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昌耀归位】 昌耀
时间：2020-03-23 07:24:25 来源：雅意学习网 本文已影响 人 
摘 要：一个诗人的地位总是与时代有着密切的联系，超出时代的艺术价值必然也要受到当下时代评判标准的影响。昌耀诗歌在以“古语”为诗歌语言特征下的宏大集体主义叙述方式和伟大的时代情感支配下的“情感主义”，与其时代的诗歌主体潮流“个人写作”和“理性主义”存在一定的距离。
关键词：昌耀；古语特征；宏大叙事；时代情感
昌耀诗歌的古语特征
语言是诗歌的第一感知标准，这理应成为共识。昌耀诗歌文本在语言方面的独特性，我们不能忽视，昌耀诗歌语言的古语特征的实现主要有四个方面：
一是古语古意的使用。早期主要有“之”“乃”为代表的词句的大量出现，如《月亮与少女》“阴山之阳”[1]，《高车》“从北斗星宫之侧悄然轧过者/青海的高车于我是巨人之轶诗” [2]。《踏着蚀洞一斑驳的岩原》“沉重如恋人之咯血”[3]，《雄辩》“乃如土地之呼吸，/乃如晴空之吐纳，/乃如众心之同心一搏。”[4]；后期作品以古意的使用为主，如《冰湖坼裂・圣山・圣水》“军士奏以胡笳之章秣马”[5]，《盘庚》“远征，排箫还在吹”[6]，《拿撒勒人》“他是田父牧夫？是使徒浪子？是墨客佞臣？/户负犁铧走过的村尼”[7]，《山旅》“履白山黑水而走马；/变险滩薄冰以幻游。”[7]
二是高原苍老古朴的原始性的选取。青藏高原的蛮荒原本就与古老的历史时空相近，其独特的方言俗语，古老的民风民俗本身体现在语言上，相对于大时代的现代性显得古朴苍老。在方言俗语的选取上如有《热包谷》“手持热包谷的一对小男孩在街头追戏。”《慈航》[8] “那些占有马背的人”，“墙壁贴满的牛粪饼块”，“那粪火的青烟似乎还在召唤发酵罐中的”。在高原原始性的方面，有《猿啼》“蕨根晶粒射如阳光淀粉刺伤四荒八极”[9]。
三是陌生化的自觉追求。一方面多用古字词，而避免现代常用的词语，与古语的选择上同出一辙。另一方面是词句搭配上追求怪、奇，许多属于昌耀诗歌的自创性搭配，比如《慈航》“重新领有自己的运命”[10]，《玛哈噶拉的面具》“共守南岸丛林遥远如同矮脚星/玛哈噶拉的面具青莲变色，如同城头的牙旗。”[11]
四是古典的另类引用。对古典的引用以佶屈聱牙的字词罗列一通，读之无法顺畅自然，类似的有《哈拉库图》“想那金鼓笛简板木鱼布先王八卦书童诵《易经・天地定位》之章” [12]等诗句随处可见。
昌耀诗歌语言古语特征的主要原因主要有三：
一是古籍的影响。诗人昌耀对古籍的熟读，这方面在有关昌耀的评传与回忆性的文章中有人提及。我们从昌耀诗歌作品的一些题目中就能看一些端倪来：《太息（拟古人）》、《庄语》《盘陀：未闻的故事》《给约伯》《谣辞》《盘庚》等，诗文中多处提到曾提出《易经》等书籍。
二是自觉的语言努力。昌耀诗歌的文本，佶屈聱牙的诗句居多，“硬、涩、密、孤绝” [13]的印象深刻，明白流畅的诗作不多。这很难说是诗人昌耀故意如些，以增加语言的陌生化。这方面的例证只要看一下昌耀所写散文时的语言即可，也可以从后期诗作的语言逐渐摆脱佶屈聱牙的努力可以证明此点。
三是青藏高原的环境影响。青海是少数民族聚居的地区，汉族很少，但少数民族均说汉语。他们往往以本民族的语法顺序来组织汉语的语序，并出于汉语词汇有限和搭配不当等原因，经常是说出来的汉语有违正常语序，但另一方面时有新奇之语，出其正常语意而令人陪觉新鲜。
昌耀诗歌中的情感实现
中国新诗依靠“情绪的力量与观念的独创”盛行于世的状况一直没有得到改观，至今还没有形成从依靠诗歌文本的整理、总结概括出新诗的美学规范与内在规律。以情绪化为主导的诗歌作品，无论是以哲理思想取胜，还是以抒发自我情感见长，都不可避免地要经历这样两个阶段：一是充满感情色彩的叹词和标点的大量作用。二是排比句与祈使句的大量应用。三是口号性句式经典化的努力。昌耀也不例处。
在充满感情色彩的叹词和标点的大量作用方面，昌耀在早期诗歌作品中的表现较为突出。《山旅》“啊，边陲的山”[14]，《所思：在西部高原》“――呵，世俗的光阴走得如此慢！” [15]《河西走廊古意》“――呵，好醇厚的泥香呀！[16]”《旷原之野》“看我的旷原之野！”“呵，面纱！”[17]
二是排比句与祈使句的大量应用。比如昌耀写于1984年的《她站在剧院临街的前庭》[18]，其中就有这样的句子：“看到了大雪山的黎明，和黎明中跳跃的鹿。/看到了马驹，和马驹所统领的家族。/看到了爱犬对山狼发动的第一次进攻。”一旦强烈的情感不能得出合适或尽兴的表达，大量省略号的频繁使用也就在情理之中。如昌耀诗作《纪历》[19]有如下一段：“劲草……/风声……雨声……/风雨声……”
三是口号性句式经典化的努力。情绪化的诗句增加诗意深度的必然选择，就是降低标语口号式语言，走向内蕴深厚的经典化。如《慈航》[20]一诗第四部分最后一段：“众神！众神！/众神当是你们！”而在同一篇诗作中第十一部分还有这样的句子“该出生的一定要出生！/该速朽的必定得速朽！”《猿啼》[21]诗作中有“英雄使命。/机遇先于公正。”
让昌耀归位
目前有关昌耀的资料有三种：一是昌耀的诗文，这是研究的基础。其中被评论者更经常地论及或提及的重要篇章有:《鹰・雪・牧人》(1956)、《大山的囚徒》(1979)、《慈航》(1980)、《划呀,划呀,父亲们》(1981)、《雪・土伯特女人和她的男人及三个孩子之歌》(1982)、《河床》(1984)、《巨灵》(1984)、《斯人》(1985)、《一百头雄牛》(1987)、《金色发动机》(1986)、《听候召唤:赶路》(1987)、《哈拉库图》(1989)、《山族》。二是对昌耀作品的解读与评析，前者重要的有叶橹《慈航解读》、李万庆《内陆高回》。三是对昌耀其人的纪念回忆文章。以与昌耀关系密切的卢文丽所写的《怀念昌耀老师》与燎原所写的《诗人昌耀最后的日子为代表》。
诗作的价值就代表了诗人在文学史上的地位。诗作的语言文本特征是诗之所以是诗的内在规定性，而依靠情绪的力量是诗歌感染读者、直达心灵的终极目的。很明显，昌耀作为一名优秀的诗人，或者说一个好诗的筹码在于后者。那些极力推崇昌耀的诗评家也应该缘于此说。
昌耀是一个优秀的诗人，在某些突出的方面可以说是一个大诗人。昌耀诗歌的独创性如果只关注在古语特征这一点上来说，似乎价值不大。如果从昌耀诗歌作品语言开拓了中国新诗的边塞领域而言，是很积极的正面的价值和意义。为什么这么说呢，前者就是从语言在时间轴的纵向上来比较的，后者是从空间上来观照的。
从整体上对昌耀诗歌进行“坐标轴”评价，在时间的纵轴上，昌耀在情绪表达与实现上的成就与远至郭沫若、近至海子的比较研究中有什么异同；在空间的横轴上、昌耀在语言所代表的诗技诗艺与同时代的其他诗人诗作相比，有什异同？只有搞清楚了这些问题，将两方面的比较结合起来，昌耀在诗歌史上的地位和价值才能得到客观公平的评定。
昌耀之所以能得到如此高的评价，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的原因：
一是死者为尊，许多评论家出于对死者的尊重，只论其突出其成就的方面，对其局限甚至是缺陷闭口不提。
二是评者自身的理论参照系问题，见水说水，看山说山，不对比，不参照，即使有所对比参照，也只是依靠感性的初步理解。“新时期诗歌史上，西部诗是与朦胧诗相并举的两个主要诗派。昌耀是西部诗的一个代表，但他在人生遭际上与其他西部诗人很不相同，”（李万庆 《“内陆高回”一一论昌耀诗歌的悲剧精神》）[22]，一个是地域参考，一个是时段与诗体特征为参照，怎么能在一块并举？
三是诗人自杀事件的影响。2000年3月23日，昌耀从医院三楼的的窗台上跳下，结果跌到窗下由绿色石棉瓦搭建的自行车防雨篷，当时仍然清醒的昌耀拒绝医护人员的抢救而气绝身亡。杨克主编的《2000中国新诗年鉴》将昌耀的诗歌独立出来自成一卷，便是有悼亡和纪念之意，伊沙随后在一篇题为《现场直击：2000年中国新诗关键词》[23]中说“死亡终于没有再度成为神话而仅仅是一个事件”。
参考文献：
[1]-[13]昌耀：《昌耀》（中国当代名诗选集），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6.1,P4，5,6,108,219,224,237,41,22,143,22,143,22,152.
[14] 候马语，参阅《诗选刊・下半月》2009年第10期.
[15]-[21]昌耀：《昌耀》（中国当代名诗选集），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6.1,P41、P41、P71、P74、P88、P97、P73、P41、P143.
[22]参阅《当代作家评论》1991年第01期 P74.
[23]《2000中国新诗年鉴》，杨克主编，广州：广州出版社2001.7，P421.
[24]昌耀.昌耀的诗[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8.
[25]昌耀.命运之书[M].西宁:青海人民出版社,1994.1.
[26]燎原.高地上的奴隶和圣者(代序)[A].昌耀.昌耀诗文总集[C].西宁:青海人民出版社,200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