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八烈士”黄齐生（连载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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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烈士”指的是1946年4月8日叶挺、王若飞等从重庆飞延安时的遇难烈士。同机遇难的还有一位67岁的老人，他就是近代大名鼎鼎的爱国教育家黄齐生。他的一生漂泊坎坷，充满传奇。为此，特连载已故知名作家王鸿儒先生的《黄齐生传》。本刊略作精简。
2.视学与掌校
1925年，二次入黔的滇军撤出贵州。受到滇军的骚扰和掳掠，百姓已穷困不堪，不料又如雪上加霜，连续两年遇到全省性的大旱。致使贵州境内“野无青草，强暴者杀人为食”，而当时任贵州省长的彭汉章，却无力解除死亡对百姓的威胁，致经济凋敝，匪患严重。一时民怨沸腾。
而担任贵州省军务会办的周西成，在他占据并管辖的黔北及黔西北地区却肃清匪患，发展贸易，放粮赈灾，广收禁烟罚金，推行和改订税则，使经济迅速好转。在他立行署治事的赤水县特设“招贤馆”，吸引文武人才。通过平刚先生的荐举，周西成向黄齐生发出聘请，许诺委以官职，并请他前往赤水商谈。
凌秋鹗与刘方岳等都以为周西成颇有志向，将来主黔者非周莫属，黄齐生此去正可一展宏图，因而极力怂恿他接受聘请。在前往黔北的路途中，所见周西成治下的种种情景，黄齐生对传说中的周西成开始有些失望了。见面后，他们相互攀谈。周西成对黄齐生以礼相待，确很敬重。黄齐生对周西成的印象也是不错的，他在后来写的一篇文章里曾谈到“予之初见周氏于赤水也，颇以为有敢做敢为之风”，“周为人，机警富胆力，转斗川黔间，因利乘便，遂霸黔北”。叙谈之下，周西成便拟委任黄齐生为筹饷局局长，黄齐生坚辞不受，最后他提出愿做一“视学”，帮助发展黔北、黔西北之教育。周西成急功近利，对发展教育哪有兴趣？不过为了显示他的“招贤”之风，还是答应下来了。
黄齐生担任了视学职务，正准备沿赤水河上行，先期巡视赤水、习水、仁怀、桐梓4县，不意竟收到了王守瑜托人写来的家信，拆阅之下，他怔住了：原来独子寿光在他走后患了白喉，医治无效，已不幸夭亡！
黄齐生痛苦到极点。寿光出生未久，他便去了日本，全靠了守瑜将他和妹妹素昭一天天抚养长大。再见时，寿光已是初小三年级学生。想起回到贵阳那一日，寿光不敢认他，瞧着他的长髯，只躲到母亲怀里，悄悄问：“妈，这是哪家公公？”父子在一起没有多少日子，他却又远走黔北。如今孩子夭折，再也见不到他啦！黄齐生深负内疚。他可怜守瑜，只不知她怎样地熬过那些守护病儿的夜晚，此间又是何等的哀痛。守瑜反而在信上安慰他，说是在亲友们的帮助下，已经安葬了亡儿。乡关远阻，只望他不要过分伤感……
将息了两日，黄齐生带着丧子的忧伤离开了赤水，奔走在黔北、黔西北的山间道上，不分严寒酷暑，一直深入到最僻远的乡村小学。一年过去了，黄齐生巡视了20余县，痛感贵州教育之落后。灾荒年月，不要说一般穷人家的孩子根本没法入学，就是稍有能力读书的，也谈不上接受良好的教育。首先是学校教育的宗旨不一。黄齐生所到之处，除了一些中心学校尚能以“注重道德教育、实利教育，辅以军国民教育，以美育助其道德教育之完成”为其宗旨之外，不少学校竟仍然沿袭忠君、尊孔、尚忠、尚武、尚实的封建教育宗旨。而以民国教育宗旨为目标的学校，大抵又因师资原因，不能有完整、科学的课程设置。乡村小学本就稀少，教师则多由前清秀才充任。交通闭塞，毫无新思想、新知识可言。各校教材又极不统一，省教育厅指定的教材长久不能到位，待运至各县，又开学已久。一些学校仍在开设读经、讲经课程。至于教学设备之欠缺，教师之不重视备课，开学、放假之不正常，更是所在多有。最严重的问题是教师待遇太差。连年战乱，货币贬值，教师薪金本来就低，各县又经常拖欠，更不敷生活。黄齐生巡视至毕节，以为“毕节教育最坏”，皆因此县一邓姓县长沉溺于赌，终日昏昏，根本不顾所谓教育。黄齐生将他考察所得，及其对改良黔北、黔西北两地教育的有关设想和建议，一一写成报告，呈送周西成，特别提出如毕节邓县长之流，更应早日撤职查办。谁知报告送上去后竟如石沉大海，学校的现状没有丝毫改观。
黄齐生哪里知道，周西成正集中全力谋取贵州省长一职。他首先结好川黔边防督办、兴义系军阀头子袁祖铭。时值袁祖铭正受四川军阀排挤，欲向外发展，急需巩固后方。彭汉章治黔无力，袁祖铭便决定以周西成代之。1926年6月1日，周西成在贵阳宣誓就任省长一职，不久袁祖铭、彭汉章参加广州政府北伐，因怀异志在湘西被蒋介石密令逮捕处死，兴义系败亡，贵州从此成了周西成为代表的桐梓系军阀的天下。
周西成主黔3年，首先清理财政，整顿税制，调整税率，革除积弊，扭转了濒临崩溃的贵州财政，全省财政收入从1926年的367万元增加到1927年的434万元；接着他下令修筑公路，3年之内，共修公路1012公里，并兴办实业，成立电气局、矿务局、城乡电话局，建造纸厂、造币厂、兵工厂、白药厂等等。与此同时，周西成整饬吏治，严惩贪官污吏。加之1929年雨量充足，农业喜获丰收。贵州出现了民国以来少见的“小康”局面。
正是在周西成着手他的治黔宏图之际，黄齐生应召回到了贵阳。周西成百事待举，正当用人之际，他先请黄齐生任筹饷总局局长，不就；再请黄齐生任建设厅厅长，又不就。黄齐生视学一年，看到了周西成治下的诸多黑暗，而改善教育的设想又无任何实施的回音，大失所望。他此时只想有一所学校，具体试验并推行他的改革教育的主张。于是他接受了省立第三中学校长的任命。1926年8月下旬，他领着内侄王景任以及随身教养的袁咨桐，来到遵义。
黄齐生担任了遵义省立第三中学的校长。在去岁巡视遵义教育的过程中，他对该校的积弊已了如指掌。开学之初，即对部分不能胜任中学教职的教师加以解聘，然后以任人唯才与贤的标准，聘用了遵义及外地的刘嵩生、赵乃康、朱穆伯、何剑衡、谭树白、徐庭栋、游侣樵、韩骧前、萧自鸣等先生至三中任教，这批教师因具有真才实学且人品高尚而大受学生崇敬。很快扭转了三中教师队伍良莠不齐的局面，也带动了遵义各校的教育。
黄齐生接着又健全了学校的规章制度，推行先进的教育思想，完全改变了三中学生过去那种除了白天上课、晚上自习便无任何活动的单调、枯燥、刻板的学校生活，“黄先生在与学生关系上非常亲切，生活上和学生打成一片，共同食宿。他不仅注重课堂教育，还改变了历届校长式的岸然风貌，多方面注意学生们全部生活指导。“在教学方面，他提出教学要走出课堂与大自然相结合。他自己随时带着学生到野外教学，努力使课堂讲授与生活实践相结合”。当时在比较闭塞的遵义，许多学生对英语学习不感兴趣，教师也感到英语难教。黄齐生决心突破这一难点，他亲自出面，经常组织全校同学召开英语演讲故事会，讲他在国外的见闻，自己学习英语的体会，以提高同学学习英语的兴趣，同时“请英语老师一个讲英语，一个作翻译，对同学们进行趣味训练，逐步提高同学们学习英语的积极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