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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湾红衫军 访台湾倒扁领袖――百万红衫军总指挥

    时间:2020-08-16 07:17:59 来源:雅意学习网 本文已影响 雅意学习网手机站

         来到台北施明德家中      走进台北市中心一条窄窄的弄堂,两边高楼夹峙,使弄堂更显得细小。就在这条普普通通的弄堂尽头,住着威震台湾的百万红衫军总指挥施明德先生。
      我对施先生心仪已久,无缘得见,何况他又正在病中。2007年12月19日那天上午,在台北采访了红衫军副总指挥、前台湾“立法委员”简锡�先生,谈毕,试探着能否联络施先生,因为他与施明德先生过从甚密。简先生当即拨通施主席(施明德是民进党前任主席,他的朋友们都习惯于称他施主席)的手机。没想到,施先生非常爽快,一口答应,当即约定下午到他家拜访。
      摁响了门铃,一位身穿黑色T恤、胸前印着白色倒扁图案的女子前来开门。进屋之后,施明德先生便迎了上来。六十六岁的他黑发中夹杂些许白发,看上去气色不错。
      我注意到他家大客厅的墙上挂着一个镜框,里面只有一个字――在“囗”之中写着“施”。施先生说,这是一个自创的汉字,他定下这个字的发音,念“是”。
      
      我问他自创这个字的含义。他说,即施明德自囚之意――“施”被囚于“囗”中。
      他为什么把自己囚禁于家中呢?那是2006年8月12日起,施明德在台湾发起百万人民倒扁运动,要求台湾领导人陈水扁应为其亲信及家人相关的诸多弊案负责,并主动下台。由于参加者一律穿红衫,被人称之为“百万红衫军”。2006年12月7日,“国务机要费”案进入司法程序,红衫军总部希望民众暂时回归正常生活,施明德基于对人民的承诺“陈水扁不下台,决不停止抗争”,宣布自囚。直至2007年4月1日,施明德结束自囚,为二次倒扁做准备。
      施明德非常豁达,又非常健谈。他就他的经历、台湾的政治以及红衫军运动,一口气谈了两个多小时……
      
      红衫军运动始末
      
      我请施明德先生谈谈他是怎样发动红衫军运动的。
      施明德回答说:“其实我并不是第一个站出来的人。在我之前,国民党的‘立法委员’邱毅号召过民众上街头,亲民党也尝试过,他们都没有成功。我不得已站了出来,上百万人响应,形成了红衫军运动。当年,蒋介石在台湾阅兵,也从来没有这么多人。他那六十万大军,是分散在台湾各地的。即便全部集中起来检阅,也没有这么多呀。何况我不是政府在发动,又不是一个有组织的政党,只是个人登高一呼,就有一百多万人自愿每人捐一百元钱,形成了波澜壮阔的红衫军运动。这样的运动,社会学者列为研究的课题,一些教授、博士已经着手研究。红衫军运动的广度与深度,是事先所没有想到的。在运动开始,我用台语发表讲话。很快就有人提醒我,我的演讲并不是只讲给台下的人听,而要通过媒体的转播,有几亿人在听,很多人听不懂台语,所以我后来都是用国语发表讲话。”
      施明德话锋一转,说道:“其实,我在领导红衫军运动的时候,内心是痛苦的。因为在反对两蒋的时候,我理所当然。而红衫军运动所反对的,是我自己曾经领导过的党。尽管我在2001年离开民进党,但是我毕竟担任过民进党的主席。但是,我超越了自我,超越了民进党,也超越了台湾。”
      
      他回忆说:“对于我来说,2006年确实很痛苦。我看到陈水扁的太太这么贪,看到他的女婿这么胡作非为,我真的很看不起他。你大钱都拿了,为什么连这点小钱也要贪?以前,陈水扁见到我很客气。就连2006年1月15日我的六十五岁生日,他还问我的助理,生日那天会不会邀请他。后来,当媒体接连揭发陈水扁的贪腐,我看不下去了,我挣脱了革命温情主义,写了一封信给陈水扁,对他进行批评。两天之后,《中国时报》在头版全文刊登了我的这封信。我公开站出来批评陈水扁。从此,开始了红衫军运动。”
      施明德说起他是怎样出任红衫军的总指挥的:“我不是现任的民进党主席,我也不是现任的‘总统’,我没有法定的权力。我是靠我的影响力,组织起百万红衫军。有人嘲笑红衫军是‘乌合之众’,这正是表明了红衫军是群众自发、自愿的组织。红衫军实行总指挥制。直到最后一刻,我才同意自己出任总指挥。我曾经考虑请别人担任总指挥,因为我的健康状况不允许我去担负如此繁重的工作。但是大家一致公推,我只好接受了。”
      施明德特别强调了权力与影响力的区别。他说:“权力很容易使人堕落。权力的挥霍与滥用,就导致贪腐。人家问我,你怎么领导百万红衫军?我说,我没有权力,我用的是我的影响力。权力是有限的,影响力是无限的。”
      施明德说:“我是不得不走上街头的。其实,即使是像美国那样的民主国家,也会爆发街头抗争。比如,1963年,美国黑人领袖马丁・路德・金为了维护黑人的人权,带领二十万群众走上首都华盛顿的街头。在英国,在其他国家,也发生类似的群众抗争运动。所以红衫军运动不是孤立的历史现象。”
      他指出:对于陈水扁这样的当权者,民众是心存怀疑的。权力如果没有受到制约,没有受到监督,就会走向腐败。
      他又说,“同党未必是同志。我当过民进党的党主席,对于他们我都很清楚。我敢于站出来,揭发他们的贪腐,这当然是需要勇气的。陈水扁你执政没有经验,你无能,我还可以帮助你。可是,你置清廉于不顾,我怎么还能忍耐下去?起初我表示沉默,但是沉默的时间是有限的。沉默就是背叛。如果我沉默下去,在我生命结束的时候,就无法画上一个完美的句点。我必须在关键时刻坚持原则。我不追求官位,不追求权力。但是不能昧着良心容忍腐败。我站出来,反对贪腐,以致后来红衫军运动风起云涌。”
      
      施明德对我强调说,在红衫军运动的整个过程中,他所坚持的原则,就是和平非暴力。他说:“在那段时间,多少人对我说,占领‘总统’府。对于我来说,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当百万人包围‘总统’府的时候,就连守卫那里的宪兵也表示对于红衫军的支持,那时候抓陈水扁易如反掌,我也曾心动过。但是,非暴力的理念支持着我。陈水扁现在吹牛说,他当时不怕。他怎么会不怕呢?当时,他把儿子、女儿、孙子统统送到国外去,就是害怕红衫军嘛。我坚持对民主体制的忠诚,我不会突破那最后的一道防线。我对那些劝我占领‘总统’府的人说,红衫军运动既然是和平非暴力的,我不能因为我力量大――上百万人――就去施用暴力。群众起来倒扁,就是因为陈水扁堕落了,陈水扁迷恋权力,用权力换取个人的私利。”
      施明德说,按照“丛林法则”,拳头的威力是最大的。“虽然我拥有那么大的拳头,我却不能诉诸暴力。不然,我跟陈水扁还有什么区别?你看看,当时从空中拍摄的照片,百万红衫军把陈水扁的玉山官邸团团围住,红色是那么鲜艳,这就是人民的力量。”
      施明德以为,红衫军的成功,最主要的因素是人民。“我一开始就提出,以‘一百万人捐一百元’开展这个运动,因为这是一场群众运动,没有广大群众的积极参与是无法进行的。广大人民自觉自愿参与红衫军运动,表达自己的反贪腐诉求,显示了人民的强大力量,这是成功的关键。”
      
      施明德提到了那难忘的一幕:2006年9月9日,百万红衫军第一次聚集在台北凯达格兰大道,忽然间,大雨倾盆而下。“我当时坐在地上,我没有穿雨衣。雨越来越大,工作人员开始给大家发雨衣,我不穿。在大雨之中,我站起来,走上台,群众都看着我,打算离开队伍躲雨的群众都一个个回到原位,坐了下来。迎着风雨,岿然不动。如果当时群众在大雨中溃散,就会影响士气。经过这一场大雨的考验,红衫军成了钢铁队伍。可以说,那场大雨是对红衫军的洗礼。”
      施明德是一个充满幽默感的人。他回忆说:“很多人问我,当时为什么不穿雨衣?我说,像我这样坐过二十五年大牢的人,还怕什么?日晒雨淋,风吹雨打,算什么?我是‘土鸡’,不是那种娇生惯养的‘饲料鸡’。”
      
      说罢,施明德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
      我告诉他:那时候我在上海,天天看台湾电视新闻,天天看到你率领红衫军在街头抗争。最使我感动的是,面对在风雨中岿然不动的百万红衫军,你跪了下来,那一瞬间我的心震颤了!
      施明德对此回忆说:“当时,我是准备说些话的,表示对于广大人民的感谢。可是,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在当时,任何语言都不足以表达我内心的激情。在风雨之中,那么多的群众加入红衫军的队伍,情绪是那么高亢。我被深深感动。我只能感谢上苍。我坚信,公民的意识,公民的力量,一定能够战胜贪腐的陈水扁当局。在这一刹那,我跪了下来,我泪洒现场,很多人也泪洒现场。”
      红衫军运动在华人世界中是空前的。施明德指出:“我不让族群对立、统独对立再污染台湾。在红衫军运动中,我坚决不让党旗进来。我不允许把蓝绿之争、党派之争带到红衫军里来。我以为,红衫军要有最大的宽容度,只要你赞成反贪腐,赞成倒扁,你就可以进红衫军。所以红衫军是最大最广的人权运动。就红衫军而言,心中已经没有党派,只有是非。红衫军是超越党派的组织,所以红衫军团结了最大多数的人民。正因为这样红衫军具有最大的包容度,所以创造了台湾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群众运动。”
      施明德回顾红衫军运动,认为意义有四:
      第一是在台湾开启了一个反贪腐的时代。百万红衫军上街反贪腐,不光是给陈水扁严重的警告,今后不论是谁当“总统”,谁当“部长”,都得考虑,一旦贪腐,将会激起强烈的民愤。今后,哪个官太太,还敢像吴淑珍那样穿金戴银,招摇过市?这场运动使反贪腐在台湾成为“主流价值”。
      第二是证明了在台湾有强大的民众力量。以前有人以为,台湾人经济富裕了,精神堕落了,只关心个人发财,对社会事务、公共事务不关心。红衫军运动表明,台湾人民没有堕落,没有不关心社会、不关心政治。百万人冒着风雨,冒着烈日,主动上街反贪腐,就是最有力的证明。
      第三是证明了台湾人的公民素质是高的。百万红衫军虽说来自四面八方,但谁都遵守纪律,遵守和平非暴力的原则。群众运动是很容易失控的,在法国、在南非,都有过这样的事例。但是,在台湾,我们的红衫军运动,从头至尾没有流过一滴血,这清楚显示了台湾人民的政治素质。
      
      第四是华人世界共同经历了这场盛大的斗争。不论是中国内地、香港、澳门,还是泰国、新加坡、马来西亚、美国,那么多华人都关注、参与这场历史盛会,对台湾人民的反贪腐运动给予了强有力的支持。正因为这样,红衫军运动的意义,并不局限于台湾。红衫军运动在华人世界产生了强大的向心力、凝聚力,大家团结一致反贪腐。
      我问起一个有趣的问题:把大拇指朝下,这个已经成为台湾家喻户晓的倒扁“招牌动作”,其“发明人”究竟是谁?
      施明德立即很干脆地答复:“是我!”说罢,又发出一阵哈哈大笑。
      这个“招牌动作”,不仅动作鲜明,而且画成图案,正好是一个朝下的“扁”字――这个图案也就成了红衫军的标志。
      我说,当时我在电视中还看到一个台中的妇女,理了个“倒扁头”――把后脑勺的头发剪成倒扁图案。
      施明德大笑道,群众的创造力真是非常丰富。
      
      坐过二十五年大牢
      
      施明德对我说,他曾两度被捕,坐过长达二十五年的监牢,直至1990年5月20日才结束漫长的囚徒生活。他说,那四分之一世纪时间的囚禁,是被囚的,而这次则是自囚。说罢,他开朗地大笑起来。
      施明德1941年1月15日出生于高雄市盐埕区一个医生家庭。父亲施阔口笃信天主教,在高雄开设“慈德堂汉医诊所”,是高雄市知名中医。施家有五个儿子,施明德排行第四。施明德曾经就读于陆军炮兵学院。毕业后在小金门任炮兵监测官。
      施明德早年极度不满国民党的专制统治。他至今并不讳言,当年他强烈主张台湾应当脱离国民党“政府”的统治宣布独立。1959年,十八岁的他发起成立“台湾独立联盟”。1962年,施明德在高雄密谋发动兵变,“台湾独立联盟”的一位成员向当局自首,致使施明德被捕并被判无期徒刑。狱中他遭受了严刑拷打,满口牙齿都被打掉,脊椎也遭受重创。
      
      1975年蒋介石去世,政治犯大减刑,施明德于1977年得以出狱。施明德重获自由之后,仍从事“台独”活动,担任台独派机关刊物美丽岛杂志社总经理。1979年12月10日,国民党当局镇压《美丽岛》杂志。当时,吕秀莲(今台湾“副总统”)、陈菊(今高雄市市长)在底楼被捕,而施明德从二楼逃跑。施明德请一位牙医朋友为他“整容”,仍无法逃脱警察的追捕。逃亡二十六天之后被捕,又被判处无期徒刑。直到李登辉就任“总统”后,颁布“美丽岛事件的判决无效”,施明德于1990年5月20日获特赦出狱。
      施明德告诉我,当年在监狱中,曾经四年半没有见过阳光,没有见过星星月亮,双脚没有沾过泥土,完全没有放风。他的皮肤由于见不到紫外线变得不正常的雪白。他笑道:“那时候我是被放在冰箱里‘保鲜’!”
      施明德说,你下定决心,用绝食表达你的抗议,你的反抗就不那么痛苦。他说:“我在狱中,坚持绝食长达四年零七个月。2007年2月,我到美国进行体检,当护士把橡皮管从我的鼻子里插进去的时候非常惊讶,因为我没有强烈的反应。如果是一般的人,会感到极度不适。那是因为我在狱中绝食,他们天天用鼻饲给我灌食品,我被插管插了三千多次了,早就‘习惯’了。”
      施明德对我说,能够坚持绝食那么久,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我有坚定的信念。这样,我就断掉了想吃的念头,就如同把食欲水龙头一样关掉了。狱方想尽办法引诱我,每天送菜来,牢房里充满菜的香味。结果还是原封不动端回去。他们又在我的牢房里贴上各种菜肴的画片,什么扣肉呀、西餐呀,还不断换这些画片。当时,我由于长期绝食,肚子已经没有饥饿的感觉,所以这些引诱的办法都没有奏效。
      施明德还说,在我绝食的过程中,许多医学观念被打破:比如,医生认为,人一旦不吃东西,血糖就会降低,就会产生饥饿的感觉。我没有饥饿的感觉。又说血糖降低后,人会昏迷。我坚持绝食那么久,从来没有昏迷。我的神志一直很清楚。我可以慢慢地站起来,一步步很缓慢地走过去。我一直非常清醒。我长期绝食,头发掉了许多。那时候,要用放大镜看报纸。有人说,长期绝食会产生严重的后遗症,特别是对肝脏会有严重影响。当时,我为了自己的信念,什么都不顾了。今年我六十五岁,很多人都说我不像长期坐过牢的人,更不像长期绝食的人,如今我看报纸,不用戴老花眼镜,我的头发也黑油油的。但是,我的肝确实出了毛病。
      
      我问起他的身体状况,他坦然答道,人总是会生病的。“我是在2006年7月才查出肝癌的,肿瘤零点七厘米大。遵照医生的意见,用激光烧掉肿瘤。一个月后――2006年8月12日,我就走上了凯达格兰大道。在那里,风餐露宿三个多月。”
      我说,台湾多风雨。在红衫军运动发动遭遇大风大雨,你又患肝癌,我们都为你的身体担心。
      施明德笑道:“一个人在做一件有意义的事情,就是最好的养生之道,是一种心理上的满足。”
      
      思想的转型:和解
      
      在台湾,施明德是一个传奇式的政治人物。他敢怒敢言,有超人的毅力,面对命运大起大伏,他处之泰然。在我看来,施明德最大的感人之处,在于愿意不断修改自己的政治主张,朝着顺应历史潮流的方向奋击,因此他的思想总是能够走在时代的前列。
      由于为主张“台独”而坐牢二十五年,施明德无可争辩地成为“台独”的“神主牌”式的人物。1993年11月,施明德担任民进党主席,并于1994年5月蝉联民进党第六届党主席。
      
      然而,就在施明德担任民进党主席的时候,他作出了令民进党内那些死硬的“台独”派非常惊讶的决策:开启了民进党的转型工程!
      什么是施明德的“转型工程”呢?那是因为施明德已经意识到“台独”主张遭到岛内大多数民众的反对,便开始淡化民进党的“台独”诉求。1995年9月,施明德提出“民进党执政后,不必也不会宣布台湾独立”以及“政党大和解”的主张。
      就在这时,发生了“咖啡馆事件”。那是在1995年年底,施明德居然与蓝营的新党领导人在咖啡馆会谈,谈论蓝绿如何“大和解”。这一消息立即被台湾媒体广为传播,施明德也因此受到民进党内“台独”“基体教义派”的猛烈攻击。
      1996年3月,施明德因民进党在“总统”选举中大败而辞去党主席。2000年11月14日,施明德又因不满陈水扁上台后的独裁专制,正式宣布退出民进党。
      我问施明德,为什么在第二次出狱之后,思想会有那么大的转型?
      施明德说,那是长期的牢狱使他悟明一个道理。他回忆起那历史性的时刻:“1990年5月21日,我坐牢出来。我是在下午2点多出来。一出来,在大门口,那么多记者围着我,我被关押了二十五年半,问我的感想。我的第一句话就是,忍耐是不够的,必须宽恕。因为光是忍耐,只能使你活下来,活得很痛苦。只有宽恕,才能活得坦荡荡。”
      接着,施明德说:“正因为这样,1995年我担任民进党主席的时候,正是基于宽恕的理念,我带领全党走向大和解的时代,主张社会大联合。但是,受到民进党内保守势力的激烈反对。我说,在当年,我受到蹂躏,受到咒骂,我的手怎能向对方伸得出去?怎么能谈论和解?如今,戒严的时代过去了,社会面临着重建,社会需要进步,民心需要修复,受伤的心灵需要抚慰,我们应当提倡和解。”
      谈到这里,施明德特别提到了曼德拉。他说:“我们应当学习南非的曼德拉,他坐牢比我多一年,他被白人政权关押那么多年,出狱之后却主张黑白联合。他的主张受到他的战友们的激烈反对,有人甚至要暗杀他。萨达特,主张和解,结果被暗杀。拉宾,主张巴以和解,也被暗杀。在台湾,还没有出现对政治人物的暗杀,最多是遭到辱骂。二十五年的监禁对于我来说,都算不了什么,骂几句又算什么?”
      
      这时,施明德提到了谢长廷在最近竞选“总统”时提出的“和解共生”。他尖锐地指出,谢长廷的“和解共生”,不是政治理念,是选举的政治操作,是为了选举才讲这些话。我在“立法院”的时候,跟新党一起喝咖啡,主张和解,那时候谢长廷并没有跟我站在一起。现在要选“总统”了,把我当年的政治主张改头换面,讲起“和解共生”,那不是为了选举又是为了什么?
      
      抹黑抹红及两岸关系
      
      台湾《联合报》出版了《百万红潮》一书,详细记录了红衫军运动。
      红衫军运动产生了广泛的影响,台湾政坛某些阴暗的角落从来没有停止过对施明德的攻击。这些恶毒的攻击,无非是将其抹红或者是抹黑。
      世界上无奇不有。施明德说:“有人传说,我发动这场红衫军运动的时候,去过泰国,在那里跟中共干部进行秘密接头。”
      施明德驳斥道,这纯属无稽之谈。
      施明德说:“我在‘立法院’的‘外交委员会’工作时,曾经到过七十多个国家。在东南亚国家之中,我确实蛮喜欢泰国。在那里,我看望我的一位好朋友,他与中共毫无关系。台湾当局在故意丑化我,所以制造这些莫名其妙的谣言。直到今天,我还没有去过中国内地。就连香港、澳门我也没有去过。但是,我没有某些人那种反中共的情绪。也许,我会在以后合适的时机去访问中国内地。但那是以后的事。”
      施明德指出:“台湾当局还制造谣言说我拿了中共的赞助。其实,谁都清清楚楚,红衫军运动的资金,是我号召每一个人捐助一百元新台币得来的。当时,有人等着看我的笑话,以为根本不会有人响应。我原本计划一个月完成一百万人捐款,可是出乎意料,七天之内,有一百二十万人响应,使我深为感动。当时银行的收据,有好几纸箱。我本人一概不经手捐款,一毛钱也不经手。我规定,每一笔捐款,每一张收据,必须有三个工作人员的签字,要把账目搞得清清楚楚。这么多群众的捐款,红衫军用不完,到了后来,我们谢绝捐款!在红衫军运动结束时,我们把多余的款捐给了慈善机构。我们红衫军连群众的捐款都用不了,还用得着去接受中共的赞助?!如果我在红衫军运动中,有半点贪腐,陈水扁会让我这么好过吗?”
      施明德气愤地说,台湾当局无所不用其极。
      他说:“其实早在两蒋时代,在‘美丽岛事件’的时候,他们把我描绘成獐头鼠目,江洋大盗,不学无术。2006年当红衫军运动起来的时候,有人拿我的前妻做文章。她已经跟别人生了四个小孩,居然还出来说我抛弃了她。当时,我已经关了十二年监狱,她不要我这很正常,并不是我抛弃了她。我不是圣人。但是,我的一生坦坦荡荡。”
      施明德说,不论是抹红他或者是抹黑他,都无损于他。
      施明德说:“影响我的一生最大的一个人,是英国历史学家、哲学家汤因比。我在狱中,细细研读了他的《历史研究》一书。民进党出现陈水扁这样的人,就如同汤因比先生所说的那样,政治‘在走向流氓化’。其根本的原因就是,一个民族失去了正视自己文明缺陷的勇气。”
      施明德谈及两岸关系。他说,大陆和台湾是兄弟,大陆是长兄。两岸要彼此包容,彼此尊重。对于搞好两岸关系,要有信心,也要有政治智慧。
      
      施明德说,大陆人民应当了解台湾人民所经历的历史磨难:从1624年荷兰占领台湾到1945年日本投降,到国民党政府取而代之,在将近四百年的时间里,台湾的主权五次更替,没有一次在事先征求台湾人民的同意,没有一次在事后得到台湾人民的追认。台湾人民的这种无奈的感受,叶先生你在上海没有设身处地过,往往是很难理解的。
      陈水扁堕落了,民进党贪腐了,这才引发百万红衫军走上街头。但是我们不暴动,不占领“总统”府,这又是对于民主自由的最大尊重。台湾,没有像菲律宾那样不断发生军事政变,这是台湾的进步。我坚持不搞政变。我以为,陈水扁的贪腐,可以通过司法起诉他。如果我们红衫军占领“总统”府,把陈水扁抓起来,那就是政变。
      施明德说:“我要感谢两蒋,把我关了那么久,使我有机会读了那么多的书,使我的思想变得冷静起来。监狱培养了我的毅力,也使我懂得了宽恕。这次我自我囚禁,我的家变成新的牢房。我庄敬自强,用宽恕画上人生最美丽的句点。正因为这样,我跟两蒋的后代蒋孝严都是很好的朋友。一个人心中有恨,很难愉快地生活。”
      施明德提及,2007年11月26日,台湾媒体报道,陈水扁宣称“若泛蓝县市不愿意配合一阶段领、投票,他已在思考戒严、延期选举、更换不愿配合的县市选委会主委,甚至是停止选举等四项建议,他还说,‘总统’不是做假的”。
      施明德说:“陈水扁那天说要戒严。我马上说,你戒严,我就领导红衫军再起。陈水扁第二天就改口,说政权和平移交。陈水扁敢乱来,我有办法治他!”
      施明德以为,就民进党来说,我们这批因“美丽岛事件”被捕坐牢的人是民进党的第一代,陈水扁、谢长廷、苏贞昌这批“美丽岛事件辩护律师团”是第二代,这些律师没有革命的理念,他们加入“美丽岛事件辩护律师团”无非是作为权力的敲门砖而已。
      在结束两个多小时的采访时,我问施明德先生:“你今天的讲话可以公开发表吗?”
      施明德答复说:“可以,没有问题。”
      他赠我回忆录《囚室之春》一书,并在扉页上写了赠言:“信心是最永恒的魅力。”他还赠我记录风起云涌的红衫军运动的DVD光盘以及《阅读施明德》一书。
      他还送我一份宣传资料,在鲜红的封面上印着两个黑色的大字:“红党”。
      红党是在红衫军的基础上组建的台湾新政党。这份宣传资料便是红党的建党宣言。宣言宣称:反贪腐,要阳光;反撕裂,要包容;反对立,要和平。
      红党宣言引用圣法兰西斯的《和平之祷》,虔诚许诺:
      在仇恨的地方,种下友爱;
      在分裂的地方,种下团结;
      在疑虑的地方,种下信心;
      在错谬的地方,种下真理;
      在失望的地方,种下希望;
      在忧伤的地方,种下喜乐;
      在黑暗的地方,种下光明。
      施明德说,他把红衫军反贪腐、打黑金的理想寄托在红党身上。但是,他的身体状况不好,不能为红党出力,也不能在红党担任任何职务。他把自己坐牢二十五年所获得的五百三十万元新台币的“政治受难不当审判补偿金”,全部捐献给了红党。
      在他家中,我注意到一个细节:他家厨房的门上贴着一幅宣传画,上方是倒扁的“招牌手势”,下方是“阿扁下台”四个黑色大字。这幅宣传画,正是施明德政治理念的最形象又最集中的体现。
      (责任编辑/刘晨芳
      电子邮箱:jinlingzi126@126.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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