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字》中丁梅斯代尔的人格裂变探析
时间：2021-06-04 16:03:34 来源：雅意学习网 本文已影响 人 
摘 要：西方神职人员的爱情是一种经常在文艺作品中出现的题材，在感受到爱情的美好之外，我们更多的深刻感受是宗教对人性的摧残。本文通过探讨《红字》中的牧师丁梅斯代尔这一人物形象，分析了他人格变化的历程。
关键词：霍桑；《红字》；人性
一、 引言
美国小说家纳撒尼尔·霍桑（1804—1864）是美国文学史上浪漫主义小说和心理分析小说的开创者，他的小说具有浓厚的浪漫主义色彩，同时也注重心理分析。他的作品探索了人性和社会的问题，表现出对人类前途和命运的关注。
《红字》是霍桑最杰出的代表作，是第一部获得世界赞誉的美国文学名著。霍桑本人，一方面对宗教抱有信仰，另一方面又对宗教存有疑惑。他看到了在当时的美国社会，宗教带给人们的痛苦和不幸，以及因此而被迫害，甚至失去了生命。通过这本书的创作，作者将历史的、道德的以及心理的主题通过这部作品融为一体，构成了这部小说复杂的内容和多层次的意义。1850年小说出版后立刻在美国引起了强烈的反响，被公认是第一部从美国本土的社会历史条件下产生的，反映美国生活特色，特别是17世纪新英格兰地区生活情景的文学作品。
小说描写了一个在北美清教徒殖民统治下发生在波士顿的恋爱悲剧。通过女主人公海丝特·白兰这样一个在婚姻上遇到不幸的女人的悲惨遭遇，反映了教会的虚伪、丑恶，揭露了清教徒殖民统治的黑暗、残酷。在《红字》中，霍桑大量地运用了心理描写和神奇的想像力，并将二者融会贯通，其中最为成功的是对男主人公牧师丁梅斯代尔深刻细腻的心理描写。通过他的描写，读者看到了“一位年轻的圣徒、一个正直而又正统的僧侣、一个学识渊博的神学家，但真实的人性与愿意为宗教教义献身的精神使他分裂成为两个对立的自我。一个是隐藏的，但是是真实的自我，他渴望、憧憬着幸福的爱情，与海丝特·白兰在一起的时候他感到快慰和温暖；一个是公开的自我，一个笃信上帝的牧师。”[1]
国内大多数对《红字》的人物评论主要以研究女主角海丝特·白兰为主，分析男主角丁梅斯代尔的较少，但是不难看出，从第十章开始，作者就开始了对他浓墨重彩的描写，他成为了书中最重要的角色。在对丁梅斯代尔的评论中大多数是以批判他的自私与虚伪为主，本文则通过详细分析丁梅斯代尔的心理变化，从而一步步完成自我救赎的角度深刻剖析了他从隐罪，赎罪到最终寻求人性复归的心路历程。
二、 隐罪
丁梅斯代尔是在小说的第三章才正式出现的。“他外貌十分英俊,额头白皙高敞,褐色的大眼睛带着忧郁的神情,他的嘴巴若非用力闭紧便常会发出颤动,这表明他既具有神经质的敏感,又具有巨大的自治力。”[2]从这段话中,我们不难看出,丁梅斯代尔是一个受过良好的教育,温文尔雅的年轻牧师。他担任着教区中至高的社会责任,也是教区里品德出众的人物,被认为是教区中最神圣的人。紧接着, 作者描述道在他身上却透露出了一种气氛——一种惶恐不安、忧心仲忡、 手足无措的神情, 好像一个人感到自己迷失了方向,对于人生的道路颇为茫然,只有在他独自隐蔽的地方才能有安全感似的。这些描写说明了他从一开始就认为自己犯了罪,并因此在心里不断地承受着道德和良心的谴责。尽管从外表上看,他一直没有承认自己的罪,但是在心里,他早就认了罪,并且以一种毫无保留的态度惩罚着自己。
在西方社会中，为上帝工作的神职人员因为宗教的禁欲主义，他们是不能接触爱情的。如果产生了爱情，他们就要在宗教禁锢与追求爱情的夹缝之间经受很多的折磨和痛苦，这就注定了他们的爱情充满了悲剧色彩。在以往的文学作品中我们可以找到很多这样的神职人员形象。例如，《荆棘鸟》中的神父拉尔夫，《巴黎圣母院》中的副主教克洛德等，而霍桑笔下的牧师丁梅斯代尔也是其中塑造得极为成功的形象之一。他才华横溢，聪颖过人，但同时他人性弱点的突出表现是懦弱, 而又由于懦弱使他表现出了虚伪的一面，懦弱和虚伪这两点导致了他不断地藏罪，在心中隐藏着这个巨大的不为人知的秘密，最终隐罪达七年之久。这也就不难解释当他和海丝特·白兰发生了恋情并有了女儿珠儿之后，当海丝特·白兰被罚在示众台上接受惩罚时，他选择了沉默。在隐罪的七年时间里，表面上，他是让教民们信服的、一个虔诚的牧师，他对人类有着深刻的同情，而同时他自身的罪过又使他得以洞悉一般罪人的心境。他传达的这种同情意识使人们越来越把他看作是一个精神上的偶像，他也越来越被大家爱戴、仰慕。在众人心中崇高的地位再加上他个性的软弱使得他不那么容易在众人面前坦露罪恶。
身为一名神职人员的他在故事中扮演着牧师与情人的双重角色，作为上帝的使者，他虽然想分担海丝特的耻辱与痛苦，但懦弱的性格使得他无法抗拒神的力量，他悲观、胆小、思想被宗教的教条所束缚而没有勇气去和自己的情人共同面对残酷的生活。就这样，他一直默默隐瞒着事实的真相，在神职和爱情之间痛苦挣扎，备受折磨。由于一直隐瞒着自己的罪行，丁梅斯代尔的身心都倍受煎熬。他的身体每况愈下。从最初偶尔用手捂住心口发展到后来这一动作已经成为他的一个习惯性动作，只要稍受惊吓或遇到突发事件时，就会做出这一举动。
海丝特代表通奸罪行的红A字是灿烂夺目地绣在胸前的，这也可以看作是她对当时社会清教徒神权政治的一种变相的挑战。相对于海丝特公开地佩带她的红字而言，丁梅斯代尔则把红A字隐藏在了层层叠叠的圣衣之下，让他的红字在胸口秘密地燃烧。外表上，他是一名优秀的牧师，他的外在形象越是完美无瑕，他就越是想竭力隐瞒真相来保持他的形象。如果说罪证的彰显与整个社会的抛弃反倒给海丝特造就了一份孤独的安宁与自由，那么丁梅斯代尔备受罪恶感奴役折磨而身心俱裂的状况正是由于罪行的藏匿与无知的大众对他的热烈拥戴。在这一矛盾的过程中，他的内心深处越是忧郁和悲哀，他灵魂深处的痛楚就越深。他的隐罪为后来发生的内心冲突埋下了伏笔，使他的焦虑表现得既合乎情理又能打动人心。
三、 赎罪
丁梅斯代尔是一个真正的基督徒，对上帝充满了热爱与虔诚。他对于曾与海斯特犯下的通奸罪内心一直倍受煎熬。他的布道使无数罪人悔改，他在教民的心目中是神圣的化身，人们甚至觉得他所走过的地方都会得到净化。显然，在人们的精神世界里，丁梅斯代尔就像神一样的，他们把他想象成传达上天智慧、谴责和博爱的代言人，而他却深深陷在自己在布道中所谴责的罪恶里。基督教的原罪观念认为人都有罪，所以教徒只有不断的赎罪、忏悔，使心灵得到净化，才有希望达到绝对的永恒。丁梅斯代尔的自我惩罚与自我折磨使他对自己为追求愉快的兽性欲望做出了忏悔，但同时也是对自己这种以世俗世界的思想道德标准为参照的动物性欲望的否定和压抑。但是，当忏悔与赎罪的主体无法求得自我解脱的理由时，忏悔就不能是解脱的途径而只能是惩罚的形式，丁梅斯代尔的赎罪就是如此。
他是一个有良知的人，因为他有良知，他的内心才充满矛盾、挣扎和痛苦。对于良心的折磨，丁梅斯代尔一方面通过更加投入地从事宗教事务，疯狂的工作，尽心尽力地用他的教诲、布道和善行去帮助人们，来使自己把所有的爱与罪都转移引导到对教民的，对上帝的爱上面，另一方面又用行动上的自我虐待，以种种特殊的赎罪方式来为自己减轻精神上的压力。他不断地惩罚自己而力图达到内心的安宁，他认为这样就可以在上帝面前拯救自己犯了罪的灵魂。例如他常常在漫长的夜晚反思他的罪行。有时候会从一个秘密的橱柜中拿出一条血淋淋的带有尖刺的鞭子来抽打自己的身体。他进行斋戒，长期不进食。他半夜独自在他的密室里守望以惩罚自己。有时候他也在夜晚借助强光审视镜中自己的面庞。有时候他彻夜不眠地跪在地上，一直忏悔到双膝颤抖。他不停地反省悔悟，不停地折磨自己，一面受着肉体疾病的痛苦，一面受着灵魂的拷问，这些非正常的赎罪的方式，可以看作是一种自虐的行为，是宗教修行的一种，其实质却是为了压抑情欲。因此，我们可以把丁梅斯代尔的赎罪与忏悔看作是在压制自己对于海丝特的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