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环保绩效、市长升迁偏好与市民环保满意度
时间：2021-06-08 08:01:48 来源：雅意学习网 本文已影响 人 
【摘 要】本研究使用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学2011年连氏中国城市公共服务质量调查在中国32个重要城市（直辖市、副省级城市、省会城市）的调查数据来回答一个城市的环境质量即环保绩效是否、如何以及在多大程度上影响了城市公众对于政府在环境保护方面工作的满意程度。与此同时，本研究还关注城市市长对于环保工作的偏好对于环保服务满意度的影响。由于研究同时包含了公众、城市（包括城市市长）两个层面的研究变量，所以本研究使用了分层线性模型（HLM）作为统计分析工具。数据显示，财政因素、城市领导的环保偏好以及环境质量本身，都能在一定程度上显著影响公众对于环保服务的满意程度，但从更深层次的分析来看，所有上述因素的影响机制都服务城市市长本身作为一名官僚之内在晋升冲动的解释逻辑。
【关键词】环境保护满意度；晋升锦标赛；官员升迁速度；地方政府绩效评价；环保服务；环保绩效
【中图分类号】D035 【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9-4997（2015）06-0012-10
一、环保满意度研究：理论与实践的背离
（一）学术研究对于环保满意度的忽略
长久以来，尽管环境保护成为政府、社会、学界关注的焦点，以环保为主题的研究文献几乎也可以称得上是“汗牛充栋”。但在文献检索过程中，一个令人意外的发现是：国内学界对于“环保满意度”研究却几乎处于萌芽状态。
我们通过中国知网的“哲学与人文科学”、“社会科学”以及“经济与管理科学”等三大学科领域的最近20年（1993—2012年）中文期刊资料进行了检索发现，社会科学类学者对“环境保护”议题有着高度关注，其中以“环境保护”为主题的论文有44240篇、以该词为关键词的论文23211篇。同时，我们检索还发现，上述两类论文在2006年呈现出“井喷”状态，发文量是2005年同类论文的2～3倍。这个变化在很大程度上可能是为党的十七大提出“生态文明”作相应的理论准备。与此同时，我们以“环境保护（或环保）”、“满意度”同时作为主题、关键词进行了检索，结果让人十分意外：以上述两词同时作为主题的论文仅有89篇，占以环保为主题的论文总数的0.2%。其中2000年之前的发文量为0；而且，此后的10年每年的论文均少于10篇，直到2010年之后，此类论文才有两位数的年发文量。而同时以上述两词为关键词的论文则更是少得可怜，近20年总计仅5篇，而且都是最近3年发表的，占以环保为关键词论文的0.02%。由此可见，尽管学界有大量关注环保议题的研究，但大家对于环保问题讨论还远未涉及公众（客户）满意度的层面。
进一步的分析发现，在上述90篇左右文献中，没有一篇论文是直接以环保满意度作为主要议题的，其中约有25篇则是间接涉及到环保满意度议题。而且，这25篇论文都只是将环保满意度作为其它满意度如“民生满意度”、“公共产品满意度”、“公共服务满意度”、“服务型政府”或“公众满意度”的一部分来研究。单纯以“环保满意度”为议题的研究，不管是理论研究还是实证研究都非常少见。
在满意度的有关研究中，其中一个重要的解释模式认为，某种服务的绩效在很大程度上会影响、甚至决定人们对该服务的满意程度，即绩效与满意度之间存在显著的正相关关系。尽管本研究未必接受这样一种理论解释，但是为了进一步拓展已有相关研究的范围，我们以同样的方式分别检索了“环境绩效”、“环境保护（或环保）+绩效”等词汇。以“环境绩效”作为主题、关键词的论文分别有749篇、411篇，分别占以“环境保护”为主题、关键词论文总数的1.70%和1.77%。同样的，以“环境保护（或环保）+绩效”作为主题、关键词的研究则更少，分别为626篇、11篇，占以“环境保护”为主题、关键词论文数的1.42%和0.05%。环境绩效指的是组织对其环境进行管理所取得可测结果，因此，从管理的角度来看，环境绩效实际上就是环境保护工作的工作绩效，只是在技术上这些绩效必须可测的。在上述检索结果中，大部分的研究往往是从企业社会责任的角度来研究环境绩效问题，即企业是其中环境管理的主体（杨东宁、周长辉，2004）；而从政府环保工作、环境治理等角度探讨环境绩效的论文十分鲜见（李宏伟，2007）。即便在少数有关政府的研究中，大部分文献是从绩效审计的角度来分析环境绩效问题（王如燕，2006）。
在中国知网上述领域之外，有一篇短文非常例外地探讨了“环境保护工作公众满意度评价指标体系的构建”，直接涉及环保工作的公众满意度评价问题。该研究认为应当从公众期望、感知质量、感知价值、公众满意、公众抱怨、公众信任等六个方面来衡量公众对于环保工作的满意程度。但是因为该文章仅仅是理论演绎，且篇幅短小，很难全面、深入地讨论环保满意度研究当中各个方面的问题（孙玉红，何勃夫，2006）。
当然，从文本上看，“环境绩效”的概念也与本研究所关注的“环保绩效”有所差异，前者不仅包括了一个行政辖区政府、社会等各类主体在环境保护方面所作的努力（及其绩效），同时也体现了该地区环境条件的天然禀赋；而后者往往仅指在某一特定时间范围内该地区环境保护工作、特别是其中以政府作为主体的环保工作的成效。换言之，对于上述两者的研究都涉及对于现有环境绩效的测量问题。“环境绩效”更多体现的是绝对值，包含了其中的“存量”部分，而“环保绩效”更多考量的是特定时间段内的“增量”问题。
（二）城市政府对环保满意度调查的高度热衷
与学界对于“环保满意度”的“冷漠”不同，政府实践部门却对环保满意度调查及其研究表现了格外的热衷。
据不完全统计，2006年以来至少有包括上海、重庆、阿克苏、榆林、金华、文登、威海、嘉兴、渭源、张家界、鄂尔多斯、温州、中山、遂宁、成都、桂林、南宁、北海、柳州、马鞍山、佛山南海区、宁波北仑区等等城市在内数十个城市发布了各自的环保（或环保工作）公众满意度调查结果，而且大部分城市所报告的“环保满意度”都在70%以上，其中文登市2010年的满意度高达96.80%，仅有南宁、北海、柳州等城市在2006年发布满意度低于60%。①与此同时，从自2002年国家环保主管部门开始发布《2002年47个环境保护重点城市环境管理和综合政治年度报告》开始，到2003—2011年历年的《全国城市环境管理与综合整治年度报告》，“公众对城市环境保护满意率”是历年年报的重点内容。同时这也意味着环保满意度调查对于全国各个城市而言是一个自上而下的行政要求。以2011年为例，国家环境保护部委托国家统计局对全国538个城市进行了公众满意率调查。调查问卷由14项问题组成，内容包括空气质量、水环境、噪声状况、垃圾收集与处理、环保宣传教育等五个方面。使用计算机辅助电话调查（CATI）方式，按照直辖市1200人、省会和副省级城市800人、地级市600人、县级市400人的样本规模，对各个城市建成区范围内常住居民进行了调查，调查总人数达到29万人。尽管该报告没有详细公布538个城市具体满意率，但全国公众对城市环保66.71%的满意率说明政府对于环保工作的自我评价整体上还是正面的（国家环境保护部，2001）。根据《2012中国城市统计年鉴》的数据，截至2011年底，除港澳台之外，全国总计有658个城市（其中直辖市4个、副省级城市15个、地级市269个、县级市370个），也就是说几乎有超过八成（81.76%）的城市都参加了国家环保部统一组织的环保满意度调查活动，这不包括各个城市及其环保部门自行开展的满意度调查（中国城市统计年鉴，201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