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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恋人存在的意义 [从未存在的恋人]

    时间:2019-05-13 03:21:39 来源:雅意学习网 本文已影响 雅意学习网手机站

      “我们拍个照片吧,留个纪念。”说着,他拿出相机,调成自拍模式,放在书架上。如是这般,终于成功拍下一张。我紧张得手心捏满汗。我有一种预感,我和他再也不会见面。慌乱中,我从钥匙上摘下一只挂了不知多少年的小兔子:“这个送给你,谢谢你帮我修改论文。”
      NO.1
      五月昏沉沉的课堂,突然有人闯进来,手里提了把纸扇,鼓鼓囊囊的书袋挂在背后。大家静了静,作报告的同学停顿片刻又继续。一个样貌文静的学生,眼睛很大,欲言又止,默默地在边上的位子坐下。我在讲义上无所事事地做笔记,觑了他几眼。他一直低着头,偶尔拿起扇子摇两下。
      我也有一把那样的扇子。
      一周后,又是这节课。课前同门唧唧喳喳地聊天,那个团扇男生突然又来了,还是鼓鼓囊囊的书袋。大家都看着他。这节课平时只有老师的几位嫡系学生来听。他还拎着那把扇子。我的视线不经意地扫过他的脸,他似乎有所觉察,微笑之下略略不好意思地偏过头:“我叫黄维新,法科专门系三年级的学生。”他对大家说,“上次是我走错了教室,不过老师的课很有趣,于是今天我又来了。”
      大师兄忙笑迎,说很好,有新同学来听课,老师不知道多开心。
      师妹在耳边轻声笑道:“真好看,你看到他的眼睛没有?我最喜欢这种男生。”
      “还行吧。”
      师妹对我的冷淡很不满,拿笔头戳我胳膊,命我再仔细看看黄维新。我正待抬眼,老师已到。
      法科专门系是本校最难考的专业之一,由此专业毕业的学生前途光明,拿到硕士学位后不是进公检法系统就是任律师。他们课业繁重,在图书馆、通宵自习室最多的就是他们。
      7月,大师姐博士毕业,同门开庆祝会。老师让黄维新也来。老师坐在最上首,大师姐坐在旁侧,接下来就是黄维新。他拘谨正坐,老师问他要什么酒,他让大师兄先说。大师兄说“啤酒”,他也点头,说“啤酒”,样子很可爱。老师问:“你接下来准备工作还是升博?”他恭恭敬敬地放下酒杯,回答说还没有想好。老师便不提此事,笑容异常温和。师妹相当嫉妒,轻声说道:“你看老师多喜欢他,恨不得立刻收他做弟子。”我在吃面前的一碟盐水煮毛豆。师妹说得不错,老师门下的诸弟子,迄今最受他喜欢的是大师姐。大师兄中途工作过几年,老师和他关系不冷不热。我和师妹成绩平平,大概也不入老师的法眼。大师姐虽博士毕业,却未进高校就职,而是将去美国与未婚夫团聚——按她自己的说法,只想相夫教子。她和未婚夫是本科同学,那一位留学美国,已在彼处落脚工作,暂时无意回国。大师姐眼下的团圆,只有老师很觉惋惜,衣钵无人传承。
      现在正好,黄维新出现了。
      酒酣耳热之际,老师忽然将面前一盘吃了一半的清蒸鱼推到黄维新面前:“我看你爱吃鱼,都吃掉吧!”
      他一愣,真的动筷子,将鱼全部吃掉。
      我们后来都笑:“他真呆!”可我们也嫉妒,我们也爱吃鱼,老师就是不给!
      NO.2
      我不喜欢赶飞机,总觉浪费了整天的时间。学校到机场,漫长的等待,到达B城。快轨转公交。他有时会来接我,但大部分时间都在上班,我自己回家,钥匙在锁孔里转一转,熟悉的陈设在眼前,非常疲倦。
      杨启明是我大学时的同学,毕业后离开A城到B城工作。我留在A城继续读书,恋情并未因两地漫长的距离而终止。他节制有序地生活,大约两三个月我们即会见面一次,以团聚的欢愉抚慰分居的寂寥。
      B城是北方的一座中心城市,风土与A城迥异。“多风沙,干燥,交通状况糟糕,堵车严重。”常听到司机的埋怨。三四月份有尘暴,黄沙蔽日,仿佛到了世界尽头。
      他工作辛苦,加班不定时。他在电话里告诉我大概晚上7点回来。我一面擦拭窗台的灰尘一面回答说“好的”。书架上落灰也多,我在A城买的一部分书也搬到了他这里。我不能容忍书页有褶皱与脏痕。我连翻了几本书,发现都很脏,不知是灰尘的缘故还是他阅读时不小心。
      晚上8点半他才到家,说路上堵车,一脸的抱歉相。我们习惯性地拥抱。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身后举出一束花。浅紫色的皱纸包了一束深红的月季。对,就是那种花店里最常见的,被称作玫瑰的植物。浅紫与深红搭配是一种令我难以忍耐的违和。汉语中将花朵直径大、单朵品种称为月季,将小朵丛生者称为蔷薇,将可提炼香精者称为玫瑰。因此切花玫瑰严格意义上称应作月季。我们都不擅长运用这些浪漫元素。和杨启明在一起三年多,这是我第一次收到花。
      不过,我脱口而出的是:“买这个干吗?浪费啊!去花园里偷啊,你记得我们散步时路过的市检察院吗?那儿的门口花坛里有好多月季,品种比这个好的都有啊!”
      他笑,怪不好意思的样子:“你喜欢花,我该多买的。”
      我迅速拆掉包装纸,找出剪刀嚓嚓嚓修理花梗:“那你就买这种花给我?你看都蔫了。肯定是卖不掉的那种。”问他有没有花瓶,他找了半天,说好像被猫打碎了。我书包里有空饮料瓶,于是洗净装水将花插好。之后,这才觉得饿。
      “想吃什么?”他问。冰箱已无存货,没洗干净的锅碗堆在水槽里。他数了小区周围的几家馆子,征询我的意见。选择困难,没有食欲。最后,我叹了口气,和他下楼,在门口吃米线。
      桌椅上蒙了一层厚厚的油污,冷风从门外灌进来。除了我们,店里没有其他客人。店主家的老妇和年青女人在桌边剥豆。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绕桌嬉闹,路过我们时,手指噙在唇齿间,好奇又警惕。杨启明喜欢小孩,要抚她的头,她笑嘻嘻地避开,一溜烟蹿到母亲和祖母身边,牵着她们的袖子,又从她们身后探出头朝他笑。他仍一脸和气,女孩终于又蹩到他跟前,立在桌前不去。米线已经上来了。我动筷开吃,他却笑着问小女孩今年几岁,可否上幼儿园。女孩怯得很,不作声,一扭头又跑了。
      杨启明脾气很好,喜爱世上的小人儿、小动物。有时我嫌他太温和,宁愿他硬狠些,至少该对世界有更多需索。
      第二天一早去菜市场。活虾45块一斤,摊主用网兜捞出一堆活蹦乱跳的虾,向我们证明她的虾又大又新鲜。我说要一斤半。回家煮出来却发现有三五只很小的死虾,想必是装袋时对方混进去的。我很生气,统共也就十七八只虾,居然吃了这样大的亏。次日,我去菜市场,想到那摊前抢白一通,杨启明却拉住我劝道:“好了好了,多大的事。”我说,又不指望什么,就是想撒气。他说,人家做生意也不容易,反正活虾、死虾煮出来都一样吃。   “你为什么不生气?”
      “为什么要生气?”他说,“不就是几只虾吗。”
      我也不知说什么好,继续朝前走。他从后面跟上来,先是拉着我的手,后来揽住我的腰,我没有任何陌生感,也没有新鲜感,好像很久很久以来一直如此。我们在菜市场讨价还价后回家,在厨房做饭、炒菜、洗刷碗筷。晚上同床而眠,我朝右面壁,他在身后贴着我。我听到他清晰匀调的呼吸,好像很久很久以来一直如此。
      NO.3
      我有时和杨启明的同事一起吃饭,经常被问的是还有几年毕业。这是多么让我为难的问题,我说出个含糊的数字,对方往往诧异:“为什么还要继续念书?你们两地分居辛苦不辛苦?”
      有一回,三五人一同吃中饭。我从洗手间回来,远远地听见一个不太熟的女生问杨启明:“你女朋友还在上学?”
      “是啊。”
      “怎么还在上?她生活在象牙塔中吗?想一直逃避社会不工作?你真辛苦,得多挣钱。”
      我尴尬地坐回杨启明身边。对方忽而觉察出我也在场,也略有窘意,急转话锋道:“真羡慕还在学校读书的,我们已经被工作磨得一点激情都没有了。”
      小时候父亲出差,母亲把我寄送到单位的托儿所。中午一起吃饭,大人们聊天,我听不大懂,只在一旁不说话,很乖顺。这么熟悉的感觉,和杨启明的同事们在一起时也有。他们说的很多东西我都无法插嘴,许多新鲜的名词不能理解,座中人语笑连篇,我不知该做什么表情,只是呆笑。
      回A城是坐夜行火车,黄昏出发,清晨抵达。杨启明送我到车站,跟检票口的人磨了半天也不让送上车,只好隔着车内的厚玻璃挥手。那窗有两层玻璃,隔音效果很完美。我们就比划了两下,来回几条短信,车也就开了。
      回到宿舍,钱萱刚洗完澡,正坐在床头涂指甲油,屋里有一股膏沐润泽的气息。她飞我一眼:“你家杨启明还好?”
      “很好。”
      “你这女人,快过来。”她上前捏一把我的脸,让我帮她涂剩下的两个指甲,“你知道吗,黄维新已经确定要跟我们老师了。本来还犹豫呢——社会法的彭老师也要他,还是我们老师下手快准狠,生生从彭老师那儿把他抢过来了。”
      “他这么受欢迎?”
      “法科专门系的学生专业素质那么好,多半一毕业就去挣钱,难得一个有学术热情的要读博,老师能不喜欢吗?”
      她晾干指甲,十枚亮晶晶地桃红。她走到镜前换衣裳,侧身轻抚曲线:“你说如果我去追黄维新,他从不从?”
      我笑:“你知道人家没女朋友?”
      “有也可以从我嘛。”
      NO.4
      新学期,黄维新果然成了我们的同门,被分在同一间研究室,座位在钱萱旁边。钱萱大喜,面上故作冷淡,一转身就跑到我这里咬耳朵:“到底该怎么称呼他呢?按学历,他比我们高,是博士。按辈分,我们却是先来者,是他的前辈。”
      我说道:“你好意思让他叫你师姐吗?还是乖乖喊他师兄吧。‘小师兄’,就这么定了。”
      他腼腆地沉默,一早来研究室,很晚才离开,中午很少去食堂吃饭,经常白水面包,或自带饭盒。午后伏案休息半小时,他起来去卫生间洗脸。好几次我碰见他从走廊里回来,没戴眼镜,眯着双眼。大师兄在的时候,他们会一起吃晚饭。大师兄已结婚三年,妻子在上海做公务员,掌握财政大权。
      我频繁地从钱萱那里听到有关黄维新的各种动静。比如他今天借了什么书,他中午又吃了面包,他泡了什么茶喝,他下楼收了个快递。
      “你说他是不是对女人没兴趣?”钱萱说,“长得这么好看,却一副清心寡欲的样子。”
      “那可不好说。”我对钱萱的热情很不以为然,“也许人家早有女朋友,每天离了研究室回家怎么折腾你都不知道。”
      钱萱一脸无法接受的表情:“不!我宁愿他有男朋友。”
      课上课下打照面,黄维新对我们都非常客气。他书念得好,老师很快为他争取了助教的职位,每月有一笔不小的研究经费。我们几人心服口服,居然丝毫不嫉妒,觉得就该如此。
      那时候,每天回宿舍,黄维新的名字都挂在钱萱嘴边:“肥水不流外人田呢,好容易来了这么优秀的资源,怎么能不下手?”她又怂恿我,“你看他比你家杨启明帅多了吧?又聪明。要不你去追他,我把他让给你了。”
      我推开她笑道:“你以为大家都和你一个品位?我就不觉得黄维新有什么过人之处。聪明人多了去了,他也就勉勉强强跟帅搭一点边儿。你要喜欢,赶紧行动,别回头给人捷足先登再哭就晚了。”
      我发誓那时我说这番话纯属真心,直到有一天……
      毕业论文陷入瓶颈,老师几番指导,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我也越发怀疑自己所写的东西的意义,虚空感、恐惧感与日俱增。越来越多的文献与资料堆到眼前,并没有令我充实,不安、怀疑越发强烈。有几次,我甚至想按下删除键,彻底推翻重来。割裂的观点、零散的叙述、气势衰弱的论证,我欲哭无泪。论文给我的打击非常严重。“她生活在象牙塔中吗?想一直逃避社会不工作?”这句话又响起来,是的,我几乎要相信这句话了。
      已到了一年最冷的时候,心情萧索。一日到研究室,突然收到邮件,是黄维新发来的,措辞简洁:“关于你的论文,我有一些浅见,希望可以聊一聊。”
      我下意识地朝他的位置看去,他平静的背影藏身于书墙之内。想来我们迄今还没有私下说过任何话,有些无措,但回信已发出:“非常感谢。时间地点请您来约。”
      这时他已走到我跟前,轻声问我:“现在可方便?”
      我有些乱了方寸:“方……方便。”
      走出来我才知道这天是礼拜天,食堂关门,校内咖啡馆也不开。我怀里抱着一沓论文初稿,大风扑面,冷得喘不过气。他说:“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我说道:“自习室吧。”他说:“自习室太冷。校门外东侧那家咖啡馆,去那里好不好?”
      我点头,脑海空茫。两个人静静地走着,偶尔抬头望见枯枝印在深冬的幕上,像陶瓷的裂纹。不记得都说了什么,只记得冰冷的空气呼入胸腔。走到咖啡馆门前,发现门上写着营业时间到5点。
      “算了,不进去了,还是去自习室吧。”
      他坚持:“也能进去喝杯咖啡。”   玻璃门一打开,迎面的暖气呵得眼镜镜片一片模糊。里头服务生已笑容可掬地迎上来:“二位想要些什么?”
      第一次和他面对面坐着,有些不适应。他把菜单推给我,我怪别扭地说:“什么都不要,就要白水。”
      服务生挺为难:“对不起,您须有最低消费。”
      我很窘:“你先点。”
      “今天的特色咖啡。”他说。
      “那我也是。”
      “不要别的了?”
      “不要。”我合上菜单,很不耐烦。他轻声对服务生说:“那么再来一份奶酪蛋糕。”
      我有些吃惊。奶酪蛋糕确实是我喜欢吃的东西。
      “我看到你买过几次放在研究室的冰箱里,大概是喜欢吃吧。”他说。
      咖啡没喝两口,论文没看两页,打烊时间就到了,莫名的匆促混乱,很抱怨地喝干咖啡。
      “喝不完就不要勉强。”他说话时也仰举起杯子。
      “浪费。”我拿纸巾擦嘴角,把砂糖和奶精揣兜里。
      最后我们能去的地方还是空旷冰冷的自习室。途中遇到其他专业的一位师姐,她暧昧地朝我眨眨眼。我沉浸在有关论文的灰暗心情里,根本没空理会她眼神的深意。
      黄维新又折回研究室,不一会儿拿来一条毛毯、两个暖宝宝,还有一个电暖器。那条毛毯的花纹是熊和兔子,这么幼稚的东西也许是他母亲的礼物。他把暖宝宝塞到毛毯里,让给我,让我坐在离电暖器最近的地方。
      这样温情的关怀令我接下来的言行变得很蠢。在他提议调整论文结构时,我则想着莫名其妙的问题。比如刚刚在咖啡馆对他生硬的拒绝是不是太不礼貌。比如我是不是不该当着他的面把砂糖和奶精顺走。可是如果他不在场,是我和钱萱在一起的话,我们还会顺走更多的砂糖和奶精。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耳朵里终于灌进他一句“就这样,你觉得呢?”我急忙点头。看纸上已密密麻麻写了一大篇。他的字方方正正,很幼稚,不像临过帖,但像打印体一样干净——好学生的字。
      我想说“谢谢你,下次请你吃饭”之类的话,但憋了半天却是“今天要是不去咖啡馆就好了,好浪费”。我真的不是吝啬的人,可是为什么会说出这样蠢的话?转身散去时我真想骂一句自己。
      NO.5
      黄维新为我改论文的事迅速通过那位师姐传到钱萱那里。钱萱别有深意地笑道:“看来他是对你有意思。跟他在一起吧!对杨启明守口如瓶就是了——如果不能守身如玉,守口如瓶就好了。”
      如果你凭钱萱这些言论就认为她是一个放肆的人,那实在大错特错。她对两性感情发表的宏论全部来自理论,无一实践。她生得这么好看,却自称连接吻的经历都没有。她喜欢清秀的男生,可那些温柔的青年往往对气场强大的她绕道避走。她身边总能吸引一些莫名其妙的大叔。
      据说有一位中年成功男士约她去高档餐厅共进晚餐,含蓄地表白后打开钱包,指着里头一张女孩的相片说:“这是我八岁的女儿。喜欢她吗?我不会和我妻子离婚,但我会很爱你。”
      “好复杂的逻辑。后来呢?”我大笑。
      “当然吃完饭再发作,好好的神户牛排别浪费了。吃完了骂一句‘你傻×’再扬长而去呗。”
      我真心认为钱萱每每怂恿我和黄维新在一起时不过是曲折地表达自己的心意,所以每次我都要赌咒发誓“什么呀,我才不喜欢那种很娘娘腔的男生,我有杨启明,好不好?”
      “我是不会向他表白的。只要他单身就好,这样就能让我一直意淫。”钱萱说,“我就只有这点心愿。”
      “出息。”对于钱萱的纠结,我早已无话可说。
      硕士毕业在即,之前的打算一直是想拿到博士学位,可论文写作过程中产生的挫败感让我再次怀疑自己的能力以及研究的意义。我这样平庸的人,做这样平庸的学问,是一种浪费吧?不如工作挣点钱。那段时间,出门看到餐馆里送菜的小姑娘,我都会自卑和愧疚:“她们都在努力生活,唯独我无所事事。”
      非常痛苦的感觉。
      这年春节去杨启明老家,一座滨海城市,非常冷。正月里我一直感冒,压抑着暴躁的情绪,接受他家各种亲戚的围观与问候。我们的感情走到第四年,按照预计,下一步应该订婚、结婚。
      “硕士毕业就不念了吧?女孩子,还是早点结婚吧。”
      “启明一个人在B城也怪可怜的,你们早点到一起吧。”
      这些话都是当着我的面说的,非常温和的言论。我很感激地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有一天,高中同桌打电话邀请我参加她的婚礼,又说:“你知道吗,某某某和某某某也订婚了。他们去香港买订婚戒指。唉——56万的钻戒啊!那得多大一颗钻石?唉,我老公也就给我买了个2万多的。”
      高中同桌说的某某某和某某某我都已无印象,不过56万的钻戒还是很有意思。我问杨启明:“你说得有多大?”
      杨启明正躺在阳台的藤椅上看书,狗趴在他的肚皮上,他很讨好地抖着腿,狗舒服得直哼哼:“56万的钻戒?有这么多钱买钻戒干吗?”
      “那你想干吗?”
      “搞点投资?买股票、基金?”他在阳光里特别舒坦地抖腿逗狗,“还别说,我真不知道。要不咱们买一车出去玩吧。”
      我说:“要是我有这么多钱,就去买房子,交首付。”
      “唉,这多浪费啊。买了房子就变成了死钱。人是活的,钱是死的,有钱就要好好玩。等有了大钱再买房子。”
      “56万的钻戒,大概得有鸽子蛋那么大。”我上网查了查,告诉他。
      “那么大一只,多沉呢。走在路上,见着哪辆车不爽,就划一道。”
      玩笑归玩笑,年后我也得到了一枚订婚戒指,据说2000多,镶了一粒小钻。钱萱瞧见,抢下来端详一阵:“哟,这么小,才十分吧?他也好意思送。不过,也一样可以划车,不错!”
      NO.6
      毕业在即,初夏的天气,我又看到黄维新拎着那把团扇来上课。他低头沉思的样子很迷人,不知哪一瞬突然令我感到悲哀。在图书馆遇到他,在电梯里遇到他,在超市里遇到他,他似乎一下子占据了我很大的注意力。其实他一直都在这里,只是我后知后觉,才意识到他的存在。
      我开始回忆冬天的那杯咖啡、那条毛毯、那两个暖宝宝,反复吟味个中是否有深意。这种揣测令我惘然不已。我已不知心动是何物,故作迟钝久了,就是真正迟钝和封闭。不要有任何变化,我希望。可是为什么会不甘心?   如果毕业离开,就再也不会有交集了吧?像黄维新这样的人,聪明,勤奋,老师看重,有机遇,将来留在学校应该不难。若干年后他也会有学生,他的名字会在期刊、书籍上出现。他很老的时候,一定是个受人喜欢的老头儿。
      天,我想到什么地方去了?我连他有没有女朋友都不知道呢。
      我的婚期定在这年的10月。所有人都默认我毕业后会选择工作。我未来的婆婆甚至已经开始准备婴儿床。
      论文提交后的一晚,钱萱和我去酒吧玩。将醉之时,她突然在我耳边问:“如何跟他表白?”
      “什么?”
      “你跟黄维新表白。”
      “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你喜欢他。”钱萱吃吃地笑道,“放心,我喜欢他也只是一说。可是你是真的陷进去了。我知道你喜欢聪明人,喜欢同道中人。杨启明只是你现世的退路,你不甘心嫁给他。你是不甘心的,不是吗?。”
      我一时乱了阵脚,无力反驳:“可是我和黄维新什么都没有,我们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说过。”
      “但你还是喜欢他。从他拎着一把扇子出现在教室里起,我就知道你喜欢他。我知道这才是你真正喜欢的类型。”钱萱说,“读博吧,你们将来一起留校就好了。”
      她的话像子弹一样迅速击碎我努力构筑的镇定。我握酒杯的指尖开始颤抖。是这样么吗?我自己居然不知道。
      “我……我不可以说出来。”我泄气,“我就要结婚了。”
      “就当是一个梦吧。”我说,“那个人突然闯到教室里来的时候,就像一个梦。如果没有他,我现在也该结婚了。有了他,我还是得结婚。因为杨启明是先于他存在的。”
      钱萱骂了我几句“愚蠢”,又骂我不争气,又给我要了酒,两个人下了舞池,开始慢摇。
      她的唇轻轻地蹭着我的耳垂,又咯咯笑道:“其实也没什么,你是寂寞得太久了。黄维新给你盖毛毯,送你暖宝宝,都是平常不过的举动。若是杨启明对你这样做,你就觉得自然而然,可换个人,你就想入非非,受不了了。”
      NO.7
      7月毕业,老师开送别会。我已找到工作,从此告别学校的大门。酒席上我告诉大家,10月我将结婚,没有敢看黄维新,那边似乎也一片平静。
      举座尽欢。
      我在研究室收拾东西,准备离开,黄维新忽然过来:“拍个照片吧。”
      “什……什么?”
      “我们拍个照片吧,留个纪念。”说着,他拿出相机,调成自拍模式,放在书架上。如是这般,终于成功拍下一张。我紧张得手心捏满汗。我有一种预感,我和他再也不会见面。慌乱中,我从钥匙上摘下一只挂了不知多少年的小兔子:“这个送给你,谢谢你帮我修改论文。”
      “好的,祝你一切都好。”
      有某种莫可言说的茫然。温柔的话,唐突的话,严厉的话,都像一个梦。对,不要惊扰,留在这里,就很好。我依然觉得很幸福,平静生涯中的一点波纹,曾经的自己是多么呆,多么傻,多么无知,又是多么痴心。再也不会这样了吧。想到这里,居然觉得心痛起来。
      对了,钱萱一直跳脚勒令我向黄维新表白,但我一直都没有。10月长假,我和杨启明顺利结婚,什么意外都没有。
      生活有时候比我想象的还要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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