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确理解人均GDP和『三步走』的宏伟目标]新三步走战略是什么

　　近年来有几位学者提出如下看法：“改革开放三十多年来，我国经济发展取得奇迹般成就。GDP总值由1978年3600多亿元猛增到2010年的39.7983万亿元（约5.74万亿美元），翻了110倍，人均达到4283美元……邓小平同志预计到本世纪中叶达到人均4000美元的目标，2010年已经达到，提前了四十年。这真是谁都料想不到的。”[1]
　　北大中国国民经济核算与经济增长研究中心课题组认为，到2010年底，在第十一个五年计划完成的时候，中国提前二十到四十年完成邓小平当年提出要在2030年到2050年达成的“三步走”的宏伟设想[2]。
　　北京大学经济学院院长刘伟称，到2010年底，中国提前二十到四十年完成邓小平当年提出的“三步走”的宏伟设想[3]。
　　笔者对上述几位学者的看法不敢苟同，在此提出质疑，供大家讨论。
　　
　　一、“三步走”的目标2010年已经提前四十年达到了吗？
　　
　　“三步走”，是邓小平为中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提出的三步发展战略目标。
　　1987年4月，邓小平指出：“总的说我们的情况是好的。粉碎‘四人帮’以后，从十一届三中全会开始，我们制定了一系列新的方针政策，实践证明这些方针政策是正确的。但毕竟我们只是开步走。我们原定的目标是，第一步在80年代翻一番。以1980年为基数，当时国民生产总值人均只有250美元，翻一番，达到500美元。第二步是到本世纪末，再翻一番，人均达到1000美元。实现这个目标意味着我们进入小康社会，把贫困的中国变成小康的中国。那时国民生产总值超过1万亿美元，虽然人均数还很低，但是国家的力量有很大增加。我们制定的目标更重要的还是第三步，在下世纪用30年到50年再翻两番，大体上达到人均4000美元（注意：前面强调‘以1980年为基数’！――引者注）。做到这一步，中国就达到中等发达的水平。这是我们的雄心壮志。目标不高，但做起来可不容易。”邓小平接着谈到这一目标的发展状况：“现在我们可以说，第一步的原定目标可以提前在今年或者明年完成。这并不意味着第二步就很容易。看起来，第二步的目标也能完成，但第三步比前两步要困难得多。已经过去的八年多证明，我们走的路是对的。但要证明社会主义真正优越于资本主义，要看第三步，现在还吹不起这个牛。我们还需要五六十年的艰苦努力。那时，我这样的人就不在了，但相信我们现在的娃娃会完成这个任务。”[4]
　　邓小平谈话中，说得非常清楚：“三步走”的目标――翻一番、再翻一番、21世纪用三十年到五十年再翻两番，也就是翻到 十六倍――他指出都必须以1980年为基数。改革开放总设计师邓小平英明地提出（1）用人均数字，是正确地考虑到人口增长的因素；提出（2）以美元计算，可以同世界各国作对比；提出（3）以1980年为基数，有一个基准的参照系，必须扣除物价上涨、通货膨胀的因素。
　　随着年代的变化，由于物价因素和通货膨胀，历年货币的实际购买力也在不断变化。2010年的1美元购买力，大大不同于三十年前1980年1美元的购买力。
　　国际公认，若要将历年国民生产总值加以比较，其衡量标准不是按当年名义价格计算，而应以“不变价”即货币的实际购买力计算。因为，只有在扣除了物价因素（通货膨胀因素）以后计算出的数据才有实际意义。这就是说，应该以每年的货币实际购买力加以比较。
　　由于物价因素，三十年来美元的1980年美元的基数如何呢？根据美国公布的权威数据可以看到[5]：
　　以1980年1美元作为基准美元（简称基元BUD 或Basic UD）， 2010年的1美元相当于――
　　1978年：0.29基元，1979年：0.31基元，1980年：0.36基元，1981年：0.40基元，1982年：0.44基元，1983年：0.45基元，1984年：0.47基元，1985年：0.49基元，1986年：0.51基元，1987年：0.51基元，1988年：0.53基元，1989年：0.56基元，1990年：0.58基元，1991年：0.62基元，1992年：0.64基元，1993年：0.66基元，1994年：0.68基元，1995年：0.69基元，1996年：0.71基元，1997年：0.73基元，1998年：0.75基元，1999年：0.76基元，2000年：0.78基元，2001年：0.81基元，2002年：0.82基元，2003年：0.84基元，2004年：0.85基元，2005年：0.88基元，2006年：0.91基元，2007年：0.93基元，2008年：0.97基元，2009年：0.97基元，2010年：1.00基元，2011年：1.01基元[6]。
　　1980年美国GDP总值为 27956 亿美元，人均GDP为12340美元；2010年美国GDP总值为 146578亿美元，人均GDP为47528 美元。
　　试问：如果简单地把上述数字做一下算术除法，我们可以说2010年美国GDP总值为1980年的 5.24 倍吗？不可以。因为，2010年的 1 美元相当于1980年的 0.36 基本美元。2010年美国GDP总值 146578亿 美元，相当于1980年基准52768 亿基元，三十年间只提高了 88.7 %，翻了不到一番。
　　类似地，我们可以说2010年美国人均GDP为1980年的 3.85 倍吗？当然也不可以，因为2010年美国人均GDP 47528美元相当于1980年的基准 17110 基元，三十年间只提高了38.6 %。
　　同理，2010年我国人均GDP达到4283美元，必须以1980年为基数计算，相当于1980年的1541.88基准美元；而远远不到邓小平提出的以1980年为基数的 4000 基准美元。经统计核算后的权威数据，1980年中国人均GDP为469.48元人民币，按照当年人均平价GDP折算为252.38美元，人均现价（名义汇率）GDP折合313.32美元。如此，到了2010年我国人均GDP实际上比1980年翻了大约 5 或 6 倍 （按人均平价GDP计算为6倍，按名义汇率的人均现价计算为 5 倍），就是两番多，而不是16倍（翻四番）。三十年翻5到6 倍，这已经是很大的成绩了[7]。
　　那么，邓小平提出的以1980年为基数的 4000 基准美元在2010年应该是多少？按照上述原则计算，应该是2010年的 1万1千多美元，相差2.78倍。
　　我国GDP总值2010年猛增到 5.74 万亿美元，相当于1980 年的 2.06 万亿基准美元，初步超过了邓小平所预期的“一万亿美元”的第二步目标。但是，离开第三步目标还有相当大的差距，还有待我国人民今后几十年的艰苦奋斗，继续努力。
　　实践证明，邓小平提出：“第三步比前两步要困难得多……但要证明社会主义真正优越于资本主义，要看第三步，现在还吹不起这个牛。我们还需要五六十年的艰苦努力。”是正确的。而上引刘伟、周瑞金等一些学者在这个问题上的说法，是不符合实际的、不妥当的误导。
　　
　　二、三十多年来GDP总值
　　 “翻了110倍”吗？
　　
　　有学者认为：“改革开放三十多年来，我国经济发展取得奇迹般成就。GDP总值由1978年3645多亿元猛增到2010年的39.7983万亿元，翻了110倍！”甚至夸大地说：“2008年一天创造的财富量就超过了1952年一年的总量。”[8]
　　如果简单地将前一个数字跟后一个数字做一次算术四则问题的除法，就得出“翻了110倍”甚至“一天超过了一年（365倍） ”的结论，这是不符合实际情况的夸大其词，是明显地重复“大跃进”时期的浮夸风。
　　我们知道，1978年人民币的购买力，跟2010年人民币的购买力差别很大。据一些经济学者的初步计算结果，1978年人民币的购买力，约相当于2010年人民币购买力的16倍（另有种估算为20倍）。按照近年以来许多民意测验的结果，这个比例数字是接近实际情况的，甚至是比较保守的估计。
　　普通老百姓都有这样的感性认识：今天的1元钱可以买到的东西，基本上都只相当于30年前的五六分钱。
　　那么，我们暂且用 1∶16 的物价因素比例（而不是1∶1比例）来估算一下，可以得出一个接近真实情况的认识，就是：GDP总值由1978年到2010年大约翻了6.8 倍。
　　1980年中国国民生产总值为 4545.6亿元，按照当时人民币兑美元官方价（1.498∶1）折合3030.4亿美元。而我国GDP总值2010年增加到 5.74 万亿美元，相当于1980 年的 2.067 万亿基准美元，按照基准美元计算，也是大约翻了 6.8 倍。这跟上述计算基本吻合。
　　考虑到人口增加的因素，GDP总值翻了6.8 倍，相应的人均GDP 就翻了5倍多，这跟上述的计算也基本吻合。
　　一代人的工夫（三十年间）国民生产总值就翻了 6.8 倍，这样高的经济发展速度，在世界历史范围内也名列前茅。但是如果硬要夸大为“翻了110倍”，虽极鼓舞人心，却难令人置信，是没有说服力的吹牛。
　　
　　三、近几年来世界各国
　　人均GDP的比较
　　
　　我常遇到朋友们提出这样的疑问：既然我国经济发展这样快速，为什么中国人均GDP的世界排行多年来却总是在第一百位前后徘徊？是否跟汇率换算有很大关系？还是世界银行对于中国有偏见？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为此，我花费了很大工夫，仔细考察了近十年来的有关资料，加以认真比较研究。本文引用的世界各国GDP和人均GDP数据，有两个各自独立的权威来源，一个是IMF（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另一个是世界银行。两者数据基本接近而略有差异。IMF公布数据比较快（每年分两次定期发布数据，第一次4月，第二次10月），对历史数据不断更新（每次发布都是更新的最新数据，如中国2005年经济普查后修正了以前数年的数据，IMF在此后发布数据时，将中国的相应这几年的数据全部更新），而且查询与使用比较快捷（主页上有固定链接，从“Data and Statistics”进入，找World Economic Outlook Databases，查找后可以excel或文本方式直接下载），所以一般使用IMF数据比较便利、及时。我从IMF统计的一百八十一个国家和地区中，选取了二十个具有代表性的国家，分为下列三组：
　　第一组：美国、日本、德国、法国、新加坡，五国代表最发达国家。
　　第二组：俄罗斯、巴西、波兰、土耳其、马来西亚，五国代表中等发达国家。
　　第三组： 阿尔及利亚、哥伦比亚、阿塞拜疆、阿尔巴尼亚、突尼斯、泰国、白俄罗斯、纳米比亚、哈萨克斯坦、中华人民共和国，十国代表发展中国家。
　　我着重对比了本世纪十年以来的各国人均GDP 数据，因篇幅限制，下面仅列出这三组有代表性的国家2004年和2010年的两个年代数据，来说明问题。
　　1.第一组：最发达国家
　　美国、日本、德国、法国、新加坡（以及英国、意大利、加拿大）等最发达国家，一直稳步继续发展，仍然处在世界前二十名左右的行列里。
　　2004年，人均GDP： 美国37，610美元，日本34，510美元， 德国25，250美元，法国24，770美元，新加坡21，230美元，都还不足4万美元（若要折合1980年为基数的基准美元的比例，见上文所述）。
　　到2010年，人均GDP： 美国 47，132美元，新加坡 42，653 美元，日本 42，325美元，法国 40，591美元，德国 40，512美元，都超过4万美元了。
　　如同在运动场的跑道上，不只你一个在奔跑，别的运动员也没有闲着。大家都在争先恐后地比速度、比效益。如上所述，2010年不仅美国GDP总值在三十年间提高了88.7%，美国人均GDP 三十年间提高了38.6%，其他最发达国家的增长幅度也差不多在这个数量级。
　　2.第二组：中等发达国家
　　在2004年处于中游地位的中等发达国家里面，俄罗斯第74位，巴西第72位，波兰第48位，土耳其第69位，马来西亚第61位。近年以来，他们力争上游，急起直追发达国家。到了2010年，俄罗斯以人均GDP 10，521美元上升到第54位，前进了20位； 巴西以人均10，471美元上升到第55位，前进了17位；土耳其以人均10，206美元上升到第57位，前进了12位；波兰以人均11，521美元上升保持在第50位。
　　2004年，人均GDP 的世界平均数是 6444 美元；折合1980年基准美元2732基元。
　　2010年，人均GDP 的世界平均数已达到 8985 美元；折合1980年基准美元3234基元。
　　3.第三组：发展中国家
　　在2004年还落在第90名以后的发展中（欠发达）国家，有：第90位的阿尔及利亚1，890美元，第91位的纳米比亚1，870 美元，第93位的哥伦比亚1，810美元，第95位的哈萨克斯坦1，780美元，第96位的阿尔巴尼亚1，740美元，第98位的白俄罗斯1，590美元，第109位的中华人民共和国1，100美元，第121位的阿塞拜疆810美元等。
　　到了2010年，许多发展中国家的排行位次迅猛上升，其中：哈萨克斯坦以人均8,326美元上升到第64位，前进了31位；哥伦比亚以6，220美元上升到第74位，前进了19 位；阿塞拜疆以 5，764美元上升到第78位，前进了47 位，上升速度最惊人；白俄罗斯以5，607美元上升到第79位，前进了19 位；纳米比亚以 5，454美元上升到第80位，前进了11位。
　　特别是哈萨克斯坦、马来西亚、哥伦比亚等国，都已经逼近中等发达国家的水平。
　　2004年处于第109位的中华人民共和国上升到了第95位，前进了14位，这样的成绩也不算差了。
　　此外，原来第78位的突尼斯以4，160 美元的成绩下降到第97位，原来第80位的泰国以4，620美元的成绩下降到第89位，而仍然落在第90名以后的不发达国家，就是这么一些：第92位的阿尔及利亚4，477 美元；第95位的中华人民共和国4，283美元；第97位的突尼斯4，160美元；第101位的阿尔巴尼亚3，661美元等。排名在 90-100位的国家，人均GDP 都超过了4000美元。
　　在今天，即使2010年达到了人均GDP 4000美元，还仍然是处在排名90-100位左右的穷国。
　　
　　四、警惕经济趋于畸形发展
　　
　　2010年，尽管中国GDP超过日本成为“世界第二”，但我国跟全球第一的美国仍相差甚远。中国和日本GDP总量相加起来，也远低于美国的14.66万亿美元。居安思危，姑且不谈大家议论纷纷的“房地产泡沫”，本文略谈我国经济趋于畸形发展的忧患。
　　目前，我国经济总量、财政收入位居世界前列，但居民收入水平及增长速度却无法与之相应。1978年以后的三十年间，我国工资总额占GDP的比重从15.65%下降到11.15%。与此同时，三十年来的GDP年均增长速度为9.8%，而居民收入年均增长速度仅为7%，居民消费支出年均增长8.8%。居民收入增速不仅低于GDP增速，还低于消费支出增速。正由于如此，导致我国经济趋于畸形发展，近几年来的GDP中，国内居民消费比重不到35%，而投资与净出口却占了65%，由此陷入了“投资扩张而内需不足”的两难困境[9]。近十年来，国家税收年平均增长率为16.省略 - Financial Calculators and Save Money Guide.
　　[6]以1980年1美元的购买力作为1基准美元（简称基元BUD 或Basic UD），那么此后每一年的美元相当于：
　　1980年的1美元，相当于1 基准美元
　　1981年：1/1.11美元 = 0.90 基准美元
　　1982年：1/1.22美元 = 0.82 基准美元
　　1983年：1/1.25美元 = 0.80 基准美元
　　1984年：1/1.306美元 = 0.766 基准美元
　　1985年：1/1.36美元 = 0.735 基准美元
　　1986年：1/1.417美元 = 0.706 基准美元
　　1987年：1/1.417美元 = 0.706基准美元
　　1988年：1/1.47美元 = 0.680 基准美元
　　1989年：1/1.556美元 = 0.643 基准美元
　　1990年：1/1.61美元 = 0.621 基准美元
　　1991年：1/1.72美元 = 0.581 基准美元
　　1992年：1/1.778美元 = 0.562 基准美元
　　1993年：1/1.83美元 = 0.546 基准美元
　　1994年：1/1.889美元 = 0.529 基准美元
　　1995年：1/1.917美元 = 0.522 基准美元
　　1996年：1/1.97美元 = 0.507 基准美元
　　1997年：1/2.028美元 = 0.493 基准美元
　　1998年：1/2.08美元 = 0.481 基准美元
　　1999年：1/2.11美元 = 0.474 基准美元
　　2000年：1/2.167美元 = 0.461 基准美元
　　2001年：1/2.25美元 = 0.444 基准美元
　　2002年：1/2.28美元 = 0.439 基准美元
　　2003年：1/2.33美元 = 0.429 基准美元
　　2004年：1/2.36美元 = 0.424基准美元
　　2005年：1/2.44美元 = 0.410 基准美元
　　2006年：1/2.53美元 = 0.395 基准美元
　　2007年：1/2.58美元 = 0.386 基准美元
　　2008年：1/2.69美元 = 0.372基准美元
　　2009年：1/2.69美元 = 0.372 基准美元
　　2010年：1/2.78美元 = 0.360 基准美元
　　2011年：1/2.80美元 = 0.357 基准美元
　　[7]1980年中国GDP 4545.6亿元人民币，人口9.68亿，人均GDP为 469.48元 人民币；人均平价GDP折算为 252.38 美元，人均现价（名义汇率），折合 313.32 美元（人民币兑美元官方价为1.498∶1）。这两个数据中，“人均平价”接近货币的实际购买力。就当时有数据的149个国家和地区来看，据IMF资料，1980年中国人均平价GDP 252.38 美元居世界第145位，即倒数第5位，低于印度（印度人均GDP是 400.98 美元）；人均现价GDP 313.32 美元居世界第130 位，倒数第20位。就当时有数据的149个国家和地区来看，1980年中国占世界经济总量的比值为2.0 %，而中国人口占24.38 %，中国人均平价GDP是世界平均数的8.23%（上述都是和有统计数据的国家比），也就是说1980年世界人均GDP是中国人均GDP的12倍。可见这三十年经济改革的起点之低。
　　[8]引自《国家统计局论述60年成就》2009年9月8日，载于各报刊，来源：国家统计局公布的宣传资料。
　　[9]《应建立GDP与居民收入增长挂钩机制》，载《广州日报》2010年5月10 日。
　　[10]刘植荣：《世界工资研究报告与借鉴》，载《理财一周》2011年3月5日。
　　[11]据财政部 2010 年 11 月 11 日发布的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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