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反英雄、反高潮_反高潮陈奕迅
时间：2019-03-29 03:23:21 来源：雅意学习网 本文已影响 人 
摘要：从傅雷与张爱玲1944年形成对峙的文章的主要观点入手，阐明张爱玲小说中人物浓郁的英雄气质。张爱玲塑造的主要人物具有鲜明的共性：敏锐冷静的洞察力、细致精微的感觉和强烈的自省精神，不与周围环境随波逐流，认真努力想在物质或精神上抓住一点可靠的东西而最终失败。可以看出张爱玲对人生的思考和她的结论。
关键词：英雄；洞察力；英雄气质
中图分类号:I246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723X(2012)05-0139-03
一
已有的张爱玲研究中存在共识，认为除《金锁记》外，张爱玲小说写的都是一些平凡人，他们缺乏英雄气质和悲剧的崇高感。此观点的产生源自傅雷1944年4月《论张爱玲的小说》一文，文章认为张爱玲的小说中“疲乏，厚倦，苟且，浑身小智小慧的人，担当不了悲剧的角色”、“没有悲剧的严肃、崇高和宿命性，情欲没有惊心动魄的表现”。［1］(P412-415)张爱玲本人回应傅雷批评的《自己的文章》也直认自己不关注人生飞扬的一面、只关注安稳的一面，关注小人物。［2］(P172)从此，这个观点似乎生了根。后来的研究者都想当然认为这是张爱玲小说人物的特征。
但其实张爱玲并非反英雄、反高潮，她的小说人物具有浓郁的英雄气质，不独曹七巧如此。
首先，张爱玲在《自己的文章》中，认为“人生安稳的一面有着永恒的意味”。［2］(P172)永恒的提法必然决定她有追求作品的不平凡的意图。张爱玲是在傅雷的悲剧的尺度之外，找到了另一条超越的途径，就是，不是通过与环境的抗争，而是以她对具有永恒意味情境的反思，找到超越凡俗现实的艰难小径。
其次，英雄气质的认定也有多种维度。如托马斯?卡莱尔《论英雄、英雄崇拜和历史上的英雄业绩》讨论了神明、先知、诗人、教士、文人、帝王，他认为：“一个英雄的首要特征，实际上，我们可以说它是贯穿于整个英雄行为始终的特征，就在于他能透过事物的现象看到本质。”［3］(P62)并非神明、帝王才是英雄。卡莱尔认为，英雄具有深刻的洞察力，能透过表面现象把握本质；至于英雄以何种言行表现自己，无论为信仰献身、建功立业，还是进行文学创作，都是各自选择的表达其对事物真切看法的不同途径。卡莱尔这个定义，也是透过表象看到了英雄气质的本质。
张爱玲小说人物的脱俗，首先由于张爱玲本人的不平凡。她对这个世界的观照，通过小说中人物的思考和行事表现出来。葛薇龙彻底投身情欲的漩涡、白流苏冷峻看待爱情的虚幻、丁阿小在卑微身份下的慈爱仁厚……即使封锁中未谙世事的年轻女教师，对人生的思考都是异常冷静的。在不可靠的世界上保持清醒，努力抓住可靠的一点，这种对人生的洞察力足以令张爱玲小说中的人物具有不同寻常的英雄气质。张爱玲小说人物的英雄气质在于强烈的自省精神，决不与周围环境同流合污，在对感情的绝望中拼命追求现实的安稳，为此付出巨大代价。
针对傅雷对张爱玲的批评之一，即认为白流苏这个人物与曹七巧相比，不够具有英雄气质，我认为，傅雷所提出的人物的“彻底性”、“疯狂”的程度，有赖于周围环境。《倾城之恋》里的白流苏同样具有英雄气质。
二
《论张爱玲的小说》中，傅雷用近3/5的篇幅比较了《金锁记》和《倾城之恋》，给予《金锁记》高度评价，批评《倾城之恋》“几乎占到二分之一篇幅的调情，尽是些玩世不恭的享乐主义者的精神游戏；尽管那么机巧，文雅，风趣，终究是精练到近乎病态的社会的产物”。［1］(P411)可实际情况并非如此简单。
首先，被傅雷指为英雄的曹七巧有很多不彻底的地方。七巧尽管嘴敞脾气躁，在老太太面前也是收敛的。哥嫂来时，她为要不要回老太太“想了一想，毕竟不敢进去告诉一声，只得悄悄下楼去了”。［4］(P79)。尽管哥哥有偷过东西的嫌疑，和老太太说一声哥哥来了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而毕竟不敢，可见她并非任何时候都张扬。在“七巧自己也知道这屋子里的人都瞧不起她，因此和新来的人分外亲热些，倚在兰仙的椅背上问长问短，携着兰仙的手左看右看，夸赞了一回她的指甲……”［4］(P90)等处，她颇有讨好小姑之嫌，陷进了大家庭琐碎的关系中，不带一点个性或英雄气。
其次，《倾城之恋》中的白流苏值得认真分析。虽然张爱玲说“流苏的失意得意，始终是下贱难堪的”［5］(P232)，但曹七巧不也始终“下贱难堪”吗？
与曹七巧相比，白流苏具有浓郁的英雄气质，不像傅雷说的是“可怜虫”。白流苏是比较单纯正直的人。三爷、三奶奶、四奶奶用完了她的钱，又用种种挑剔言词挤对她走；她也争辩几句，但她主要是向妈妈哭诉、在自己的房间里伤心。
处于孤单抗争的局面，但白流苏从未向周围环境屈服，她始终不像三奶奶、四奶奶那样为一点点钱而计算、挤对他人，始终比较清高、不同流合污。同时，在艰难的环境里，面对大家庭无日无夜的詈骂，在范柳原和姜姓男子的选择中：
流苏的手没有沾过骨牌和骰子，然而她也是喜欢赌的。她决定用她的前途来下注。如果她输了，她声名扫地，没有资格做五个孩子的后母。如果赌赢了，她可以得到众人虎视眈眈的目的物范柳原，出净她胸中这一口恶气。［6］(P59-60)
这段话里，不甘平稳的欲望，体现出流苏强烈的意志。
虽然与曹七巧亲手葬送两个孩子的幸福看，白流苏似乎不够疯狂病态，但这与二人所处的环境不同也有关。流苏一开始的主要生活背景是娘家，而七巧主要生活在婆家。娘家虽然也多种种挤对，但毕竟不会从身份、地位等方面挑剔。而且，流苏不像七巧一样长年做骨痨病人的妻子。此外，虽然范柳原与姜季泽一样是浪子，但范在英国长大，不受大家庭拘束，与流苏没有直接经济利益的冲突，所以不可能形成敌对关系，而姜季泽与曹七巧则不同。
相对宽松的环境，会对白流苏的性格产生影响，不致使她像曹七巧一样陷入疯狂的境地。但在小说的发展中，白流苏也有很强的趋疯的可能。在家庭的压力和迟暮的威胁下，白流苏对范柳原屈服了。她接受范的安排，成为他的情人，当她独自在香港巴而顿道留下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