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政治的分裂与修复
时间：2021-06-09 08:00:24 来源：雅意学习网 本文已影响 人 
[摘要]自独立以来，对于民主价值的不同认识构成了美国政治体制的尺度，而共和体制的建立与修正都是根据一定时期对于民主价值的不同认识而进行的。在这种修正与调整之间，民主价值和共和体制的内在张力有可能形成美国政治理想与现实的分裂，并引发特定历史时期的政治动荡，特定的政治理论也正是为了弥补这样的分裂或避免政治动荡而产生的。进入21世纪的美国政治又一次出现分裂的征兆，而避免政治分裂的政治理论再一次显得苍白和迟滞。
[关键词]政治发展；美国政治；民主价值；共和体制；政治分裂
[作者简介]姚尚建，华东政法大学政治学与公共管理学院副教授，政治学博士，上海201620
[中图分类号]D7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4434(2008)06-0017-06
美国历史学家卡尔·贝克尔在《论(独立宣言)——政治思想史研究》中表达了这样的思想，任何文本都不是抽象的存在，因此《宣言》也必然存在它自身的前提：它的大前提是从在那一世纪占主导地位的社会哲学而来的，小前提则是从导致它产生的关键性政治事件而来的。亨廷顿指出，在美国，社会变革经常对不同的社会集团产生激励，使其从政治上动员民众变革体制。结果未尽完善的美国自由理想有一种循环往复的政治活力。在美国政治发展的主脉中，正是应然的民主精神和实然的共和体制构成了美国政治发展的活力。
一、美国政治学对于民主理念的基本认识
民主概念大概是最复杂的政治学概念之一了，作为一种政体的民主概念可以追溯到希腊哲学家。不过，其近代的用法却只能上溯到西方社会18世纪末的革命动荡。在20世纪中期，有关民主含义的讨论中出现了三种常见的着眼点。作为一种政体，民主一直是根据政府权威的来源、政府所服务的目的和组成政府的程序来界定的。
(一)民主——从雅典理论到美国现实
在亚里士多德看来，民主政体其实就是平民政体。大量的平民是推动古代雅典民主政体的最重要力量，“平民政体的第一个品质是最严格地遵守平等原则的品种。在这种城邦中，法律规定所谓平等，就是穷人不占富人的便宜；两者处于同样的地位，谁都不做对方的主宰。有些思想家认为自由和平等在平民政体中特别受到重视，我们如果认为他们所设想的是恰当的，那么平民总是占多数，由多数的意旨裁决一切政事而树立城邦的治权，就必然建成平民政体”。
正是从平等出发，洛克和卢梭把国家的主权完全地授予了全体人民，人民以社会契约的形式建立了政府，也从同样的理由出发，这一理论被具有移民背景的美国奉为圭臬。在1620年“五月花契约”之后的一百多年后，美国以《独立宣言》奠定了美国政府的思想基础，并回应了亚里士多德的论断：“我们认为这些真理是不言而喻的：人人生而平等，他们都从他们的‘造物主’那里被赋予了某些不可转让的权利。为了保障这些权利，所以才在人们中间成立政府。而政府的政治权力，则系得自被统治者的同意。如果遇有任何一种形式的政府变成损害这些目的的，那末，人民就有权利来改变它或者废除它，以建立新的政府。”民主理论在美国变成了生动的政治现实。
(二)民主统治——从普遍参与到多数控制
按照一般的逻辑，人民的自由只有当人民自我控制时才能得到保证，在政治国家的范畴，这一控制是以人民控制国家主权得以实现的。因此这也是亚里士多德的理论出发点。这种认为民主政体就是人人平等、共同掌控国家的判断直到今天仍然为许多人所尊奉。在美国独立之初，起码从形式上看，从联邦党人对于君主制度的批判来看，民主一定意味着多数统治，正如1863年林肯总统在纪念阵亡将士的葛底斯堡演讲中说到的：“这个民有、民治、民享的政府，从大地上崛起，将坚不可摧。”。
但是从现实来看，民主的多数控制的政府的实现是一个艰难的过程，甚至多数人统治，少数人被统治，在卢梭看来也是“违反自然秩序的”。因此他说：“真正的民主从来不曾有过，而且永远也不会有。”公共意志如何得到正确的体现，直接参与如何避免多数的暴政这些问题是美国的创建者必须首先严肃思考的。
普遍参与转向多数控制是通过选举完成的。这一转变最终被密尔以《代议制政府》予以确认。“不难表明，理想上最好的政府形式就是主权作为最后手段的最高支配权力属于社会整个集体的那种政府；每个公民不仅对该最终的主权的行使有发言权，而且，至少有时，被要求实际上参加政府，亲自担任某种地方的或一般的公共职务。”正是在这一转变中，民主政府成为了代议制政府。由于代表往往通过选举产生，于是民主也经常被简单地定义为选举，事实上，在美国国父们设定的选举中，这种选举是通过选票的严格而琐碎地划分、通过赢者通吃的选举制度完成的。同时在这里不难看出，广泛的选举应该包含诸多要素，同时广泛的选举有被政治组织操纵的可能。“民主不仅仅是选举……除了定期的自由选举之外，民主还要求如下几个运行良好的机构：强大而独立的议会、强大而独立的法院、强大的政党、强大的足以传达自身观点的利益集团以及政府中强大的基层参与。”遗憾的是，这些机构并没有能进入立宪会议的视野，因为“立宪会议毕竟必须要设计一部宪法；它不可能设计一个社会”。
(三)民主过程——从单一民主走向多元民主
达尔在对美国的民主进行分析时，发现美国人没有充分地调和麦迪逊式民主和平民的关系。在他看来，一个政体的民主性质是放在社会中才能体现的，民主过程就是社会制约权力的过程。达尔伟大的贡献之一在于他揭示了美国民主的“多元多重”的特点，“它不是多数人的统治，甚至也不是少数人的统治，而是多重少数人的统治”。
美国独立之后，单一的农业经济逐步为工业经济取代，地方自治的传统和工业大生产使得利益分化加剧，在庞大的联邦范围内实现任何单一的民主治理方式都显得困难，但是在美国，民主仍然显现出一个逐渐衍变的过程，“美国的体制从贵族政治发展到大众民主，并且继续延续下来……正常的美国政治体制可能就是这种奇怪的混合体，不可向其他国家输出。但是，只要民主的社会先决条件在这个国家之中没有受到实质性的损伤，那么在一个由永不安静、毫无节制的人民操纵的幅员广大、强大、变化多端、极其复杂的社会中，美国的体制似乎对于加强一致、鼓励中庸和维持社会和平是相对有效的”。这种独特的民主模式在达尔看来也是美国政治科学必须关注的，与抽象的理论原则出发不同，“多元政体理论表明，政治科学家必须直接注意的第一位的、关键的变量，是社会因素而不是宪法因素”。
通过上面的分析，我们可以大概看出美国政治学是如何实现雅典民主在美国落地的过程。也正是基于这样的历史发展过程，美国政治哲学家威尔-金里卡给出了自由主义民主的核心价值：“它既使得有益于其公民的高效和强大的现代国家的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