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C [ＲＥＳＥＴ！藏在年华彼岸的Ｃ牌鞋]
时间：2020-02-27 07:35:20 来源：雅意学习网 本文已影响 人 
楔子 每个丑小鸭在变成天鹅前都拥有一双帆布鞋。藏在彼岸芦苇丛下不起眼的角落里,没有人会在意。因为优雅的白天鹅已学会穿高跟鞋了。 牛皮纸的记事本封面,被15岁的裴晓镜没头没脑写上了这一段话,淡淡的铅笔字隐藏在毛毛的黄纸上,要看得清楚,得很吃力很吃力。就如同她的体重绊住她已失的青春,行走得也很吃力很吃力……
1
在南城经纬路23号小楼里,几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正在忙碌。帅气的快递GG送来一个方盒,让花痴小编路雅放电放到眼睛抽筋,可GG却径直走到尹臣编编旁,恭敬地递了上去……
直到快递GG走,路雅才满怀醋意地扑到尹臣的办公桌上,抓狂地叫喊:“不是求你帮我要电话的嘛,现在人都走了,还我帅GG!”尹臣抱歉地笑笑,看着桌子上的盒子,却没有任何勇气打开――
几乎每个月的今天,自己都会收到快递,而盒子里,都无一例外地放着一款最新的、颜色鲜艳的40码男号的C牌帆布鞋,而寄件人都叫秦醇――尹臣不想再看到的人。
忙碌的她无暇在意这些事情,鞋子尘封在仓库角落,鞋盒已经能摞得跟自己一样高,可她一双也不能穿,她也不愿意穿――这算什么?挑衅?看着自己满鞋柜的平底鞋、高跟鞋、运动鞋,尹臣宁愿忘记什么,就当存放在自己这儿的,总有一天要归还给它的主人。
她知道,她一直知道。给她鞋子的人是他,是他们!因为这如同羞辱般的行为只有他能做得出来,已经过去十年了!还不肯放过自己吗?明明已经很努力地想要开始新的生活的……为什么不行,为什么?
尹臣忘记是怎么回到家的了,但冰箱里存放的啤酒,都被她一罐一罐解放。自己已经是成年人了,只有面对这件事,所谓的坚强外表会被撕碎。
泪混合着酒精,让尹臣昏昏沉沉,隐隐约约一个打扮怪异的男人出现在自己家中。是谁?
尹臣四肢没有一丝力气,但头脑却清醒了不少。
“你是谁?怎么会出现在我的家里?”她慌乱抓住身旁扔在地上的手机,“我要报警了!你快给我滚出去!”
奇怪男人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表情夸张地递到尹臣面前,做着自我介绍:“我叫亨利,是你的人生重启负责人,尹臣小姐,噢不,应该是裴小姐,现在你很痛苦吧,或许回到十年前,不要跟你不想再想起的人断绝关系不就行了吗。”
“我凭什么相信你?”眼前这个奇怪的男人居然是个疯子!
“噢,不不,小姐我不是疯子。”尹臣手中的手机响起了不属于它的铃声,是条彩信,上面写着――“要重启吗?yes or no”。“小姐,机会只有这一次噢,回到十年前吧。”
尹臣轻蔑地笑笑,如果真能减轻自己的痛苦,被耍也无所谓――准确地按下了左键“yes”。手机屏幕出现了一副有着天使翅膀且散放着白光的十字架,渐渐放大,模糊了视野……
2
再次睁开眼,大脑没有了昏昏沉沉的感觉,看了看身上的校服,左领下方赫然写着“南城一中裴晓镜”,脚上红帆布鞋包裹着的肉脚。
是真的!我,穿越了?噢,不,是重启!我重启了人生!当我迈开步子,却发现身体比之前要沉重很多――哦,我过去是一个胖妹。现在呢,我在哪里?教室,是教室!我惊喜地说不出话来,掐了一下自己肉嘟嘟的脸――疼……不是做梦!
“嗨,不去看你的秦醇王子了吗?”是她的声音,甜美的声线,用录音机录下录音机再烧成灰我都能认得。
转过头,窗外的光照射着她的背影,仅仅是这个轮廓,就足够自己艳羡。北堂艾,15岁的裴晓镜,无法言语的自卑。
“噢,今天作业比较多,还是算了吧。”我记得,今天是校队比赛,他是队长,自然要出战。
“你让我帮你联系他,现在我办到了,接下来呢?你要告白吗?”北堂艾坐到我前面的座位上。已经经历过这一切的我当然知道故事情节的发展,我停下笔,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她:“昨天,我打电话给你,从6点打到9点,连续不断地,你都占线。是在同他联系吗?”
“哪里,哪有打那么久,大概是我家电话没挂好罢了。”北堂艾一脸无所谓。
“北堂,他那么优秀,你不喜欢他吗?”我从来没有这么叫过她,的确,她的姓很特别。“晓镜,你今天怎么了?怎么从刚刚开始就不对劲儿啊,我当然不会喜欢他啊,你知道的,我有谷硕了嘛。”
我自然也知道,故事发展到高潮,谷硕自然要被她甩掉,然后她也随之投入秦醇的怀抱之中。
我的狭隘的自卑不容许好朋友的背叛。我告诉北堂,我会在七日后表白,在此期间,她要为我铺陈,和秦醇不断不断提到我,然后,我再一举拿下。这当然是不可能的美梦,我也不会傻傻地活在梦中了,这只是为了让他们培养感情,并且为我歇斯底里的报复找理由。
我为自己的卑微的懦弱找到了发泄的借口,一切都走着回忆中的流程。
果然,六天以后,北堂艾告诉我,她被谷硕甩了。算了吧,别再给我装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很让人恶心!我想那么对她说,可是虚伪的笑容和安慰取代了这一切,她貌似感激地牵着我的手,许诺要当我一辈子的好朋友。
我被她拉去拍了大头贴,我肥嘟嘟的脸贴着她秀气的瓜子脸,在小小的空间里,我们的距离并不亲近。同一张大头贴她印了一版,她笑着说,这是年华的见证。
我一夜未眠,看着角落里被我脱下的帆布鞋――它是40码的。
15岁的我居然要穿40码的鞋!我的脚长36足矣容纳,可肉扑扑的脚掌却连女号最大39都撑不下。
是帆布鞋救了我,是秦醇救了我。鲜艳的颜色多样,不被刻意分为男鞋女鞋,而我又惊奇地发现,秦醇的最爱居然也是一种被叫做C的帆布鞋!我的年华,在上一遍的绝望中解脱。至少有一处,我是能与秦醇圈为一方的。
可我始终太天真,最后遍体鳞伤。
该来的,我不会畏惧,只有这一刻,我是能高歌的――为注定的失败高歌。
“你们……”我会晚到一会儿,并且看到他们十指紧扣坐在我们约好的云初工坊,惊讶,然后对北堂艾说:“你不是要帮我的吗?”
我得承认,他们两个长得很像,或者该说很有夫妻相。
“我没有义务帮你,他也是我喜欢的人。”北堂艾你难道不觉得羞耻吗?
秦醇看了看我脚上的鞋:“胖子不配穿帆布鞋,不过这种国仿A货或许更适合你。”
我该扑过去揪北堂艾的头发了。
“拜托你别再那么幼稚了,一切都是定局。”她会推开我。
秦醇挡在北堂艾的身前说:“我会跟她在一起的,一生一世,你参与不了的。”
然后我掩面而泣、崩溃,打翻点好的奶茶,液体侵占脚上的鞋。
当我发现自己并不是在走流程,而是残忍地逼自己再一次经历这一段时,他们已经亲密地走了。当然,我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他们的――
我在秦醇的单车上做了手脚,这会让它的刹车不能起到任何作用,北堂艾自然要秦醇送回家,喜欢骑快车的秦醇,注定会受伤。
我将鞋子脱了下来,拖着疲惫的身躯,走过冰冷的水泥街,石子割破我的脚掌,我变态地不去在意,继续走着我的路,很吃力很吃力。
3
我泪流满面地沉睡,再也没有什么令我难过悲伤的了,我游过了彼岸,却丢下了啜泣的C牌帆布鞋。
与此同时,医院里正在抢救两名因车祸而重伤的初中生,女生意识模糊,嘴里不断念着“晓镜晓镜”,男孩则完全不省人事,生命垂危。家长正在联系中。
一夜就可以改变很多事,他们真的在一起了,一生一世。
第二天我再次来到云初工坊品尝奶茶,奶茶是工坊屹立不倒的原因,身为原本活在十年后的我,这是我极为清楚的,奶香中带有茶的苦涩。老板看着我,咯咯地笑了起来,与我攀谈着:“我有个女儿叫云初,跟你差不多大,现在在加拿大和她妈妈在一起呢。”的确,我所认识的夏云初20岁以前都生活在遥远的加拿大。
我的目光伸向桌上的早报,北堂艾和秦醇的照片赫然登载在上面,标题是《交通杀手夺走两名少年生命,初中生交通安全意识匮乏》。我惊住了,我只是想给他们点教训而已,并没有让他们死啊!
我哀恸地放声大哭,老板诧异的神情转为理解,厚重的大手轻拍我的后背。“你是他们兄妹俩的朋友吧,别难过了……”兄……妹……兄妹?他们是兄妹?!
“怎么了?他们是双胞胎兄妹啊,只不过父母离婚后,一个跟爸爸姓,一个跟妈妈姓而已啊。你不知道吗?”我愣住了,脸颊上的泪痕被老板温柔地擦去。
这时,谷硕十分亲昵地搂着一个女孩进了店,这个女孩我认识,是北堂艾一直跟我提起并抱怨的校花!谷硕看到我十分不礼貌地瞥了一眼,随后喂怀中的女孩吃抹茶蛋糕。见我在看他,他十分不爽地挑衅:“胖子,我甩了你的好朋友轮到你不爽了吗?看什么看?”
我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虽然不知道他们兄妹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我已经把他们害死了!当我再将眼睛张开,那个男人!那个奇装异服的叫亨利的人!我的人生重启负责人!他仍旧打扮得怪异――一个穿比基尼喝着奶茶饮料的人妖!我显然没有想笑的意思。我还没开口,就被他抢了白。
“裴小姐,你要当回你的尹臣吗?你可以重新重启一次,不过这个时候要回到你喝醉的那天晚上喽,准备好了吗?”
我的手机上又出现了选项――不管怎样,我不要他们死!我毫不犹豫选下了“yes”,一束白光将我包围……
4
当尹臣醒来,天已经亮了,阳光透过大大的落地窗照进她的客厅,地上的啤酒易拉罐反射着刺眼的光,照得她想流泪,自己做了一个长长的梦?为什么会那么真实?!但看到地上那张亨利的名片,尹臣就知道,她必须该做些什么了。
门铃被按个不停,打开门来,原来是路雅。
“尹臣,你还好吧?”她拎着一个盒子,看到满地的啤酒罐有些惊讶。
尹臣捡起它们扔进了垃圾桶,她需要奶茶解酒,于是换装完毕后拉着路雅去云初工坊。
要了一杯奶茶、一杯草莓奶昔,尹臣捂住了仍然昏沉的脑袋。
“我把这双C牌鞋拿去洗了,洗得挺像新的,虽然本来就是新的……”尹臣顺手拿过鞋盒,路雅似乎还有话说,“我在洗的时候,看到鞋子里藏着一封信,你看看吧。”
工坊里放着西班牙民谣摇滚风格的歌《生还者》,有个叫TANK的前辈歌手唱过,大概是七八年前的歌了,听样子是有新的歌手翻唱的。我展开信,冷静地读着:
亲爱的晓镜:
当年身为小艾的好朋友的你,不知现在是否还好?即使过了那么多年,我和小艾都无法忘却,十年前你眼中的绝望。或许你应该还不知道,我跟小艾并不是情侣,而是兄妹。我们之所以联合骗你,并不是因为要耍你,而是为了激励你,不要再一味地自卑,而用以毒攻毒的方式,可是你并不接受这样的方式,从此以后刻意躲着我们两个,直到毕业……我们深深地想念你,送你C牌最新款的鞋,40码的鞋,却没有想到,那么多年过去了,大家都变了――你也蜕变成天鹅,瘦了。
对不起,送你最新的白款――合脚的鞋,这是我代已故的小艾对你说的话。
望身体健康!加油。
秦醇
什么?已故?
路雅探过头来:“秦醇诶,唉……真是可惜啊,他的妹妹上个星期因为心脏病去世了。”心脏病!对,小艾有心脏病,她……已经去世了?
“尹臣老大,你不是推掉一个采访他们的任务嘛,他们翻唱的《生还者》现在仍然很火啊,你听,现在听的就是了。”
我的耳边萦绕着他们两个的歌声,又一次泪流满面。究竟年华要跟我们玩多久的捉迷藏?
因为受伤/所以欣赏/伤口的漂亮
感谢每种创伤/逼我们成长
心还没暗/相信泪光/会给我们力量
然后咬紧牙关/患难中生还
……
一星期后,我穿着他们兄妹送的C牌白款帆布鞋,参加小艾的葬礼。在她的墓前,我将那天我们拍的大头贴以及一张写有短句的纸条燃成灰烬,送到彼岸的那头。
我要告诉她:在人生这场现实的生存游戏里,当面对受了伤的自己时,唯有坚强面对才能勇敢重生。
而我已经解开这一切误会,我重生了。
而我仍不放弃寻找,藏在年华彼岸的C牌帆布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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