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福利机构特殊教育的现状及发展路径初探——以湖南省为例
时间：2023-06-28 09:30:03 来源：雅意学习网 本文已影响 人 
孙 锋，赵晓波
（1.长沙民政职业技术学院，湖南 长沙，410004；
2.湖南电子科技职业学院，湖南 长沙，410220）
儿童福利机构是指国家、社会组织和个人举办的，为孤儿、弃婴等各类困境儿童提供养护、康复、托管等服务的机构，包括儿童福利院、综合社会福利院及康复和特殊教育机构等。[1]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儿童福利机构的功能已经从单纯的养育型向生活养育、医疗康复、特殊教育、社会适应性培养等多功能转变。随着政府对儿童福利工作的重视，儿童福利机构的教育职能日益凸显，各个机构都在积极探索对院内孤残儿童开展特殊教育。由于儿童福利机构收养的儿童中，90%以上存在不同程度的残疾和健康问题，并以重度和多重残疾为主。[2]这部分儿童的特殊教育难度非常大，对儿童福利机构的教育职能也提出了挑战。
湖南省儿童福利机构的特殊教育工作在民政部门的指导下，取得了一定的突破和成绩。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一）出台政策和标准，科学指导实践
2016 年，湖南省民政厅出台《湖南省民政厅关于推进儿童福利机构转型发展的意见》（湘民发〔2016〕21 号），提出“市州儿童福利机构除按规定做好弃婴养治教康及技能培训等工作外，要探索成立残疾儿童康复中心、特教学校、幼儿园等，丰富服务内容，满足孤残儿童康复、特教等需求”[3]。在这一文件的指导下，2018 年湖南省民政厅委托长沙市第一社会福利院，组织专家充分调研省内各儿童福利机构特殊教育实践做法，总结经验，反复论证，编写了地方标准《儿童福利机构教学工作规范》[4]。它是湖南乃至全国首个儿童福利机构教学工作规范，标志着湖南儿童福利机构教学工作迈入标准化管理时代，成为儿童福利机构教学工作的指引和参照。
（二）因地制宜，创新特殊教育模式
在利好政策的指导下，各儿童福利机构主动作为、大胆创新，结合自身的条件和优势，因地制宜地开展特殊教育实践。如XH 儿童福利院开办附属特殊教育学校和幼儿园，幼儿园采取“反向融合”的方式，开展融合教育。面向社会招收普通幼儿入园，与福利机构内的幼儿融合编班。充分利用福利机构的场地优势、师资优势和公办幼儿园的价格优势，社会生源很充足。融合教育模式取得了非常好的效果，对机构内的孤残幼儿自信心的树立、社会适应能力的培养都非常有利。对这种“反向融合”的学前教育模式应及时总结经验，可在条件允许的其他福利机构推广应用。再如ZZ儿童福利院，采用购买服务的方式，委托北京春晖博爱儿童救助公益基金会，开展院内集中养育的孤残儿童特殊教育服务；
同时还通过购买服务的方式，引入其他专业机构，开展孤残儿童心理健康指导服务、社会工作服务和康复服务等，形成了多学科专业团队相互协作，共同为孤残儿童康复、教育、心理辅导、社会适应等全方面发展提供服务的局面。这也是一种值得借鉴和推广的模式。
（三）培训师资，提升特殊教育水平
儿童福利机构中的孤残儿童主体是重度和多重残疾，且居住在集中供养的环境中，他们的特殊教育需要不同于在特殊教育学校就读的残疾儿童，开展适合他们身心发展特点的特殊教育，是儿童福利机构需要努力的方向。高质量的教育离不开一支高素质的教师队伍。
由民政厅牵头，2016年、2017年湖南省组织开展了全省儿童福利机构特殊教育教师及相关人员轮训。培训的内容主要为特殊教育理念、孤残儿童身心特点、课程设计、特殊教育教学方法、教育康复方法等。通过两年的轮训，培养了一批特殊教育骨干师资，在各个机构的特殊教育教师岗位上发挥了重要作用。各个福利院也根据自己的工作需要，为特殊教育教师提供业务培训的机会，不断提升教师的特殊教育教学能力。如ZZ 儿童福利院，自2017年以来，与北京春晖博爱儿童救助公益基金会合作，开展特教师资培训和康复师能力建设项目，每季度都有线上培训或实地跟进培训，每年的实地跟进培训累计有12 天左右。同时，积极争取教师的继续教育机会，参与市教师培训中心的各类培训和院内校本培训，每年继续教育达到72 学时以上。师资队伍的专业性逐步提升，具有特殊教育或康复专业背景的教师占比超过50%，全部拥有教师资格证。
儿童福利机构的特殊教育工作虽然取得了一定的成绩，但是也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
（一）师资队伍建设缺乏机制保障
儿童福利机构开展特殊教育工作最大的困难是师资队伍建设，由于机构中的儿童除了教育需要，还有医、养、康的需求，需要多学科专业人员跨专业合作，也需要特教教师具备复合型知识和技能，对特教教师的业务能力要求更高，特殊教育工作的挑战性极大。为了满足院内儿童的教育需求，儿童福利机构用引进加培养的方式，花大力气进行师资队伍建设。然而由于编制有限，特教教师基本上都是临聘人员，工资待遇偏低，招聘困难，福利院通过各种方式培训、培养的教师流失比较严重。在教师编制、工资待遇、职称晋升、业务培训等方面缺乏有效的保障机制，福利院想要建设一支业务能力强、稳定的特教教师队伍，难度很大。
（二）教学体系有待建立和完善
福利机构儿童身心健康状况特殊，残障程度复杂，他们的特殊教育需求不同于在特殊教育学校就读的特殊儿童，儿童福利机构的特殊教育教学内容、教学组织形式、教学目标也不同于特殊教育学校。福利机构中的儿童个体间差异很大，教师面对差异巨大的班级，集体课的授课难度更大；
教学内容的选择难度较大，可借鉴培智学校的课程设置与内容，但又不能等同于培智学校的教学；
机构中的儿童是集中供养，成长过程中缺少正常的家庭环境，在心理健康、人际交往、社会适应等方面有更多的特殊教育需求，在教学内容上需要更多的倾斜。
各机构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在全省《儿童福利机构教学工作规范》的指导下，根据教育对象的特点，自主探索教学内容。但是《儿童福利机构教学工作规范》只是一个纲领性的文件，各福利院在具体实施教学的时候，需要根据机构的现实条件，划分学段、制定教学目标、设置课程、选取教学内容、确定教学组织形式、开展教学评价等，但是在这方面缺少省级层面的统筹指导机构予以及时的支持和指导，目前的状况是各机构边探索边实践，教学相对零散，不成体系。特教教师普遍感到从事教学存在困难。
针对儿童福利机构特殊教育工作的开展现状和儿童福利工作面临的新形势，对特殊教育工作的开展提出以下建议路径。
（一）推动儿童福利机构开办特殊教育学校
早在2010 年颁布的《国务院办公厅关于加强孤儿保障工作的意见》就提出，“不能到特殊教育学校就读的残疾孤儿，鼓励并扶持儿童福利机构设立特殊教育班或特殊教育学校，为其提供特殊教育”[5]。2014—2020年教育部等七部委联合颁布的第一期、第二期《特殊教育提升计划》分别提出，“有条件的儿童福利机构可设立特教班”[6]，“有条件的儿童福利机构继续办好特教班或特殊教育学校”[7]。在政策的引导下，湖南省已有4家儿童福利院先后开办特殊教育学校，在当地的教育行政主管部门、社会力量等的指导和帮助下，探索特殊教育教学实践，满足院内孤儿的教育需求。2022 年教育部等七部委再次颁布《“十四五”特殊教育发展提升行动计划》[8]，继续强调“推动特殊教育学校在本地儿童福利机构设立特教班……推动有条件的儿童福利机构增设学前部或附设幼儿园”。同时还提出，“将儿童福利机构中依法取得相应教师资格的特殊教育教师，纳入特殊教育教师培训、职称评聘、表彰奖励范围，并按规定享受相关待遇、津贴补贴等”。这在个别成立了特教学校的儿童福利机构中得到落实。
因此，未来儿童福利机构特教工作的开展，应在利好政策的引导下，继续推动特教班或特教学校的开办，同时积极争取当地教育行政主管部门、特教学校的支持和指导，完善教育教学体系，落实教师编制待遇、晋升成长通道等，实现儿童福利机构特殊教育从无到有，从有到高质量发展的目标。
（二）探索“反向融合”的学前特殊教育模式
融合教育( inclusive education)原是一种用来描述障碍学生融入正常学生的班级、学校、社区环境，参加学习和社会活动的专业术语，其基本含义是不要把障碍儿童孤立于隔离的、封闭的教室、学校、交通设施和居住环境之内，主张让有特殊需要的儿童正常发展的同伴一起参加学前教育、基础教育和高等教育，最大限度地发挥有特殊需要儿童的潜能。最初，融合教育只是一种对特殊儿童进行教育安置和教学策略的建议，但是随着融合教育的发展，它不只是单纯地指某种特教安置形式和策略，而是一种渗透着人文主义精神，促进正常儿童和有特殊需要儿童共同发展的教育思想。[9]融合教育有“完全融合”“部分融合”“反向融合”等几种形式，其中“反向融合”是指一种在特殊教育教室里短时间加入普通学生，促进其与障碍儿童的交流互动的教育教学方式。从概念上我们可以发现，反向融合是一种将普通学生融入特殊班级的过程，与融合教育的做法相反。[10]
福利机构中的儿童是隔离式的集中供养，相对封闭的生活环境限制了他们社会适应能力的发展，也不利于他们的心理健康和健全人格的发展。他们要融入社会，就必须打破隔离的生活和受教育环境，走进普通学校，获得与普通同龄同伴交流交往的机会。然而身体残疾的严重程度和复杂程度又限制了他们到普通学校参与融合教育，因此反向融合是满足他们融合教育需要的一个有效途径。儿童福利机构可以充分利用机构的场地、设施设备、教师资源优势，自主举办幼儿园，面向周边社区招收普通幼儿入园，开展反向融合教育。XH 儿童福利院自办幼儿园，开展反向融合教育的实践，取得了非常好的效果：（1）满足了特殊儿童的个别化教育需求。特殊儿童因个体差异，在教育上有个别化的需要，如个别的课业辅导、个别的康复训练、个别的心理疏导等，在反向融合的教育环境中，有了解特殊儿童身心发展特点、能提供个别化教育和康复训练服务的专业教师，有能满足他们个别化康复训练的设施设备资源，使得他们的个别化教育需要得到即时满足。（2）满足了特殊儿童的社会融合需求。与同龄普通幼儿一起学习和活动，使得特殊儿童在自然情境下习得与同伴交往的技能，习得遵守社会规范的能力，能够提升他们的适应性，增强自我掌控的安全感，促进特殊儿童的社会化发展和社会功能的改善。在福利机构反向融合的环境中，普通幼儿到特殊儿童的“家”中来上学，特殊儿童有一种“小主人”的优越感，有效地消除了特殊儿童的自卑心理，有助于他们建立自信心。（3）有利于普通幼儿良好品行的形成。普通幼儿从小与残障同伴一起学习、交往，在老师的正确引导下，能够形成对残疾人的正确认识和客观评价，能够在心理和感情上接纳残疾人，形成同理心，养成关爱他人、平等待人、乐于助人的积极品行。残疾儿童身上表现出的自强自立品质也会对普通幼儿形成潜移默化的影响。同时，儿童福利机构利用自身的资源优势举办幼儿园，也是对公办学前教育资源的补充，拓展福利机构向社区延伸服务的职能。
这种模式也是对《“十四五”特殊教育发展提升行动计划》中“大力发展非义务教育阶段特殊教育”[11]政策的积极回应，儿童福利机构可朝着这个方向积极推动工作的开展。
（三）发挥区域特教中心的作用，延伸服务
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和医疗卫生条件的改善，儿童福利机构传统养育对象急剧减少。2011年底，全国共有孤儿50.9 万人，其中有10.8 万人在机构养育，40.1万人在社会散居。到2019年末，全国仅有孤儿24.2 万人，其中机构养育6.5 万人，社会散居17.7 万人。全国儿童福利机构的床位，1/4以上是闲置的，儿童福利机构的资源出现闲置的现象。面对新的形势，儿童福利机构应积极转变职能，拓展新的服务对象，包括农村留守儿童、困境儿童、事实无人抚养儿童等。儿童福利机构中有康复治疗师、医护人员、特教教师等多学科专业人才队伍，具有不同于特殊教育学校和普通学校随班就读的优势，能更好地满足特殊儿童“医教结合”“康教结合”的需求。在传统养育对象减少的情况下，鼓励有条件的儿童福利机构将闲置的资源利用起来，在国家相关政策支持和制度保障下，向孤儿以外的社会困境儿童提供特殊教育，成为特殊教育或康复中心，接收无法到普通学校随班就读或特殊学校就读的残疾儿童，开展普惠性质的康复训练和特殊教育，实现机构服务职能和服务对象的拓展。[12]在这方面，已经有比较好的地方政策案例。《上海市人民政府关于加强本市困境儿童保障工作的实施意见》（2017）提出，“强化教育保障”“支持特殊教育学校、普通幼儿园、取得办园许可的残疾儿童康复机构和有条件的儿童福利机构开展残疾儿童早期教育。支持儿童福利机构特教班面向社会残疾儿童开展特殊教育”[13]。
为了满足残疾儿童的入学需求，《“十四五”特殊教育发展提升行动计划》提出，“鼓励20 万人口以上的县（市、区、旗）办好一所达到标准的特殊教育学校”[14]。教育行政部门可统筹资源，支持儿童福利机构开办特教学校，并将儿童福利机构中的特教学校纳入教育行政部门统一管理，进一步指导儿童福利机构的特教学校办出水平、办出特色，成为特殊教育资源的有力补充。
随着经济的发展和社会的文明进步，在各方的推动和努力下，儿童福利机构将成为特殊教育的新阵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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