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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誓言何时不再令人心酸_令人心酸的句子

    时间:2020-03-24 07:37:31 来源:雅意学习网 本文已影响 雅意学习网手机站

      许尤佳守着婚姻这个城池,整整打了四年的保卫战,终因力量悬殊,城破而败。离婚那天,去民政局的路上,许尤佳问郑文涛:“儿子跟着你,能行吗?”   郑文涛看着许尤佳那隐含着悲情的眼神,突然动了恻隐之心,他说:“尤佳你放心,不把小涛送进重点大学,我是不会结婚的。”
      “你说的是真的?”许尤佳眼睛微微一亮,口气有些阴鸷地问。
      “当然是真的。”
      “你……发誓!”
      郑文涛犹豫了一下,发狠道:“我发誓!”
      从民政局出来,许尤佳看了看手里的绿本本,有些凄凉地笑着,说:“郑文涛,如果我现在还年轻,像你认识我时那么年轻,我一定会重新选择――去抢人家的老公,那样一定很有胜利感,成就感,快感!”
      郑文涛有些不快。他说:“尤佳,我已经说过几千遍了。我再说一次:我们离婚,与秦小慧无关。我们是真的……不合适。”
      许尤佳冷笑:“我们婚后的头两年,你怎么不这样说呢?”
      郑文涛有些理亏。他嗫嚅着说:“尤佳,我们既然已离婚了,我希望你能心平气和些。”
      许尤佳紧了紧喉咙,忍住了再说下去的欲望。是的,战争已经结束,她没有必要再和眼前这个男人干仗。只是,悲痛却像一口烈酒,一直烧到许尤佳的心里。
      
      许尤佳第一次见到秦小慧,是在郑文涛病房里。当时,秦小慧正把一只剥了皮的香蕉往郑文涛的嘴里送。许尤佳一看就火了,她说:“他没有手吗?让他自己吃!”
      秦小慧回头看见同院的许医生,对方正用一双漂亮的丹凤眼凌厉地盯视着自己,她不觉紧张了一下,嗓子不稳地说:“许医生,郑教授刚做完手术,胸口还疼,想吃根香蕉,怕他费劲,我帮他一下。”
      许尤佳冷冷地道:“你出去吧,我来喂。”许尤佳把一个“喂”字咬得格外重。
      秦小慧像吃了一颗冷弹,仓皇地走了。临出门,又回头看一眼郑文涛,叮嘱道:“郑教授,你有需要就叫我,我听到铃响就会过来。”
      郑文涛说:“谢谢你,小秦。”并歉意地递去一个温和的眼神。这个眼神刺激了许尤佳,她态度坚决地说:“我马上给你换个护士。这丫头刚来,护理经验恐怕不行。”
      郑文涛说:“一个医院的同事,你这不是明摆着得罪人家小秦吗?我看她挺好的,你就别折腾了。”
      许尤佳没再坚持,但丈夫的话,却加深了她心里的不快。
      其实,郑文涛也是一名医生,但与妻子不在同一家医院。他在为病人做完一台高强度的心脏手术后,骤发心脏病,晕倒在手术台边。出于谨慎的考虑,郑文涛选择了妻子所在的医院。
      秦小慧便是医院术后安排给他的特护。
      秦小慧卫校毕业,刚分来不久,年龄未满18岁。住院部的王护士长说,这姑娘温柔细心,推荐了她,许尤佳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及至见到秦小慧本人,又见到她心细得往自己丈夫嘴里喂香蕉,心里就很有些不是滋味。
      那天,许尤佳进来时,秦小慧正准备给郑文涛输液,不知为什么,秦小慧一见许尤佳,心里就紧张了。她在郑文涛手上一连扎了三次,也没找对血管,急得她的手直抖。许尤佳立在一旁,冷笑说:“我真想不出你这样的人,是怎么混进医院来的!”
      秦小慧的眼泪当即掉下来,她忍无可忍地说:“许医生,请你说话不要这么……刻薄!”
      许尤佳说:“我刻薄吗?我这叫客气,换了我是院长,立马就把你给开了!说实话,你这水平,给赤脚医生打下手都不够格。”说着,顺手一拨,就将秦小慧拨到了一边,夺过针头,一下就找准了郑文涛手臂上的静脉。
      秦小慧又羞又气,嘴唇颤动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有眼泪像失去控制的泉涌。郑文涛看不过去了,说:“许尤佳,你太过分了!人家小秦一次没打好,你至于这样吗?”
      许尤佳见郑文涛帮对方说话,火气更大了,她失控道:“我就是看不惯这种不学无术之人,一个针都打不好,当什么护士?”
      秦小慧突然把一只玻璃盐水瓶砸向地面,哭着冲了出去。
      许尤佳脸都气白了,说:“一个小护士,竟敢跟我摔盐水瓶,我要让她还在这个医院里待下去,我就不姓许!”
      郑文涛终于忍无可忍,生气道:“许尤佳,护士也是人,也有尊严,我现在才知道,你比街上那些泼妇还不如!”
      原以为许尤佳只是在家里对他和儿子无理,想不到她在外面对同事也是如此。郑文涛闭上眼睛,心里油然生出一股厌恨来。
      许尤佳望着一地的碎玻璃片,望着脸色发青的丈夫,一气之下冲出了病房。等她独自将心中的怨怼平息下来,重新回到丈夫的病房时,地上的碎盐水瓶碴儿已不知去向,病房里空无一人。郑文涛在没通知她的情况下,已经办理转院手续,转入他自己所在的医院休养。
      这件事后,许尤佳也很后悔,并试图找秦小慧道歉。让她想不到的是,事发当天,秦小慧就辞职了。这件事使许尤佳付出了代价。
      
      得知秦小慧辞职的消息后,郑文涛决定再也不原谅许尤佳的跋扈。同时,他也在竭尽全力地打听秦小慧的下落――他觉得太对不起这个柔弱善良的女孩子了。
      通过他的主刀医生的帮助,郑文涛很快联系到了秦小慧。他认为帮助秦小慧,已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
      通过一番周折,秦小慧进了郑文涛所在的医院。
      郑文涛伤愈后,就不肯回家住了。在医院附近租了一个单间,对许尤佳隐瞒了这个地方。
      然而,正是在这一段时间里,秦小慧毫不犹豫地走向了郑文涛,等郑文涛身体完全恢复时,他的心里已经喜欢上这个叫秦小慧的姑娘了。
      18岁的秦小慧是个内心要强的女孩子。
      那天砸完盐水瓶后,她躲在洗手间里哭了一会儿,很快冷静下来:跟许尤佳干一场,看她能把她怎么办!她倒要看看,她俩到底谁占上风?她在水龙头下鞠了一捧水,洗净脸,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重新回到郑文涛的病房。郑文涛替妻子一个劲地向秦小慧道歉,秦小慧却大胆地捂住了他的嘴,说是自己无礼,并诚恳地表示歉意。随后,她拿起扫帚,小心地扫去地面上的碎玻璃,又用拖布把地面上的残液擦拭得干干净净。
      郑文涛心里涌起巨大的感动。就是这一刻,他决定转院。
      秦小慧愣了,她可怜巴巴地说:“郑教授,是我不好。你就不能原谅我吗?”
      郑文涛说:“小秦,你是个好姑娘。我要离开这里,不能再连累你了!”
      他马上联系了自己所在的医院,对方立即派来了接他回去的车。就在他被人抬上车时,秦小慧赶来了。
      秦小慧坚持要上对方派来的车。她说:“这些天郑教授都是我护理的,他的情况我比别人了解,我也一起过去吧,有些情况我可以和那边的护士交代一下。”她语气中的恳切,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无法拒绝。
      郑文涛笑了,他说:“好吧,小秦,你也送我一下。”
      秦小慧的脸上立即透出兴奋的红晕。
      带着一丝痛快,也带着一些恨意――她知道同事们一定会把这一刻的情景描述给许尤佳听!
      她不是他的妻子吗?她怎么会不知道丈夫在这一刻出院了呢?陪在他身边的那个女人怎么不是她呢?秦小慧带着些许的恶意想。同时,她还想好了下一步的计划:辞职。对,制造出一点动静给她看看,让她明白一个小护士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她决定辞职,还有另外一层动机:辞职前,她特意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留给了护士长和郑文涛的主刀医生。她想,如果他在意她,他一定会来找她的。那时,她就有理由跟他接近,并获得打击许尤佳的最佳机会。
      从那边医院一回来,秦小慧就把路上想好的辞职报告写了出来。在她的辞职报告里,她将当日发生的事,以及她辞职的原因,绘声绘色地作了描绘――与其说这是一封辞职信,不如说是一封告状书。
      果然,医院的主管领导把许尤佳找去谈了话,批评她对待护士的恶劣态度,并提醒她不要因为没评上职称就闹情绪,要搞好群众关系。
      领导的话既无情,又有力,令许尤佳无地自容。这等于是秦小慧向她扇过来的一记有力的耳光!许尤佳想不到的是,秦小慧这样的耳光还将会不断地扇向她,直至她最终招架不住。
      这一年,许尤佳和郑文涛结婚8年,他们有一个6岁的儿子,名叫郑小涛。许尤佳不相信郑文涛真的会看上秦小慧。秦小慧有哪一点比她强?除了比她年轻十几岁,外貌跟她没法比,处境,前途,哪一样都没法比。
      正因为这样,许尤佳才在整整四年里都不肯放弃。
      她不甘心输给秦小慧。于是,他们只好维持这样一种尴尬的现状:她和儿子住在一起,丈夫和秦小慧住在一起。为了打赢他们两个,许尤佳不仅联合儿子,亲友,甚至动用了她历来所不以为意的“组织”的力量。但是,丈夫宁可放弃工作,也不肯回到她的身边。
      四年过去了,秦小慧仍然不过是个22岁的小姑娘。而她呢?硬生生地把自己变成了一个临近不惑的老女人。
      许尤佳是在突然之间想明白的。她给郑文涛打电话,说她同意在离婚协议上签字。
      交战的一方突然弃盔卸甲。郑文涛终于松了一口气。
      
      八年的时光转瞬即逝。随着儿子高考的临近,许尤佳的心情一下子就陷入了慌乱。
      她开始感到忧惧。他们约定的期限即将届满,那时,对方将无需再信守那个承诺。儿子奔赴自己的前程,父亲奔赴自己的幸福,自然,坦荡,天经地义,可是她呢?
      作为医生,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已进入更年期:她的月经变得紊乱,脾气更加易怒,身上的皮肤开始干燥起皱,乳房也在悄悄萎缩……
      多么可怕!可这是她不得不面对的命运,衰老,就在明天的路口等她。
      她恨郑文涛与秦小慧,是他们毁了她的生活,毁了她的幸福。每次想到他们,她都会忍不住血流加快,内心悸动。
      郑文涛对儿子的高考是完全有信心的,郑小涛的成绩一直排在年级前十以内。胜利只是短时期内的事。
      为了他的一句誓言,秦小慧已经等了他8年。他觉得对不起秦小慧。离婚的那天,他就对秦小慧说过:“如果你不愿意,可以随时离开我。”
      “我愿意等。”秦小惠望着他,坚定地说。
      “8年,可不是一段很短的时间,你真的能等吗?”
      “能。”她点点头,故意用一种轻松的口气道,“不就8年吗?8年我也才30岁。这年头,30岁没有嫁出去的老姑娘多的是。”
      她真的等了他8年。用她的顺从、无声和不可思议的耐心,等他。在这漫长的等待里,消耗着她的青春,与他一起消耗,也与时间一起消耗,直到她的眼角终于现出了细小的纹路。
      他知道她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他们已经流掉过五个孩子了。
      他想,幸亏他们都不是基督徒。否则,他们真的会下地狱!所幸,这一切就快要结束了。现在,他心里存不下任何人,也存不下任何事,只有儿子郑小涛和他的高考。
      
      为了让儿子平静地迎接高考,郑文涛特意向医院告了半个月假,在家里陪伴儿子,并亲手照料他的起居。
      郑小涛也感受到了父亲的爱、温暖与力量。他心情平静,对即将到来的高考充满自信。散步时,他甚至和父亲谈到了母亲。他说,他不知道父母之间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离婚,但他理解他们。他说他已经长大了,知道感情的事很复杂,也许父亲在这件事上并没有太大的过错,但母亲毕竟是这桩婚姻的牺牲品。
      “人到中年,被丈夫遗弃是很可怜的。妈妈很可怜,她也曾经是你的妻子,如果我去外地上大学,请你帮我照顾她。”
      看着儿子发红的眼睛,郑文涛的内心震颤了。儿子用的词竟然是“遗弃”。也许在一个长大的儿子眼里,母亲才是真正的弱者。他忽然明白了儿子与母亲之间的感情。
      郑小涛高考的前三天,郑文涛接到许尤佳的电话,说考前这三天,想让儿子住到她身边去。
      “不是说好,考前半个月,让儿子住在我这里,我好好辅导辅导他?我特意请了半个月假照顾他,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我没有对你不放心。不知为什么,可能是担心儿子的考试,我就是睡不着。”许尤佳语气沉郁地说。
      “尤佳,你太紧张了。我们的儿子成绩那样好,他高考不会有问题的,你要有信心。”郑文涛安慰道,还特意使用了“我们的儿子”这样亲近的语气。
      许尤佳听出来了,她的内心出现了瞬间的柔软,但很快,就被另一种更理性的情绪取代了。她说:“郑文涛,我就是想儿子,这三天,你就让他住到我这里来吧,我也可以请假。我是他妈妈,会照顾好他的。”
      郑文涛犹豫了一会儿,答应了:“好吧!有什么需要,给我打电话。”
      “我会的。”许尤佳道,心里松了一口气。
      郑文涛没再说什么。他想,考前让儿子和母亲住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好,天下哪有母亲不牵挂自己的儿子呢?何况在这么重要的时候。
      儿子的到来,使许尤佳异常欣喜。她请了一周的假,准备一直陪儿子考完试。这期间,郑文涛和她的联系前所未有地频密起来,他总给许尤佳发短信,叮嘱她千万不要有紧张的情绪:“你的情绪会感染给他。”
      许尤佳觉得他操心得有些过头了。她想,你真的如此希望儿子考一所好大学吗?她想,如果我不希望呢?
      从母亲的角度出发,她当然希望儿子考上一所好大学。可是,她不止是一个母亲,更是一个被遗弃的妻子,一个与自己的前夫有着某种特殊约定的前妻,一个心里盛满了不甘与仇恨的女人。这不甘与仇恨,时常烧灼着她的心,令她想起自己的羞耻与不幸。在这场况日持久的博弈中,她眼看就要败北。现在,她唯一的武器就是那个约定。就像一场力量不均等的拔河,输掉是肯定的,但她要尽量拖延自己输掉的时间――儿子还年轻,还有机会,可她却没有多少时间和机会了。她必须最后再拼一把:死前也要咬上一口。她在心里对儿子说,妈妈只有对不起你了,请原谅妈妈的自私……
      无疑,许尤佳是一个医术高明的医生。她选择了一种最无害却最有效的药:吡烷酮醋胺。这种俗称脑复康的药,具有激活、保护和修复脑细胞的作用,能提高学习记忆及思维活动的能力。但晚间服用会引起烦躁而进入兴奋状态。
      高考前一晚,郑小涛临睡前喝了妈妈递过来的热牛奶,像往常一样躺下,准备安静地进入睡眠。
      但是,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入睡。他尝试用各种方法让自己入睡,数数,背口令,一切都不管用。午夜时分,他起床小便,又摸到客厅里去喝了一杯水。
      回到床上躺下后,他感到了一种莫名的烦躁,因为无论他怎样努力,都睡不着。
      在凌晨4点左右,郑小涛又起床小便了一次,这一次躺下后,他才慢慢感到了一点睡意。当睡眠真的开始向他袭来时,他依稀记得窗外的天空已露出了淡淡的曙色。他蒙�地想,天都亮了,也许已经5点了……然后,他就不管不顾地沉入了睡眠中。
      许尤佳7点时分准时叫醒了儿子――这个时间是儿子、她和郑文涛共同商定的叫醒时间。
      洗漱完后,郑小涛强打起精神吃了母亲做的早餐。
      8点时分,郑文涛已经开车在楼下等他们。上午考语文,下午考数学。为了不把当日中午的时间浪费在路途上,郑文涛提前几天已在考场附近的一家酒店预订了一个房间,打算让儿子考完语文后,在那里午休一下,顺便为下午的数学考试作点准备。
      当儿子和许尤佳出现在他的眼前时,他从儿子的眼里读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这让他的心里有种不祥的感觉。出于一个医生的敏感,他开口问儿子道:“昨晚睡得好吗?”
      郑小涛勉强地点点头。
      郑文涛用充满信任的目光看着儿子,微笑地说:“别太在意,像平常那样考就是了,爸爸相信你。”
      郑文涛爱抚地搂了一下儿子的肩,就钻进车里,把车发动了。这是许尤佳第一次坐郑文涛的车。她与儿子一起坐在后座。一路上她看着前面郑文涛的背影,心想,他们多么像一家三口!他们原本是一家三口的,现在却不是了。他们三个人今天所以能这样坐在一起,只是因为郑小涛的高考。
      悲哀从心底卷上来,黄尘一样拂满她的胸腔。她想,她昨晚所为,对儿子也许是一场犯罪,但对郑文涛却不是:它只是一次正义的惩罚!对,这个男人欠她太多了,他不应该在她付出了青春后,把她像一只烂鞋子一样扔掉!她想,尽管你考虑得万无一失,但你还是有一样没有考虑到。
      把儿子送进考场后,许尤佳和郑文涛就分头走开了。许尤佳就在考场附近的公园里转了转,想到自己行为的卑劣与不端,她不觉感到羞愧:她还像个母亲吗?有她这样做母亲的吗?如果儿子知道是自己的妈妈对他做了手脚,他会不会恨死了她?可是一想到郑文涛和秦小慧,她就把自己的责任推到他们身上:不是我要这么干的,是你们俩逼的!对儿子犯罪的不是我,是你们!
      11点半后,儿子从考场出来了。郑小涛觉得自己就要哭了,他不明白自己考试时是怎么了,根本没法集中精力,只觉得困,想睡觉。他强忍住眼泪,没有告诉父母他前一夜失眠的事。
      午饭郑小涛只胡乱吃了一点,就回父亲预订的房间睡了。看着郑小涛沉睡的模样,郑文涛想,幸亏自己英明,提前订了这个房间。他想,儿子一定是考前太紧张,昨夜没睡好。
      中午补过一觉后,郑小涛洗了个冷水脸,又喝了一杯加冰的可乐,就上了考场。果然,他下午头脑清醒,试题做得异常顺利,数学考得好极了!见到父母时,他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郑文涛立即明白儿子的数学考得不错。
      这一刻,许尤佳也感到了某种庆幸:儿子没全考砸。但是,一种恐慌感很快就袭击了她:儿子如果走了,去外地上大学了,她该怎么办呢?郑文涛马上就可以圆他的再婚梦,可她呢?
      她不禁悲愤地想:郑文涛,你别高兴得太早,我是不会成全你和秦小慧的!
      同样的事又发生了一次。郑小涛的好心情没有延续到这个晚上的12点。他又失眠了,情形与前一天晚上一模一样。
      可以想象第二天上午的理科综合考试是个什么样的结局。因为对连续两夜失眠后的担心与恐慌情绪,加上困倦与思维迟滞,郑小涛在物理和化学这两门强项上又考失利了。这个打击对他是致命的――他将与愿望中的好大学失之交臂。
      全部的科目都考完后,郑小涛才哭着告诉父亲他连续两个晚上失眠的事。郑文涛异常震惊。
      “你是不是太紧张了?还是有什么其他原因?”
      郑小涛摇摇头:“我根本就不紧张,但不知为什么,就是睡不着,连着两个晚上都是如此。”
      “那,是你妈妈太紧张了?是她把这种紧张传递给了你?”
      “也不是,妈妈把我照顾得很好,她也没有给我压力。”郑小涛继续摇头。
      “考试前,爸爸给你检查过身体,你身体的一切指标都完全正常。连续两夜失眠,只能与你的精神状态有关。也许考试的结果并不像你预料的那样悲观,等分数出来后再说吧,实在不行,我们明年再考。”郑文涛安慰道。
      一个月后,儿子的分数出来了。事实给了他们残酷的打击:郑小涛的分数刚够二类本科线。而他的志愿里根本就没有填一所这样的大学。
      这样的结果令他们每个人都感到很悲伤,包括秦小慧。郑文涛说了,他们结婚的事恐怕还要再往后推一年,他必须把儿子送进一所好大学。“他完全有能力上一所好大学!”
      这样的宣布,令秦小慧感到愤怒:“我们结婚,与郑小涛的高考有什么关系?你想成心拿这件事作为不娶我的借口吗?郑文涛,你以为我非要嫁给你不可吗?”
      “你冷静点,小慧。小涛这次考砸了,我们不能再让他受打击了。结婚的事,再缓一缓,好吗?就一年,一年后,不管小涛考得怎么样,我们都结婚!我发誓!”
      秦小慧冷笑道:“发誓?把你的誓言留到许尤佳那里去发吧!别以为我会和那个泼妇一样,拿你的狗屁誓言当回事!”
      秦小慧已经31岁了,她再也无法保持30岁以前的冷静。
      “小慧,你也不讲道理了吗?”郑文涛冷静地问。
      秦小慧镇定下来――她感受到了郑文涛话里的力量。她这副样子,与当初的许尤佳有什么两样呢?她不知道郑文涛最看重的是什么?
      秦小慧伤心地哭了,委屈地,也是无奈地,她把头埋进郑文涛的怀里,一直哭得心脏都紧缩成了一团。
      悲伤的还有许尤佳。她的悲伤是由衷的――她付出的代价太大了,大到牺牲儿子的前途。儿子的考分出来后,她哭得差点闭过气去,她的痛苦那样真实:肝肠寸断,撕心裂肺。那一刻,她感到了痛,与儿子的心连在一起的痛。她深深地知道,她是儿子的罪人。对儿子的愧疚,强化了她对郑文涛与秦小慧的仇恨――如果不是他们,又怎会有今天的一切?
      
      第二年高考来临前,郑文涛没有同意许尤佳让儿子住过去的请求。这一次再不能有误了。他必须亲自跟随儿子的起居,掌握和了解儿子的全部状况。
      “尤佳你就放心吧,儿子我会照顾好的。今年肯定不会再有问题了。”他在电话里安慰道。
      许尤佳意识到,这一天迟早要来临。还能有什么办法阻止这一天的到来呢?秦小慧已经32岁了,她那么有耐心,看起来她还有耐心等下去。她仍然不急不躁,似乎她依然只有18岁。许尤佳决定放弃了,她必须学会面对。况且她是母亲,从内心里,她希望儿子有个好前途。
      晚上,她和儿子通了电话,心情平静地睡了。她睡得那样沉,有一种垂死的感觉。第二天一早,她准时起了床,想起了去年的今天。她想,她当时真是疯了,怎么敢对儿子做那样的手脚呢?她可是儿子的妈妈啊!既然这是一场打不赢的仗,她何苦还要打下去呢?用一个人的誓言去遏制对方的行为,是不是太卑鄙了?
      她草草地吃了早餐,决定还是去儿子的考场看看。
      在儿子的考场前,她看见了郑文涛,儿子和秦小慧。他们三人有说有笑,许尤佳的血液凝住了:秦小慧来干什么?她凭什么送她的儿子参加高考?她有什么资格来送他?
      许尤佳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突然,她看见秦小慧捂紧了口鼻,皱起眉,脖子一缩,身子往前一拱――吐出一口酸水。她掩饰似的,立即把一团纸巾堵在了嘴边。郑文涛迅速地揽住她,只见她脸色发白,全身无力地靠在他的怀里。
      孕吐!凭着女性与医生的本能,许尤佳立即得出了结论。秦小慧怀孕了!儿子高考还没开始,她就迫不及待地怀孕了?就在他们的儿子为高考而战时,他和秦小慧却在为未来的新生命而战?为什么上天待她如此不公,她已经绝经了,秦小慧却在怀孕?
      愤怒的心跳,伴着强悍的耻辱,涌进她的眼眶,她的视线模糊了。你们休想得逞!许尤佳悄然转身,含着泪离去了。
      两个半小时终于过去了,郑文涛到考场前与儿子会合,儿子的眼神愉快而轻松――他知道他已经顺利地考完了第一科。
      下午的数学是儿子的强项,临进考场前,许尤佳也赶来了。看到烈日下等他的妈妈,郑小涛跑过去抱了抱她。看着妈妈鼻尖上冒出的汗粒,他心疼地责怪道:“妈,天这么热,你来干什么?”
      “妈来看看你呀,来给你鼓鼓劲。”说完,微笑着把一杯冰豆浆递到儿子手上。豆浆杯子里早已插好了吸管。郑小涛感动地接过来,幸福地一饮而尽。然后和妈妈挥挥手,带着自信走进了考场。
      但是,郑文涛怎么也想不到,儿子在考试开始后的半小时睡着了。他的试卷只做了不到三分之一,困意就排山倒海地向他袭来,他的脑子像一团糨糊,很快就趴在桌上睡着了。监考老师两次叫醒他,但是没有用,他意识模糊,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在干什么。
      郑小涛的数学试卷只完成了三分之一。当他头脑不清、神情木讷地随着人流走到父亲的身边时,郑文涛忽然有了一个恐怖的念头――联想到儿子去年在考场上的情形,想起许尤佳给他的那杯冰豆浆。医生的本能,使他立即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他情不自禁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绝望地仰头向天,差点吼叫出来!
      许尤佳呀,你是怎样一个女人?虎毒还不食子啊,你怎么可以如此拿儿子的前途开玩笑!郑文涛阴沉着脸,把儿子带回医院做了尿检,果然,他从儿子的尿液里检出了高浓度的安定!
      拿起儿子的尿检报告,郑文涛疯了一般地往许尤佳家赶去。途中,他冷静下来,儿子的考试还没有结束,他要把许尤佳怎样?他真要把她怎样吗?把她怎样又能改变儿子下午的考试结果吗?他把车速放慢下来,坐在路边喘了几口气,禁不住趴在方向盘上失声痛哭起来!
      郑文涛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他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平息了一会儿,拿出手机,拨通了许尤佳的电话:“许尤佳,告诉你,下午儿子的数学试卷做了不到三分之一。你如果不想儿子今后恨你,请你在他高考完毕前,不要再在他的眼前出现。”
      许尤佳怔住了。她心虚地问:“你怀疑我……”
      “你在那杯冰豆浆里放了什么,你不知道吗?我从他的尿液里,检出了高浓度的安定。尿检结果,就在,我手里。”他的语速越来越慢。
      许尤佳小声地辩解道:“可那杯豆浆,我是买的呀。”她意识到自己的辩解有些无力。
      “你不想我告诉儿子吧?我现在终于明白,儿子去年高考为什么会出问题。许尤佳,你是个疯子!魔鬼!变……态!你这个烂女人!你会遭天谴的!”他吃力地用这一辈子从未使用过的脏话骂。
      电话那边没有声息,但也没有挂断。显然,许尤佳已默认一切。
      “你不就是想看我,结不成……婚吗?我真蠢啊,怎么会对你这样的人信守誓言?告诉你,儿子一考完,我就和秦小慧结婚。结婚!”
      许尤佳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的考试,郑小涛并没有发挥出他的水平――他似乎已意识到了什么。他眼神里的忧郁说明了这一点。
      郑文涛绝望地想,是我毁了这一切,毁了儿子的前途。
      高考的结果出来后,郑文涛有种心死如灰的感觉。郑小涛的分数比前一年更糟:只够专科的分数线。这就是说,第二天的考试,他根本就没有认真考。以他的水平,就算数学考0分,也不该是这个成绩。可见儿子受到了怎样的打击!
      郑文涛还没来得及和儿子深谈,得知分数的当晚,儿子就消失了。之后,他给他们每人来了一封信――信是通过电子邮件寄达的,郑文涛找人查了发送的IP,是南方一个沿海城市。
      在给父亲的信里,他说他不想成为他和母亲之间互相仇恨的牺牲品。他说,既然他考不上好大学是妈妈的愿望,那么他决定帮她实现它。因为他爱她,不管她怎样伤害他,他都是她最爱的儿子,也永远是最爱她的儿子!
      在信的最后一段,他这样写道:对一个人仇恨的强度,是由她受到伤害的深度决定的――足见你对妈妈的伤害有多深。没有一个母亲会用自己儿子的前途去祭仇,想想吧,我的妈妈为什么会这样做!因为我深深地知道,她有多么爱我!爸爸,请原谅妈妈,不管她对我做了什么,请别去惩罚她!千万!请答应儿子的请求。爱你们的儿子。
      读完信,郑文涛泪流满面……
      在给母亲的信里,只有短短的两句话:
      我愿意暂时离开你们,以消解你们之间的仇恨。妈妈,我爱你,请为我好好地活着!一定!请耐心地等待那一天,儿子会把你接来身边,再也不离开你!
      看到这封信,许尤佳晕了过去。
      我死有余辜。许尤佳苏醒过来后想。为了儿子的爱,不能死!她必须活着来接受命运的惩罚。此后,她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必须依靠药物才能获得平静。
      秦小慧是在抢救郑文涛时出事的。那一天,郑文涛突发心衰,她急着去找药,不小心就撞到了桌子角上,不偏不倚,正好撞在她的小腹上。当一股热流从她的身体里涌出时,她惊恐地睁大了那双细长的黑眼睛,她想:这是报应。
      她失去了腹中的婴儿,不仅失去了婴儿,还失去了子宫,那诞生生命的宫殿。术后,她去了南城的那家寺院,跪在那个表情严厉的老尼面前,诉说了这13年里发生在她、郑文涛和许尤佳之间的事情。她恳求老尼收她为徒,老尼长叹一声,点头同意了。
      秦小慧离去后,郑文涛又带着那颗衰弱不堪的心脏活了几个月。临终前,他无比遗憾地看着他和秦小慧的婚纱照――那是在南城最好的影楼拍的。照片上的秦小慧幸福地依偎在他的怀里,笑得十分开心。他想:她到底没有做成他的妻子。自始至终,他们没有领结婚证。儿子出走后,他突发心衰,为了抢救他,秦小慧失掉了他们的孩子。那个天使一般的婴儿,他最终没有降临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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