展的一个典型特征[4]。由此可见，将人力资本结构动态变化的这一视角融入实现高质量发展的探索中具有现实意义。
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新经济增长理论把人力资本作为内生变量融入经济模型中，有关人力资本与经济发展之间关系的研究可谓汗牛充栋。早期的人力资本理论以人力资本投资为基础，侧重于研究人力资本积累所产生的外部性对经济增长的影响[1-2]。
国内大部分学者早先也都侧重于从人力资本存量这一视角出发，通过实证研究发现人力资本存量上的不足是造成国内区域发展差异、经济发展方式落后、产业转型升级缓慢的重要原因[5-6]。近年来，越来越多的学者将研究视角从人力资本的“量”转到“质”上来，通过借助结构经济学的思想，强调人力资本结构上的变化往往会对经济发展产生更为重要的影响。部分学者通过利用不同受教育年限人口所占的比重或是不同劳动力所拥有的技能对人力资本结构进行了划分[7-8]。综上所述，一方面，以往研究对人力资本结构的衡量缺乏动态视角的考察，难以反映当今中国人力资本结构不断完善的事实。另一方面，现有文献大多考察的是人力资本与经济发展之间的关系，有关人力资本结构与高质量发展之间的实证研究及所存在的内在机制的探索相对较少。本文通过对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与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之间关系的实证研究，厘清人力资本与高质量发展之间的关联，以期为不同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模式提供理论支撑。
1.1 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与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
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强调的是人力资本结构的优化，与传统的人力资本相比其特征具有显著的动态性和匹配性。经济高质量发展不仅要求经济发展具备有效性，还要求具备协调性、创新性、持续性、共享性等多个方面[9]。高质量发展与经济发展是一种包含和被包含的关系，相比较而言高质量发展更能够体现新时代的发展内涵。
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与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之间的关联。首先是生产要素的禀赋效应。当一个地区的人力资本结构水平不断提高时，就会产生要素的引致效应，使得当地的产业结构发生相应的变化。在人力资本外部性的作用下，以知识技术密集型为首的相关产业会不断发展壮大，从而推动技术进步及制造业的转型升级，为该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强有力的产业和技术支持。其次是人力资本集聚性的特点。由于人口具有跨区域、跨行业、跨部门的流动性，人力资本这一生产要素也会根据报酬的高低自由流动。当一个地区的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水平不断提高时，会带动产业结构升级以及劳动生产效率的提高，使得该地区拥有更高的平均工资水平，从而吸引大量高知识高技能人才的流入，进一步发挥人力资本的外溢效应和知识溢出效应，为该地区的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强有力的支撑。
假设H1：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能够对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具有正向影响，即人力资本越高级，其促进作用越明显。
1.2 人力资本与产业结构
借助结构经济学的思想，人力资本作为重要的生产要素，其结构的高级化势必会对当地产业结构和技术创新产生重要影响。人力资本结构的高级化需要社会提供与之相对应的就业机会，这就为当地的产业结构升级和技术创新提供了契机。同时，与之相伴的技术结构升级和技术创新也会推动产业结构升级[4]，而产业结构的不断升级也需要高知识高技能水平的劳动者参与其中，从而对劳动力的素质提出更高的要求，产生一种螺旋上升的趋势。
从现实情况来看，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的出现是国家义务教育的普及和高等教育扩大化的必然结果。但是，国内外许多学者都发现社会中都普遍存在“过度教育”的现象[10-11]。与此同时，中国目前还处于产业价值链的中低端阶段，无法充分为高级人力资本提供相匹配的就业岗位。而且高级人力资本若要从事低级人力资本的工作，就需要劳动力市场为其提供更高的工资水平，这是以成本优势作为制胜法宝的中国制造业所不能够承担的。因此，人力资本与产业结构匹配效应是一个地区能否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因素。
假设H2：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与产业结构适配会促进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二者的错配阻碍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
2.1 模型构建
根据研究的目标，为考察一个地区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对当地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的影响，本文将计量模型设计如下：
EQDit=α0+α1Hstrucit+α2Xit+μi+μt+εit
(1)
其中，EQDit为地级市经济高质量发展指数；
Hstrucit为地级市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指数；
Xit是能够对EQDit产生影响的控制变量；
μi、μt和εit分别为城市固定效应、时间固定效应和扰动项，其中i代表城市个体，t代表时间。同时，为保证结果的稳健性，本文还引入控制变量，其中包括GDP增长率(用年GDP增速表示)、人口密度(用户籍人口与建成区面积之比表示)、工业化水平(第二产业产值占三产的比重)、人均社会零售总额(用社会零售总额与总人口之比来衡量)、全要素生产率(通过DEA-Malmquist指数计算得到)、城镇化率(用城市户籍人口占总人口的比重来衡量)。
2.2 变量的选取
未来区域高质量发展方向是以中心城市为核心的城市群发展。本文考虑样本的同质性、数据的可获得性以及城市群的可代表性，选取8个国家级城市群(长三角城市群、珠三角城市群、京津冀城市群、哈长城市群、成渝城市群、长江中游城市群、中原城市群和关中平原城市群)作为研究对象。
2.2.1 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的度量
本文借鉴刘智勇等的相关研究[4]，采用向量夹角来度量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水平。具体步骤如下：
根据受教育程度水平的高低将人力资本分为5类：文盲半文盲、小学、初中、高中(含中专)、大专以上(专科、本科及研究生)，并以此构建五维人力资本空间向量。再利用式(2)计算θj。
(2)
其中，xj,i表示基本单位向量组Xj(j=1,…,5)的第i个分量；
x0,i表示向量X0的第i个分量。本文通过赋值法确定θj的权重Wj，Wj(j=1,2,3,4,5)分别设定为5、4、3、2、1。Hstruc的值越大，表明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水平越高。由于受教育年限仅有省级层面的数据，本文借鉴范子英等的研究[12]，将省级数据用于地级市层面上的处理，通过各市高等教育学生数占全省的比重乘以相应省份数据得到。
2.2.2 经济高质量发展指数的构建
本文参照相关学者的研究以及遵循指标选取综合性、典型性及数据可获得性等原则[13-14]。本文选取20个指标五个维度来衡量地区高质量发展水平(见表1)，其中，还利用熵值法和主成分分析法对指标权重进行平均化处理，减少因权重选择的波动性。
表1 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综合评价指标体系
2.3 描述统计
本文主要变量的数据来源于《中国城市统计年鉴》《中国统计年鉴》《中国人口统计年鉴》以及各省区市统计年鉴及相关省区市统计局网站的数据。鉴于数据的可得性和平整性，剔除部分省直辖县级市，其余缺失数据通过插值法补齐。研究样本包括2010—2018年141个城市1 269个样本观测值。表2描述了主要变量的具体特征。
表2 主要变量统计性描述
3.1 基准回归
验证本文的第一个假设：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对经济高质量发展具有促进作用。本文根据模型(3)通过逐步加入控制变量的方式来验证回归结果的稳健性。表3第(1)列是未加入任何控制变量的基准回归结果，结果表明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对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作用显著为正，且在1%的水平下显著。第(2)列及第(3)是在不断加入年份固定效应和城市固定效应的结果，其结果显示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的估计系数依旧显著为正，但仅在10%的水平下显著。相较于之前学者的研究，基于市级层面的实证结果可能更容易受到区域异质性的影响。
表3 基准回归结果
第(4)列是在控制时间和城市个体双向固定效应的情况下不断加入控制变量的结果。结果表明，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对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总体上呈现出促进作用。而在控制变量上的结果也大多符合预期。
3.2 内生性处理
上述基准回归很有可能产生内生性问题。本文借鉴周茂等基于合成工具变量的思路[15]，把同一省份内其他城市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程度的加权平均值作为原有城市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指数的工具变量。
表4第(1)列展示了工具变量法第一阶段的回归结果，其回归系数在1%水平上显著且系数为正，表明该工具变量与原解释变量存在很强的相关性。第(2)列展示了第二阶段的回归结果，其F值远大于10，表明该工具变量具有良好的性质，而最终结果也验证了基准回归结果的可靠性。
表4 工具变量回归
3.3 稳健性检验
基于模型(1)，本文进行稳健性检验。一是通过对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指数进行上下0.5%的缩尾处理；
二是通过替换核心解释变量的方法重新构建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指数[16]。限于篇幅，稳健性检验的结果不再列出。
3.4 调节机制分析
前文分析可知，人力资本往往需要借助就业即通过产业发展状况对当地经济高质量发展产生影响，本文在基准回归的基础上，加入产业结构与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指数的交互项。通过第(2)列的回归结果发现交互项的系数显著为正(见表5)，这表明产业结构确实能够调节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与经济高质量发展之间的关系，而城市群落后的产业结构与不断得到提高的人力资本之间产生的错配很有可能会抑制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
表5 调节机制检验
3.5 异质性分析
不同地区的城市群在发展阶段、发展特点、发展模式上存在差异，其产业结构也具有显著的区域异质性。本文将八大城市群划分为东部城市群、中部城市群、西部城市群和东北城市群。
表6列出不同地区城市群的回归结果。东北城市群和东部城市群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指数对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呈现显著的正向影响，这表明这两大城市群凭借较为发达的工业体系、完备的基础设施、较为全面的产业发展状况，为人力资本作用有效发挥提供优良的条件。中部、西部地区城市群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水平对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没有显著的正向影响，甚至西部城市群的系数值为负。中部、西部地区一直以来作为我国经济发展较为落后的地区，其基础设施、人才储备、产业结构等条件都要落后于东部及东北地区，尤其是近年来对高素质人才的追求脱离当地产业发展状况，这为人力资本对促进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带来了不利影响。
表6 异质性分析
本文以2010—2018年八大城市群的城市面板数据为基础，以城市群为视角通过理论和实证的方法探讨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与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关联，并检验产业结构对二者关系的调节作用。研究表明：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在总体上促进了地区经济的高质量发展；
产业结构对二者的关联性具有明显的调节作用，人力资本与产业结构相适配将有利于促进地区经济的高质量发展，二者的错配将会起到阻碍作用；
不同城市群的产业结构发展水平存在差异，可能正是由于不同城市群产业结构与人力资本水平上的差异造成了人力资本对高质量发展作用上的异质性。
普通高校往往培养通用型人才，职业教育则培养专业型人才。政府应当加大对职业教育的支持力度，提升职业教育的发展层次，鼓励学校与企业积极合作，提高技术劳动力的基本待遇，增强社会对其的认同感；
当地企业在积极参与职业教育的同时，要注重对员工的职业培训，使其能够满足工作岗位的技能需求；
中西部地区也应加快传统产业的转型力度，推动产业结构升级，为更多的高素质人才提供与之相匹配的工作岗位，形成以人促发展的良好局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