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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虐待狂与求知欲之间|求知欲

    时间:2019-04-17 03:22:40 来源:雅意学习网 本文已影响 雅意学习网手机站

        “迈克·华莱士在此”  1918年,迈克·华莱士出生的时候,人类还在印刷时代,世上还没有一台电视机,收音机虽已诞生,却还没有付诸商用。2012年4月7日,93岁的他去世时,网络已经深刻地改变了信息传播的方式,并且对人类社会的松动和颠覆还在进行之中,未来难以预测。20世纪以来的媒介,如此强大而善变。作为电视时代的新闻人,华莱士是参与者和塑造者。他主持的《60分钟》是美国最成功的电视新闻节目。他在面对各国政要、明星时强硬、讯问一般的采访方式,成为行业的标杆。
      他曾问普京:“为什么俄罗斯到处都是腐败?”普京没有回答。华莱士扬起右手,捻动拇指和其他手指,做出数钱的动作:“只要有钱,什么都能买到?”
      他对伊朗宗教领袖霍梅尼说:“埃及总统萨达特说——不好意思,是他说的——你是个疯子。”翻译愣住了,交头接耳,不敢翻译。霍梅尼背壁而坐,听到之后回答说:“萨达特是个异教徒。”
      华莱士曾在1986年、2000年分别采访了中国领导人邓小平和江泽民。他对两位领导人平等以待,问题虽尖锐,却赢得了对方的尊敬。
      电视宠坏了观众,镜头单一的访谈节目,很容易流于沉闷,但是华莱士对于权威挑衅式的提问,制造了巨大的戏剧性。那不是提问,那是他在镜头前、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斥皇帝:“不好意思,你没有穿衣服!”观众受到惊吓,又觉痛快,悬念出现:皇帝会怎么反应?
      “迈克·华莱士在此”(Mike Wallace is here)。这是《60分钟》的广告语。这个穿西装、神情严肃、眼睛细长的男人,他的出现是对采访对象的恫吓,也是对观众的沉稳保证。“这句广告词很傻,但确实是一个赞誉。”华莱士说,“这话的意思是:说实话吧,这个人和他的团队可能知道很多你不希望他们知道的事,还不如实话实说。”
      少年华莱士当然无法想象这一切。他生长在波士顿附近的布鲁克林小镇,成绩不坏也不算很好,最大的坏事是去杂货铺偷东西。父亲是俄罗斯的犹太人,怀着“美国梦”移民而来,勤勉、简单,给儿子取名“麦伦”(Myron)。很久之后华莱士才知道,杰克·肯尼迪早他一年出生在同一条街上,他们还曾同在一所小学读书。在财富的流动中,肯尼迪家族发财搬离小镇,华莱士父亲的零售店却破产了。
      麦伦不算英俊,还在为青春痘苦恼,因为眼睛狭长,别人叫他“亚洲细眼佬”(chinky)。长大后也许可以成为律师,或是英文老师,他想。直到大二时,在密歇根大学读书的他来到学校电台录音室,立刻被吸引住了。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迷人多变。而且,在广播里,长得不好也没关系。麦伦开始觉得,这才是他毕生的事业。
      那正是广播业迅速发展的时期,商业电台越来越多,从业者逐渐开始独立采播新闻,时势的发展使这种即时、生动的媒介变得越来越重要。1938年初,德军入侵奥地利和苏台德区。广播电视业的传奇人物、时任哥伦比亚广播公司欧洲主管爱德华·默罗,和同事安排了有史以来的第一次新闻联播,不同的记者从不同的城市发来报道。在整个“慕尼黑危机”中,听众听到了来自14个城市的实况广播,也听到了希特勒、捷克斯洛伐克总统爱德华·贝奈斯、张伯伦、戈培尔的声音。
      那一年,美国91%以上的城市家庭、大约70%的农村家庭拥有了收音机。欧洲的战事从盒子里陆续传来。电视机已经可以在百货公司买到,屏幕尺寸从3英寸到12英寸不等,价格在125美元到600美元之间。次年,21岁的麦伦大学毕业,找到第一份在电台的全职工作,这家电台属于大湍流城一个兼营家具和洗衣业务的公司,周薪20美元。从这里开始,他去底特律、芝加哥,尝试广播的不同内容,新闻、体育、广告,参与演出广播剧《青蜂侠》《独行侠》。1943年,华莱士被征招入海军服役。战争结束后,他参与演出一部名为《迈克之爱》(the love of mike)的节目,人们戏称他迈克,他喜欢这个名字胜过麦伦,更不用提 “亚洲细眼佬”这个歧视性的称呼,此后,他就成了迈克·华莱士。
      工作中,华莱士在寻找自己的方向,他发现,照稿读别人写的东西不能令他满足,无论那是新闻,还是广告。
      1956年,他开始了一个叫做Night Beat的电视访谈节目。华莱士对当时的访谈节目很不满,俗套,不痛不痒,问题通常是:“你在写什么内容?”“你唱的是什么?”“你为什么要做这个?”他不想问这些平淡的问题,他希望经过精心准备,戳到对方的灵魂。华莱士独特的访谈风格,正在形成中。歌星芭芭拉·史翠珊认为当时的他非常“刻薄”。制作人泰德·耶茨说,咱们找些奇怪的人,刺激一下他们,看他们怎么反应。“当时没有电视做关于同性恋的节目,闻所未闻,我们找了几个可以出柜的人,谈他们是怎么想的。”华莱士回忆说。
      华莱士对同性恋的关注没有到此为止。1967年,在哥伦比亚广播公司工作的他,为一部关于同性恋的纪录片配音。在片中,他说:“同性恋的生活普遍很淫乱,他们不想、也没能力像异性恋一样维持长期关系,他们的性生活、感情生活,都不过是酒吧里、大街上碰到的一夜情。”1992年,华莱士说,他很抱歉自己做了这样的评论。
      尽管尝试不止,但是华莱士的职业生涯很长时间内都不清晰。他做电台,也做电视节目,做访谈,也做烟草广告——那给他带来丰厚的收入,他还和第二任妻子巴芙·科布做一档夫妻节目,随着节目的结束,婚姻也结束了。
      转折发生在1962年。那年,华莱士的儿子彼得趁暑假去欧洲旅行。一开始,每个礼拜他都会写信回家报告近况:他到了法国,又去希腊找几个朋友。随后音信全无。华莱士飞去希腊寻找彼得。他来到彼得信里提到的青年旅馆,他找到了儿子的背包。工作人员告诉他,彼得曾说过,想去附近的山里寻找一个修道院。华莱士骑着驴爬了五六百英尺,从悬崖上往下,看到了彼得的尸体。
      这件事给华莱士的震动很大。以前他接很多节目是“因为要养孩子”,可是儿子的去世使这一切都荒谬而没有意义。他停下手里所有节目,决定专注于电视新闻,做些能让彼得骄傲的事。他以此前三分之一的薪酬加入了哥伦比亚广播公司。1968年,《60分钟》开播。作为主持人、记者的华莱士,已经50岁了。   “虐待狂与求知欲之间”
      自创办之初,哥伦比亚广播公司的新闻部门就领先于其他同行,不仅是专业的新闻水准,而且在于其优雅、正派的道德形象。这要归功于当时的一批新闻人,比如爱德华·默罗——一位坚忍、刚硬,捍卫自由价值的记者。上世纪50年代,州议员麦卡锡利用冷战情势,渲染共产党正在侵入美国,整个美国处于恐惧之中,文艺界互相检举,抛出黑名单。爱德华·默罗顶住巨大的政治压力,持续播出质疑麦卡锡的节目。在一期节目结尾,他一边抽烟,一边发出那段名传青史的正义之辞:
      “我们不能一面在国外捍卫自由,一面却在国内抛弃自由。来自威斯康辛州的那位资历不深的参议员的行动,已经引起我们的盟国的惊诧和沮丧,而使我们的敌人感到欣慰。这是谁的过错?其实并不是他的过错。这种人人自危的局面不是他制造出来的,他仅仅是利用了这种局面而已,而且利用得相当成功。卡西乌(Cassius)说得对:亲爱的布鲁图(Brutus),那过错不在于我们的命运,而在于我们自身。晚安,好运。”
      爱德华·默罗等电视人以风骨对抗时代喧嚣,因此1968年《60分钟》开播时,珠玉在前,很多人都不看好这档电视杂志。的确,很长时间内,《60分钟》找不到方向,也没有太多人关注。像二次世界大战、麦卡锡主义一样,时势再一次改变了一切。1972年“水门事件”激发了调查报道的热潮,《60分钟》也受到影响。从1976年至1978年,华莱士几乎所有的精力都花在寻找恶棍和骗子上面。
      华莱士非常用功,“我是个后来者,所以得加倍努力,就好像女性会特别用功,因为她们在电视新闻中处于劣势。”他发誓要工作到“脚趾朝天”,2006年退休时,已经84岁。他说,因为默罗等前行者的努力,使得哥伦比亚广播公司有良好的新闻传统,也有钱投资在节目上,《60分钟》可以做任何想做的题目,去任何想去的地方。他喜欢这样的挑战。
      到上世纪70年代末,《60分钟》登上收视率榜首。从1977年开始,连续23年在收视率前十之内,这是绝无仅有的。
      华莱士的采访风格已经建立,他称之为走在“虐待狂与求知欲之间”。如果先抛开微妙的人性不谈,这种风格需要卓绝的勇气,对于真相的道德感。
      1975年,华莱士认识了一个叫做法耶兹·萨伊徳的巴勒斯坦人,在谈论中,他开始了解巴勒斯坦的故事。此前,他对犹太人的认识多半来自以色列的宣传,比如, 犹太人在叙利亚是被穆斯林奴役的少数族裔,他们被困在隔离区,身份证上都标明犹太人身份。他形容说,以前的这些知识就像眼睛里长了鳞片,在和萨伊徳的交谈中,鳞片剥落了。他和同事去叙利亚的犹太社区做了一期节目,他们的确住在隔离区,但是他们也走出去,上大学,做生意。有的学校还可以学习希伯来语、犹太人的传统。“在叙利亚的生活肯定不是天堂,但是没有之前宣传得那么糟。”节目播出之后,华莱士被认为背叛了自己的族裔,是“自我仇视的犹太人”,“我相信我父母在九泉之下还在因为这件事辗转难眠。”华莱士说。
      
      
      
      
      1999年,电影《惊爆内幕》(the insider)上映。电影取材于《60分钟》的真实经历:华莱士和同事们制作了一期节目,由一位被解雇的研发人员杰弗里·魏甘徳讲出的秘密——布朗与威廉姆森烟草公司隐瞒了自己产品的伤害性。华莱士和制片人花了很大力气才说服了魏甘德,但是节目还未及播出,他们就收到消息,烟草公司准备起诉魏甘德以及哥伦比亚广播公司,求偿150亿美元。考虑到这些风险,《60分钟》播出了一部“洁本”:仍然讲出事实,但隐去烟草公司与魏甘德的名字。
      电影里克里斯托弗·普拉默扮演迈克·华莱士,但是华莱士对这部电影很不满意,他说:“如果我长得好看点,就自己去演了。”他认为,在这部电影中,他因为烟草公司的恐吓一度失去了道德方向,完全是“胡扯”,是“为了戏剧冲突”。尽管他承认自己曾有“12个小时的犹疑”,但他对自己的道德感和声誉很有信心。
      更令华莱士沮丧的是,制作人之一洛威尔·伯格曼把节目组的争论告诉了《纽约时报》,后者在社论中指责《60分钟》和哥伦比亚广播公司违背了电视新闻业诚实和完整性的传统。伯格曼随后把这个故事提供给导演迈克尔·曼,作为电影素材。得知此事后,华莱士希望伯格曼找来剧本,他想提供自己的版本,但是伯格曼拒绝了。二人曾共事13年,华莱士视伯格曼此举为背叛,几年后伯格曼来到华莱士家,请他帮自己重回《60分钟》,华莱士拒绝了。
      人和时代一样,都有局限。华莱士当然不是完美的人,尽管他已经足够勇敢、勤奋,就像他曾经为对于同性恋的错误评论道歉一样,他也曾经为自己种族主义的表述道歉。
      另一次有争议的采访发生在对芭芭拉·史翠珊的采访中。两人坐定后,芭芭拉说:“我以前挺喜欢你的,喜欢你刺人的方式,但是别刺我。”华莱士说:“30年前我根本不喜欢你,我觉得你也不喜欢我。”芭芭拉开始戒备:“我那时候觉得你很刻薄。”“我觉得你很自私。”原来客套的场合,变得火药味四起。华莱士根据事先的准备工作,立刻进入芭芭拉的童年创伤,他询问芭芭拉与继父、与母亲的关系。最后他抛出一句:“你妈妈说,你根本没有时间和任何人变得亲密。”芭芭拉的表情僵住了,她擦去眼泪,不再试图解释和回答,反问道:“真的吗?你就喜欢让我在4000万人面前这样吗?”
      从专业角度来讲,这是一期成功的节目。它准备充分,出其不意,充分满足了电视观众的窥视癖。可是与对政治人物的指责不同,用如此尖刻的方式刺探出一个人内心的伤痛,当众展览,无论如何是令人不舒服的。如果说华莱士是在“虐待狂与求知欲之间”寻找平衡,这一次,似乎虐待狂占了上风。
      记者问他:“你在生活中也像在节目当中那么强势吗?”他回答说:“我在生活的圈子里肯定是一个讨厌鬼。”
      1984年,华莱士面临一场官司。因为一部关于越战的纪录片,原美军驻越南总司令威斯·特莫兰以诽谤罪起诉哥伦比亚广告公司、华莱士及其他工作人员,求偿1200万美元。连续五个月,他都要去冰冷封闭的联邦法庭,听自己被称做“骗子、诬陷者”。他发现自己情绪异常低落,吃不下,睡不着,对一切失去兴趣。他想:“这他妈的到底怎么了?”一天清晨,他的第四任妻子玛丽·耶茨发现他坐在床上,旁边都是药片。
      华莱士患了抑郁症。他必须吃药,做心理治疗,缓慢地恢复。可是吃药带来副作用,让他口干、手抖。华莱士仍然恐惧,他说:“我好像看见自己坐在离陪审团五码的地方,手一直发抖,陪审团说,手抖得那么厉害,肯定有罪。”
      最后,特莫兰撤回了诉讼,但是华莱士不敢跟别人提到抑郁症,“那太丢脸了。”
      直到有一天晚上,他去做一个深夜节目,做到一半,他突然意识到:在这个时间看节目的人,都是那些失眠的人啊,就像自己从前那样。他开始跟公众谈论自己的抑郁症,“这可以帮助其他人,你看,这个人曾经经历过那样的低潮,那么糟糕,现在他好了,他……活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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