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你明亮的样子(组诗)|形容明亮的样子的词语

时间：2020-03-24 07:34:03　来源：雅意学习网本文已影响人

　　流水　　不冷，不饿。　　母亲仍不忘塞上馒头和棉袄：　　“饱拿干粮热带衣。”我走着　　　　敞开的路口朝南我走着，越走越高，越走越热
　　一件件地脱。衣服当成记号
　　钉在，一个个山脚下。
　　
　　有一具裸身我走着
　　有一张脸贴着我的肉体，她误作了镜面
　　我去的方向尚不明。
　　――那张脸，也许不知道
　　
　　我走着的全是我的领地，母土上都是我的母亲
　　那张脸，没完没了地欣赏我
　　手不停地撩拨，一波一波波动
　　
　　此刻我走着。我把祖国穿在身上
　　独自。衣服笔挺，脑门明亮，打饱嗝
　　些许皱纹，安详。
　　深刻
　　九天没露面
　　你站在我面前
　　我是一粒未拱土的麦种
　　整个旷野绿绒绒一片你单单
　　扒开压在我身上的土坷垃你说
　　“我不该拽着石磙子在你面前迟疑”
　　三秒钟。只三秒钟
　　“――仿佛我有多重要”
　　你把世界都让出来
　　“那个雪人，在身后追赶我”
　　
　　――冬天尚远我有足够的理由
　　现身。但我拥有一方坚硬的屋顶
　　不是躲闪，不是蜷缩。不是
　　赖在你的温柔梦乡不肯
　　现身。就让它们分蘖吧，就让它们郁葱
　　你站在我面前，此刻深深
　　深深地就像我与七岁的孙子捉迷藏
　　我陷进深处。不等孙子焦急的眼泪拱出来
　　我先一步，站在你面前。你
　　破涕为笑
　　像你明亮的样子
　　像你明亮的样子。温润而饱满
　　一个人的大房子秋高气爽
　　你把自己像粮仓一样堆高
　　十八度。你总是在恒温的这一端走动
　　
　　另一端是一辆驴车
　　你坐在上面，手撕青草，挑逗着
　　一对出生七十天的双胞胎小驴驹
　　撒着欢儿，像你明亮的样子
　　
　　高粱地有高粱的阴影。
　　你掐下的每一根穗子都连接着秸秆的一小节上梢
　　白嫩、修长、光滑
　　这世间唯美、罕见的一幕
　　恰好被我看见了――
　　
　　田野已收割一空
　　一个少女，搬运红红的嘴唇
　　小驴驹躺在地上打滚儿，蹭出的小小的酒窝儿
　　多像自己，明亮的样子
　　这个细节，她不忽略
　　接受
　　那片油菜花是你的。未及三月
　　你早早跑来，拎一台新式榨油机：
　　“连骨髓都碾成黄色的汁液”
　　我就可变胖，变得油亮、英武；
　　那片甜菜花是你的。花朵跑向雨水
　　要经过多少折磨，低低地漫过来
　　糖分一点儿一点儿挥发，引得成群的蚂蚁
　　爬满我身上的每一处肌肤；
　　相比之下，我更喜欢，你那片芥菜花
　　虽芽孢日渐枯萎，果实却越陷越深
　　是啊，陷进深深的地下。连死亡，甚至死亡中
　　所散开的咸、苦、涩，及微微的芥香
　　最终，都变成，我的接受。
　　当越来越多的盐渗出我的皮肤，我用来接受。只需腌酿，只需
　　备一口大缸：“我的上帝，你在人群中唤我
　　我来了。我受苦。我爱”……
　　爱人
　　荡漾是火车的事业。它荡漾的方式
　　或进入，或逃离
　　都蹿不出，一只袄袖的领地
　　火车也是一具肉身
　　我一直都是这样
　　看着它，在袄袖里穿来穿去
　　
　　一只袄袖
　　总是给火车
　　留足，恰好的间隙
　　
　　想起不久前，火车消失了
　　钻一孔黑洞
　　好久，它不出来
　　我压抑着轻唤越压抑
　　这柔软的外壳，越铁了心地后退
　　我，忍住
　　想作荞
　　花白，叶柔，秆挺
　　荞们安详的样子
　　看起来就像腼腆的女子
　　躲在尚未成型的灰瓦片下
　　紧闭的嘴唇，每张开一次
　　灰瓦片上的麻雀
　　就飞一次
　　
　　我宁愿像小老道一样
　　住进三块瓦搭建的小庙里
　　素面，素衣，素食
　　我需要这样坚固的外壳
　　为我遮风，为我挡雨，为我保密
　　我藏起眼睛和舌头
　　将自己的身世装进枕头里
　　梦中，也不轻易说出
　　
　　作者档案
　　张凡修：男，汉族，农民，1958年生。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在《诗刊》《诗选刊》《星星诗刊》《诗潮》《诗歌月刊》及诸多内刊民刊发表过大量诗歌作品，荣获“2010年首届中国十大农民诗人”称号，荣获河北省作协2010年度优秀作品奖。2011年1月出版个人首部诗集《丘陵书》（四川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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