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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夜行路

    时间:2021-07-06 12:00:16 来源:雅意学习网 本文已影响 雅意学习网手机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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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见到陈明忠先生,就被他的“蹒跚”吸引。拖着被当年酷刑毁掉的膝盖,他走得吃力却坚定,身无所求、心无旁骛的坚定,这坚定从什么历史经验中来?得知要做回忆录,我就“自告奋勇”了。
      《陈明忠回忆录》是一个集体工作,由吕正惠老师主持,夏潮联合会和人间出版社的多位同仁协作,我有幸参与其中,要感谢大家的信任。让我带着我的“大陆背景”,试着从统左派的血脉和现实,来理解台湾。
      “我的回忆有意义吗?”访谈中,陈先生好几次这样问。他难得“犹疑”,但这“犹疑”不需回答。他的一生,无论作为台湾百年离乱的见证,还是红色理想在战后东亚的一种艰困实践,其可贵价值,一读便知。
      “有意义吗”?这问号只是让我再度感受他的壮心不已:他的回忆,不是80岁老人的悠然抒怀,而依然是面对现实的斗争。
      陈明忠先生,大家叫他“陈桑”(以日语发音),这是一个包含着亲切关系的尊称。1987年以保外就医出狱后,他很快成为统左派各路人馬的核心和纽带,政治受难人互助会、夏潮联合会、工党、劳动党、原住民部落工作队的先后成立,他都是个关键人物。这二十余年的活动,在这本回忆录里,他讲得不多,但这二十余年活动的根本与精神,念兹在兹,都贯注在他对早年经历的叙述里。
      一、雨豆树下的小孩
      陈桑1929年出生于高雄冈山的小村落五甲尾。如今名“嘉兴里”。2011年夏天我去寻访时,问路“五甲尾”,年轻人多已不知。建于1920年的小学还在原址,教导主任说,日据时代唯一留下的,是操场边那株绿荫如伞的雨豆树。
      “整个五甲尾我还认得的,就那株雨豆树了。”
      当年他和同学在雨豆树下练习相扑,他们“五甲尾分校”得了冈山地区小学比赛的第一名。因为不少孩子是1937年战争爆发后推行“皇民化运动”,才强制入学的,五年级生十八九岁的都有,跟别的学校十二三岁的孩子比,“当然第一”。此时日语的推行也从学校延伸到村落,乡村生活因此多了不少笑话:班上同学用日语请假“我家猪的妈妈发神经了,我要去找猪的哥哥给它打”(猪母发情了,我要去牵猪哥来交配),把日本老师听得目瞪口呆;电影公司来村里拍片,宣传“国语运动的成果”,老农紧张到指着“脑袋”(あたま)说“睾丸”(きんたま);太平洋战争爆发后,村民被组织壮丁团操练,用“碗筷碗筷”代替“左右左右”的口令……同时,陈桑回忆农民所受的压榨,学校里的军事化训练,以及随时准备当炮灰的恐惧,来反驳李登辉对殖民统治的美化,“李登辉大概是个很特殊的台湾人吧” 。
      陈桑自己出身地主家庭,父亲是接受殖民教育的顺民,还因为战争的机会,开设牛奶牧场和榻榻米工厂,与日本人做生意。战争来了,一般乡下人吃不起白米吃番薯签的时候,他家的饮食变化,是从吃海鱼改吃“有泥土味”的河鱼--因为渔船被军队征用了。以为自己“是台湾人也是日本人”的小学生陈明忠,考上高雄中学,受日本学生的欺负,才知道自己是“清国奴”,不是“日本人”。
      陆续出版和将出版的老政治犯回忆录中,有部同样以真率让我印象深刻的,是《赖丁旺回忆录》。赖丁旺和陈桑相差一岁,生在台南楠西村,作为贫家子弟,他更细致地讲述了日据后期农民生活的困苦程度,譬如即使是麻袋片做的衣服,一家四个孩子也只有两个有得穿;还有习武结社的乡村习俗的起起落落,比如“宋江阵”与地方势力、日本人的关系。颇可与陈桑的回忆对照。
      1920年代生发的台湾新文学,以殖民地现实揭露与文化启蒙为职志,乡村社会是主要题材,1930年代中期殖民政府越来越严厉的镇压和管制,让新文学的生存空间日益逼仄。卢沟桥事变后,陈桑喜欢读的杨逵、吕赫若、张文环等人的小说,即便仍以乡村故事寄寓对殖民地问题的思考,都难以正面处理乡村的民族与阶级冲突(除了杨逵写于1938年的《模范村》)。就此而言,陈桑和赖丁旺的回忆录,正是了解皇民化时期的乡村实景的可贵材料。
      以档案史料、文学作品和口述回忆搭建一个多层次的途径,可以了解的是:日本殖民台湾30年前后,水利、发电设施的修建,农地产出的提高,让一般人在资源掠夺式的殖民地经济发展中,仍能维持生活;小学教育普及率在日据后期达到8~14岁儿童70%就学,高等教育方面,有条件读书的台湾人被限制有刺激不稳思想之虞的文法学科,却颇有机会入农林医各类专门学校,习得一技之长。如此,生产力的提高、导向明确的殖民教育,配合严密的警察制度,得以维持所谓社会秩序的良好。这大概是陈桑的上一代人中,不只是陈桑的父亲这样的地主阶层,会对“日本时代”抱有好感的原因。这也意味着一种渗透于日常生活的殖民意识形态的建立。1937年后战争逐渐破坏了生产和生活,但意识形态的松动要复杂得多。
      陈桑在高雄中学被日本同学欺负,由歧视唤醒民族意识,这是殖民地人,特别是受教育者觉醒的常见形式。他曾请求父亲给自己转学到台南二中(以台湾子弟为主的中学,“总督府台南州立台南第二中学校”,1945年改名“台湾省立台南第一中学”),如果在那里,陈桑自问,是不是他也会成为一个“读书就好”的顺民呢?
      高雄中学,欧式的红砖教学楼在南方嘉树掩映下,仍很美丽,当年脱亚入欧的日本对教育的重视,由学校的格局亦可见。
      日本校友宇敷民夫回忆:“高雄中学是充满爱国主义和皇道主义思想的学校,所以内地人学生以能够考上陆海军军官学校为荣。驻校军事教官,武道、体育的老师给予学生的是极为野蛮的教育──高班生不需任何理由随时可以殴打低班生,内地人更可随时随意殴打本岛人……在这种人种差别中我看到了现在日本人的骄傲的原点。总之,高雄中学的生活是野蛮、不愉快、恐怖的生活。”(见《无悔--陈明忠回忆录》)陈桑感谢这样的高雄中学,让他没变成“三脚仔”,并因此读了叔叔的左翼书籍,初步体悟了三民主义的“民族主义”;又从自己受的欺负推己及人,获得了一双新的眼睛来看自己和佃农的关系。
      阶级是事实,阶级立场却是主观能动性。如果不是日后“背叛了自己的阶级”,陈桑的雨豆树,大概难以这样得见殖民地生活的城乡差异和阶级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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