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标、主体与方式：中国古典国家治理观析论
时间：2021-07-09 00:03:29 来源：雅意学习网 本文已影响 人 
摘要：中国当前语境中的国家治理既不是中国政治传统的简单延续，也不是西方理论的机械搬用，而是结合中国国情和需要综合创新的结果。以此为准，可以发现中国传统社会中存在大量国家治理实践和思想。中国古典国家治理观的特色体现在：以秩序作为国家治理的首要目标，以君为主导，多方参与的治理主体，以因顺作为国家治理的基本方式。这些虽然是传统社会的产物，但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国家治理的一般规律和要求，可以为当代中国国家治理现代化提供参考。
关键词：国家治理;中国历史文化;国家治理观;治理目标;治理主体;治理方式
中图分类号：D69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002-7408（2015）04-0037-06
基金项目：天津市哲学社会科学研究规划项目“中国传统政治思想中的公共观念研究”（TJZZ12-013）;天津市高等学校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项目“先秦诸子关于政治秩序的想定与辩驳”（20102808）;天津师范大学博士基金项目“中国传统政治思想中的公共观念探讨”（52WW1018）。
作者简介：刘学斌（1977-），男，山西长治人，博士，天津师范大学政治文化与政治文明建设研究院研究人员，政治与行政学院讲师，《政治思想史》杂志编辑，主要研究方向为中国传统政治思想、政治文化与政治制度。
自从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了要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的现代化之后，国家治理成为政界、学界和社会公众热议的话题。这充分表明了国家治理现代化的目标得到了人们的高度肯认。今天中国的国家治理现代化无论是从历史维度还是从全球视野看，都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和相当的挑战性。从学理上讲，中国国家治理现代化主要依赖于三个方向的努力：一是从中国当今现实条件、需要出发的理论研究和实践探索;二是对中国数千年国家治理遗产的批判与继承;三是对西方发达国家治理理论和实践的鉴别、借鉴和消化。其中，对自身国家治理遗产的批判与继承具有特别的意义：中国在漫长的文明史中关于国家治理问题积累了大量的经验，对此，可能也应当进行研究;中国国家治理现代化是为了解决中国的发展和进步问题，因而要立足于中国的现实和历史;中国的历史文化传统、现实国情与西方国家有明显差别，因而中国传统可能更值得关注。目前，已经有一些研究探讨了中国传统国家治理及其与国家治理现代化的关系，①不过由于中国传统国家治理的复杂性，大量的问题仍有待深入研究。本文拟从目标、主体与方式三个方面对中国古典国家治理观进行简要分析，以为引玉之抛。
一、中国古典国家治理观含义辨析
中国古典国家治理观指的是中国传统社会中形成和存在的关于国家治理的观点的综合。它既包括思想家、政治家著作、言论中所体现出来的相关理念，也包括传统社会国家治理实践所体现出来的理念;既包括理论化、体系化的思想，也包括朴素的、零散的观念。
治理是最近几十年来政治、经济、社会领域最热的概念。不过，治理其实是一个古老的词汇，只是在千百年中，它被作为一个普通的概念使用。到了20世纪70年代，治理被赋予了新的含义，成为一种新的理念和理论范式，逐步进入经济学、管理学、政治学、公共管理学等学科领域，并对这些学科产生了重大影响，同时，在实务界中，治理也流行起来。治理概念在流行的同时，人们对其含义的理解和运用却出现了很多分歧。在国家、公共管理领域，治理也有多种不同含义，如善治、没有政府的治理、多层次治理等等。总的来说，治理应该指的是与以往统治、管理相区别的，多元主体合作共治的治理。值得注意的是，中国当前提出的是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而没有简单地说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这应该不单纯是一种文字表述上的区别，而是有意为之，有深刻的动因。所以，中国所讲的国家治理应该不是对治理理论的机械套用，而是根据中国国情和需要进行的理论创造。对其含义也不能仅从治理理论来理解。习近平指出：“一个国家选择什么样的治理体系，是由这个国家的历史传承、文化传统、经济社会发展水平决定的，是由这个国家的人民决定的。我国今天的国家治理体系，是在我国历史传承、文化传统、经济社会发展的基础上长期发展、渐进改进、内生性演化的结果。”[1]即强调了中国国家治理的内生性、历史性。许多学者也从不同的角度阐释了中国语境下国家治理的具体含义。如王浦劬指出国家治理“其基本含义是指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基于人民当家做主的本质规定性，遵循人民的意志要求，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发展和社会变化的新的历史条件下，按照科学、民主、依法、有效性来优化领导方式和执政方式，优化执政体制机制和国家管理体制机制，优化执政能力，实现国家与社会的协同和谐，达成政治的长治久安。”[2]又如胡伟指出：“具体到中国的实际，‘治理’这一概念是什么意思？我认为，首先，它是统治和管理的缩写;其次，它具有现代治理含义中治理主体多元化的特点;第三，我们的国家、执政党和政府，依然会在整个治理结构中起着核心的作用。至少在目前，要理解中国的国家治理，从学理上来看，应该具有这么几层含义。”[3]两位学者的论述应该都揭示了中国国家治理概念的特殊含义。所以，目前中国讲的国家治理应该是中国治理传统和西方治理经验的结合，是综合创新的结果。
对于中国古典国家治理观中的国家治理也应该参照当前中国语境中的国家治理来理解，而不能简单机械地用西方治理理论的治理来理解。实际上，中国传统社会中存在的是以国家为主导，有多种力量参与，综合运用多种方式，以在现世实现有道德的高质量的社会生活为追求的活动。这与现代讲的国家治理在现世性、主导性、力量构成、方式运用等方面有类似之处，可以被认为是传统条件下的国家治理。从这种理解出发，可以说中国传统时代有大量关于国家治理的思想和实践。中国传统时代所取得的文明成就也与当时的国家治理有密切的关系，所以研究当时的国家治理思想与实践是有意义的，不仅可以加深我们对中国传统的理解，对中国国家治理的现代化也不无裨益。另外，与西方比较，重视治理应该是中国传统思想和文化的特色之一。徐大同在比较了中西方政治思想史后说：“我们可以说西方政治学的传统是‘唯理’（理论）政治学，主要解决‘是什么、为什么’的问题。”[4]5他又说：“我们也可以把中国古代的政治学称为‘唯实政治学’、‘治理政治学’。”[4]6亦即与西方政治研究重视制度、理论的传统不同，中国古代政治中关注的重点问题是治理问题，中国传统政治思想史就是围绕国家治理问题展开的。所以，中国传统思想中关于国家治理的内容非常丰富，值得整理、研究。由于篇幅所限，本文仅从秩序、主体、方式三方面进行探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