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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消逝的村庄 答案 [消逝的村庄]

    时间:2020-03-14 07:24:53 来源:雅意学习网 本文已影响 雅意学习网手机站

      一   要为故乡最后一批移民送行了,我匆匆赶往一个又要消逝的村庄。   朝霞染红了丹江的晨空。彩旗、彩球和横的竖的大红标语,衬以蓝天和青山,生气而壮观。“南水北调丹江口库区淅川县大规模移民最后一批欢送仪式”正在举行。伴随十二声冲天礼炮,乘坐千余移民的豪华客车,载满乡亲们的沉重心情,依依不舍,徐徐启动。
      “国家不会忘记你们!民族不会忘记你们!历史不会忘记你们!”汽车上路了,政府官员的话音,还回响在已踏上迁徙之路的移民耳旁,回响在丹江上空的青山绿水之间。
      车上的,车下的,频频挥手,泪眼相别。
      与移民有着割不断情缘的我,前一天就同几位爱好摄影的朋友,来到这即将告别故土的村庄,为最后一批移民送行。
      逗留在一个就要迁徙的村庄,目睹已被扒得稀哩哗拉的土房瓦屋,我心里有点发酸。多少年了,乡亲们就是在这样简陋低矮的土坯房中等待,煎熬。房子不能建,道路不能修,有多少人由青发少年熬成白发老人?这种无言的坚守,能不说是一种奉献,一种崇高吗?
      这是一家紧挨断墙下的锅台,是离别前的最后一次午餐。已经拆去房顶的旧屋,在碎砖、烂瓦和尘土的包围里,锅台上的瓷砖却擦得雪白铮亮。吃饭时候到了,主人的饭桌,选择在烈烈阳光下接迁汽车遮挡的阴影。他们不是用盘,而是用盆,把猪肉冬瓜,酸菜粉条和黄中带绿的松花蛋,盛了满满三盆,招待前来帮忙送行的亲友。一捆啤酒放在桌下,光着臂膀的年轻人,举起酒瓶,用牙一咬,“哧――”瓶盖开了,“嘟,嘟,嘟”倒上几碗。家具装车了,他搬砖为凳,招呼大家:“吃吧,喝呀!吃啊!喝哇!”故乡最后一顿午餐,非同一般,内中包含多少复杂情感?
      在一家尚存楼门、堂屋的院子,一株枣树,枝叶繁茂,翠荫如盖。破旧的堂屋门楣上,两块上世纪七十年代挂上去的“军属光荣”和前些年挂的“遵纪守法户”牌子,引起我的兴趣。主人虽未在家,但看得出来,这是一个质朴、敦厚的家庭。我想:正因为有了这样千千万万质朴敦厚的淅川移民,作为国家行动的移民工程,才得以顺利实施。
      村部房后,一群媒体记者,正簇拥一位白发老人,倾听他关于村庄的诉说。照相机、摄象机镜头下,是老人淡定坦然的讲述。
      这是一个叫张庄的古老村庄。早在上世纪六十年代,老汉所在的村庄就开始破碎了。1960年,村里102名年轻人,怀着“支援边疆”的满腔热情,迁移到风高酷寒的青海省费南县。1973年,临江而居的村庄开始解体,一部分人靠迁现在的青山脚下,一部分人则插迁到100公里外九重公社的八个大队。古老的村庄在分割,在肢解。可肢解并未结束,1995年,又有700多人,分两处迁厚坡镇前街和厚坡的张庄移民村。还有插迁大石桥、滔河的。一个两三千人的村庄就这样被分割得七零八落,支离破碎。如今,张庄的名字还在,但却成了故土之外的标签,成为千里相隔的星河遥望。六次搬迁,撕碎的是一个村庄的千年魂魄。
      老人的叙述,让人动情。我的移民乡亲啊,金窝银窝舍不下穷窝,可只要国家需要,他们就会毫不犹豫,把自己家园献出来。长达半个多世纪的漫长岁月,他们经历了屡迁屡建,屡建屡迁的颠沛。抛家舍业,亲情分离。
      丹江岸边有个叫“沿江”的村子,名字不是祖宗留下的,过去的地图上也找不到这样的名字,这是由湖北返迁移民自然居住成的村子。一马平川的60里顺阳川淹没,返迁的移民只好在水岸结茅为屋,结群为村。村里有个叫何兆胜的,1959年,举家迁往青海,二年后回归故土。1966年,因丹江水库蓄水,他又同乡亲们一起,舍泪离开故乡,远迁湖北荆门。三年时间,生产生活习惯的差异和当地的武斗、群架,使无奈的何兆胜,又一担两筐,带领全家,重返故里。但是,村庄、老宅、土地已经泡在水里。没户口,没房子,没耕地,他只好找几根木棍,割几捆茅草,搭两间茅庵。靠挖野菜,摘山果,暂度饥荒。后来,才开几片荒地,盖几间房子,种地,捕鱼,一熬就是30多年。2011年,新一轮搬迁开始,何兆胜和他的乡亲们,又开始了新的千里远徙。我见到何老汉时,正是他收拾家什,准备着离开襟江带湖的沿江,去黄河北岸的新乡。历尽沧桑的老汉,表现出少有的坦然:“搬就搬吧,到哪儿都是中国人”。
      话虽说得轻松,但我感受得到:他心底有无以言说的酸辛,有半生流离的情感激荡。当然,对何兆胜来说,这一次搬迁,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迁徙。因为,迎接他和乡亲们的是共和国为移民搭建的温情大厦。
      二
      这是第一次送行。
      2009年,库区试点移民启动。祖居马蹬古镇,后被江水撵往江岸高冈的岳父家,成了首批的搬迁移民。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他们,多年来靠驾舟捕鱼,张网捞虾,日子过得滋润。虽说路难走点,房子破点,可一说搬迁,人们还是舍不得。
      那天,同妻子一起,从县城驱车,赶到那个濒水而居的村庄,便投入紧张的装车准备。大家忙了一夜,等到把家俱、粮食、木头和坛坛罐罐,全部装上渡河而来的汽车,天就快亮了。
      人群,车辆,集中在江河彼岸的旷野。几个举着小旗、身着统一服装的移民干部,正引领,点数,对号,发牌。佩戴红花的移民老乡,一登上即将远去的汽车,便打开车窗,扬臂挥手。他们在用泪水向故土告别,向送行的亲人告别。我看得清楚,87岁的岳母,更是老泪纵横,大颗大颗泪珠沿沟渠纵横的脸颊潸潸滴落……
      别离故土,伤心断骨,亲情难离啊!因为,这一去就再也看不到祖辈居住的村庄,永远不能耕种洒下汗水的土地了。挥泪桑梓,是他们心底深处的情感释放,是传统文化在此刻的人性闪现。
      送行的路啊,有多少泪水?多少悲壮?每次送行,每次壮别,对我来说,都是一次灵魂的撞击,心灵的洗礼。
      小姨家与我家距离不足二里。母亲姐妹中,除母亲外,就是这位小姨了。平时,相互间多有照应。我出门在外,家里一有事情,近村近路的小姨家就会有人到家中帮忙。夏收麦子秋收谷,人情事故家务活,表弟三轮一开,屋里屋外忙活。现在,亲戚们各奔东西,千里相隔,再说帮衬就难了。为他们送行那天,相互间心里都明白什么,但都不说什么,谁心里都是酸溜溜的,激荡着感伤的浪花。
      丹江上游有点古街意味的村庄,是母亲生长的地方。母亲姐妹五个,已没多少亲人。留在本村的两个姨姨去世,与母亲同宗的一个舅舅也去世了。剩下只有一个年迈的姨父和表弟们了。那天,当我急急忙忙赶到村里,白发霜鬓的姨父,顶着烈烈阳光,正前后张罗,拾掇装车。午饭是在一栋废弃的房子吃的。帮忙亲友坐了一桌子,可一口饭也不吃的姨父,默默坐我身边。我觉得他有许多话要说,却什么也没说。姨父患有重病,临别,我给他钱,他不要,说:“我要钱干啥?”我说:“今后亲戚们远了,见面都难,留个念想吧”。钱他接住了,可老人的泪水也流下来了。面对就要离别的亲人,面对虚弱多病的老人,也许他以为,故乡一面,将成永远。想到这里,我心沉沉的,在挣扎。
      此次送行,我记起了长眠青山脚下的外祖父、外祖母和两个死去的姨姨,说不定什么时候江水上涨,他们的坟就没了。所以我要去为长眠地下的亲人,烧几张纸,叩几个头。跪在外公、外婆坟前,心里在说:外公、外婆啊!亲人们都走了,可我还在,明年清明,我还来给你们烧送纸钱。
      夕阳挂在了西边山坡,村子周围,祭奠祖坟的鞭炮起起落落。山阿台地,青烟袅袅,在垅起的坟头升腾,安闲的山川平添一种肃穆与感伤。身处此情此景,我一下子读懂了移民对故土那份永远割不断的情结;读懂了丹江岸边那个91岁老人,为什么会在搬迁前夕上吊死去――他是要留在故土,陪伴地下老伴,陪伴自己的列祖列宗啊!“飞鸟反故乡兮,狐死必首丘。”《楚辞》的诗句,诠释的是一个古老民族根深蒂固的信念。一位患有心脏病的老太太,第二天就要离开祖居的故宅了。黄昏,儿子陪她去给埋在地下的老伴烧送纸钱。人在坟头,一阵痛哭,就再也没有起来……
      烟波茫茫的丹江水啊,流淌了淅川移民多少泪水?给远徙的人们又有多少牵挂?丹江修坝,两万多丹江儿女用血泪和汗水筑起了巍巍长城,献身大坝的十几个英灵,铭记于丹江史册;半个多世纪40多万人泪别故土,移民他乡,铸就了大地的丰碑;号称淅川粮仓的顺阳川、丹江川、板桥川,淹没的是插根木棍都能活的肥沃良田;十多个城镇,千万座祖坟,连同数千年的丹江文明,一同沉入水底……家乡人啊,为国家建设,民族大业,为给京津送一湖清水,敢于担当,功不可没!
      站立即将迁徙的村子,眺望丹江,我想起随同北京作家陈宪章,去湖北大柴湖采访的情景。离休干部黄学峰的故事,又显影眼前。
      ……那年,黄学峰随同省里一位年轻干部,顺路回故乡探亲。船由丹江口起锚,一路青山绽碧,舟犁绿波。船行昔日顺阳川,但见浩渺丹江,碧水荡漾,远来客人不由触景生情,叹曰:“真美,真美,丹江可真美呀”!话说出口,看看身旁的老黄,却眉头紧皱,一言不发,眼角还有泪水涌出,着实纳闷。许久,黄学峰才沉重地说:“一见这水,我就想哭。我爹妈就埋在这水下呀!”……
      三
      给赋予我生命的村庄送行,是庚寅年火辣辣的七月。
      在我幼小的记忆里,“大跃进”、“吃食堂”,乡邻们就经历过一次迁徙。听大人讲,因为人民公社组建“红专队”,我们家同几十户乡邻的房舍被征用,人就分别搬往一个叫韩营,一个叫盆窑的村子。三年过去,分居两村的乡邻,才又返回自己的老宅。此次迁徙,去韩营的还好,搬盆窑的,1960年饥荒,返回时,死了十几个人,才宣告迁徙结束。
      艰辛和磨难,似乎是老家这块土地的宿命。1975年,铺天盖地一场洪水,滔河岸边好几个村庄变成废墟。一个还在等待搬迁的村庄,便提前搬到一里外的冈坡土岭。洪魔肆虐过后才由外出民工的大山深处赶回老家的我,一走进面目全非的村庄,迎接的是一张张惊恐之后憔悴而疲惫的面容。房前屋后:淤泥、烂瓦、断壁和横七竖八的断木树楂,诉说着村庄的凄凉。房屋虽未坍塌,却百孔千疮。一米多深的淤泥虽被家人清理,可上面的泥痕,还清晰记录着洪水的暴虐。
      翌年,灾后的乡亲直起了腰杆。在丘陵上开辟新基,建设新家。家园重建,是乡人的圣典。早起,我拿上镢头,将老宅基石挖出来,连同残余的泥瓦,用驾子车一车车拉往土岭上的新宅。时值盛夏,早起晚归,肌肤被暴戾的阳光扯下一层层皮来。――父亲不在家,每天我掌把驾辕,母亲在后边推,弟弟用绳子在前面拉……一二里路程,一天跑十几个来回。
      “自力更生,重建家园”,是当时叫得最响的口号。家园重建,自然以家庭为单位。提瓦筒,做瓦坯,都由自己完成。因此,全村上下,亲邻相帮,身着救灾军衣的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全民皆兵”,成了村里的另一种风景……30多年过去,故乡人为家乡的建设,年复一年地进行着,奋斗着。南水北调中线工程启动,丹江库区移民又要搬迁了。政府一声号召,我的父老乡亲,又无怨无悔,挺直腰杆,踏上新的迁徙征程。
      搬迁开始。我匆匆忙忙,提前回到那再也熟悉不过的村庄。为乡邻送行,为亲人送行。
      我知道,早在一个月前,年迈父母和弟弟们就开始忙了。他们同村中乡亲一样,早早把家中能搬的东西,全部装袋,打包。把旧木头放在院子里。连劈好的木柴,锄头挖镢,也被父亲捆得整整齐齐,瓷瓷实实。尽管故土难舍,乡亲们还是认真地做着迁徙前的一切准备。
      这是暴雨过后一个火烤般的日子。
      接迁的汽车来了。人们担心天气变化,都抢时间,赶在夜幕降临前完成装车。弟弟的车装好了,便光着脊梁跑来帮忙。我见他眼窝塌陷,胡子寸长,头发蓬乱,两腿胳膊,血痕累累。迁徙前的辛劳,都写在他憔悴疲惫的脸上。弟媳也来了,听说忙乱中,让野狗给咬了。我很担心,便对他们说:“要打狂犬疫苗”。弟弟却摆摆手:“啥时候了,哪儿有时间?”弟媳也说:“明早五点就要走,哪儿顾恁多。”
      时至今日,因错过注射时间,弟媳就那么没事般地挺着。不像城里人把命看得那么金贵,却如同几十年迁徙移民的漫长等待一样,不声不响地一直挺着……挺着。故土的亲人啊,或许他们讲不出多少家与国的道理,但他们却实实在在地做了。在国家和民族需要的时候,什么都可牺牲。
      装好汽车,太阳就落山了。老家的村庄就要远行,乡亲们一个个都要走了。我想,一定要到历经磨难的村庄,再走一走,看一看;到即将远去的乡亲家中坐一坐,说说话。因为,村庄的许多人,是我孩提时就一块长大的伙伴。在那吃不饱肚子的年月,我们曾一起,去江河沙滩,去南北二山,割草割柴。长长的割柴路上,一块红薯,一个酸菜包谷糁馍,会一分几半,共释饥饿;记得在我拉着土肥、麦草或砖石的驾子车,正艰难爬坡,忽然就有人从车后给推上一把。骨肉乡情,血浓于水呀。可明天,这些人都要走了,无论咋说,我要为他们送行,送他们去千里之外的新家,看看他们的新居,是什么样子?
      四
      汽车在飞驶,送行在继续,作为故乡的最后一批移民,标志丹江口库区大规模移民的结束。理所当然,我要把张庄移民送到他们的新村。似乎这样,送行的句号才能划上。
      四个小时高速之后,那个依山傍水,土房瓦屋,满眼残垣断壁的村庄,转眼就变成一排排整齐闪亮的现代移民新村。村部、商店、卫生室、娱乐场和修有亭台的花园广场,让人耳目一新。如同别墅的一幢幢单层、双层移民新居,凸显着煎熬几十年的移民乡亲,已进入一种完全崭新的生活。
      看到这些,我在心里为移民兄弟祝福。可我也发现,刚刚离开故土的移民,不都是想象的那么喜形于色,兴致盎然。除忙着收拾新居,许多褶皱的面容,仿佛还写着难以言说的困惑和陌生。狐死首丘,故土铭心,我们的移民不论走到哪里,他们的故土情结都会伴随永远。挥之不去的乡情,将深深根植于血脉相连的心田。
      村部大院的欢迎仪式还在举行着。同样的彩旗、彩球和横的竖的大红标语。由省市官员参加的仪式,隆重热烈。喇叭里传出的声音,让人欣慰,让人振奋:“共和国不会忘记你们!党和政府不会忘记你们!历史不会忘记你们!”
      “不会忘记!不会忘记!不会忘――记――”!在新村,我驻足一座耸立的新碑石刻前;驻足在记述一个古老村庄沧桑变迁的文字里。恍惚中,刀刻的文字行间,似涌出滚滚清流,汤汤而来,这清流,是故乡江河的心音。我的移民老乡啊,前路光明,一路好走,故乡的丹江不会忘记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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