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拉姆斯的阿尔卑斯】阿尔卑斯

时间：2020-02-21 10:48:57　来源：雅意学习网本文已影响人

　　在交响曲中，听得最多的总是布拉姆斯，这也是布拉姆斯音乐最不易听透、最耐仔细琢磨的原因。　　布拉姆斯只作了4首交响曲，这4首交响曲本身就构成了四个乐章。4个乐章中，我喜欢第一，不仅因为它宏大，还因为它对命运的表现更接近我自己的体会。我不喜欢贝多芬的《命运》那种能清楚描述出来的冲突与张力，如果可以这样去描述与把握，那人生还有什么悲剧性而言？布拉姆斯的第一，素材是纯音乐的，每一次听却都能带出的沉思。
　　命运是不可把握也不可言说的，实际你所感觉到的都已经是事实。布拉姆斯1862年，也就是他将近30岁时候作成这首交响曲第一乐章的草稿，但真正创作于1874-1876年，完成时已经41岁。我听这首交响曲时，想到的是他与克拉拉所构成的命运。关于布拉姆斯与克拉拉，有多种多样的说法，我不关心这种谁也无法确定的关系实质。我感兴趣的是这首作品最后完成于克拉拉的里顿塔别墅，最后一个乐章那个最动人的旋律来自一首献给克拉拉生日的祝福歌。
　　布拉姆斯第一次踏进舒曼家门是1853年秋天，那一年他21岁，克拉拉34岁，她与舒曼已经结婚13年。1855年，布拉姆斯开始创作这首交响曲的第一乐章，此时舒曼已经在精神病院。布拉姆斯一边去病院探望，一边在家里呵护克拉拉，他给她弹琴，他们长时间去郊外散步。1856年，舒曼离世，布拉姆斯这首交响曲的草稿也就此搁置。他离开了克拉拉，离开了多塞尔多夫。
　　布拉姆斯爱克拉拉，这是一个公认的事实。如按正常推断，这种爱一定充满矛盾与苦涩。舒曼是布拉姆斯最崇拜的偶像，而布拉姆斯与克拉拉又都情感极为细腻。布拉姆斯最后离开多塞尔多夫，曾“完全出乎克拉拉意外”，之后，他们保持了十年通信，直到克拉拉去世。克拉拉亡于1896年，那年她75岁，布拉姆斯63岁。布拉姆斯得到噩耗已是克拉拉去世两天之后，他远在离维也纳两百多公里的伊苏尔。为赶去参加葬礼，他只带上本打算献给克拉拉最后生日的《四首庄严的歌》手稿，匆忙中还上了相反方向的车。走了两天赶到，克拉拉已经下葬。这就是命运。
　　在这样的背景上，你再来体会这首“命运”。第一乐章确实也是以命运的重锤开头，也有命运所构成的一次次冲突，也有冲突时那种撕心裂肺。但没有冲突中那种持续的紧张。紧张总是一次次缓解，舒缓下来是一种恬淡、甚至慵懒地面对命运的姿态，然后这种姿态又升华为一种清傲孤高。第二乐章，我把它听成对命运有了那样一种态度之后与克拉拉的对话。一边是对自己感悟到的美丽的表白，另一边是对他心灵中的美丽的向往。之间也会有阴郁，但阴郁也很快会转化为甜蜜，整个乐章笼罩着恬静的柔情蜜意的抒情。第三乐章很短，是从高贵的恬淡中引发的一支轻快的圆舞曲，里面渗透的高贵的舒缓，比第一乐章显然高了一个境界。第四乐章在轻快的圆舞曲之后，是超越一切的升华。它以低沉的抑郁、冲突开头，似乎先是在黑暗中一切都匍匐在地，就为等待一种神秘力量的出现。当圆号奏出那首祝福的赞美歌旋律时，则一切都被耀亮。这个旋律最初采自阿尔卑斯山的猎号，它令我想起阿尔卑斯山被阳光照得透明的积雪，当圆号的庄严与长笛的清丽结合在一起，庄严得令人掉泪。在这个旋律召唤下，贝多芬《第九交响曲》的主题升华成了爱的进行曲，在炙热的激情迸发中不断搀杂深沉的温柔。这种激情推向一次次的庄严，最后发展到最高度时，那赞美旋律喷薄而出，变成铺天盖地的力量，我在热泪盈眶时感觉到的只有两个字：伟大。
　　这样的一种命运态度每一次都在那样感动着我：两颗心，那样一种美丽的遥遥相望！
　　布拉姆斯的这首交响曲我反复听的版本还是卡拉扬1964年指挥柏林爱乐乐团的录音（DG公司，CD编号423 141-2）。卡拉扬的这个版本，录音效果不如他的数码版，但其中的情感浓度是他的几个不同版本中最高的。在众多版本中选择卡拉扬，是因为他的诠释中充满情感的清高，而柏林爱乐在他的棒下实在能展现出一种阳光下金属的光泽，强化了这首作品的精神强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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