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文·尼勒：现实总是战胜观念
时间：2021-05-22 16:04:13 来源：雅意学习网 本文已影响 人 
很荣幸，能在鲍威尔勋爵（Lord Powell）之后表达我的看法。Powell勋爵处在当时实际政策圈的核心，而我作为美国外交官员、参议院民主党领袖经济顾问的职业生涯，是在里根政府圈子的最外围。
里根使命
有一点必须指出，1980年，里根政府时代的美国与撒切尔夫人时代的英国所处的具体情况非常不同。当时，英国超过一半的劳动力加入了工会，而加入工会的美国工人比例仅为21%，且在持续下降。但是，如果看这两个经济体中公共部门在总体经济中的权重，1980年，美国政府所占比重远比英国的12.5%要低，而且美国从来没有超过个位数的比例。英国撒切尔夫人时代要面对强大的煤炭工会，而美国在当年那场空中交通控制员发起的罢工中，里根政府要对付的只是一个小型的、精英化的、公共部门内的“白领工会”，二者不具备可比性。对撒切尔和里根各自的政府来说，限制政府作用和支持企业家的直觉都是一样的。但是，由于迥异的起点，这两个经济体所取得的结果也注定非常不同。里根经济学信奉四个核心的政策目标：第一是控制通货膨胀；第二是减税；第三是缩小政府规模；第四是减少联邦政府财政赤字。在外交政策和安全方面，他承诺重建美国军事实力，支持自由贸易，并且以坚定、强硬而猛烈的方式对抗苏联的野心。
安坐国务院，制定有关国外经济与安全的政策，里根政府自然会付诸努力，以重振美国人的信心，显著提升美国军事实力。我们观察到，里根的外交政策有很多特点，在项目实施上也有很多特定选择，但这些其实都与美国传统的外交政策目标一脉相承。中美关系就是在这段时间得到深化和提升的。此外，里根政府的国外援助项目和多边机构支持等做法，也反映了其前任历届美国政府的努力。在里根看来，只有在三种情况下美国用到了军事力量。一个是应对利比亚的恐怖主义，第二个是对黎巴嫩极端主义和安全危机做出反应。而只有第三个，对付古巴人支持的格林纳达的“冒险主义”，才反映了里根政府对抗苏联的那种强硬，人们也往往把这种强硬与里根的信条联系在一起。此外，还要注意到一点，所有这些军事行动延续的时间都非常有限。因此，我并不认为，在美国外交政策中有所谓“里根革命”的说法。
打出改革牌
1981年，里根政府的减税幅度是美国历史上最大之一，边际税率从最高税率70%降低到50%，最低税率由14%降低到11%。当然，里根所完成的事情，不像撒切尔夫人英国税收改革的成就那么具有英雄史诗般的影响。在里根税收改革之后第二年，也就是1982年经济陷入停滞时，里根会同民主党炮制了美国历史上和平时期最大的增税举措。里根的团队展现了对财政状况变化的适应性，并作出了应对。当然，现在看来，这一举措是以牺牲其他重大政策目标为代价的——里根政府期间，联邦政府财政赤字从7000亿美元增长到3万亿美元。
一个畏手畏脚的政府会做什么？我们看到，里根时期政府支出每年增加约2.5%，联邦雇员数量每年增长约10%。在对付分裂的国会方面，里根的团队与国会持续展开对话，并且几乎在任何情况下都优先选择妥协。很显然，里根政府实际上放弃了保守的国内社会改革议程，特别是放弃了堕胎方面的立法，以避免左翼和右翼政治力量之间那令人挠头的文化冲突。里根政府着力解决美国社保体系的缺陷，而社会福利改革政策却实际上留给了克林顿政府做出。
自由贸易方面的努力，也是里根政府顺势而为的一个表现。当时，美国正在经历与日本之间高企的贸易赤字，美日贸易问题变成了共和党乃至整个国家的政治问题，罗纳德·里根引入贸易保护措施。这些贸易保护措施以美元计价，达到美国过去50年最高，包括对钢铁贸易的全面限制、对汽车进口配额以及半导体贸易的限制等等。里根优先考虑的是，在参众两院保住共和党席位，而不是教条地坚持某个自由贸易议程。
于中国的经验教训何在？一个可能的判断就是，决策者所面临的民主政治的现实总是战胜观念；经济方面，甚至美国这个世界最大的经济体也不再能控制宏观经济基本面的因素，如货币失衡（Currency Imbalance）。里根并未实现他所希望的经济革命，但是他使美国经济在国际和国内条件所允许的情况下实现复苏。他抓到了好牌，并且竭其所能打好了这些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