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权制衡性联盟：理论逻辑、现实缺失与建立条件

时间：2021-07-02 04:00:50　来源：雅意学习网本文已影响人

　　摘要根据联盟动机理论的逻辑，国际社会应该而且必须联合预防霸权出现或制衡已经形成的霸权。现实中的美国霸权虽然受到部分国家的制衡，但大多属于被动的反应式制衡且制衡程度不足，没有形成霸权制衡性联盟。霸权制衡性联盟缺失成为学术界需要认真思考的理论问题。换个角度来看，对霸权制衡性联盟缺失的研究，也是对建立霸权制衡性联盟所需条件的研究，这方面的必要条件主要涉及需求、意愿、能力和共同基础四个方面。第一，要不要制衡霸权国，从根本上说取决于国家利益，但国家利益的具体指向并非一成不变，各国的国家利益不可能完全一致，此外还要考虑霸权正当性程度以及威胁/收益程度的界限。第二，想不想制衡霸权国，关键看潜在制衡国对制衡行为的“成本-收益”权衡。第三，能不能制衡霸权国，受到许多因素的影响，但潜在制衡国的认知和决策能力非常重要。第四，建立霸权制衡性联盟需要找到潜在制衡国之间的共同基础，这应着眼于它们的制衡需求、意愿和能力。
　　关键词联盟动机理论国家利益霸权霸权制衡性联盟
　　在以独立主权国家为主体的国际社会中，最大限度地维护本国利益是各国对外政策的根本目标，确保国家稳定与安全无疑是首要任务。根据主流国际关系理论，“联盟”（alliance）对于维持权力均衡和保护国家安全至关重要。然而，联盟在本质属性、外在形式、涉及领域、合作程度等方面存在巨大差异，导致学术界至今仍没有一种得到普遍接受的定义。从理论层面看，目前关于联盟的界定主要来自西方特别是美国的国际关系理论，当代西方国际关系理论三大范式可参见Stephen M. Walt， “International Relations： One World， Many Theories，” Foreign Policy， No.110， 1998， pp.29-32， 34-46。其中现实主义学派的联盟定义传统现实主义的联盟定义可参见Charles B. Marshall， “Alliance with Fledging States”， in Arnold Wolfers ed.， Alliance Policy in the Cold War， Baltimore： The Johns Hopkins Press， 1959， p.216等。新现实主义的联盟定义可参见Tunde Adeniran， Introduction to International Relations， Ibadan： Macmillan Nigeria Publishers， 1983， p.129等。最为丰富，自由主义和建构主义的联盟定义新自由制度主义的联盟定义可参见Charles W. Kegley， Jr .and Gregory A. Raymond， When Trust Breaks Down： Alliance Norms and World Politics， South Carolina： University of South Carolina Press， 1990， p.52； Joseph S. Nye， Jr.， Understanding International Conflicts： An Introduction to Theory and History， New York： Longman， 1997， p.17。建构主义的联盟定义可参见Dan Reiter， Crucible of Beliefs： Learning， Alliances， and World Wars， Ithaca and London： Cornell University Press， 1996， p.58。具有各自学派的特色。此外，中国学者也对联盟的界定提出了自己的观点。李景治等：《国际战略学》，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3年，第319页；孙德刚：《国际安全合作中联盟概念的理论辨析》，载《国际论坛》，2010年第5期，第52-58页。笔者认为，联盟定义至少应包括四个方面：一是主体限于主权国家；二是侧重安全和战略领域的合作与承诺；三是针对特定国家或国家集团；四是有正式条约或协议。鉴于此，本文中的联盟指两个或两个以上独立主权国家为确保本国核心利益而通过正式协定或条约建立的排他性国家集团。根据联盟动机理论的逻辑，各国应该而且必须联合预防霸权的出现或制衡已形成的霸权。从现实的角度看，尽管许多国家为了本国利益结成了各种形式的联盟，却唯独没有针对霸权国的制衡性联盟。因此，本文拟从联盟动机理论入手，推导霸权制衡性联盟存在的应然性，评析学术界对霸权制衡性联盟缺失的理论解释，进而总结建立霸权制衡性联盟的必要条件。
　　一、西方主流国际关系理论的联盟动机学说
　　关于建立联盟的动机，当代西方国际关系理论三大主流学派有不少论述，其中现实主义学派是“主力军”，但该学派内部以及现实主义与自由主义和建构主义学派之间的观点并不完全相同，由此引发一系列相互批判和借鉴，进而推动了西方国际关系理论在这一领域的发展。
　　（一）现实主义学派的联盟动机理论
　　现实主义学派长期在西方主流国际关系理论中占据主导地位，其联盟理论也最为久远和深入，涵盖联盟的起源、分类、功能等领域。然而，现实主义并非单一理论学派，而是包含许多不同分支，它们对联盟动机的认识有各自的侧重和逻辑（见表1）。本部分将简要归纳总结西方三大主流国际关系理论关于联盟动机的主要观点。
　　第一，联盟是维持“权力均衡”（balance of power）的一种方式。以汉斯·摩根索（Hans J. Morgenthau）为代表的传统现实主义认为，权力界定国家利益；不论是维持现状还是推翻现状的国家，都致力于追求权力，这导致权力均衡的态势和政策；维持权力权衡的具体做法包括分而治之、补偿政策、发展军备和联盟政策；其中，联盟是为了把其他国家的力量添加在自己的力量之上，或者阻止其他国家的力量添加在对手的力量之上。[美]汉斯·摩根索：《国家间政治——寻求权力与和平的斗争》，徐昕等译，北京：中国人民公安大学出版社，1990年，第5-6、220、232-136页。可见，传统现實主义将国家利益等同于权力，追求权力是各国的根本利益，但这必将导致权势不均衡；维持均势有利于维护和平，联盟是维持均势的必要手段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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