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丘尔库夫斯基】清丘尔

时间：2020-04-02 07:37:09　来源：雅意学习网本文已影响人

　　限号的日子里，不穿秋裤还真Hold不住。　　据说世上只有两个国家的人穿秋裤：中国和朝鲜。其实不然，秋裤缔造者来自苏联。1921年，共产国际代表丘尔库夫斯基同志到中国指导革命，他发现中国革命者很穷，天儿冷买不起御寒的裤子，于是指导大家用棉布缝制成裤子，贴身穿。贫苦大众管这裤子叫“丘尔库夫斯基”，后来精简成“丘尔库夫”，再后来，念得快就成了“丘库”。据说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冬天里不光腿套棉裤的那都是讲究人。　　南方人管它叫棉毛裤，更是离不开。想想我在上海读书的那些个冬天，别说棉毛裤了，进屋连羽绒服都不脱。有一次，采访喜欢旅游的老S，问他旅途中遇到过的最尴尬的事情是什么，他说：“有一年在瑞士滑雪，特别冷，我穿得特别厚。雪场有个老头儿帮我们换雪靴，轮到我时，老头儿一撩开我的裤腿儿，立刻惊了。人家说，干这活儿一辈子了，头一回看见人穿棉毛裤。从那以后，我再不穿那玩意儿了。”西伯利亚的流放者分穿棉毛裤的和不穿棉毛裤的。前者穿上了就再不会脱下来，后者早晚会奔跑到暖洋洋的地方去。　　奶奶生有四个儿子，那个年代里，老大、老二都参军，老三上工农兵大学，最小的儿子去了中国最北边的农村插队，差点因克山病死在那里。小儿子与她不亲，插队回来的那天，只抱着老态龙钟的白猫泪如雨下。　　奶奶去世时，妈妈妯娌几个清理她的衣柜。面对一柜子陌生的包袱皮，她们呜咽着数落起婆婆的不是。捅捅，捏捏，确信里面没有养着一窝耗子，才忙不迭拆开那泥泞的死扣。破败的味道里突然钻出一股子新鲜的纯棉味儿来。妈妈打开了一个包袱皮：白底蓝色的花朵，白底粉色的花朵，白底蓝色的小星星，纯白，纯蓝，薄的，厚的……世上有1000个哈姆・雷特，就有1000个式样的秋裤――她的眼泪掉在年复一年送给婆婆的礼物上。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大妈带我们几个女孩子去洗澡，在澡堂里把我气坏了，回来告诉妈妈：“你给奶奶买的白底蓝花的秋裤，她又送给堂姐了。” 　　直到奶奶去世，我都没有听父亲喊过她一声“妈”。因着这“独”，父亲反而出落得好于他三个哥哥。我渐渐发现了一个现实，其实他才是最像奶奶的。奶奶穿破了的秋裤从来舍不得扔，有时剪成小块做�子、做抹布，有时给快生产的母猫做被褥。我父亲年老后，也爆发出这样的习气。有一次，我在偶尔骑骑的自行车座下抽出一截来历不明的肮脏裤腿，大怒，像甩开一条蛇那样将它一把抛向身后的天空。秋裤，跟一条老命似的，不用到灯尽油枯不算完。　　最近，得知老S在海南买别墅了。他彻底告别丘尔库夫斯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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