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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忠实的文学道路

    时间:2021-07-12 12:02:12 来源:雅意学习网 本文已影响 雅意学习网手机站


      一、“倒着走”——从高中生到农民
      一九六二年夏,傍晚时分,古老的旱原弥漫着雨洗后的葱绿与清新,这个清瘦的青年望着被薄雾笼罩着的一黛原坡,神情凝重。夜深了,山影越发模糊,他的身影越发单薄,潮气上漫,他的眼睛湿了。
      这个孤单的身影就是二十岁时的陈忠实,那时的他可曾料到三十年后这古老的旱原在他的笔下成为中华民族的秘史。“白鹿原”给他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陈忠实的人生在这里拐了个弯。
      一九四二年农历六月二十二日,陈忠实出生在陕西省西安市灞桥区毛西乡西蒋村一个普通的农民家里。那是一个三伏天的午时,天气暴热焦躁,出生不过半个时辰,婴儿的身上就被密密麻麻的热痱子覆盖了,整整一个夏天母亲都在替他从头到脚撕揭干壳了的痱子皮……成年后,每当他遭遇坎坷,母亲就慨叹儿子出生的时辰不好,要是遇上伏天的雨,儿子的时运就会好多了。
      他属马,跟父亲同月同日同时辰出生,他说父亲是一本书,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熟悉最了解又最难理解的人。父亲的父亲是当地远近闻名的私塾先生,终生力行“耕读传家”的古老遗训,父亲则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但他是村中少有的几个能打算盘、能提毛笔的人,偶尔闲暇,他会坐在院子里看书,直到老年依然保持这样的习惯;过年或村上有人家“过事”,父亲会在院子里铺开纸张笔墨为村人写春联、喜联或挽联之类。他是乡村里的明白人,不管多么艰难,他都坚持供养自己的两个儿子上学。父亲最终死于食道癌,陈忠实亲眼看着父亲“庞大的躯体日渐一日萎缩成一株干枯的死树……”他觉得他和父亲的生命中都需要雨。在他的心中,父亲就是一棵树。树是陈忠实的小说,特别是散文中常见的审美意象,他的系列散文《我的树》(五篇),写出了他与树的渊源与情感。
      陈忠实家境贫寒,童年时代的他在南原上挖野菜、捡柴火,在灞河里与同伴嬉戏,在野风野趣中快乐地成长着。一九五○年春节过后的某个晚上,父亲把一支毛笔和一沓黄色仿纸交到他手里,告诉他明天早起去上学,并要他和哥哥伙用一个砚台。七岁的孩子凝视着那撮黑里透黄的动物毛做成的笔头,想,明天就要走进自己人生的第一个驿站——西安市灞桥区毛西乡西蒋村小学了,感觉有点兴奋,有点紧张。
      一九五三年到一九五五年,陈忠实在蓝田县华胥镇的高级小学接受高小教育。学校距他家只有两里路,他却得搭灶住宿,住在教室里的木楼上。这是他离家独立生活的开始。他作品中常常提起的灞河从他家门前自东向西倒流,他家在灞河南岸,学校在对岸。灞河一年三季常会涨水,河水湍急,河边多植杨柳,古时“灞柳伤别”即为长安八景之一。河川里四季景致不同,远古时代这里温暖湿润,属亚热带气候,雨量丰沛,是水乡泽国,草木繁茂,蓝田猿人和剑齿虎、披毛犀、猛犸象一起游荡在南原北岭和灞河川道里繁衍生息。灞河源头公王岭上蓝田猿人遗址的陈列室里,摆放着蓝田猿人头盖骨化石的复原仿制品,外行实在难辨真伪。
      这个以华胥氏命名的小镇紧挨灞河北岸,因华胥冢遗址而得名。小镇地处秦岭北麓和关中平原过渡带,地形复杂,兼有丘陵、高原、河川等地貌,气候多变,景色宜人。华胥是女娲的母亲,《山海经·海内东经》说:“华胥履大人迹,于雷泽而生伏羲。”《春秋世谱》云:“华胥氏生男名伏羲,生女为女娲。”《竹书纪年·前篇》的记载颇有拉美魔幻现实主义的色彩,其云:“太昊之母,居于华胥之渚,履巨人之迹,意有所动,虹且绕之,因而始娠。”美丽浪漫的神话传说,具有《荷马史诗》的神秘韵致。风和日丽的某一天,少女华胥氏在灞河边无意间踩上了一位巨人的脚印,心头如小鹿般被柔情撞击,那一刻天空彩虹缭绕,少女怀孕了,伏羲和女娲孕育诞生了。在《白鹿原》中,如白鹿般纯洁的白灵出生时,白家院子里梧桐树的枝头有百灵鸟在鸣叫,白嘉轩以为女儿吉祥通灵,为之取名“白灵”,疼爱有加。不知陈忠实写到白灵降生时眼前是否闪过远古的那道飞虹?司马迁在《史记·五帝本纪》中说:华胥氏生伏羲女娲,伏羲女娲生少典,少典生炎帝和黄帝。黄帝是“人文始祖”,那么华胥呢?传说她是“九河神女”,史书上说她“蛇身人首”。传说黄帝曾梦游华胥国,那个华胥国俨然是一个人类理想的大同世界,国无首脑,民无奢欲、无天殇,人无爱憎、无利害,一切遵循自然法则,“乘空如履实,寝虚若处林”。历史学家推算华胥国距今约八千多年,华胥镇不远处的陕西半坡遗址距今约六千多年。二○○六年五月,陈忠实被聘为半坡博物馆的文化代言人,是国内作家代言博物馆的首例。孕育了中华民族始祖的灞河,至今还孕育滋养着灞河两岸的普通生民。
      陈家同时供给陈忠实兄弟两个上中学,逐渐显得捉襟见肘。父亲节衣缩食,拼命向土地和汗水索取,他能想到和做到的,一是卖粮,二是卖树。短短三四年间,滩地上的小叶杨树全部砍伐一空,连地下的树根都掏挖干净了,只有渠岸上留下了一排新插的白杨枝条或手腕粗细的小树……小树的成长赶不上儿子的成长,父亲无奈之下卖掉了农民视为生命的水田,却依然无法为儿子筹集到足够的学费。水田之于当地农民的重要性在《白鹿原》中有真切的描绘。在旱原上,水地是庄稼人的命根子,一家人“肚圆”的基本保障。李准的短篇小说《不能走那条路》写了一个叫宋老定的农民为生活所迫而卖地的故事,在五十年代中期引起了极大的社会反响。初一第一学期结束的那个大年初二的晚上,父亲对陈忠实说:“你得休一年学,一年。”父亲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陈忠实当时只有十三岁,在同学中算小的,父亲想先供哥哥上完初中,待哥哥考上师范或技校,压力缓解之后再供他上学。父亲的盘算合情合理,然而,父亲没有料想到的是这一年的休学竟然彻底改变了陈忠实的人生轨迹。父亲临终时歉疚地说:“我有一件事对不住你……”“我不该让你休那一年学!”“错过一年……让你错过了二十年……”二○○六年八月,陈忠实做客《艺术人生》,谈及此事,不禁潸然泪下,父亲的临终自责成为陈忠实一生背负的情债。
      家庭经济情况的窘迫让幼小的陈忠实过早地懂事了。小学毕业那年,他十三岁,系上了生命中的第一条红腰带,跟随班主任杜老师与二十多位同学一起徒步去距家三十余里的灞桥镇投考中学,他在同学中年龄最小,个头也最矮,这是他有生以来最远的一次出行,此前他离家最远的距离不过三公里。砂石路磨破磨烂了他的旧布鞋,脚后跟磨出了血,血水渗湿了鞋底和鞋帮,他渐渐掉队了,同学们倒追回来,他却不肯告诉同学真相,因为他怕穿胶鞋的同学嘲笑自己穷酸。这种爱面子的心理似乎与生俱来,他一生从未在人面前哭过穷。同学的关爱、老师的激励丝毫无法减轻他脚底的痛楚,老师和同学嘱咐他一直往前走,他们会在前面等他。他期望在路上捡到一块烂布包住脚后跟,企盼能撞见某位熟人吆赶着马车从身边经过,当然,他最终也没发现哪怕是巴掌大的一块碎布,他后来才意识到其实他从来也没认识过哪位车把式。他从路边的杨树上捋下一把树叶塞进鞋窝儿,走不过十几米,砂石路就断绝了他的小小的单纯的幻想。他狠下心从书包里摸出擦脸用的那块布巾,大约有那时用的课本的两倍大,只能包住一只脚,跟脚的疼痛相比,擦脸已经显得有点奢侈了。包住的那只脚不用直接遭受砂石的磨蹭,他踮着另一只脚跛着往前赶,果然快了很多。不知走了多少路,脚下的布巾磨破了,他就把布巾倒过来再包在脚上,直到把那块布巾磨得稀烂无法再用。最后,他只好把课本一本本拿出来,一沓一沓撕下来塞进鞋窝儿……他自信只要他能走进考场,没有书也一定能考中。从鞋窝儿里泛出的课本纸张的碎片撒落在砂石铺就的国道上,活像关中人送殡时沿路抛撒的纸钱。课本撕光了,他完全绝望了,脚底的疼痛几乎掐灭了心头最后的火焰和勇气,中学对他来说是模糊的、遥远的,回家割草拾柴不也很好吗?何苦要受这般苦楚,他崩溃地坐在了地上,再也不想挪动。这时,一声汽笛的长鸣惊住了他,一列火车冒着白烟呼啸而过,这是他平生第一次听到汽笛的长鸣,他看到火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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