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倒红楼【读《颠倒红楼》和赵同先生商榷】
时间：2020-03-14 07:18:38 来源：雅意学习网 本文已影响 人 
【摘要】 赵同先生的著作《颠倒红楼》曾风靡一时，其中的核心论点为《红楼梦》的作者不是曹雪芹而是曹�。曹雪芹只是一个编订、批阅、整理者。为了证明这样的学术观点，赵著中系统梳理了《红楼梦》中的“缺陷”。围绕这些所谓的“缺陷”笔者同赵先生作了一次细致而认真的商榷。
【关键词】 颠倒红楼；红学研究；方法论
2010年6月，上海辞书出版社出版了赵同先生的著作《颠倒红楼》。其实这本书稿早在2001年就在新加坡的“八方文化”出版了，当时的书名为《红楼梦醒时》，因为畅销曾经多次再版，但遗憾的是，销售只在海外以及中国台湾等地，大陆红学爱好者难得一见。基于此，上海辞书出版社将原来的繁体书稿改为简体，并且重新拟定书名“颠倒红楼”继而出版面世了。
《颠倒红楼》洋洋洒洒近二十万言，起初吸引我眼球的一个重要原因是，一翻看目录就看到了赵同先生披露《红楼梦》的“缺陷”“大缺陷”“更大缺陷”和“最大缺陷”。赞扬《红楼梦》的书籍和文章可以说成千上万，堆山填海，当然指出《红楼梦》缺点的也有，但是像赵同先生这样系统的，规模宏大的，我还是第一次看见。
细细拜读完赵先生的著作，其中梳理的很多“缺陷”我都表示赞同，例如《红楼梦》中的时间错乱；大观园中各位小姐所住的地名前后不一致；辈分与世袭爵位之间的不对等以及“肿瘤”式的故事穿插等等，可以说分析得精细万分。从书中透露出的学术理念来看，赵同先生所使用的方法仍然没有脱离考证，是一本不折不扣的“红楼索隐”之书。赵先生考证之后得出结论，《红楼梦》“隐射整个雍正夺嫡事件初期时的经过，虽然其中有作者的主观成见，但是却可以视为正历的补充”等等。《红楼梦》中的人物在赵同先生笔下几乎和康熙朝众皇子一一对等起来了，例如薛宝钗影射的是皇三子允祉，贾宝玉影射皇太子允�等等，不可胜举。这些红学研究的老方法、老观念并不新鲜，所以我也就不在此赘言了。
赵先生梳理《红楼梦》中的这些“缺陷”他想证明一个问题，《红楼梦》的原始作者不是曹雪芹，而是他的父亲曹�。曹雪芹只是一个编订、批阅、整理者。赵同先生在书中说：“曹雪芹不是原作者。原作者没有写完，曹雪芹只负责增减，无力或无暇续写，如此而已”。正是因为曹雪芹不是原作者，对原稿的文心匠意把握不准，所以在对《红楼梦》书稿进行增减时才造成了如此这般的重大“缺陷”。
在当下看来，持“《红楼梦》的作者不是曹雪芹”这样的观点也不新鲜，理来论去也没有个定论，然而我想和赵同老先生商榷什么呢？不是这个观点而是想商榷赵先生在书中列举的一个“证据”。
《颠倒红楼》的第二章是“关于作者”的，其中第二节的题目是“曹雪芹只是增删者”。赵同先生在论证曹雪芹不是原作者的过程中利用了这样一个证据，《红楼梦》中的诗词和曹雪芹的诗词风格完全不一致。
曹雪芹的诗词是什么风格？赵同先生根据敦诚的诗句：直追昌谷破篱樊……牛鬼遗文悲李贺……得出“曹雪芹的诗，风格近于李贺”。如果单单从敦诚的这句诗词来理解，得出这样的解释无可厚非，但是以此来论定曹雪芹的诗词风格，就显得单薄而无力了。这是孤证，从考证的方法论上讲，这是最为忌讳的。这一点还在其次，最为主要的是，除了《红楼梦》中的诗词，我们现在能读到的只有敦诚《四松堂集》里保存的曹雪芹的一句残诗――“百傅诗灵应喜甚，定教蛮素鬼排场”。在红学界曾经又出现过这句残诗的完整版，然而1979年2月周汝昌先生在《教学与进修》杂志上澄清了事实，完整版的诗文是周先生和红学家们开的一个玩笑，原本出自于他的手笔，为了缓解学术界的沉闷气氛所以大家“玩笑”一把。至于甲戌本第一回之前《凡例》末尾的“浮生作甚苦奔忙，盛席华筵终散场……字字看来都是血，十年辛苦不寻常”等诗句，当年胡适先生认为是曹公的诗词，后来很多学者又持有不同观点，一句话，这首诗还不能确定是不是曹雪芹的。
李贺是唐代的大诗人，有诗界的“鬼才”之称，他的诗句晦涩、幽冷，用字遣词诡谲而险峻，所以读来常有佶屈聱牙之感。在这一点上我和赵同先生的感受不谋而合。但是我们按照赵先生的思路，从现在确定的，并保存下来的曹雪芹的残诗来看，并不佶屈聱牙，晦涩难懂，反而流畅幽默。这说明什么呢？曹雪芹的诗句也有不同风格的展示，并非死守着李贺的文风。我们不能因为敦诚的一句话而论定曹雪芹的诗词就这一个风格与特点。
说了这么多，其实还没有落到我要和赵同先生商榷的重点上来。赵同先生在书中说：
“《红楼梦》中的许多诗词，都属于清新流畅一类，不要说宝钗湘云那些轻盈爽快的句子，即使是黛玉缠绵凄恻的哀怨之作，读起来也是顺口易懂的。甚至宝玉题大观园景的对联，也被脂批喻为“香奁体”的作品。这样的诗句和李贺的风格相比，可以说是南辕北辙，完全背道而驰”。
赵同先生拿《红楼梦》中的诗词和李贺的诗词对比，犯了一个错误，这个错误是致命的，也是读者最容易犯的。如果我问：“《红楼梦》中的诗词是谁写的？”你肯定会笑话我说：“废话，当然是作者曹雪芹写的。”没错，它确实出自于曹雪芹的手笔，但实际上这是曹雪芹帮书中人物写的，换句话说，这些诗词不能代表曹雪芹个人，只能代表书中写诗的这个人物。
赵同先生也说了，宝钗湘云的诗句轻盈爽快，黛玉的诗句缠绵悱恻，这正是书中人物的个性与诗风。如果大观园中的女儿们其诗作都像李贺的“神出鬼没”。那就千篇一律了，何来大观园中的五彩纷呈呢！赵同先生也写道：“如果《红楼梦》里的诗词，都像李贺的诗那样佶屈聱牙，相信不会有读者肯喜欢它。”这就对了，这不就回答了为什么作者本人的诗风和书中人物的诗风完全迥异的原因了吗。
《红楼梦》是小说，小说的关键在于人物创作，人物形象塑造的关键在于语言，而《红楼梦》的诗词正是红楼人物语言的一部分，这些语言的设计，一定是根据人物个性、情怀、修养而来的。换而言之，无论《红楼梦》是谁写的，其中的诗词绝对不能和代表作者个人的诗词相提并论。也正是因为《红楼梦》中的诗词呈现百花齐放的姿态才成就了它的与众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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