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的额头:青春额头长痘
时间：2019-02-07 03:24:48 来源：雅意学习网 本文已影响 人 
我是极喜欢冬夜的。那时候我住着很暗很窄的屋子,我喜欢盘踞在屋子的中央,就着灯火做一些针线。那时候的我,不仅有着一副光洁青春的额头,还有长而油亮的黑发结起的两条大辫子,它们和我的青春一起,在灯光下幸福地闪耀着。时光一恍,就如白驹过隙,弹指间,这便成了很久以前的往事。
不久前的一个夏日午后,我为女儿整理一件编织了一半的毛衣。“您什么时候才能给我织起来?!”女儿已催促了好多遍,现在早已懒得再催促了,但我一拿起那件半成品的毛衣,耳边仿佛又听见女儿这样说。而我手中正在穿梭般运作着的循环针,却在此时出了错,那原本与塑料线联结在一起的纤细的铁针断掉了。这副毛衣针已跟随了我二十多年,好几次塑料线的尾部与铁针分了家,是我用火烧烧,再粘上使用;好几次在大规模的搬迁中将它遗落,是我像电影里海娃寻找鸡毛信一样,一次次又把它找寻回来。如果编织也算女红的话,我曾用它做过不少的女红针线。但是,去了几趟超市,没有;爬了几幢商业大楼也没有。眼下我已不知道,倘若再买一副新的循环针取代手中的残针,究竟要到哪里去呢!
当年买这副循环针的时候,还是在老城的小街。那年,从未织过毛衣的我,兴高采烈地从百货商店里买回了它。用它织就的第一件作品是一副大红的毛线手套,第二件作品是一件驼青色的毛背心。记得在织那件毛背心的时候总是织错,便织了拆,拆了又织,一双笨拙的手被针别扭得生疼,母亲就说,再错了也不要再拆了,把错的地方放到夹肢窝里去吧,看不见的。终于将身子织出来,袖口要分针的时候,我数了数,起码有七个地方给织错了。我埋怨母亲,难道要把它们放到七个夹肢窝里去不成?
二十余年之后的今天,那件粗绌的毛背心早已不知丢到哪里去了。
于是再去老城的那条小街,一个早已破旧不堪了的小百货店里,那个小店如今已被承包为夫妻店了,物是人非。走进熟悉的柜台拐角儿,柜台里面一位陌生的妇女说,货小利薄,店里早已不卖这个了。又说,你还用手工织么?你把线拿到加工店里去,不过两天就织出来了。
我忽然意识到一些与往昔有关的事物离我远去了,心里很有一些失落。
暑假后,女儿一个人在家闷得不知怎样才好,我说,那你就学习绣花吧。绣花也曾经是我痴迷过的,但那也是十几年前的事了。找一找,竹做的绣花撑子还在,我一直收藏着它;零乱了的各色花线也还在,我从不舍得把它们扔掉。我找呀找,找出一大把针头线脑,将它们一股脑儿堆到女儿身边。我教她穿针引线,教她在绷紧了的布面上描下花鸟图案,然后一针一线地刺绣。先是一个下午,后又整整一个星期,她竟然做得有模有样、津津有味。
“这是我的作品!”不久,女儿便捧着那块绣品兴高采烈地炫耀。伸过头去,全家人都去欣赏她的作品。七十多岁的母亲喜悠悠地拿过来,双手托起远远端详一番,连声称赞说,比你妈小时候做得要好呢!母亲不仅把我的十六岁称作小时候,甚至把我的二十几岁也称作小时候。但是,我真切地感觉到一些与往昔有关的事物离我远去了,包括我的十几岁的童年和二十几岁的日子。
在人的生命里,一件事物的消失,也就是一段光阴的消逝,那根毛衣针让我想起早已淡漠了的往事,我忽然发觉身边的每一样东西都是那么珍贵,那么值得我去纪念和珍藏。我想起自己曾经活力四溢的年轻的生命,以及充满朝气的青春的额头。而它们,都已历经沧桑悄然而逝,取而代之的是渐深的皱纹和满目的憔悴,就如同树木裸露着的无数年轮。人到中年的我便喜欢走在人群里去打量,寻找那些充满朝气的额头,羡慕地看着他们在年轻的面庞上闪耀着青春的光辉。我惊奇地发现,我的十六岁的活泼可爱的女儿,恰巧就有这样的一副青春的额头,她的生命里每一次灿烂的成长与进步,都是我生命里又一道幸福的年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