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君物语 鹰源物语
时间：2020-03-13 07:17:27 来源：雅意学习网 本文已影响 人 
猫头鹰(也作枭，�)是全世界分布最广的鸟类之一，其体形头大而宽，嘴短扁而强壮；大多栖息于树上或岩石间，昼伏夜出，一旦有猎物出现便迅速出击成功捕获。我国民间素有“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的俗语，由此猫头鹰成为厄运和死亡的象征。而在希腊神话中智慧女神雅典娜的爱乌是一只小�(猫头鹰的一种)，所以古希腊人把猫头鹰尊敬为雅典娜和智慧的象征。它们能够通晓人类的感情和语言，是极具高智慧的吉祥动物。
谈论猫头鹰的属性并非欲做生物或仿生学的考证。而是想从动物属性本身的角度谈李锐的创作和他笔下的猫头鹰系列绘画。李锐说他创作“记忆系列”是源于一次翻看自己儿时的照片。一些熟悉的印象总在脑海里闪现，但多是模糊、陌生的片段；画面里那些盒子、标签和纸都是惯用的符号，它们在解释标本的同时更是在诠释生命。由此他便想去感受这种记忆，从而想到对整体记忆的思索和追写。但脑海里的记忆不是具象化的，而是通过某些物的关联的物象来提示的，它可以是一种感觉或一种心情，也是生活给我们留下的印痕。不仅有甜蜜和温馨，也有悲伤和痛苦，虚无与困惑。
李锐学习在人文荟萃的中央美术学院，读书时他就明白北京、上海等大城市正流行什么，但他没有像他的许多同学画些卡通、动漫之类的东西去迎合大众趣味。他知道，要想让自己对艺术的本真敏感性重返艺术的本体状态是不能随波逐流的，而生活在自觉与自省的自我境遇中真实而专心地思考和绘画，这种心态注定了李锐的作品是如此与众不同。他的作品好似洗印的照片，四周留了白边，棕黄的颜色尽量统一，近似黑白，但又有些微妙的变化。看起来有些图像的痕迹，但已经与照片完全不同了。而最近的画面主体他是用猫头鹰作为象征符号，赋予它们时代的意义和现实的力量，不仅是因为它们固有的神秘感，同时与我们一贯描绘鸟类的状态和记忆藕断丝连。他在营造出一些崭新的的记忆瞬间。由此来探究生命的遗失和延续过程中的责难和拷问。
如果上溯中国花鸟画的历史，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中国十九世纪以前的传统文人画完全是一个固定的类型绘画模式，无论花鸟、山水、人物莫不如此。它强调固定的绘画题材和基本形制的规范，而花鸟画作为最主要的“一科”，并非是要表现自然实体和自然主义的图像，而是借以表现绘画者的自我品性和情趣，在具体的形制规定中常把鸟与树等自然的实物和自我认可的儒家政治化御用主题相结合，在这个规定性的形制中表现个人的自我品格和性情。千百年来这个绘画的“程式”难以打破，如果在相似性层面上做些融合、分离或裂变就会出现不同的高峰。如青藤、白阳等都无疑站在了其时代的至高点而留下了自己的痕迹。
李锐的画与上述主旨不完全尽然。他的绘画不单纯是炫耀他本身的形式和技巧，更与所谓的文人画抒写性灵、寄情寓物等自我陶醉的趣味和儒家的正统思想关联甚少。动物的骨骼和巢穴都是他产生思考和表现的源泉，这些来自不同时代、地域的视觉元素一起构成了他创作的基本素材。其目的是为了记忆自己的生命体验和外来的压迫等郁结的经历，好似生命中恶梦的影子时刻折磨着他很年轻的心灵。使生命在情感的记忆里随岁月的流逝从童年、青年、壮年、老年直至消亡。如是去表现非物质的“记忆”，去理解记忆中的生命流痕便成为我们共同的冥想。在这里，李锐不是如何吸收花鸟画的形制和表现意旨，而是使语言的淬炼和自我经验的释放符合当代文化语境下的文化思考，进而对我们周遭的生活做艺术的研读和观念的阐释。
李锐出生在传统文化绵厚的晋地，人们常说的洪洞大槐树就是他的老家，在那里他度过了自己的童年和少年时代，他早期的绘画是些单一的动物尸体、骨骼、蛋、巢穴等形象的标本，其绘画实物带有一种晋地独有的巫性和灵异。这些形象诡异、色调浓重、又富有十足动感爆发力的动物虽然已经死亡；却类似于《山海经》中的远古生物遗骸和内在力量仍然昭示着我们的视觉神经和激越的心态。他的这一系列的绘画实践试图与当代艺术圈过于西化的语言和图式保持当代生活语境下的相当差异性。这种明显的个人倾向是作为一位年轻艺术家尤为珍贵的。他早期作品中的动物绘画实体实际上是他最具个人创造力和想象力的部分，是他绘画想象和内在性的个人隐喻的开始，此时他没有完全抛弃对于文人画的记忆，以天性的自我素质构成其如绘画中所体现出一个文人的闲云野鹤式的混合体。突出特征便是与鹰融为一体，这成为他这个系列作品最重要的特点。但这不是一个纯粹的形象实验或拼贴，而是将自我的欲念和形式组织在同一个画面上，比如欲望、贪欲等原罪教义混搭附着于作品中。这就使他的这一系列绘画作品产生了一种新的可能性和解读空间。
在绘画语言上，李锐没有完全依靠传统技法的细密形式，而是借用了装饰主义和表现主义的某些形式。增加了动物以及其灵异化后，鸟和石头的环境感和空间意味。画面与读者之间形成了心有灵犀的呼应关系，大大丰富了我们的想象力和视觉内涵。这时绘画给人整体体察出的主要是观念的气息，而不是纯粹表面的形式美或萧瑟、悲怨情绪的表层意义。从根本上是植物、动物、石头和人之间一种自我象征关系的对比和印证。
从作品的外在形态来看，李锐的作品保留了花和鸟的基本形态及细节的外在描摹刻画，但最重要的是他改变了它们的内在气质和外部形象，赋予了它们人性化的性格和意义，我们看到的猫头鹰无论或单、或双、或群体，无论什么姿态、栖居何处都没有了我们惯常见到的矫捷和犀利，代之的是呆滞的眼神和哀怨的神态，间或有恐惧冷漠和畏缩的无助感。这恰恰表达了我们当下社会每个人面临的现实困境和无奈情结。此时，李锐绘画中情节性、具象性形态叙述和描摹已变得不重要，也没有必然的因果逻辑，一切形象都在平面化的背景中漂浮和漫游，超越于现实世界的因果定律，在个人的绘画世界中悄无声息地以非现实的方式滋生、变异、交织、蔓延着这些情绪的无尽发酵。其中，荒诞不经的形象固然重要，但具体而微妙的笔痕、纤丝的墨迹等更加有效地呈现他的心理轨迹，例如画面中各种动物、树枝的肌理、印痕等这种对直觉与抽象性因素的重视是他对于绘画艺术本体性的独有认识。
纵观李锐的作品，给人的感觉显然是当代艺术所推崇的忧患意识，虽然没有所谓直接的政治介入和社会批判性的痕迹，但是他在描摹自然物件状态的过程中抒写着自己的思考和茫然。这些从他个人日常生活经验中所生发的种种隐秘欲念的气息体现出来并始终笼罩在湿冷幽暗的氛围中，虽频繁涌动和变异，却是在痛切悲戚中漠然、坚强地滋长着。在整体上体现出对于个人私密生活的自我定义与持守，这也是一种对于个人欲望的自我定义。这种自我定义可以逐步演变为一种不同于主流意识的形态话语和个人意识形态的视觉方式。
“每个标签上都写了我名字，是鸟的灵魂还是我的灵魂我自己总分不清……”
李锐在阐述他作品的图注时说出的这句话让我思忖了许久……我以为，那是他把自己幻化成了鸟、花、枝干、砖石或猫头鹰等动物而已，在创作过程中他背负着不该承担的动物属性的荒唐责任，他虽然注重呈现的是个体的私密经验和隐秘空间的展示，而不是某一时段中某一群体公众的普遍经验集合。但这种个人私密经验依然自觉不自觉地置入了时下当代文化的情境之中，可以覆盖于某些群体成为这一群体的心理结构和价值取向，从而获得在思考和冥想的记忆长廊里当代文化的普遍性意义。由此，李锐绘画带给我们的不仅是记忆的考古和忧患的冥想，更多的是对当下社会文化的经验思考和普世价值的坚定传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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