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政的理念：行政哲学的研究对象
时间：2021-06-09 16:02:37 来源：雅意学习网 本文已影响 人 
摘 要：按照哲学的历史研究方法，公共行政学120年的发展是一段崇高的历史，因为它是行政理性创造的历史，行政的理念贯穿其始终。这个行政的理念就是政府公共性，它是公共行政学发展120年的行政实体，不能理解为实在论的和特殊论的政府公共性。政府公共性理念规定公共行政学发展120年的行政意志，并随该行政意志的发展而阶段性地实现出来。行政哲学作为实践哲学，就是以政府公共性理念及其现实化为研究对象的一门科学。
关键词：公共行政学；120年；行政理念；行政哲学；研究对象；政府公共性理念；行政意志
中图分类号：D03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5981(2008)04-0018-06
“行政”是公共行政学最核心的词汇，也是公共行政学最深层的基石。每位学者都不能绕过“行政”概念来研究公共行政学。而当公共行政学走过120年的岁月的时候，我们更应该自觉地回到公共行政学之本原，重新审视“行政是什么”之基本问题。“行政是什么”的问题，不同于“什么是行政”的问题。对于后一个问题，每个人都可以说出一二，因为它指称的是行政的观念；而对于前一个问题，始终不得其解，因为它指称的是行政的概念。然而，对“什么是行政”的问题能够发表意见，并非一件值得庆贺的事件；倘若对“行政是什么”的问题毫不领会，任何人都不能说他已经步入公共行政学之殿堂。回首公共行政学120年的发展史，我们满足于行政观念的种种浅见，为相继出场的行政学理论而欢呼，以致惰于追问“行政是什么”，而未能把握行政的本真。这恰如柏拉图的“洞喻”[1]510-511，也是对公共行政学120年发展最深刻的警示。在此意义上，如何对待公共行政学120年发展的历史，直接关系到对“行政是什么”之问题的解蔽。本文站在黑格尔的思辨哲学的立场，审视公共行政学120年发展的历史，只为从历史回归行政本身。
一、行政学史
在公共行政学诞生120周年之际，如何看待公共行政学发展120年的历史，自然就是一件最重大最严肃的事情。只是谁也不敢妄言论断历史，以致如此盛会冷冷清清。然而，采取罗尔斯式的“逃避的方法”，并不意味着该事情将随时间流逝而沉寂。勿宁正视这120年的历史，倒可以得来反思的机会。实际上如何面对公共行政学发展120年的历史，关键是要理解历史何以可能以及如何研究历史。历史是什么的问题，历史如何研究的问题，优先于历史研究的活动本身。
公共行政学发展120年何以成为历史，这是研究公共行政学发展史的元问题。它是研究公共行政学发展史的背景世界和信念框架，任何人研究公共行政学发展史都是在这一视域中完成的。其研究的深度与对该元问题的自觉程度密切相关。是故公共行政学发展史的研究首先需要把该前提课题化，然后才可能从容开展对公共行政学发展史的研究活动。行政学者往往不重视历史的研究，以致对于该元问题也往往只是常人的见解：人有历史，动物没有历史，因为人是有思想的动物。基于公共行政学发展史何以可能的这种见识，公共行政学的发展历史导向了自然主义和相对主义。自然主义的历史观意味着，公共行政学发展120年的历史，就是公共行政学发展120年的编年史。学界流行的公共行政思想史的研究成果，都未超出自然主义的历史研究方法。相对主义的历史观意味着，行政学者基于个人的思想原则，来开展对公共行政学发展史的研究，结果出现相对主义的公共行政学发展史。这两种研究历史的方法都受到了黑格尔的批判和拒斥。自然主义的历史观主张黑格尔所称谓的原始的历史，它简单地把外在的现象移至精神观念的领域，而其间历史的民族精神尚未觉醒；相对主义的历史观属于黑格尔所称谓的反思的历史，史学家从个人精神原则出发，将自己的精神等同于历史时代的精神，结果陷入主观主义与反历史主义的泥潭[2]1-8。原始的历史和反思的历史的局限性表明，观察和研究历史的自然主义和相对主义方法都不够完善和理想。
思想固然是历史何以可能的必要条件，但它却不足以担当历史发生的充分条件。在此意义上，由自然主义和相对主义历史观所指导的对公共行政学发展史的研究，还称不上真正的历史。历史能够成为历史，仅有思想是不够的。如果不用理性来观察历史，思想就蜕变为简单的编撰。这样的历史似乎显现了历史真身，实际上却是历史事实的堆积。理性与思想不同，它是思想产生的源头，是历史过程的主宰。理性是整个历史的实体，它是一切历史现实的根据；理性是历史的主体，它造就并携带无限的内容前进；理性是历史进步的目标，它规划和设定自己发展的限度；理性是实现自己目标的手段，它合理选择历史进化的途径和方式。所以，公共行政学发展120年的历史，要用理性的眼光来考察和研究。这样的历史分析方法，显然与前两种方法完全不同，它是哲学的而非仅仅是历史的，黑格尔称之为哲学的历史。哲学的历史将历史本身视为实质的东西，而非感官所及的现象的东西。理性贯穿历史并且创造历史，因而黑格尔极力主张和赞誉哲学的历史，认为它是最为完善的历史研究方法[2]1-8。受黑格尔将哲学等同于哲学史的影响，公共行政学界似乎也有将行政哲学等同于行政学史的倾向[3]44-47。然而，黑格尔的哲学史采用的是哲学的历史方法，公共行政学史则没有掌握住该技能。行政学史是科学谱系的，与哲学史不在同一层面。这种做法如果不是降低了行政哲学的层次，就是没有将行政学史提升到哲学的高度。
按照哲学的历史方法来理解，公共行政学发展120年的历史，就被确证为是一个合理的过程。公共行政学的历史进展既如斯，它就如不老的人生果树，有花蕾的酝酿，有花朵的绽放，有果实的结蒂。正是因为如此，黑格尔创造了“花蕾—花朵—果实”的比喻[4]12，用来形容哲学的发展历史。人生果树从花蕾到花朵再到果实，是一种自然生长的过程，任何一个环节在这生命过程中都做出了贡献，占有一定的位置。花朵的怒放否定了花蕾，果实的结出否定了花朵；但花蕾孕育了花朵，花朵又孕育了果实。因而，公共行政学发展120年的历史，是一个在否定中又得到肯定的过程，而非徒然否定一无所获的过程，有如“堆满着死人的骨骸”的战场。每一种行政学理论对于公共行政学的历史都是必要的，它们的流动性使得它们成为有机统一体的环节；它们共同生长于有机统一体中却不互相抵触，相反前后相继共同构成整体的生命。所以，将公共行政学发展120年的历史，理解为“每一个杀死了另一个，并且埋葬了另一个”[5]21-22，根本没有发现其中的历史意义。而任何一种公共行政学理论妄图超出它那个时代，有如个人妄想跳出时代的罗陀斯岛。
不同的历史研究方法导致的差异说明，在总结公共行政学120年发展的历史之前，必须首先解决如何理解这段历史的问题。按照自然主义和相对主义的方法，历史的发展平淡无奇；根据哲学的历史来理解公共行政学120年发展的历史，120年中行政学家们做出的贡献才崇高无比。因为在这120年艰难曲折的历程中，行政学家们都贯穿着一种行政的精神，使得公共行政学120年的发展，显示出行政的单一性和同一的本性，并表现出它自己为历史的最终成果。这种渗透的精神，就是行政的理念；理念证明人类的伟大，彰显公共行政学不凡的120年历史。黑格尔说：“凡生活中真实的伟大的神圣的事物，其所以真实、伟大、神圣，均由于理念”，又说：“人应尊敬他自己，并应自视能配得上最高尚的东西。”[6]35，36公共行政学120年的发展，是对“崇高”的不懈追求，并将自己展示为“崇高”的存在。“理念”即是“崇高”，“崇高”即是“理念”；对“崇高”的追求，就是对“理念”的认同；对“理念”的认同，正是与“崇高”的同在。因为行政追求高尚的东西，行政过着一种高尚的生活。而这种“高尚的东西”，就源于规范行政生活的“理性”。它是行政的“普遍理性”，而非行政官员的个人理性。这种“普遍理性”，需要一种特殊的文化形式，这就是行政哲学。所以，行政哲学是照亮行政生活的“普照之光”，也使得公共行政学120年的发展充满“灵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