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欧国家原执政党的社会民主党化
时间：2021-06-01 20:02:46 来源：雅意学习网 本文已影响 人 
摘 要:苏东剧变后,中东欧国家原执政党先后实现了“社会民主党化”的转型,这些党的转型既具有共同点,又有各自的特点。虽然这些东欧国家的政治转型在共同的国际国内政治气候中进行,但各个国家内部的政治力量对比的差异仍然较为明显,这就使得向着同一方向转型的东欧国家原执政党在转型后所取得的政治成就表现出巨大的差别。
关键词:东欧国家;原执政党;政党转型
中图分类号:D52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1605(2010)08/09-0012-05
1989年东欧剧变以后,原东欧国家执政党被迫在一个已经发生根本变化的社会政治环境中寻求生存与发展。为了适应新的社会政治环境,东欧国家原执政党先后进行自我变革,由于这些党具有社会民主党的历史传统,加之国际国内的政治气候,这些政党的转型具有社会民主党化的共同特点,但各国的具体环境又使这些党的转型或多或少显示出各自的特点。
中东欧国家原执政党的转型:个案选择的方法论原则
本文选取波兰和斯洛伐克两国原执政党作为比较个案,研究中东欧国家原执政党在剧变后的制度转型过程中如何重建和调整自身,以及在政党竞争过程中的起落浮沉。这两个比较个案的选择具有理论和方法论两方面的意义。
首先,目前有关后共产主义国家政党(尤其是作为原执政党后继党的社会民主党)的研究,主要是以某一个国家作为研究个案,或是在全球范围内对所有后共产主义国家的社会民主党的研究。就研究素材的丰富性和成因的复杂性而言,第一种研究策略通常难以抽象出坚实和具有普遍意义的结论;反之,后一种研究策略易于发掘各种潜在的解释变量,但由于变量众多,对导致政党变化的成因、因果链条及时机相当难以把握。相比之下,本文以多个个案为基础进行的中层比较研究可以达成以下两个目标:通过提供新的比较研究视角和重新排列因果链条中的时序,使得该项比较研究能够在有限的个案和全球视野中寻找到一个平衡点;同时,通过使用多重评估策略,中层比较研究,使得我们可以建构较为规范的比较模型。
其次,个案的选择也考虑到其可比较性,即这些国家原执政党转型后具有的共同特性,对相似性的把握有利于寻找一些潜在的解释变量。一是在1989年的剧变中,这些国家的共产党既不能通过沿袭以往的执政方式,也不能从政治权威的转换来保住执政权,纷纷被迫交出政权;二是这些政党的领导层在深思熟虑之后也不无悲哀地认识到,它们都面临着一个强有力的反对派,并且,在剧变初期的选举争夺战中,这些反对力量拥有强大的宣传和动员能力,使得这些原执政党名声扫地;三是这些个案国家在社会和经济方面一定程度上拥有相似的经历:在整个共产主义时代,这些国家都处在苏联的牢牢掌控之中(相反,南斯拉夫、阿尔巴尼亚和罗马尼亚则获得了相当程度的自由),并且,这些国家在二战前都有过民主经历。所有这些因素,导致这些国家原执政的共产党在危机面前举步维艰,面对日益严峻的经济问题和摇摇欲坠的政权无能为力,一时间被它们的社会和民众所抛弃,这些变化不难从剧变后初次大选的失利中看出;最后,这两个国家在“二战”前均与西方国家有较为密切的往来。因此,剧变后从中央集权体制转为西方议会民主制的过程较之其他国家相对要顺利,政坛上左右两翼阵线比较分明。正是因为本文选择的两个东欧国家在上述四个方面具有共同性或者至少是相似性,这两个东欧国家原执政党的转型就具有了可比较性。
活跃于新的政治舞台的波兰社会民主党
在中东欧各国制度转型过程中,波兰政坛的“出其不意”几欲令人眩晕。[1]在1989年2月举行的“圆桌会议”上,谈判的双方——执政的波兰统一工人党与民主派反对势力就议会选举达成了协议。随后,波兰成为苏东国家中首次举办符合若干民主选举原则的“半自由选举”的国家——6月选举产生的下议院(Sejm),1/3的席位归共产党,1/3归团结工会,另有1/3的席位和上议院自由竞争。选举的结果是团结工会大获全胜,执政40多年的波兰统一工人党吃了“零蛋”,威信扫地。9月12日,出身于民主异议分子的马佐维耶茨基(Tadeusz Mazowiecki)任总理一职,组建政府,产生了波兰第一个非共产主义政府。1990年1月,前执政党波兰统一工人党召开十一大会议,通过了《关于波兰统一工人党停止活动的决议》,决定自我解散,随后成立的波兰社会民主党(Socjademokracja Rzeczpospolitej Polskiej, SdRP)继承了原执政党的组织体系和人力资源,确保了其在左翼阵营中的优势地位。为改变自己的政治形象,波兰社会民主党实施“务实改革战略”(strategy of pragmatic-reform),将党重新界定为由专家、技术官僚和务实主义者组成的准欧洲社会民主党。一方面,社会民主党努力划清与前政权的政治界限,明确表示认同社会发展的总体方向,支持新的多党议会民主制度,遵循议会竞争的基本原则,着力消除公众疑虑;另一方面,又表明了自己作为左派政党的政治角色及目标追求,即以实现“民主社会主义理想”为目标,“社会公正、公民权利、自由平等和劳动人民的团结一致”这一最高价值。[2]
在与其它左翼政党的关系上,社会民主党力图实现左翼政治力量之间的联合。在1991年议会选举前,社会民主党同波兰工会全国协议会、波兰社会党、民主妇联、波兰绿党等19个政党和社会团体组成了竞选联盟——民主左派联盟(民左联)。此后几年间,这一联盟逐步发展为由33个政党和团体组成的重大政治力量。在1991年剧变后波兰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自由选举中,以社会民主党为核心的民左联积极参选,赢得了1199%的选票,在众议院460个议席中占60席,仅次于当时执政的议会第一大党团结工会,成为议会中最大的反对党。1991年大选也因此被认为是“改革的左派的一个重大回归”,“证明存在两个互为對手的政党家族,即后团结工会和后共产主义政党。从此,政治竞争集中在这两个政治家族之间”[3]。同时,左翼的复兴“有助于波兰避免在后共产主义中东欧的其它地方看到的暴力冲突,而且无疑是民主进步的一个标志”[4]。
1993年波兰议会大选是左翼政党崛起的重要标志,成为中东欧地区“左翼复兴”的领头羊。民左联得票率达20.41%,获众议院171席,成为议会第一大党团。大选后,民左联与波兰农民党组建了联合政府,实现了剧变后波兰政党政治中的第一次左右易位。在1995年11月举行的总统选举中,社会民主党主席克瓦希聂夫斯基击败瓦文萨,当选为剧变后第二位民选总统,以社会民主党为核心的民左联从而实现了在议会选举、政府组成及总统选举的全面胜利。同样,社会民主党的对外合法性也不断得以提高。1996年,波兰社会民主党正式加入社会党国际,其合法性地位最终得到国际上的认可。执政的四年中,波兰经济逐步复苏,GDP增长率分别为3.8%、5.2%、70%和6.0%,通货膨胀率进一步得到抑制,分别为29.5%、21.6%、18.5%和13.2%,[5]这些业绩为民左联赢得了声望。在1997年议会大选中,民左联虽然败给了右派政党和团体组成的竞选联盟“团结选举行动”联盟,失去了继续执政的机会,但是,其得票率比1994年大选高出近7个百分点,达到27.12%。这次大选也凸显出左右两大政党(党团)主导了波兰议会。
1997年,波兰颁布实施了新宪法和新的政党法。根据新的规定,只有政党和选民委员会才有权推举议员候选人,工会和协会都无此权利。相应地,左右两大政党阵营分别采取行动来保证各自的竞选力量不在新形势下遭到削弱。1999年1月,以团结工会为核心的右翼联盟“团结选举行动”改建为统一的政党——团结选举行动社会运动党。随后不久,在社会民主党的积极倡议和大力推动下,参加民左联的各左派政党和团体决定组建新的左派政党——民主左派联盟党。4月26日,民左联党在华沙区法院获得注册登记。6月16日,社会民主党在党的第四次代表大会上宣告解散。在2001年大选前,民左联党与劳动联盟结成竞选联盟,进一步壮大了左翼阵营,该竞选联盟在大选中获得了41.04%的选票,在众议院中占了216席。在此之前的2000年总统竞选中,左派候选人克瓦希聂夫斯基在首轮投票中以53.9%的选票战胜右翼竞争对手,波兰政坛再次出现政府、议会和总统均由左翼政党领导的局面。不过,正如硬币的正反两方面,这种左翼力量的大联合在2001年大选取得空前胜利的同时,也为未来的发展留下了诸多隐患,主要表现为这种被称之为“政党之间的政党”的联盟难以协调各种利益关系,思想和行动也难以统一。同时,当民左联力图包容更多的政治势力,努力建设一个 “兼容党”的同时,导致该党在性质和定位上模糊化,带来弱化选民政治认同和政治忠诚的危险。有研究者称,“左翼阵营内部经过剧变以来的多次分化,早已不是一个严格的整体,它包括倾向于新自由主义、社会主义、社会民主主义、工会主义的各种政治力量”[6]。在2005年议会选举中,民左联党得票率仅为11.3%,所获议席为55席,为剧变后五次自由选举中最低。2007年10月,波兰提前举行议会大选,由民主左派联盟党、波兰社会民主党、民主党和劳动联盟组成的左翼与民主者联盟虽然实现了组织上的联合,并作为竞选联盟参选,但无论支持率还是议席数量均未超过上届大选的水平。[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