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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跑变成了长征

    时间:2021-04-07 16:02:51 来源:雅意学习网 本文已影响 雅意学习网手机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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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3岁前,关雅荻发泄他过剩精力的方式是说话。作为一个被动型话痨,他可以不开口,而一旦有人向他问起什么或聊起什么,他很可能无法收住话头。关雅荻发声部位靠后,语速中等,表述流利,逻辑清晰,唯一的问题是过于滔滔不绝。“我经常把别人聊趴下。”他说,比如某个场合,他能做到连讲三小时而毫无倦意,对方则早已被他密集的信息量砸到疲惫不堪。
      一度,关雅荻和他的朋友张小北做过一档叫《每周影评》的脱口秀节目来排遣他这项特长。电影是他的主业,其时他正在影业公司小马奔腾负责宣传营销。2012年5月,关雅荻所带的团队拼尽全力让宁浩执导的《黄金大劫案》获得了同期国产片票房的最佳成绩:1.5个亿。这几乎让他累垮了,也第一次对语言表达产生了疲劳。
      对于很多中国成年人来说,运动习惯的重建往往始于繁忙的状态—而非悠闲的秩序里。跑步,首先被当成了恢复内心节律的武器。小的时候,关雅荻曾经非常喜欢运动,他家在青岛,在酷爱长跑的父亲带领下,跑过青岛高高低低的坡路是他少年时代的乐趣所在。春夏之交,八大关满街青绿,目之所及是山海之间起伏变幻的公路。这导致了他日后对普通的城市马拉松完全提不起兴趣:除了跑步机,简直无法想象有比在充满人造景观的平直马路上反复迈步更乏味的事情了。
      2012年是跑步运动在中国的兴起之年。曾经以800米为噩梦的一代人,在村上春树、Nike跑步线全新产品,以及社交媒体分享点赞功能的共同作用下同时地兴奋了起来,开始刷公里数、争抢此前10年近乎无人问津的城市马拉松名额、组团约跑、在微博上抒写10公里心得—跑步突然变成了一种阶层时髦。
      这项运动的魔性之处在于,它明明单调异常、没有对手、充满重复、完全不像游戏,却也是最能激发人言说欲望的运动,甚至是某种形而上的倾向。一些人在跑完人生第一个5公里时似乎就能发展出一套哲学—但关雅荻没有。他之前强烈的、兴致勃勃的言说欲似乎溶解在了某种更本能的、物理层面的奔跑欲里了。某种意义上,这让他从一大批“跑者”中分离了开来。
      对后者来说,长跑很快变成了他们新的禅宗。而在关雅荻和他的同类们这里,长跑没有变成任何东西,它只是变得越来越长,从马拉松的42.195公里变成了50公里,从100公里到168公里,甚至从250公里到330公里……
      它变成了长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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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2年秋天,关雅荻先后跑了北京马拉松和上海马拉松。两场比赛离得很近,只隔一个星期,这样的赛法在跑步圈俗称“背靠背”。关雅荻北马跑了3小时43分钟,是他个人最好成绩,在业余选手里算得上优异。但这两场比赛跑得他味同嚼蜡,“之后就放弃了,再也没跑过城市马拉松。”
      他认为他更倾心于越野跑、长距离。夏天他参加了一次铁木真草原马拉松,高温,全无遮挡,万里无云,“跑道”就是草原,看着清新可人其实坑坑洼洼,每一脚踩下去都不知深浅。“但是它真的就和Windows开机画面一样—”关雅荻说,他被击中了,因为太过辽阔,远方的地平线出现了弧度,他一边跑一边想,嘿,这就是地球了。
      
      但距离的大幅度提升并没有想象中容易。第二年春天,他报的两次100公里赛都以退赛告终。首先是香港大屿山百公里跑,这是香港难度最大的越野跑,爬升大(累计爬升5900米),关门时间32小时。关雅荻花了18小时完成了61公里,面对接下来还有三分之二的茫茫山路,他感到意志力崩溃了。他当时说服自己的理由是:他是来参加香港电影节的,跑步只是忙里偷闲,不可能因为跑步而耽误正事。而再跑下去就要上全程最高的山头凤凰山山顶,撤都没法撤。
      这是他第一次退赛,心安理得的。一个多月后他参与The North Face在北京门头沟组织的100公里越野跑,再一次铩羽而归。和大屿山不同,这是一次关雅荻原本认为他一定会拿下的比赛,香港回来后他练得很拼,赛前还特地按照主办方发的路书前往门头沟探了路,充足的准备工作令他自认为“状态全开”。但事情就是像开玩笑一样:当比赛时他以前所未有的胸有成竹比往常跑得快了那么一丁点时,他的左腿立即就抽筋了;跑到25公里他喝了一口维他命水,立即就电解质紊乱,上吐下泻。43公里处他感到难以为继,再次退赛。
      全程马拉松长42.195公里,距离在此以上的长跑比赛通称为超级马拉松。还有一种形式的“超马”以时间计:比如著名的台湾东吴国际超级马拉松,固定在东吴大学田径场举行,要求参赛选手连续不停奔跑24小时,跑程最长者为优胜。传说日本黑帮组织稻川会的入会门槛就与后一种类似:新成员必须围绕指定的街区连续跑12个小时,不能昏倒,不能休息,达到一定的公里数,方可入会。
      没有优厚的奖金,只有自虐般的赛程,这个1980年代在国际上兴起的超级马拉松,从2010年后开始出现了中国“超马”爱好者的身影,比如跑完7大洲极限马拉松大满贯的陈盆滨、第一位中国大陆完成330公里“巨人之旅”人民日报社记者曾华锋。这些“超马”狂热者大多三四十岁,他们进入了人生的中年,有着一定的物质基础,以及对人生自我实现的需要。
      即使是那些在全球各地刷了无数个马拉松的老手,面对“超马”依然心有余悸。在那本著名的《当我跑步时我谈论什么》里,村上春树是这样记录他唯一参加过的一次100公里跑—北海道佐吕间湖超级马拉松:
      “超级马拉松带给我的种种东西之中……最重要的是某种精神上的虚脱之感。等我觉察到时,一种似乎可称为‘跑者蓝调’的东西,像薄膜一般将我缠裹起来。跑完了超级马拉松,我无法再像从前那样,对跑步持有自然的热情了。‘我想跑步’这一意欲,在我心中不再像从前那般可以明确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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