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批将军花费数十年时间破解“红色电波英雄”蔡威家世之谜 红色电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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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播下红色电波的种子 1931年，初冬时节，鄂豫皖苏区成立了通信大队，举办了第一期无线电培训班。负责培训班工作并兼任理化教官的蔡威面对的“小秀才”，是些念过几年私塾和上过几天学堂的穷孩子，大则十六七岁，小的才十二三岁，别说数理化、英语没听说过，连无线电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蔡威耐心讲解、启发、引导，教授学员无线电原理和英文字母,不厌其烦地把机器拆开，对照实物和线路图，把电容、电阻、电波等抽象的概念，讲得既通俗又形象,还根据每个学员的具体情况，进行分别补课。他的热情、耐心和心血结出了果实，为红四方面军培养了第一批无线电通讯骨干人才。
1932年6月，蔡威负责举办了鄂豫皖苏区第二期无线电训练班，30多名学员很快成长起来，及时补充到电台工作中。
在险恶的西征途中，两期培训的学员遭受了重大的损失，到四川时只剩下7人。为此，蔡威和宋侃夫、王子纲在四川省通江县毛裕镇举办了第三期无线电培训班，培养了30多名电信、报务人员，确保了部队通信人才的需求。
蔡威腹有诗书学识高，在红军中算是一位大知识分子型的首长。他一边行军，一边工作，还想方设法提高战士们的文化程度和报务水平。红军一向注重宣传，长征沿途有不少红军石刻标语。蔡威经常指着标语，教勤务员小胖（邓志云）认字。
他规定战士们每天学习两个汉字，没有纸，就写在小木牌上。行军时，把小木牌挂在背包上，后面的人跟着学。这种能够提高兴趣，卓有成效的“行军课堂”学习法，这一大发明创造，很快在红军中迅速推广。他还要求大家背诵电码，练习收发报，进行报务训练。
为了让战士理解什么是无线电通信，他把邓志云带到小河边，投下一块小石头，水面出现了一圈一圈的水波，他拿水波作比喻，讲电台通过电波传播，达到通信的原理，讲得形象通俗。
像刘昆、肖大来、邓志云这样从文盲到电信技术干部的还有许多。
四、为红军长征“打灯笼”，见到毛主席
1934年10月，二台通过侦听敌人电台获知，10月16日，中央红军被迫撤出江西瑞金，开始了艰苦卓绝的长征。长征没有告诉川陕苏区和红四方面军，证明形势严峻，徐向前等首长决定积极关注和策应中央红军的长征。
蔡威领导的电台跟踪侦听中央红军周围的敌军电台联络，破译后经徐向前等首长确认再发给中央红军，在军事情报上对中央红军予以援助。中央红军退到贵州境内，中央从徐向前部获取的重要情报表明，在去同红二、六方面军团会师的途中，蒋介石已经埋伏了重兵。党中央在黎平召开政治局会议，决定放弃北进湘西与红二、六军团会合的计划，作出了改向敌人统治力量薄弱的贵州前进的重大军事决定。
1935年1月4日，二台从敌方电讯侦知，中央红军已经剩下不到3万人。而且陷入四面“围剿”中，在黔、滇山区行踪飘忽，方向不定。蔡威同时破译了17路敌军在中央红军周围部署的情报，于是迅速告诉中央。电报全文不过300来字，却将当时中央红军周围分布的17支不同敌军的位置、人数和动向都悉数表述清楚。正是在这样精确情报的指引下，毛泽东调动当时只有3万人的中央红军巧妙穿插于二三十万国民党重兵包围之间，在运动中歼灭敌人，四渡赤水，成就了长征史上最为光辉神奇的篇章。
在懋功会师后，朱德对蔡威说：“我们离开中央苏区，进入湘、黔、川、滇地区，以及四渡赤水时，对周围的敌情搞不清楚，是你们红四方面军电台的同志们，也包括你蔡威同志，经常在深夜，把破译敌人电报的情况，整理电告我们。”长征结束后，毛主席在延安见到蔡威生前战友宋侃夫时说：“你们红四军电台的同志辛苦了，有功劳啊！在我们困难的时候，在四渡赤水前后，是你们提供了情报，使我们比较顺利地克服了困难。”
在张国焘的《我的回忆》中对此是这样说的：“至少有两个月的时间，中央红军是完全依靠我们供给情报（特别是他们由遵义向云南方向行进时）。他们日夜在行进中，因而电台没有时间做侦察工作。每当他们宿营或休息的时候，立即与我们通报。根据我们所供给的情报，决定行动，发布命令，而我们这种行动，对于著名的二万五千里长征，极尽了耳目的作用。”
1935年8月第一次过草地时，徐向前、陈昌浩见到蔡威，就招呼他过去。就在他们说话之间，从后面走过来一个人，他穿一身旧军装，高高的个头，瘦长的脸，留着很长的头发，他身后，有一个警卫员和两个战士抬着一副空担架，还有一个人牵着一匹马。徐向前、陈昌浩、蔡威发现来人，都站起来迎过去，又是握手又是问候，并肩向土坡上走了几步，便蹲在那里说起话来。看到这场景，战友们就猜想这位干部肯定不是一般的人。过了一会儿，蔡威回到战友这边。“台长，刚才那个人是谁？”有同志问。蔡威说：“那就是毛主席，毛泽东同志。”
1935年8月26日，中共中央和红军前敌指挥部率领的右路军终于走出草地，到达班佑、巴西地区。胡宗南部马上派敌军拦截。红军下一步要进军甘南，必须消灭阻拦的敌人。党中央决心发起包座战斗，根据技侦情报作了精心运筹和周密部署。由毛泽东、徐向前指挥的包座战斗是红一、四方面军会师后的第一个大胜仗，此仗的胜利不仅使红军在极端困难的情况下得到了补充，而且粉碎了敌人妄图把红军困死在草地的图谋，扫除了进军甘南的障碍，为实现中央的北上战略创造了极为有利的条件。包座战斗，蔡威功不可没。让毛泽东再一次记住了蔡威这个名字。
1936年7月，贺龙、任弼时率领的红二方面军渡过金沙江，跨过大雪山，在甘孜与红四方面军胜利会师了。甘孜会师后，红四方面军第三次过草地。一天夜晚，部队在风雨中行进，徐向前总指挥带领骑兵前来察看，天黑看不见，冲乱了电台的行列，平时斯文儒雅的蔡威十分恼怒，飞身跃起，一把抓住一匹马头，大声吼道：“你是什么人？敢冲我的电台，我要向总指挥告你。”徐向前总指挥听到后，急忙命令部队让出一条路，叫电台先走，并通知有关人员，为蔡威准备一副担架，跟着他走。
五、一个品德高尚、富于涵养的人
蔡威品德高尚，严于律己，宽厚待人。谁在工作中出了差错，他总是说：“这是我的责任。”谁生活上有了困难，他都伸出友谊之手，热情帮助。电台里的同志生病了，不管工作有多么繁忙，他都要亲自去看一看，问问好。部队打了胜仗，徐向前总指挥等总部领导总是把缴获到的战利品分配给他，但他常常把这些东西留给生病的同志。 钱云是电台里为数不多的女战士，有一次，她生病了。正值数九严寒时节，战士们身上穿着都很单薄，被子更是缺乏。晚上，大家围坐在火堆边，背靠背挨着过夜。而钱云正发着高烧，冷得直打哆嗦，在寒风中呻吟。蔡威获悉后，当即把自己从上海带来的唯一心爱的毛毯让警卫员送去。其实，那条毛毯也正是他的主要御寒之物，将它拿走后，他就仅剩一床很薄的被子了。
鄂豫皖苏区反第四次“围剿”前，张国焘进行恐怖的白雀园“大肃反”。将近三个月的“肃反”，肃掉了2500名以上的红军指战员，十之六七的团以上干部遭逮捕、杀害，许继慎军长和周维炯师长无故被杀；正临红四方面军西征四川时，还从部队抓了100多名干部战士交给电台当挑夫，谓之“劳改”。蔡威对那些被抓来电台的同志不但不歧视，反而在生活、工作和学习上给予无微不至的关心，使他们成为电台人员，结果，这批同志学习和工作都很积极，发挥了很好的作用。蔡威还保护了在本台工作的一些战友，对此，他们终身难忘。那些被抓到电台干活的同志到了延安后，全部恢复了原职和党团组织生活。
1935年3月，部队过嘉陵江后不久，在一座大山脚下露天宿营。下半夜，电台里的技侦报务员刘忠生（刘昆）突然腹部剧痛，满地打滚，一时难以请来医生。蔡威果断用子弹弹药和从敌人那里缴获来的鸦片混合让他服下止痛，一直看守病人到天亮，蔡威让他坐上马匹，自己牵着马绳行走。沿着河畔弯弯曲曲的小路往前走，突然马受惊一颠簸，刘昆摔到河里全身湿透，冷得直打哆嗦。蔡威立即给他换衣服，然后又扶上马，让他靠着自己……刘昆在解放后多次说过，若不是蔡威进行护理，及时抢救，恐怕早不在人世了。
一次，报务员李永悌接连熬了几天通宵，困极了，带着耳机，睡在机台上。蔡威发现后，没有批评，只是爱抚地摸着他的头，将机器关了，还在机旁放了几根香烟，他自己立即打开另一部机器接替工作。
蔡威是位很细心的人，邓志云穿着草鞋爬雪山，脚上的血泡破了，每走一步都钻心地疼。越往山上走，空气越稀薄，呼吸困难，咬一口怀里揣着的朝天冲红辣椒，还是不行。脚是软的，实在走不动了，想停下来。蔡威见了大声喊：“不能坐下，要勇敢地向前走啊！”他过来拉着邓志云的手向山顶爬去。就这样，邓志云跟着蔡局长翻过了海拔4500多米高的夹金山。
有的战士们没有鞋子，走得脚上起泡，有的脚都烂了，蔡威把随身带的箱子打开，取出衣服撕成一条一条，分给大家裹脚。每天下午三四点钟，就有意地走在部队的后面，发现谁掉队了，就把自己的马让给掉队的同志骑。
长征开始后，特别是三次过草地时，他不吃大米白面等组织上给的“小灶”，勤务员送来一次，就被他“骂”一次，还说：“大伙都吃树皮、野菜，叫我吃米饭，我怎么能吃得下去呢？”他命令炊事班把他的那份细粮掺到野菜里与大家一起吃。就是从这个时候起，他患上了肠胃病。
部队过完草地，到达岷州，生活条件开始好转，可以吃到馍馍了，可蔡威却染上了严重的伤寒症病倒了。总部朱德、徐向前派了有名的傅连暲医生给他看病。这个时候，有一位警卫战士患了“紧口病”，肚子饿得咕咕叫，就是没法子张口吃饭。每当傅医生来给看病时，蔡威总是叫傅医生先给那位战士看，怕他饿坏了。后来，那位警卫战士在回忆文章中写道：谁能料到一位红军高级领导，于自己的病体不顾，让有名的医生先给一名普通战士看病呢？没有蔡局长，我可能早不在人世了。
行军途中，蔡威顺风听到路边草丛里有婴儿啼哭声，他仔细辨听哭声的方位，对身边的警卫人员说，得赶快找到，否则会被狼吃掉。不多时在草堆里找到一个未满月的婴儿。蔡威说：“先把婴儿带上再说。”大家抱着婴儿走了10多里路，路边有座单门独户的人家。蔡威亲自找到房东，请求收留这个婴儿。房东很为难地说：“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我们自己的孩子都很难养大，这婴儿还没满月，没东西可吃的，这可怎么办？”蔡威将身上仅有的十几块大洋交给了房东，并一再表示感谢，这时，部队才继续前进了。
六、魂断胜利前夕
恶劣的战争环境和长期的劳累，严重损害了蔡威的健康，特别是两次过草地，使他的体质更虚弱了。8月底，蔡威过度劳累，又患有胃病、肠炎，最后染上重伤寒病，卧床不起，由战士们担架抬着行军。徐向前等首长对他病情十分重视，在医药极端缺乏的情况下，千方百计进行抢救。在生命垂危之际，蔡威仍然惦记着情侦工作。他叫刘昆拿来小镜子照着憔悴的病容说：“你看，我的病不是好多了，再过几天又能工作了吧！”实际上，他已20多天吃不进东西，瘦弱不堪了。
1936年9月22日，当部队过完草地到达甘肃省岷县时，无情的病魔夺走了蔡威的生命，时年仅29岁。一颗年轻的极有才华的将军之星陨落了。
这时徐向前率前敌指挥部驻甘肃的漳县，听说蔡威不幸病逝了，赶快乘马200多里赶回岷县。到达朱尔坪村，战马已是大汗淋漓。当晚，同志们在当地一个地主家里买到一口棺材。蔡威躺在棺材里，遗体上覆盖着红旗，显得十分安详，就像睡着了一样。
朱德总司令员以及王子纲，还有许多领导干部，电台和运输队的全体同志，都肃立在蔡威的身旁。没有话语，没有鸣枪为他送行，唯有一片啜泣声。同志们含着热泪，耳际轰鸣，似乎漫山遍野都回想着蔡威常说的那句话：“为了明天，我们要干啊！”他就是为了美好的明天而倾尽心血累死在战斗岗位上的。
徐向前含着热泪对1000多位红军官兵致悼词，高度赞扬蔡威为党为人民的事业鞠躬尽瘁的一生，称誉他为“无名英雄”，为红四方面军的无线电通信技术侦察工作作出了重大贡献，为党和人民立下了卓越的功勋。许多红军将领都说，红军失去了一双明亮的眼睛。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