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歪瓜|我叫李
时间：2020-03-24 07:38:11 来源：雅意学习网 本文已影响 人 
那一年我和刘伟打着玩，刘伟踢我一脚，骂我是没人要的歪瓜。我不懂歪瓜是啥意思，但是我知道那是侮辱人的话。同学们哄堂大笑，喊我李歪瓜。我咬紧牙关，没让泪水流出来。 我回家问父亲，啥是歪瓜？父亲刚从田里回来，一边洗手，一边告诉我，歪瓜就是田里没长开的落秧子黄瓜。我们村里家家户户种黄瓜。又大又鲜的好黄瓜卖掉了，剩下一筐筐没长开的落秧子黄瓜没人要，有的喂猪，有的扔到村东的大沟里，白白烂掉。
我愿意长得像歪瓜吗？我一出娘胎就瞎了一只眼睛，个子低，又黑又瘦。八岁的时候上树摘酸枣，从树上掉下来摔伤了腿，走路一瘸一拐的。在别人眼里，我这个事情挺形象的。尽管大家喊我歪瓜，我当时也没有感觉到事情的严重。等我眼瞅着同学们有的上了大学，有的外出打工，就我落榜之后，我真的成了没人要的歪瓜。我18岁了，长得像个孩子，跟着别人出去打工，老板说啥也不收我，说担心刮风把我刮跑了。
十年寒窗苦，回家扛大锄。我的天空一片黑暗。更让我难以承受的是暗恋了三年的小华。我悄悄把情书塞给她的时候，小华白了我一眼，说想得倒美，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像你这样的歪瓜还想好事儿？
我把自己关在屋里，蒙头大睡。父亲从田里回来说，小子，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我这辈子没上过学不照样儿活得好好的？我靠种黄瓜致富，盖起了新房子，供着你们兄弟俩上学，咱一点儿也不比别人差。现在瓜田里正忙着呢，是条汉子就给我站起来，别像娘们儿似的。我爬起来，跟在父亲身后向田里走去。
眼前是绿油油的瓜田，架上的黄瓜顶花带刺，煞是喜人。父亲说，你小子有文化，咱以后跟着书上学种温室黄瓜，能卖好价钱。到时候咱的温室大棚就像一只白天鹅，就像海上的白帆。
我笑了，我说父亲，你说出话来像个诗人。
父亲指着地角上一大堆没长开的黄瓜说，你把这些落秧的黄瓜全给我扔到沟里。我说，扔掉多可惜啊。父亲笑笑说，有啥可惜的？好黄瓜已经卖了好价钱，这些歪瓜连猪也不吃。
向大沟里扔黄瓜的还有好多人，大沟里堆满了歪瓜，氤氲着腐烂的气味。我对父亲说，我要到城里去一趟。父亲问我，你去城里做什么？我神秘地笑笑，挤上了去城里的公交车。
我从城里回来的时候，跟父亲说，这些歪瓜我要了。父亲睁大眼睛说，你疯了？我说，我才不疯呢。我要办一个酱菜厂。
我又跟村里人说，要收购他们的歪瓜。村里人很豪爽地说，你弄走就是了，啥钱不钱的。我说不，一定要给你们钱。
村里人以为自己听错了。我又重复一遍，村里人说，你可不要后悔。父亲在背后拍了我一巴掌，小子，有眼光，这书没有白读。
那一年，我和父亲从城里聘请了一个从酱菜厂退下来的老师傅，放了一挂鞭炮，我们家的“歪瓜酱菜厂”就算开张了。由于我们腌制的酱黄瓜味道鲜美，很快就打开了市场，价钱卖到了鲜黄瓜的六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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