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学前教育
  • 小学学习
  • 初中学习
  • 高中学习
  • 语文学习
  • 数学学习
  • 英语学习
  • 作文范文
  • 文科资料
  • 理科资料
  • 文档大全
  • 当前位置: 雅意学习网 > 高中学习 > 正文

    奴今葬花人笑痴_笑奴

    时间:2019-02-07 03:27:22 来源:雅意学习网 本文已影响 雅意学习网手机站

      我妈叫笑奴。“笑”是“微笑”的“笑”,“奴”是“奴婢”的“奴”!是算命先生给起的,那时我妈经常病,外婆找了个算命先生,那人说,我妈须得取这么个名字,一辈子注定是苦命的,不然活不久。
      村里的妇女爱在背地里说我妈议论我妈,都说我妈行似妓女,有时说的比妓女都还下贱。这些有意无意间听见的话,我无以表态。说她是妓女――她是我妈,我不愿意这么说,哪怕她真的连妓女都不如,从别人的口里听她的是非,我还是会揪心地疼,纵然爸爸死后我没有对她满意过。说她不是妓女吧,自从她和村里的“二痞子”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后,村里人都不把她当个人看了!她不劳而获地把我们六个孩子养得衣食无忧,对她这样一个无知无识的农村寡妇,除了出卖自己,还能怎样呢?!
      爸爸死的那年我才十三岁,我的身下有一个弟弟,四个妹妹,最小的那个妹妹还没有满月。
      小时记忆最深的,是爸爸妈妈躲计划生育那会子,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村里的狗叫个不停,她们行色匆匆地穿衣,把我家那个巴掌大的地方弄得气氛怪异紧张,然后他俩在狗吠越来越近的时候,鼠串似的从我家后门一溜烟不见了,接着就有许多脑满肠肥的人跑进我家,东嚷西嚷的叫一圈,然后在妹妹们的哭叫声中不耐烦地走了。爸爸妈妈像是跟日本人打游击战,采取敌进我退的迂回战术。太阳高悬着的时候回来,然后绘声绘色地说今早有多惊险,那家那家媳妇又着抓了。而他们说的这些家庭多数是四五个孩子!欣慰地吃着饭,像是庆祝她们躲过了一劫。
      那时我已经厌恶孩子了,他们干活去了的时候都是我带的妹妹们,一大个东西捆在我的背上,哭闹起来,我恨不得抓狂。我无法理解他们为什么生那么多孩子,可是经常听他们说家里就小国这么“一个”,太单薄了。我们家几代单传,到我爸似乎多生一个是他的责任,所以一直带领我妈朝这方面努力。我妈也是生孩子生出了经验,所以一下生得顺利就在我和小国下面又生了好几个,可惜他们没有如愿以偿,生的尽是些他们不想要的女娃!
      据说我妈怀上小五妹的时候,已经查出爸爸是肝癌了,本来妈妈是想把孩子做了的,万一生下来是个女的,万一爸爸不在了,就我妈一个人带这么多孩子太恐怖了。可我爸还是临死都要赌一把,但他输了,生下来的还是个女孩,于是我爸在病中郁郁寡欢,在小五妹还没满月,他就走了。我妈虽然不说,可是她心里还是有点埋怨五妹的,似乎我爸不是得肝癌死的,而是被不争气的小五妹活活气死的!我总觉得她不大喜欢小五妹,不然怎么会在小五妹还没学会走路就闹着要到外面去打工呢?!
      爸爸死的那年,她还是在家本本分分地种了一年地的。可是面朝黄土辛勤耕作了一年,却光靠那点粮食差点没把我们养活。
      在爸爸死后不久,村里的二痞子说和爸爸合伙的小煤窑有亏无赚,所以拖了两车煤给我家,给了我妈三百块,说我爸爸的股就这样算了,把本钱给我妈,不然到时候把本都丢了,对不起我爸,还说了些我妈也不容易之类的话。我妈知道自己吃了大亏,二痞子在的时候她铁青着脸,二痞子走了她就开始不知所措地在屋里转,咕哝咒骂着,也掉了眼泪,吵着说德诚死了后没人把她当个人看,就连二痞子这样缺了两个手指头的人也都敢欺到她的头上了。那天她也莫名其妙地打了小国一顿,说小国不给她争口气好好读书。她一会儿骂二痞子不是人,一会儿又骂我们不听她的话。她不知是给我们说,还是自言自语,说了些“等着,老娘要你知道些厉害,老娘叫你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狠话。她脾气不好,爸爸死后更差了,所以我都尽量把她交代的事做好,不去招惹她。听了这么些话,我才十三岁都没满,似乎觉得她在怪罪我什么,怕得把拿在手里的一个红苕都吓落了!
      不久就听到村头爱嚼舌根的妇女说我妈和二痞子搞上了,二痞子的媳妇在一个废旧的变压器房子里亲自抓到的,衣冠不整呢!于是全村女人开始对她心存芥蒂,都惶惶地怕她又去勾引上自己的老公。村里的孩子也顿时把我们疏远了,我和弟弟妹妹走到哪里都有孩子在背后议论,想必是她们那看不住老公的妈妈给她们灌输了什么。
      我不完全懂事,但也不是一无所知了。有一次她还把二痞子带到家里来了呢。我原本以为那些流言蜚语是人家造的,爸爸刚死二痞子就落井下石;我还以为妈妈对他恨之入骨呢,我也跟着恨二痞子。可当她笑盈盈地把他带到家了,还让我们叫二舅的时候,我这个家里的大孩子感觉自己好无辜。那天二痞子硬要给我们钱,一个一百,说“二舅给你们买衣服穿!”妹妹们喜不自胜地接了,我只感觉她们没志气。我看着二痞子缺了两个指头的手,始终觉得他的钱恶心,不肯要。妈妈在我的后背掐了一着,笑眯眯地说“二舅给你的你就拿着,别辜负二舅的心意!”我不情愿地接了。那晚二痞子在我家和她同床共枕了,我和弟弟妹妹都看见的。
      第二天二痞子走了后,她叫弟弟妹妹把钱都交给了她。对我说“你是我们家的大孩子,有些东西也该懂点了,男人的钱不要白不要!养这么大口人没钱哪容易啊?那钱你就买件衣服穿,你别觉得你妈贱,我也是迫不得已!”这是她给我第一次灌输男人和钱的思想,我似乎觉得她用卖自己的钱来收买我,我也是从那天开始觉得她在我的面前赤裸裸地下贱。从那天开始我打心底讨厌她,不尊重她,甚至不听她的话。
      她和二痞子的事不久就弄的老幼皆知,因为二痞子的老婆不依不饶地找上了门。我妈毫无愧色,只把门一关,从鼻孔里喷出股强力的气来,不屑地说声“连个老公都看不住!”
      不久,她把家里的粮食卖了不少,说要到外面打工挣大钱去。我想她也就是那么一说,还是放不下我们的,毕竟我要读书,妹妹们都还小。可开春后她请几个人把庄稼种上就把外婆接到我家,匆匆嘱咐我们几句就走了。我也没有舍不得,只在心里暗想她走了未必对我们不好,她在我们身边随时都像定时炸弹一样!可是那时小五妹还不会走路呢!
      她走后不久,村里人就说二痞子和他老婆离婚不成,把他的小煤窑卖了,把家里的现金也裹走了,留下个高个子“傻媳妇”带三个孩子。都说他们是投奔一处去了。可是鬼知道啊!二痞子的媳妇管不住自己老公却恨起我家几姊妹来,连我妹妹们玩到他家旁边都暗暗教唆狗来咬她们,像是她老公不是我妈勾引了去的,而是我们勾引的一样!
      我外婆老了,耳背,小气,行动得也不便,除了带小五妹就是做点饭。几个能跑能跳的妹妹顽皮,不上学,在家里无所事事,外婆叫她们舀点水都不肯,像些野孩子一样,饿了就到家里转悠,饱了就一溜烟不见人影。我上学回来还要管她们,割猪草,喂猪,直到她们上床。我讨厌吵闹,可是每天都是妹妹们打架狂闹哭啼的声音,我像一个小母亲一样照看她们,骂她们,打她们。我不爱学校的生活,因为我学习不好,可是我更讨厌家里的生活。我觉得这些都是我不该承担的东西,笑奴却把她交给了我。她像母猪带儿似的生了一窝小崽,却不亲自带大,把责任都给了她年迈的老母和一个小学都没毕业的孩子。我讨厌她!
      她去了没多久就打电话张罗着叫我怎么怎么办卡,她要往家里打钱。我找了亲舅舅办了张农行卡,当天她就打了一千五百元回来,叫我一千块给外婆,五百块给小的填几件衣服,买些好吃的。还说叫我们好好听外婆的话,她过久就再打点回来。还要给我和小国买手机。我支吾了几句就挂了电话,没觉得想她。我问小国想她不,小国不说话,四妹却插嘴“不想!”
      她源源不断地给我们寄钱来,让我们在村头风光了好些日子。我给妹妹们买了许多衣服和好吃的,当然我也该自己买了,而且我的都比他们的好,比他们的贵。我的高傲在物质面前还是不堪一击的,毕竟我也不过是个十三岁都没满的孩子,是经不起诱惑的!可是我知道无论我妈把我们打点得多么富有的样子,村里人还是不会瞧得起我们的,反而见我们穿件新衣服就像见到耍猴一样,用毒辣辣的眼光将我们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然后似笑非笑地问我那些不懂事的妹妹,“你妈说她现在在哪里了吗?哟,又给你们买衣服了啊?”我妹妹答的不是很热心,于是她们有些不满足地问出她们最想知道的话,“她现在都干些什么啊?”她们恨不得我妹妹亲口说一句“我妈现在在卖身”,那才叫她们爽心,可惜她们老是失望了!
      半年后她回来了,我认不出她是我妈了,她活得年轻漂亮时髦了,全然一个都市女人的打扮。头发也被烫染了,像些枯芦苇似的在瘦小的脸前荡来荡去。她还是有些姿色的,这就想象埋藏在地下的矿石,她在家种地的时候没发现她的潜力所在。记得以前她的门牙有些黄,现在看她满面春风地笑着,那牙齿锃亮,后来才知道她去换了什么烤瓷牙了!也穿起了裙子。裙子倒是不错,可她的腿太短了,腿上的血管暴起,不怎么般配。我不敢上前认她,看见她我有些惭愧,她三十几岁,却活得像十八九岁,我十四岁却活得像四十岁!
      她一进门兴高采烈地说“看妈妈给你们买的衣服!”可是没人响应她的喜悦,个个都用陌生的眼神巴望着她,似乎都不认识她――这点我很高兴,我在妹妹们的面前战胜了她,为此我沾沾自喜!
      可是回来没几天,妹妹些就和她亲近了。那时小五妹会走路了,她对这么个女人很是好奇,想必对她已经一点印象都没了,好几天都不与她亲近,笑奴回来好久了都不肯和她睡。这点可以从笑奴的表情可以看出她有点失望!我却有些狡黠的满意!
      不知道为什么我对她还是心存敌意,她给我钱,我接受,她给我买衣服,我穿,可是就是不愿和她多说话!我与她之间有种隔阂,应该是从那晚他把二痞子带来我家的时候开始的。从那天起我就觉得我和她不是一道人,我也不想和她同甘共苦了。
      我不想问她在外面都过得怎么样,但是我打心里说,还是想知道的。村里人都说她“拐”跑了二痞子,真那样,怎么不见和他一起回来呢?我有些好奇纳闷!
      晚上睡觉,我每晚都睡不着,老是侧着耳朵听着她和外婆都说些什么。
      “他呀,以为老娘是好惹的。德诚一死,就欺负到我头上,也不想想我这么些孩子怎么养活!”
      “我要让他偿还,不知好歹的东西!现在怎样,还不是抛家弃子地替我打工,挣的钱也都给我,他都不知道自己的真正媳妇是谁了!”
      她的鼻孔不屑地“哼”了一声,好像很佩服自己的所作所为。
      外婆低声嚷嚷了些什么。
      她顿时提高嗓门说,“结婚?!他养得起我的六个孩子吗?他那断手指我指望不上呢?我不过是‘洗洗’他,现在没的‘洗’了,我就是悠着利用哈他罢了!”
      外婆又咕哝了几句。
      她有些不高兴地说,“我不这么做,我六个孩子谁养啊?她们没了爹,我不能让他们再受人欺负!”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便悄然无声了……
      我暗笑,有些鄙夷地想她真无知,以为从别的男人身上弄点钱来把我们打扮起,别人就会看得起我们,其实不然!她有些责备地说没人给她养六个孩子,可是这六个孩子除了我死去的爹和她,没人有这养的义务,就是我,也没有!
      她回来没几天,也给我和小国买了手机,我老是觉得她是在收买我们,可手机毕竟是个新鲜的诱惑,所以我们都欣然接受了。她也用个带语音功能的――她不识几个字,短信要读出来。她还叫我教她写她的名字,毕恭毕敬地学了一个晚上,也算是会了。末了她深有体会似的说“没知识是不行,没人瞧得起!”我没作声。
      我以为离了二痞子,她还算是个良家妇女,可是她接那些续续不停的电话,都是搞暧昧。
      “哥哥,才这么几天就想我了啊?”
      “哟,我这不是有事走不开嘛!”
      我眨巴着眼看她,想着就这么半年,她哥还真多呢!我的脑海里突然闪现“灵魂”这一说,我想若真有灵魂,我爸爸在天之灵看她这个样子,会是什么表情?!
      她每次挂了电话,都有些惭愧地躲避我的眼睛。
      “我也是没有办法……”
      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给我解释。我不理会。
      没多久,她说她在县城里托人找了份工作,然后收拾了她的几件衣服,嘱咐了我几句就走了,我们都没有什么舍不得,因为就是小五妹都是独立惯了的。
      三妹刚换牙齿,调皮得要死。那天回来外婆不见了,小五妹被二妹捆在背上,问外婆去了哪里,二妹愤愤地回答说“被雨雨气走了,雨雨说她是老不死的,窝在我们家吃!”
      我还没说话,小国就把三妹打了一顿。她哇哇地哭了半天,我看着可怜,也哭了,“外婆走了,谁来带我们,啊?”
      但我在心里不怪三妹,我觉得外婆不是雨雨气走的,是笑奴――她那丢脸丢到老家的女儿气走的。
      我给笑奴打了电话,告诉了她,她说她过几天就回来了。没几天她回来了,没责怪我们,却把小五妹带走了,当时我很不情愿,我总觉得小五妹有危险,她怕我误会似的解释说“我带她到在水城的幺舅家,你们安心读书就是了。”
      我其实还有个爷爷,但是怕是遭受了“中年丧妻,老年丧子”的沉重打击,整天在酒精中自我麻醉,生活自理都难,住的也离我们远。笑奴不高兴的时候把那老头骂惨了,“老不死的,他儿放下的这么多崽,他也不知道帮老娘照顾哈!”高兴的时候她会说“把这钱,给你爷爷买件像样的衣服!”
      我们在家,在她心目中好像只缺钱似的,她隔三差五地回来,给我们买衣服,给我们把吃的买上,给我们钱就走了。我们也习以为常她这种做母亲的方式!
      有一次她带了一个鲜艳而陌生的女人回来,她叫她三姐,叫我们叫她三姑。很晚了她们都在聊着。
      “三姐,我这种苦命谁敢本本分分地和我结婚啊?他妈的,我是只想整点钱给我娃些用。”
      “你不晓得我前个星期把一个四川老板骗了好一笔哦……”
      她得意地发出一阵笑声。那女的附和着。
      “吵他娘的,老子才不是‘鸡’哦,老子是没钱的理都懒得理。”
      这点她似乎也很得意,解释说她不是饥不择食的那种,她是有目标性的,比那些没档次的“鸡”高个级别。
      我却隐隐的恐惧,直到她们没声了,也还是合不上眼。我想我爸爸。我无声地抽泣着没人听见。
      过年的时候她把小五妹接了回来。小五妹脸上红润着,长高了不少。她买了不少年货,把整年过得有滋有味――至少在孩子眼中是这样的。
      过了年,她又要走了,也把小五妹带走了。她走时说,这次她要走远处,叫我好好带妹妹们。没几天,她说她到浙江了。
      我想她怕是一年半载不会回来了,没想到清明节她却风尘仆仆地回来了,也把五妹接了回来。素面朝天地带我们六个去给爸爸扫坟。除了些草就叫我们回去了。我们躲在小树林后看她,她跪在爸爸坟前泣不成声。我们六个也不约而同地在树林里哭了起来!
      她对我们而言是若即若离的,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她的社交却越来越广了,啥子牛头马面的男男女女都带回来。我都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叔叔阿姨。
      “你要小心哦,陈二家媳妇说要报复你……”这个女人,笑奴让我们叫她雪姨。晚上我们都睡了,听这女人压低声音对笑奴说。
      “我怕球她?!”笑奴愤愤地说。
      我想她真是缺德,弄了多少家庭不和啊。我也为她担心,说不定哪天怎么死都不知道。
      生活不紧不慢,却一晃就到了我上高中了,我没考上,我说我要打工去,她当时狠狠地瞪了我一下。两天之后,她在镇上交高费给我报了名。一年后小国、我被她送到了城里最好的高中,交了五千块的高费。听她在电话里说,好像还是托了城里一个当官的关系――当然又是个不三不四的男人。可她不知道对我们两个不爱念书的人来说是徒劳的。
      那时小国成绩寡差,他每次从城里回来笑奴看他做点事,那个心疼劲儿,在她眼里我们五个女孩都是靠不住的,只有小国是她的指望。我也知道她经常到县城里看小国,我没有稀罕过她的爱,可是她对小国另眼相待让我很不满。她被谁欺负了,回来也只说“小国,你快长大,看谁还敢欺负你妈!”小国考了几分回来,她也说“好好读,读不了也不怕,读了高中,我给你买个车,去跑车去!”
      笑奴又一次好久没回来。有天一个人给我打电话叫我把我家的医疗本送到县医院,说我妈住院了。我有种不祥的预感。经常听到谁家谁家媳妇又找她麻烦,我想这次也和这些方面有关。可我还是很担心地去了。
      “哈,她打,正好,不是她那一顿,她老公也不会甩五千给我看病,她自己搬石头砸自己呢!”我到病房门口时她对一个陌生女人说。
      听到这话,我好想转身就走,我想她已经无药可救了,为了钱而不择手段,没有尊严,就连她六个孩子的尊严也被她毁了。那一刻我好想哭,我恨她,恨我爸爸。
      在门外徘徊了很久,我还是进去了。我看到她苏拉着眼皮,头发有点乱,脸上也爬满了深深浅浅的皱纹、雀斑,很是憔悴,也老了不少,我又有些心疼。我突然发现我很久没有注视过她的脸。
      “严重吗?”我站着,只淡淡地问。
      “没事,就是感冒。吃点水果,你回去吧,有你阿姨照顾我。小国放学也会过来的。你回去照应妹妹吧。”
      我没吃水果就出来了,这一路我是哭着回来的。
      那时农村办孩子的剃头发就办的厉害,办酒不仅是为了喜庆,也是一个家庭有没有点经济实力的象征。笑奴不知道怎么想的,就说要给小五妹冲喜,给她剃头发。
      “这娃儿命苦啊,没满月就死了爹!我要给她办热闹点!”她摸摸小五妹说。我却想她是为了显示一下自己的本事,而不是为五妹着想。她是想让村里人看看她一个寡妇带着六个孩子还像模像样地过着――当然不考虑手段问题!
      酒期那天,村里人都来了,都想来看看这“三仙姑”怎样出洋相!可是那天我们都体体面面的,小五妹也被舅舅家打扮得很漂亮,也来了不少生面人,我都不知道是我们家哪门子的亲戚。
      “哟,这女的这么厉害!庐山镇的镇长都来了!看,那边那个是田坝法院的!怎么认识的啊?!”两个女人在议论着。
      “‘混社会’就要这么混嘛!”二痞子的爸爸喝了点酒,在桌上冷嘲热讽地念着。这老头怪可怜的,二痞子只给我妈寄钱(当然这只有我们知道),没给家里寄过,儿媳回娘家了,三个孙子围着他吃。想必今晚也是来看洋相的!可是他只有嫉妒的份啊!
      笑奴还是风风光光地办了件像样的喜事。收了两万多礼金,这在农村已经不是个小数目了。她那晚一遍一遍地数着钱,很得意。她说“这钱谁能上大学就给谁。”我们都默然地看着她,看着她的钱。
      没想到最后考上大学的是小五妹。我们和小国都没考上大学,我出去打了几年的工,小国也考驾照开车。其他几个也读了高中就出去了。那时有个已经有老婆的男人对我有意思,他有钱,我给笑奴说了,她很不高兴地说“你最好本本分分地嫁个小伙!”
      我和三妹都找了个老实人结了婚,有了自己的孩子。其他几个也各自独立,挣些钱给五妹读书。笑奴也不爱出去了,只在家里又种点地。她给我打电话说叫把孩子带回去和她做伴。
      “妈,你打算就这么一个人过了吗?”我突然感到她好孤单。
      “我哪里是一个人,小国结了婚就热闹了。你们也隔三差五地来看看我嘛。再说有我这外甥呢!”
      她顿了顿又说,眼睛突然深远,若有所思地说“哎呀,还是德诚好啊,没哪个男人比得上。”
      我看着她的脸像片枯萎的花瓣,可是这一刻她是那么美丽,那么慈祥,那么干净。这一刻之前,我都没理解过她。这么个爱孙女的老太婆,这么个爱生活的老妇人,谁都不会惦记她过去做过些什么,反正我是已经不在意了!

    推荐访问:笑奴

    • 文档大全
    • 故事大全
    • 优美句子
    • 范文
    • 美文
    • 散文
    • 小说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