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国际互动与中国对外关系展开
时间：2021-07-02 04:01:55 来源：雅意学习网 本文已影响 人 
[关键词] 国内政治—国际政治;中国外交
[摘 要] 国内政治—国际政治的合作状态为中国对外关系展开提供了良好的基础。作者区分了国内政治—国际政治互动的三种状态,即相互独立、相互依赖和一体化,并在这三种状态对照下概述了新中国成立以来中国与国际社会的关系,指出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国内政治与国际政治之间出现越来越高水平的合作,促进了国内进步和对外关系的展开。作者还指出,在未来一段时间,中国在巩固、强化国内政治—国际政治合作的同时,需要逐步将中国处理内外政治的经验转化为国际社会议程。
[中图分类号] D829.1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0257-2826(2009)10-0038-04
新中国60年来,中国内政外交展开的一条重要经验是,国内政治—国际政治越分离越冲突,政治经济发展和对外关系开展的局限性就越明显,而国内政治—国际政治越相互合作,相互配合,政治经济发展和对外关系开展的空间就更为广阔。60年来,中国的国内政治—国际政治关系积淀而成一些独特的经验,为政治学、经济学和国际关系学学者提供了一个丰富的研究矿藏。本文从国内—国际政治互动角度探讨中国对外关系的展开问题。
一、国内政治—国际政治关系的三种状态
个人看来,政治学和经济学理论一直没有很好地解决国内政治与国际关系结合问题,主要的社会科学理论,至今还没有为我们提供一个完整的能够打通国内政治和国际政治的理论。在传统政治和经济理论中,国内政治经济和国际政治经济是被割裂开的,已有的大部分理论(特别是国家理论和民主理论),都是建立在主权的领土边界基础上的,只有在固定疆界范围内才有效,一旦越出领土边界,到达无政府状态的国际社会时,这些理论的解释力和生成能力就很薄弱。我在这里试图通过阐述国内政治与国际关系的三种状态,来帮助我们思考作为政治组织的国家在全球化下的变化及其对理解中国对外关系展开的意义,这三种状态分别是相互独立(independence)、相互依赖(interdependence)和一体化(integration)。
相互独立。相互独立是指世界上作为政治组织的各个国家,彼此间缺少连续的、稳定的可预期的联系;不存在全球性体系,也不存在可以作用于国内政治发展的连续的、稳定的国际体系力量,国内政治与国际关系是割裂的,各国间关系互不敏感;国家的活动范围完全局限在特定的界域内。当然,相互独立并非只是描绘前现代社会特征的,在现代社会,当一国国内政治与国际政治处于冲突或者不合作状态时,我们也可以认定其国内政治和国际政治是相互独立的。
相互依赖。进入现代社会,也就是16世纪以来,贸易、投资、工业化运动和观念的全球扩散使各个国家的联系达到紧密依赖的程度;竞争性的无政府状态国际体系强化了民族国家这样的形态,后者长期以来被证明是政治动员和为固定居民提供安全的有效组织之一;各个国家内部政治发展受到国际体系因素的影响显著上升,各国内部事件的相互影响以及一国内部事件的域外效应显著扩大。我们可以说,相互依赖是现代社会的一个典型特征,一国再想回归到相互独立(国内政治与国际政治不合作)状态下,已经不简单是其意志问题,国际政治的客观压力也会迫使其很难选择这条道路。
一体化。一体化是指国内政治和国际政治出现高水平的合作,在理想状态下,两者接近或达到合并,相互协调,统一行动。当代国际关系中,出现了国内政治和国际政治一体化进程的迹象,例如,出于更高层次经济合作或者安全需求,国家之间通过自愿签订协议等途径,出现联合与合并趋势;原先相互独立或者相互依赖的国内政治,开始从属于更高层次的等级制安排,国内政治与先前国家间所存在的“国际政治”一体化了,传统上在国家间展开的外交由于一体化而演变为中央—地方政治;通过联合、合并,出现类似地区国家、超国家组织(当前欧洲一体化运动)、全球治理网络这样独特的组织形态。
推动一体化的力量有两种,一种是地区或者全球公共问题的压力,促使各国国内政治之间出现高水平合作来解决这些问题;二是一些领风气之先的国家,拥有强大的思想和物力,其国内政治对国际政治具有较强的能动作用,以国内治理原理改造国际政治,形成与国内秩序一致的国际秩序。
二、三种状态对照下的中国对外关系展开
这三种状态对理解新中国成立以来中国国内政治与国际政治间关系,以及中国对外关系的展开具有什么意义呢?以这三种状态为对照,我们会有一个较明确的逻辑,回顾和展望中国对外关系的演变和趋势。
大致来说,从新中国成立到改革开放开始这30年,中国国内政治与国际政治是较为相互独立的关系。这一较为相互独立的关系可以从两个方面去理解:第一,国内经济与国际经济体系相对隔绝,中国经济与世界经济的相互依赖程度很低,两者之间的联系、传导机制极少;第二,国内政治与国际政治经常处于冲突状态,受到冷战阵营政治以及意识形态因素的影响,中国内部政治动荡与国际政治中僵硬对抗的冷战政治是并存的。
改革开放以来30多年,中国与世界的关系发生历史性的变化,彼此间相互依赖达到前所未有的地步。在相互依赖状态下,中国的国内政治与国际政治间关系形态出现了与相互独立状态下有所不同的特点:第一,合作代替冲突,成为国内政治与国际政治间关系的主导形态。以对待国际制度的态度为例,中国并不主张对现有国际制度进行革命性改造,而是主张以增量、渐进、协商、普惠的原则,改革现有不合理的国际制度;中国参与了绝大部分国际制度,并通过国内立法形式确保对国际制度的承诺,从而使国际制度拥有良好的国内遵守基础;中国本身积极参与地区和全球治理,单独或者和其他国家共同合作,创造性地发起成立一些国际制度,处理地区和全球公共问题。除了国际制度这个例子外,在议题治理领域,中国的国内政治与国际政治之间也存在诸多高水平的合作,例如环境保护、打击跨国犯罪、公共卫生合作、抵御金融危机、反恐、国际扶贫等。第二,通过国内—国际相互合作产生的广泛的全球联系,使中国的国家利益范畴产生显著变化,也即存在于境外的主要通过国际合约形式表现出来的海外利益越来越成为中国国家利益不可缺少的一个组成部分。除了海外利益以外,中国与国际社会其他成员越来越多地共同拥有维持国际体系稳定、供应国际公共产品、共同追求可持续发展利益之类的国际利益。显然,日益增多的海外利益以及与其他国家分享的国际利益,客观上需要中国强化国内政治与国际政治的合作,以维护、实现这类利益。
在相互依赖关系下,有一个非常值得我们注意的现象,也就是中国与世界、中国的国内政治和国际政治之间,出现愈来愈多高水平合作的现象,这些高水平合作是否预示着国内政治与国际政治出现一体化的可能,对我们学术研究是个很好的素材。第一,从观念上,中国从国内—国际政治统筹的整体视野理解、解决国内问题和国际问题,也就是,任何公共问题(国内的也好国际的也好)的解决或者良好社会秩序的获得,都需要从国内政治—国际政治合作的角度出发,否则,割裂国内政治和国际政治,以寻求单一的、孤立的解决途径,常常是失败的。新中国成立到改革开放这30年,充分说明国内政治与国际政治低合作水平所产生的不利影响;改革开放30多年的经验表明,国内政治与国际政治合作水平越高,许多国内国际问题解决的可能性越大。第二,与近现代西方组织世界秩序途径不同的是,中国理解的国内政治—国际政治一体化,并非是单向的以中国国内模式来改造国际政治,或者相反,以当前占主导地位的西方模式改造中国国内政治,而是从国内政治—国际政治相互适应、相互促进、相互合作的角度来展开内政外交的。第三,在处理地区和全球公共问题的实践中,中国和其他国家之间在贸易和社会发展议题领域形成越来越多的双边和多边制度安排,这些制度安排为国内政治—国际政治之联系提供了紧密的纽带。其中,2010年中国和东盟国家自由贸易区的建成,将是国内经济与国际经济呈现一体化趋势的一个典型范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