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向多动力选举:党组织在社区选举中的角色转型
时间：2021-06-04 04:00:20 来源：雅意学习网 本文已影响 人 
[摘 要]在当前的社区选举过程中，党组织主导的选举委员会构成了唯一中心，候选人则居于边缘位置，其活跃程度甚至低于楼组长等积极分子。社区选举的症结不在于广泛深入的动员，而在于动员的主体过于单一，党组织是唯一的选举“发动机”。社区选举应该由当前的单一动力选举向多动力选举过渡，形成党组织主导的多元社区参与格局；而这一转型的前提是：社区党组织形成由嵌入型政党向联接型政党转变，同时大力推进社区共同体建设。
[关键词]社区选举；多动力选举；嵌入型政党；联接型政党；社区共同体
中图分类号：D26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410X（2011）02001205
一、基层党组织：社区选举的发动机
在上海的社区建设中，基层党组织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由“居民区党总支——党支部——党小组”构成基层党组织网络，与居民委员会这一群众性自治组织相辅相成，在社区治理中发挥着主导性作用。居委会换届选举是社区治理的一个关键环节，选出群众认可、德才兼备的居委会成员，是实现社区和谐、有序、健康发展的组织保障。因此，三年一度的居委会换届选举也就成为基层党组织的一项重要政治任务。
2009年6月～9月，笔者和同事受上海市民政局委托，在上海市各个城区共选取20个不同类型的居委会，对其换届选举工作进行全程观察。我们在调研中发现：上海市社区党组织的总体战斗力是比较强的，绝大多数居民区党组织都有健全、发达的组织网络，能够行之有效地开展工作，在居民中具有一定的号召力；就换届选举工作而言，由居民区党总支主导选举委员会是选举过程中的“发动机”、“原动力”；选举委员会主任通常由居民区党总支书记担任①，其他委员也大多是中共党员。
调研结果显示，凡是选举工作有序开展的社区，大多有一个强有力的党组织，有一位能力出众的党总支书记。由于相当一部分总支书记曾经担任国有企业的中层干部，从事组织、人事、宣传、工会等工作，有一定的领导经验，思路清晰，善于做群众工作，组织协调能力较突出，这就使得他们在居委会和社区内部都享有较高的威望，同时赢得街道相关部门的大力支持。对于有经验的总支书记来说，党员骨干是核心力量，其他党员是依靠力量，群众是需要动员的有生力量。
以C社区为例。这一届选举委员会的7名成员中，有6位是党员。总支书记周某深知，选举的成功离不开党员的支持，所以她提出：“小区中的事务，要让党员先知道。”对于选举中的重大事务，她会召开选举委员会扩大会议，除了7位选委会成员外，还邀请支部委员出席会议。此外，楼组长和居民代表中也有一半是党员。在选举的各个阶段，社区党员都发挥了比较突出的作用。无论是组织关系进社区的退休党员，还是在职党员，大多能够积极主动地配合选举委员会的各项工作。特别是党小组长、党员骨干、在职党员志愿者，他们不仅自己带头参与选举工作，而且宣传、动员邻里参加投票，为选举的成功付出了辛勤的劳动。C社区的做法，在我们的调研中并非是孤立的个案，失败的选举往往各有各的原因，而成功的选举背后大多有一个富有战斗力的党总支。
二、社区居民的非均衡参与
虽然大多数社区的换届选举最终取得圆满成功，但这并不能掩盖另一个重要事实，就是社区当中广泛弥漫的政治冷漠与“厌选”情绪。根据课题组的观察，大多数居民对选举抱着一种事不关己的态度，一部分人甚至根本不知道这回事，政治冷漠的倾向十分明显；选举启动后，大多数居民基本上是被动地参与社区选举的，对于很多人来说，选民登记与选举投票甚至不是在履行民主权利，而是“配合居委会的工作”，或者给楼组长或居委会“面子”参见桂勇：《直接选举、基层民主与社会动员》，张乐天主编：《居民委员会直选理论研讨会资料汇编》（内部稿），2004年。。
而另外一些人，则积极投身选举工作的筹备和组织工作中来，献计献策，劳心出力，我们将这批人称为“社区积极分子”社区积极分子指那些长期热衷于社区公共事务且不领取经济报酬的居民，主要包括选举委员会成员、楼组长、支部委员、党小组长、居民常任代表、业委会成员、志愿团体负责人、选举工作人员等，而社区党总支书记、居委会成员和社工不在此列，因为后者是有偿劳动，是职责所在。参见Yihan Xiong，The Paradox of Urban Community Elections:Between Political Apathy and High Turnout，Chinese Education and Society，Forthcoming in 2011.。在整个选举过程中，他们都表现得非常活跃，当需要进行选民动员时，他们楼上楼下挨家挨户进行宣传、登记；当选举因缺乏竞争性“不好看”的时候，他们出来陪选；当投票现场需要人手的时候，他们出来充当工作人员。
居委会选举一般分为四个阶段，分别为准备阶段、登记阶段、选举阶段和总结阶段。作为社区居民，真正与选举活动发生直接联系的是在准备阶段、登记阶段和选举阶段。总结阶段主要是各居民区公布当选名单，完成选举工作小结与小区居民不发生关联。
准备阶段的工作主要由党组织和居委会来完成，主要工作包括成立居民选举委员会；制定换届选举工作计划；总结三年来的工作并形成书面报告；对小区居民情况进行调查摸底对居民情况的调查摸底一般情况下是根据居民户口簿进行的。；宣传有关选举工作的法律和政策等。在这一阶段，真正与居民发生联系的是选举政策的宣传。宣传手段有正式和非正式之分。正式的宣传方式主要是通过《告居民书》的发放，标语、通知的张贴来实现的。非正式的宣传方式即居民之间的相互告知。这种非正式的宣传通常是居委会成员和积极分子告诉熟悉的邻居有选举这回事，这种告知往往是在闲聊中顺便提及的，大多是单向的，并没有形成宣传网络。
登记阶段的主要任务是确定选举日、组织选民登记和选民资格审查等，同时发放居委会选举通知书。选举日通常由街道统一规定，即同一个街道的所有社区基本上都是在同一天进行投票活动。选民登记方式主要有“选民登记”和“登记选民”两种。绝大多数居委会的选民登记率都在90%以上。调查发现，选民的高登记率主要是通过“登记选民”的方式来完成，即居委会干部和积极分子上门挨家挨户进行登记，主动到居委会进行选民登记的居民少之又少。
选举阶段主要是组织选民提名初步候选人，确定并公布正式候选人名单，介绍候选人，培训选举工作人员，完成印制选票、制作投票箱、选举会场布置等各项准备工作和组织投票选举。关于初步候选人的确定，上海市的做法是居民民主推荐，获得十人及十人以上联名的居民，即有资格作为初步候选人。从机制上说，这种安排产生的初步候选人均由民意产生，有利于充分发扬民主，让居民信得过的人来竞选居委会干部。但在实际操作上，恰恰走向了民主的另一面。联名表按楼组发放，每个楼组可以联名推荐自己楼组中意的居委会干部。课题组对多个社区的联名表进行分析后发现，联名表的出炉基本是由楼组长包办的，更有甚者，一张联名表上的所有签名笔迹完全相同。这样一来，候选人的代表性就大大降低。这一方面反映了选举中的不规范操作，另一方面也反映了居民的政治冷漠。
投票选举是最为重要的一环，也是被视为衡量民主程度的重要指标。从各区政府公布的数据看，居委会选举的投票率非常高，基本都在80%以上，90%以上的情况亦相当普遍。但是，“这个投票率既是真实的，又是虚幻的。说它真实，是因为它确实是由投票产生的，而且没有人质疑它的合法性；说它虚幻，是因为它掩盖了相当一部分选民不投票的事实。”[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