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五)|如意
时间：2019-04-11 03:18:16 来源：雅意学习网 本文已影响 人 
上期回顾： 谭老爷猝然去世，在临走前告诉谭铭凯他还有一个弟弟“谭铭扬”，这个消息让谭铭凯如遭雷击，而谭夫人的闪烁的言词也让他更加确定了这个事情的真实性；如意被继母逼着去佟家绣庄，遇谭铭凯出手相救，二人互生好感，如意也由此得知，捡到自己定情绣帕的正是眼前的谭铭凯……
夏日黄昏，炎热的暑气仍然火辣辣地炙烤着大地，蝉鸣处处，成片的茶林中，茶农们汗流浃背，正蹲在一处休息，谭铭凯提着一大壶茶远远过来。
他毫不见外地招呼着：“大家渴了吧，来，来，喝茶。”
大家纷纷回头，瞧着谭铭凯一身粗布衫的下人打扮，便纷纷围了过来。
搭着白毛巾的茶农看着他，新鲜道：“哎，你新来的吧？”
谭铭凯笑笑，把茶碗摆开，给大家倒上一碗碗凉茶。
梅老九瞧着谭铭凯眼熟，一拍脑门儿，说：“小伙子，我好像见过你……你不是佟少爷的人吗？”
“啊……”谭铭凯迟疑了一下，顺势编了个谎，“是，佟少爷让我在茶园帮工。”
另一位茶农边用草帽扇着风，边感叹：“别提了，自打这老东家归了西，茶园就放了羊了，好多人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梅老九也叹气：“唉，老东家是我们的天，你说这头顶上要是没了天，能踏实吗？！”他又想了想，疑惑道，“也不知道这位来的少东家到底是个啥样的人。”
白毛巾茶农撇撇嘴，说：“洋派少爷呗！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哪像老东家是整天跟我们在一起，啥时候掐苗、啥时候摘茶都门清……我看这少爷不灵。”
谭铭凯笑笑，半句不提自个儿的身份，只是听着，不断给他们倒茶。他听着茶农们的议论不停点头，顺嘴还问几句茶经。一时间，众人和他聊得热闹，其间，谭铭凯瞄见梅老九的茶碗空了，便赶紧凑过来，给他满上。
梅老九大口喝着凉茶，对着他笑笑点点头：“瞧着面善，是个好孩子……你叫什么？”
谭铭凯正要回答，如意和几个采茶女路过。
如意一眼认出他，脱口叫道：“二憨？！”
谭铭凯回头看见一个蒙着面纱的采茶女，身姿窈窕，就是看不清长相。
如意摘下面纱，灿烂微笑：“我是如意啊！”
谭铭凯眼前一亮，也露出会心的微笑。
谭铭凯把茶壶交给老农们，跟着如意一起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说话。
如意对谭铭凯摊开手掌，谭铭凯有些没反应过来。
如意眨了眨眼问：“我的丝帕？”
谭铭凯一怔，不好意思起来：“哦……忘了……”
如意一抿嘴：“你今天早晨也忘了来拿你的茶糕了吧？”
谭铭凯实话实说：“忘了。”
“没关系。”如意笑意盈盈地望着他，“按照你给我娘的钱，我得供给你好几个月的茶糕呢，天天这么吃，保准你这辈子都不想见茶糕了。”
谭铭凯笑道：“不会，我从小就是在茶园长大，我喜欢茶。”
如意吃惊，再一次打量他：“是吗？！原来你是乌茶镇的人啊，你住哪里？”
“呃……”谭铭凯被问住，支吾着说，“就在茶园附近。”
如意没有察觉，仍问：“以后你会长期在茶园做工吗？”
这次谭铭凯点点头：“对。”
“太好了，我又多了一个朋友！”如意真心欢喜着，但又突然想到什么，皱起眉道，“可惜我们不能在茶园说话。”
“为什么？”
“因为茶园有给采茶女特别的规定，必须蒙面，不得与……男人私下聊天说话。”
谭铭凯嗔目道：“这规矩太可笑了！即便乌茶镇落后封闭，也不至于封建到这种可怕的地步吧？”
如意非常惊异地看着谭铭凯：“你的话我赞成，可是千万别传进谭夫人的耳朵里，否则，我保证明天，你就会在茶园消失。”
谭铭凯一怔：“为什么？”
如意无奈地说：“因为这个规矩就是她定的。”
谭铭凯一下子语塞了，如意并不在意，她端详着谭铭凯，带着几分惊诧道：“不过，你的言行举止真的不像是……二憨。”
谭铭凯不禁笑了：“我上过几年学。”
“真羡慕你！”如意叹息，“我也读过两年私塾，后来我爹带着我们来到了这儿，学业就中断了。不过我喜欢这儿，喜欢茶园，喜欢老东家。
“老东家收留了我们一家人，给了我和我爹一份工作，让我们在这儿立足过活，可他却走了。他是一个非常慈祥的老人，我一点都不觉得他是东家，更像是父亲一样。我甚至从来没有见过他大声地跟茶农说过话……这大概就是人们说的平等吧……”
谭铭凯面上慢慢浮现哀伤，如意口中的老东家，竟是他从未曾了解过的父亲的另一面。
如意看出了谭铭凯的伤感，猜测他大概也是受了老东家恩惠的人，便善解人意地开解道：“你别太伤心，我爹说，老东家是到另一个世界享福去了……也不知道他在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真想为他做点什么。”
谭铭凯怔怔地看着她，目不转睛，心中突然有一种萌动慢慢地发酵。
如意发现谭铭凯呆呆的，并不接话，便问：“怎么了？”
谭铭凯看着她一笑：“没什么，我就是觉得我们好像认识了很久。”
如意一怔，露出羞涩的微笑。
午后的阳光温暖地洒进庭院，绿萝藤下，靠坐在躺椅上的高秋朗带着几分悠闲，展信来读。
“秋朗兄，一直没有你的音讯，你还好吗？我一直都难以摆脱那种孤独感带来的压抑，就像一只被禁锢的困兽般无助……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特别的女孩儿走进了我的生活……”
高秋朗想象得出谭铭凯皱着眉头，提笔给自己写信的模样，不由得笑了。
“她的眼睛清澈而明亮，她的微笑会在瞬间化解我所有的孤独和烦恼，我甚至因为她而更加爱茶园……”
是的，自从那一日后，无论何时遇见，谭铭凯都能准确地从一群蒙着面纱的采茶女里认出如意那双灵动的眼。
“……她就像是老天爷赐予我的一缕新鲜的阳光，让我孤寂的内心感受了温暖和平静，或许这就叫做相遇相知吧……”
高秋朗看到这里，不禁发出会心的微笑。
叶紫悄悄走到高秋朗身后，弯起一双笑眼，阳光照在她玫瑰色的脸颊上，分外晶莹。她调皮地伸手蒙住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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